最无情的暗杀 东北的秋天是最宜人的季节,天高云淡,秋高气爽。长白山地区已是漫山红叶, 层林尽染。在这个季节里,旅游是最好的享受。如果不能旅游,打开窗子也会有一 种金风送爽,秋色满园的感觉。可是林森和李若丹无权享受这上天的恩赐,他们紧 闭门窗,小心防范秘密武器对他们的袭击。有许多人会不相信,他们现在就像坐牢 一样,实际上已经失去了自由。自由,那是多么神圣的字眼啊,早在二百多年前, 一篇人权宣言曾经使无数争取自由的人为之奋斗。现在人们得到了自由,谁会想到 还有人重新失去了自由呢?他们不是被法律制裁,而是被黑社会剥夺了自由。又有 谁会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林森,多少李若丹…… 林森与李若丹已经回到东北白山市的家中,他们身穿合体的毛衣毛裤坐在沙发 上,互相依偎着。李若丹那水晶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上下移动。 她想起了一个哲学问题,带着疑惑的神情,她轻声问:“金钱真是万能的吗?” “应该是吧,就连我西安那么好的朋友也被金钱所击倒了。”林森无可奈何地 说。他渐渐感觉恶心,再看看李若丹更是面容憔悴,于是他疑问道:“我们俩从来 不敢靠近窗口,怎么还有被放射的感觉?” 二人坐在沙发里沉思良久,李若丹毕竟是学过中医的,她能对身体的反常症状 做出最起码的判断。她说:“我觉得我们的身体从西安回来后就一天不如一天,好 像是有慢性中毒的症状。” 这一说林森还真难受了,仿佛一下子病情就加重了许多。他的警惕性又上来了, 他刚想说什么,忽然感到一阵恶心。他干呕一下,然后无力地说:“我也有同感, 会不会他们到家里来过?” 她抚摸着他的后背,替他减轻一点痛苦。她怎么也不相信林森的怀疑,于是就 说:“怎么可能呢,又是防盗门,又是三楼这么高。” “开锁大王啊,他们可以收买。”他说,心想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事办不到呢。 原先那些只有代表某个国家的间谍才能办到的事情,现在有钱人也能轻易办到了。 现在不怕穷人变坏,最怕的就是有钱人变坏。穷人的坏主意有时只是想一想就算了, 没人帮他实施。有钱人的坏主意可阴险着呢,他们可以花钱让这些坏主意变得更坏, 并且很快就变成现实。 二人恍然大悟,她不愧是中医学院的毕业生,熟练地说:“快,擦地,包括床 下面也擦;清洗沙发套,被套窗帘等。另外除大米可以吃外,其余面、油、盐、酱 油、醋都封存好,以备将来作为证据。” “好!”他利落地答道。二人将窗子打开,并打开电风扇。将能洗的都洗,能 擦的都擦,一直到天黑才干完这一切。临睡前,还将不能洗的被子在窗外抖一抖。 第二天早上,二人已基本没有被放射的症状。林森到粮店重新买了白面、油盐 等。但二人仍不放心,又将被子挂在外面的阳光下曝晒。傍晚将被子在外面猛抖一 阵后,才拿回来套上洗过的被罩。这一夜又睡了一个好觉,二人已没有一点被放射 的症状。 东北的秋天是最美的,他多想带着她去那美丽的秋天里陶醉一下啊。他可以带 她去原始森林,去松花湖、查干湖。那里有桔红的枫叶,碧波荡漾的水面,有快艇 在乘风破浪,有味美的清炖鱼……可是这一切只能等王积银伏法以后。现在二人只 能生活在自己家里,除了买菜和去父母家偶尔吃顿饭,一般不敢下楼。那些埋伏在 他们家周围的人,甚至比柯格勃和中情局的人还要危险。 这一天他穿了一套黑色毛衣毛裤,显得身材更加健美;她也穿了一身紧式米色 毛衣毛裤,更显婷婷玉立。她从柜子里找出结婚证书,吻了一下,然后让他也吻一 下。两人趴在床上欣赏这红色的证书。这是昨天刚办完的,她已看了无数遍。她多 想穿上婚纱,参加一个即不奢侈又要隆重的婚礼啊。 昨天,两人躺在床上休息。林森看着皮肤白净细腻,光滑如玉的李若丹,秀美、 高贵、如花似玉。他觉得这样不明不白的让她为自己牺牲青春,实在是说不过去。 他想林森啊林森,你既然有勇气和这个女孩子住在一起,为什么就没有勇气登记呢? 你对得起她的一片痴情吗?对得起她千里迢迢冒死跟随你吗?