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人生 王积银将别墅留给刘成、小田、宝利和老六,其他人都到佳园小区和春城小区 去住了。王积银总是这样,他自己从来不参加任何违法的事件。他手下的任何人事 发,几乎都与他无任何关系。这件事他不但要不参与,而且还要不在现场。当然, 这一点刘成是看不透的,他以为是老板给他们方便的作案条件。夜深人静,刘成站 在别墅主楼的顶楼,手拿夜光望远镜向环滇池公路上观望。他看见了,一辆面包车