不,这样你就太对不 起她了,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于是他说:“不管那么多了,我们要去婚姻登 记,就现在!” “什么?太好了,我真高兴!”说着她给了他一个响吻。 于是他们找出一寸照片和身份证,手拉手走下楼。李若丹边走边说:“我就要 登记,看他们能把我怎样!” 今天跟踪他们的人不是小军、大海和老马,而是一些老马收买的本地陌生人。 林森和李若丹一下楼,在他们前后左右的远处,都有跟踪的人。当他们打车来到婚 姻登记处时,有一对青年男女也来问登记的事。他们问完并未走开,而是一直看着 林森和李若丹办完登记手续才离开。那一对青年男女是跟踪林森和李若丹的,他们 把所看到的一切向老马做了汇报,老马把情况打电话告诉了王积银。但王积银没有 告诉妹妹王嘉怡,因为那会加重她的病情。他知道妹妹已经不是简单的神经衰弱, 已经超过神经官能症,接近精神分裂的边缘了。 林森和李若丹打车离开婚姻登记处,警惕地向家里驶去。他们已不敢坐公交车, 更不敢走路,因为那样太方便王积银的人使用秘密武器了。李若丹提前给了车钱, 四处张望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之人才下车。下车后林森一会护在她身前,一会 护在她身后,生怕有人此时放射了她。他不能再让她受苦了,她为他受得苦已经太 多了。 他们终于安全地回到家里,李若丹聚精会神地欣赏那红色的本子。在李若丹看 来,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本子,胜过所有的经书、词典、影集等等。 今天,她又一次拿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本子,有了它,整个世界都要承认她 与林森的婚姻关系,无论王嘉怡怎么破坏。于是她说:“等王积银他们伏了法,我 们一定举行一个隆重的婚礼。” “一定。”他坚决地说,他想起李若丹把婚礼的事已经说过无数遍了。现在登 记的事解决了,婚礼不知哪一天才能举行呢。那可不是件轻易就可以办的事,那要 兴师动众的,王积银的人有可能在婚礼上给他们最后的致命一击。他们只有等王积 银伏了法才能举行婚礼,可王积何时才能伏法呢? 对于这次登记,李若丹虽然嘴上坚决,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那些人埋伏在他 们周围,对他们的登记能没有一点反应吗?她担心地说:“这次我们登记,不知他 们会不会报复。” 林森想不至于吧,登记不登记都一个样,他和李若丹冒死相爱那些人早就是知 道的。于是他说:“我们又没举行婚礼,只要加倍防范就是了。” 他们是趴在床上的,现在她忽然翻过身平躺在床上,带着梦一般的神情喃喃地 说:“等举行婚礼那天,我要身穿洁白的婚纱,让亲朋好友向我抛下许许多多玫瑰 花瓣,我好幸福啊……” “一定会等到这一天。”他说,他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他禁不住去抚爱她,两 人开始又亲又啃,直到被电话铃惊扰,否则可能又要做那种事情了。 她的长发有些散乱了,便走到客厅的落地镜前去梳理头发。林森过去坐在沙发 上接了电话,接完电话他顺手拿起一本《新兵器知识》,有心无心地翻看着。她边 梳理头发边说:“我的肚脐周围一直在痛。” “我也是。”他说着起身过来,从后面抱住她说:“可能还须一年才能彻底恢 复消化道的功能。都是我连累了你,我真没用。” “能跟你在一起,就是死我也心甘情愿。”她边说边转过身来与他拥抱着,想 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亲热举动。她想那个该死的电话铃怎么那么讨厌,不该响的时 候它非要响。 突然二人听到嗡的一声,像有一只大苍蝇飞过。二人立刻本能地拿起苍蝇拍到 处找,找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找到。她说:“不可能啊,所有的窗子都关着。” 这时他觉得耳朵里面有尖叫声,同时感觉耳膜有压迫感。他迅速用手指挖一下 耳孔,并用力摇了摇头。他看到她的反应与自己一样,马上将她拽到墙边说:“是 次声波。” 她听到他的嗓子已经哑了,就问:“你嗓子怎么了?” 其实她的嗓子也哑了。这时二人发现窗玻璃出现一条树枝形的裂纹,那是被次 声波震的,说明那些人发射的次声波功率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玻璃都震裂了, 可想而知人体内的细胞要死亡多少。 他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用嘶哑的声音说:“以后尽量不要在窗子的直线位置 上活动。他们可能是用家里的音响改装的声波发生器,功率不大,墙壁应该能挡住。” “可能是我们登记引来了报复。”她用迷惘的目光望着林森说,脸上带着惊慌 的神色。 “主要可能不是登记的事,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举报他。”他分析到。 她向外望去,四楼那家又是开着窗子,里面挡着窗帘。她用嘶哑的声音说: “他们发现我们写举报信,所以一定要我们死,而且是无凭无据的死,像妈妈一样。 我们非要活着,至少要能听到他们被捕的消息。” “我们一定会等到这天。爸妈那有两个旧录音机,还有一个功放机,我去拿来 改装一下,将他们打败!”他胸有成竹地说完,开始穿鞋准备下楼。 她起身说:“行,拿来吧。我俩一起研究,次声波很容易就可以调出来。” 不一会儿,林森就将两个录音机一个功放机取来。二人将它们拆开,然后重新 组装。将四个扬声器放在一条声音的直线上,对准对面的窗子。二人躲在墙角,旋 转功放机旋钮和其它设备的旋钮,用小音量调出次声波。然后拉上窗帘,打开窗子, 将音量调至最大。真正的次声波人耳是听不见的,只有压迫和振动感。刚才二人第 一次被击中时,是对方边调整边袭击,所以才听到有大苍蝇飞过声和耳中尖叫声。 二人对南边的窗子播放了十几分钟,又对北面的窗子播放十几分钟。这样一连几天, 最后南北楼的人终于停止用声波袭击了。他们将窗帘拉开,窗子也关上了。在这次 对抗中,林森和李若丹是胜利者。两人看到了光明,增强了反抗的信心。不管黑社 会势力多么大,有力的反抗总比逆来顺受好,至少给黑社会势力一个警告,告诉他 们我们不是一味的防范,必要时也会反击的。 生活又开始平静了。但李若丹每天都要看云南电视台的节目,特别是当西双版 纳泼水节的镜头出现时,她脸上会浮现出思念的神情。林森暗暗下决心:一定要重 返云南,那是养育了李若丹,有着他和她最美好回忆的地方…… 可是好景不长,林森和李若丹又开始头疼发热,头内感觉沙沙的响,耳中隐隐 尖叫。他们对这种感觉是熟悉的,他们知道那是微波在伤害着他们的身体。微波武 器可以短时间照射,也可以长时间照射,只要不停电就可以。林森猜测得没错,老 马的人在林森前后四楼那两家又一次安装了用微波照射器,日夜不停地轮流向林森 的家中照射。那照射器是用一个中型旅行箱装着的,像一台小型机器,用时取出来 对准目标,接上电源即可。微波在短时间内的穿透深度虽然很浅,但长时间连绪照 射可以穿透玻璃,直至伤害室内的人员。想想看,一只生鸭,放进微波炉后几分钟 就变成了烤鸭。 林森和李若丹都是大学文化,他们虽然不是具有邪恶思想专门研究秘密武器害 人的那种人,但他们面对秘密武器的攻击也不是一无所知,不知所措。他们迅速搬 出微波炉,拆解后重新组装成微波发射器,向前后的四楼那两家照射,每家照射一 小时,日夜不停。几天以后,对方终于停止了攻击。林森和李若丹也将微波炉恢复 成原样,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不过他们所改装的微波照射器,和老马的人所使用的 照射器有很大差距。林森的照射器功率小,不能聚焦;那些私家间谍所用的照射器, 不但功率大而且还能将微波聚焦到一个点上,准确无误。 林森家后楼那个为魏伟等人提供放射场所的中年男子宋子军,最近莫名其妙地 发了一笔大财。有一天他接到昆明老马的电话,老马问了他的存折账号,半小时以 后,他的存折上居然多了十万元人民币! 他是个下岗职工,妻子也快要下岗了。上次老马来时给了他一万元,走时又给 了他一万元,但两万元钱实在不好干什么。儿子要上学,以后还要结婚;妻子要买 衣服穿,因为妻子长得实在是漂亮。她身材娇小,比自己又年轻六岁。他走到镜子 前,镜子里的他四十多岁,脸黑而光滑,肥胖,秃顶的稀薄头发光滑地向后梳着。 老马他们在时,总是让他失眠,可是老马走后他还是失眠,昨晚又是个不眠之夜。 今天更不用睡觉了,他刚刚从银行回来,取出了一万元零化钱。他要先与妻子和儿 子一起到酒店大吃一顿,然后再将全家的衣服都换成新的。 突然有人敲门,来人什么也没说,递给他一个包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打开包仔细查看,里面有两支手枪和一封信,信上说让他将林森和李若丹搞 死。那手枪内的子弹是无弹头的,里面装满了火药和铀。最后信上说看完后把信烧 掉。面对两支手枪,他的手开始颤抖了,他可是第一次摆弄这么危险的东西啊。可 是看看消音器,再看看没有弹头的子弹,他的手又变得稳定了。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后,他把这些东西重新装好。他定了定神,想想那十万元钱,渐渐的他变得兴奋起 来。他在室内踱着步,仿佛自己一夜之间成了富翁。是的,对他来说十万就是富翁 了,这足可以让他在别人面前趾高气扬好长一阵子。 妻子回来了,她说:“好像是烧了什么的味道。” 他高兴地去拥抱她,亲吻她,越来越冲动,最后将她按倒在床上,脱光她的裤 子,做出了晚上才该做的事情。妻子温柔地问:“你今天是怎么了,也不怕孩子回 来看见。” “上次来的那个老马,给我们汇了十万元钱。” “什么!”她迅速起身穿好裤子,惊异地望着自己的丈夫,疑惑地说:“钱在 哪里,让我看看。”这时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她知道事情很严重,无论是好是 坏都很严重,谁会无缘无故地给你十万元钱呢。 “好吧。”宋子军穿好衣服,取出存折和那一万元现金递到她面前。 在这个家庭里,宋子军是说了算的,但钱财都是由娇小的爱妻来保管的。他认 为只有将所有钱财让妻子保管,她才不会有外心,才会一心一意和自己过日子。他 这是和别人学的,许多娶了娇小妻子的男人,都是这样把所有钱财都交给妻子保管 的。 “上次老马来一共给了你两万,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这次给你十万,该 不会让你去杀人吧。”她非常严肃,声音有些颤抖。她想除非是让老公去杀人,否 则那些人不会给这么多钱。他们也真是有钱,听说杀一个人也不过才一万元。这些 人出手这么大方,与他们牵涉上就更危险了。他们肯定不是一般的黑社会,肯定势 力相当的大。天啊,她不敢想下去了。 “这……和杀人不一样,这是神鬼莫测的事,是生是死全靠他们的造化了。” 他吞吞吐吐地解释着。他想也许是这样,也许根本就杀不死他们。哪有那么神的, 不用子弹就能杀死人吗? “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我告诉你老宋,你要是被抓住判个十年八年的, 我可要另找男人了,我可不等你!”她说的是真心话,表情严肃得近似冷酷。如果 不是丈夫干这种玩命又犯法的事,她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她其实是很温柔的女人。 听了这话,他的心像是被刺戳一样难受,但事已至此,他只有走下去了,何况 他不相信会被发现。如此神秘的暗杀,天兵天将也搞不清楚,别说是一般的公安了。 但是,望着眼前这娇小的爱妻,真像是自己的心尖啊。她是那么苗条,那么性感, 花容月貌,简直和二十几岁的姑娘没多大区别。他忽然忐忑不安,一种莫明其妙的 失落感在偷偷折磨着他,他真的好害怕失去眼前这位娇小的爱妻啊。 上午,林森和李若丹下楼买了几袋鲜奶,回家后二人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着。 本来以为王积银的人已经走了,不会再有放射的事情发生了。可是好景不长,就在 刚才,那个抄水表的胖女人,挎着个大布包,在开票的同时,也将林森和李若丹放 射…… 二人将鲜奶喝完,靠在沙发上,互相依偎着看电视。本来林森是想带李若丹回 西双版纳,到母亲的坟前烧几张纸,上几柱香,在家住上一段时间,以解思念之情。 现在看来又回不去了,一路上肯定会危机四伏,到处都是陷阱。自从他们上次由西 安飞往昆明,回西双版纳祭典母亲后,他们就决定回东北后隐藏在家里哪都不去, 以免受到秘密武器的伤害。可是在东北住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还是思念西双版纳, 因为那是个美丽的地方,那里养育了李若丹,是她的故乡。另外现在家里已经变得 比外面还危险,放射、次声波、微波轮流袭击他们,他们成了活把子。 自从林森和李若丹用次声波将他们打败后,很长时间没有受到放射了,以为心 惊胆颤、草木皆兵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李若丹坐在林森的侧面,她没有看电视, 她在看着自己的爱人。他的确很俊美,她不止一次地这样确定过。他那厚实的胸肌, 健美的大腿,从头到脚都是那么令她喜欢。她想,人体的极限到底有多大,即使不 停的被王积银的人伤害,他仍然能保持那么俊美。二人好久也没去检查身体了,也 不知体内现在什么状态。她几次想约林森去检查身体,但她都放弃了。她怕查出点 什么,冲淡她与林森恩爱的情感。她看着他那浓浓的眉毛,明亮的眼睛,还有那像 画过唇线一样的双唇。她用双手将他的脸扭转过来,注视着他。 每当他看到李若丹这种火热的眼神时,他总会产生冲动,永远都会……他喜欢 她那鸭蛋型的脸,有个秀气的尖下颏的美丽面孔,喜欢她那湖水般明亮的眼睛和她 那丰润的双唇。那丰润的双唇正向他吻来,他迎上去,感到全身心的好受,被放射 的痛苦一扫而光。他将她抱到床上,两人快速地脱着衣服,任凭电视机在那里响着 …… 有人在按门铃,两人没有理会,继续做着想做事情。林森的父母来之前都要先 打电话,每次都是这样,从无另外。门铃停止了,再没有什么声音来打挠他们做爱, 两人尽情地爱着,也许这样就能冲淡王积银给他们带来的精神和肉体的痛苦。 因为二人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再加上有些疲劳,所以很快就进入梦中。两人做 着一个同样的梦:他们奔跑着,王积银带领着王嘉怡等人在后面追赶。这些人挥舞 着手中的放射器、小型微波照射器、放射手枪等武器。更可怕的是王嘉怡变成了一 只大黑狗,或是她带着一只大黑狗。那狗的数量越来越多,几只跑在前面的大狗已 将林森咬死,吃光他的肉。李若丹扑向林森的尸骨,很快她也被狗吃光…… 噩梦惊醒了两人,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已经感到饥饿,他们起床开始做饭。那 个梦始终在李若丹的脑海中萦绕,搞得她心神不安。梦见被狗咬就很不好了,竟然 梦见被狗吃了,而且是两个人同时梦见的。她从来都是不怎么相信梦的,今天她不 得不相信了。 “我们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我怕会出什么事。”李若丹边切菜边说。 “封建迷信,没事。”林森正在洗米。他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鬼 神算卦之类的事情。以前他也做过许许多多的乱七八糟的梦,后来生活还是照样, 没什么大的阻碍。 “别忘了我是昆明中医学院毕业的,这种梦虽然不能肯定预示什么,但却和最 近的心情及环境有关,我们还是要小心。”李若丹特别专业地说,她想只有这样解 释林森才会相信。 她这样一说,林森还真有些相信了。他正想说什么,忽然有人敲门,林森过去 问:“谁?” 门外一个男人回答:“抄煤气表的。” 林森想,总不至于连抄煤气表的也这么快被收买吧。他放心地打开门,给那人 找了一双拖鞋。那人穿着拖鞋向厨房的煤气表走去。当他开票时,林森发现他将兜 子的一角先是对着李若丹,然后又对着自己。他的票据在兜子里放着,抻手进里面 拿东西是很正常的。抄完表那人向外走去,并打着招呼:“快做饭吧,打挠了。” 是啊,无论是抄水表还是抄煤气表的,每次来都与林森和李若丹打着招呼,大 家都很热情。这个抄煤气的是个小伙子,可能还没有对象,这一点从他看李若丹的 眼神就能猜到。那个抄水表的胖女人,也是个好色之徒,每次来都要找话与林森聊 上两句,并且总是用火热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森,为此李若丹很不高兴。 可怕的感觉又来了,李若丹和林森开始嗝气,并伴有后背紧迫感和恶心感。两 人坚持做好饭菜,坐在沙发上慢慢喝着鲜奶。电话铃突然响了,在这种情况下,铃 声特别刺耳,把李若丹吓了一跳。李若丹走过去接电话:“喂,是妈妈,晚上包饺 子。行,晚上我俩早点过去。” 李若丹放下电话,高兴地说:“太好了,我最爱吃东北的饺子!” 晚上四点钟,林森和李若丹就来到了父母家。林森、李若丹和父亲母亲,一共 四人边包饺子边聊天。李若丹将今天上午做的噩梦,说成是昨天晚上做的讲给婆婆 听。婆婆一边用手捏着饺子,一边思索着说:“注意点,没什么事。你们俩的脸色 这么难看,应该到医院去看看。” 李若丹听到这话,知道自己病得不轻。但是谁能彻底治好他们的病呢?没有人 能治好他们的病。只要王积银的人不停地伤害他们,他们的病是不会好的,只能越 来越重。但她不能让婆婆担心,她轻松地说:“没事,可能是在家里总不出屋的原 因。” “自从上次流产后再也没怀孕,你得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婆婆说着,眼 里流露出怜惜和爱抚的目光。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儿媳妇,觉得就像自己的女儿一 样。 林森的父亲面有愁色,几次想开口都将话咽了回去,最后他还是说:“是不是 昆明的黑社会还在伤害你们,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 “没有,早就没事了。”李若丹忙解释道。她想千万不能说啊,不能再给长辈 增添麻烦,让他们为自己担心,这件事如果全盘说出来,肯定会吓坏了公公婆婆。 “那个梦,还是要注意,最好不出门。”婆婆对李若丹说。其实婆婆是最相信 梦的,只是怕引起儿媳妇的紧张,才将那个噩梦说得无所谓。 四个人的饺子并不多,很快就包完了。饺子煮好后,大家围坐在桌子旁,品尝 着自己亲手包的饺子,吃得格外香。饺子是青辣椒和猪肉馅的,那辣椒的清香,猪 肉的浓香,粘上点大蒜泥,那大蒜泥是用酱油和醋调制的,加上筋道的饺子皮的麦 香,这一切让李若丹聚精会神地享受着。她是那么投入,像个专业品尝员。婆婆不 停地往她盘子里挟着饺子,她已经吃饱了,就把最后的几个饺子拨给了林森。 “太好吃了!”她放下筷子赞道。但她的思绪没有停止,她想,现在的生活水 平真好,要是再有个安宁的生活环境,身体和精神方面不受到伤害那该多好,可以 一心一意地投入到工作和事业中去。林森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忙拍了拍她的肩。 晚饭后,李若丹和林森将碗筷收拾洗刷完毕,在父母家玩了一会儿,天黑以后 才向回走。李若丹挽着林森的手,在灯光明亮的小区内的水泥路上走着。两人走得 很慢,深秋的夜已经很凉爽,两人靠得更紧一点,以便互相用体温取暖。有许多天 真的孩子在嬉戏,李若丹指着一个小一点的孩子说:“我们的孩子要是活着,快有 这么大了。” 林森见她有些忧伤,叉开话题说:“你看那草坪中的树多好看,就是不知叫什 么名字。” “那是铁树。”她随口说,心思还是放在那个最小的孩子身上。她幻想着一个 小男孩儿,张开小手向她跑来。小男孩儿用稚嫩的声音喊着:“妈妈,妈妈。” 她的心里在回答着:“乖儿子,妈妈抱,妈妈亲一个!”于是她就感觉到了她 乖儿子的小脸蛋,她的手也仿佛摸到了儿子那稚嫩的小屁股。她的儿子白白胖胖, 肉乎乎的,她幸福极了。几声鞭炮惊醒了她的美梦,眼前出现的都是别人的孩子, 活蹦乱跳的,真令她羡慕。 前面有两个大孩子在放单个儿的鞭炮,李若丹有点害怕,躲在林森后面。后面 好像也有孩子在放鞭炮,李若丹听见了噗噗的喷射焰火的声音。但是她没有回头看, 她只顾躲着前面的鞭炮。她和林森加快步阀向家里走去。 刚才李若丹听到的喷射焰火的声音,并不是鞭炮的声音,而是从手枪的消音器 中喷出来的。就在李若丹和林森去父母家吃饺子时,小区的保安拿起了电话:“喂, 林森和李若丹出去了,向他父母那走去……” 宋子军接完电话,马上约了两个陌生人,将手枪装好消音器,来到李若丹和林 森的必经之路等候。为了不暴露,宋子军给几个孩子买了鞭炮让他们在前面玩,并 叫他们不要走开,过一会儿还给他们鞭炮。 那两个陌生人将手枪套进布兜内,挟在腋下站在附近闲聊。当他们看见林森和 李若丹走出来时,并没有马上开火,而是跟在后面,一直到那几个孩子放鞭炮的地 方。他们抓紧时机,将裹着布兜的手枪举起,对准李若丹和林森的头部、背部、腰 部连开数枪。弹壳全部落在了布兜里,他们匆匆向宋子军的家里走去。 林森和李若丹曾经去和平乡找王大仙算过命,那个算命的王大仙早就不算命了, 他现在的职业是私家间谍,专门跟踪伤害林森和李若丹。刘有财和孙妮也在,赵虎 和赵豹也在。这五个人以前都是和平乡的,现在赵虎在这里卖了房子,刘有财是在 这里租的房子。他们这些人,除了王大仙可能有人认识,其他四人决不会有人认识。 老马在收卖这些人时不知是怎么想的,除了丁姐知道外,任何人也不知道在这一间 谍网中还有这五个特殊性的人物。 林森和李若丹转过弯走向自己住的那幢楼时,赵虎的金杯中巴车正停在那里加 大油门,好像是刚刚启动。其实他们是故意用油门的轰鸣声,来掩盖手枪消音器喷 射火焰的气流声。赵虎在加大油门,赵豹和王大仙同样用布兜套着的手枪,透过半 开的车窗向林森和李若丹射击。因为林森和李若丹很快就走过去了,他们每人只击 了两枪。林森和李若丹刚才已经被击了几枪了,后面这四枪可能是决定性的。他们 万万也想不到,他们曾经寄希望能为他们改变命运的大仙,竟然也参加了杀害他们 的行动。 林森和李若丹来到楼下时,已经筋疲力尽,并不停地嗝气,不停地干呕。两人 互相搀扶着,艰难地爬上三楼。进屋后,两人将刚才在父母家吃进的饺子毫无保留 地吐了出来。然后洗了脸,到床上躺下休息。李若丹无力地说:“我真的不想活了, 太难受了。” “怕是真的活不成了。”他很虚弱地说,他想死了也好,这样你王积银就不用 再报复了。可是你和你的妹妹王嘉怡的变态不会因此而好转的,你们可能还会去伤 害别人。 接下来就是沉默,二人已经没有力气说那么多话了,而且连一翻身也感到恶心, 只好互相拉着手,生怕此时哪一个先走了。两人的智力已明显下降,脑子想不了太 复杂的事情,渐渐的,他们睡着了,不,确切说是昏迷过去。 第二天早晨,两人搀扶着到沙发上坐下。他们还在恶心,还在干呕,但林森仍 顽强地起身到冰箱取出两袋鲜奶。他递给李若丹一袋:“一定要喝下去。” 李若丹接过奶,小口小口吃力地喝着。他发现李若丹好像换了一个人,脸上毫 无一点神采,眼神也很迷惘。李若丹也觉得林森像换了人似的,所有的聪明才智都 不见了,有点发呆,只是刚才让自己喝奶那句话的口气还有点像他。 两人的鲜奶没有喝完,就轮流到卫生间呕吐,直到将胃里的粘液也吐了出来。 当二人洗完脸从卫生间里出来,互相搀扶着坐在沙发上时,李若丹哭了。她哭得很 伤心,有时伴有干呕、干咳,和她母亲去世时哭得一样伤心。林森将她搂在怀里, 任凭她哭,往日那些安慰女孩子的话也没有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的身体和精 神都崩溃了。他不知道他曾经是机智聪明的,能在汽车上识破用健力宝饮料骗人的 骗术,能勇敢地为魏伟夺回被抢的手机,能让李若丹那样仙女般的姑娘爱上他,这 一切已一去不复返,甚至他连想也想不起来了。 突然有人敲门,林森放开李若丹,也不问是干什么的,以往的警惕性不知哪里 去了。他吃力地将门打开,门外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说:“检查煤气管道。” 他们是宋子军的儿子和儿子的同学,是来侦察林森和李若丹是否需要再补几枪。 他们看到林森面色灰黄,昏昏沉沉地干呕,再加上李若丹伤心的哭声,他们全明白 了。他们没有进屋,说了声“对不起”就慌慌张张下楼去了。当宋子军听完儿子的 汇报后,立刻打电话给老马,叫那人来将手枪拿走,销毁一切证据。 几天之后,林森和李若丹的病情稍有好转。林森几次要带李若丹去看医生,都 被李若丹拒绝了。她说:“我们比王嘉怡的前夫魏聚宝还要严重,他都死了,我们 又能活多久呢。” “我真没用,没有保护好你。”他说,他曾经无数次地恨自己无能,没有保护 好心上人。 “别自责了,我从跟你那天起就没后悔过。” “只是我们还太年轻,我不甘心。”他真的是不甘心,他还有好多事要做。他 要照顾好父母的生活,要照顾李若丹,要拼命地赚钱,还要看到多少年以后国家科 技发展的水平。 “可能是我拖累了你,你要是跟了王嘉怡,现在可能开医药公司,开连锁店了。” “不,是我连累了你。我如果不跟你,你哥哥就不可能伤害你。” 林森说完躺在沙发上,以解疲劳。李若丹随之趴在他的身上,虚弱地说:“最 后这段时间我们一刻也不要分开。” “好,一刻也不分开。”他喘着气说。 “只是让爸妈为我们送别,我有些不忍。”她说。 “你远离家乡随我而终,我才不忍心啊。”说着,他有些呼吸困难。两人搀扶 着躺在床上,继续计划着最后之事。李若丹说:“我真的很想家。” 林森想了想说:“我觉得西双版纳比东北好,东北的冬天太凄凉,我们最后的 时刻应该在西双版纳渡过。”他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的,西双版纳虽然好,可人 到了生死关头,谁不想呆在家乡啊。他要在这最后关头照顾好李若丹,满足她的一 切要求。 “你想陪我回去?”她感到有些意外,这事她想都没敢想。 “对。”他肯定地回答,同时深情地望着她。他想老天爷,为什么不能让我们 多爱几年啊,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没爱够。 李若丹转过身,搂着林森说:“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还好我们已经登记为合法夫妻了。”他说,似乎这样死后就没什么遗憾了。 “到另一个世界我们也是合法的。”她勉强笑了笑,仿佛看透了林森的心思。 于是二人来到父母家告别。父母一看两人的样子,立刻扶二人坐下,父亲只是 叹气,没说什么,母亲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李若丹怕婆婆担心,慌忙说:“是昨天吃鱼中毒了。” 林森和李若丹在昆明带回的九万元钱,去掉花的和在西安用掉的,现在还有五 万。两人商量好了,将其中的一万留给这边的父母,再给云南的岳父送去一万,剩 下的三万留着做路费和最后关头用。林森谎称去昆明销药,将一万元钱交给了母亲。 母亲推辞不掉,手拿一万元钱流下了眼泪。她是想到儿子赚钱太辛苦,还是预感到 了什么?父亲仍在叹气,一句话也不说。林森说:“爸、妈,我长这么大一直让你 们操心,以后别想那么多,好好照顾自己。” 李若丹也说:“爸、妈,我还没来得及孝敬你们就要走了,以后你们要自己保 重。” 李若丹和林森下楼以后,父亲对母亲说:“孩子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不想 连累咱们。” “难道昆明的黑社会还不算完吗?”母亲在苦苦地思索着,她想不就是我的儿 子看不上你妹妹吗,我的儿媳妇也被你们弄流产了,现在应该是我们恨你,应该找 你报仇,可是……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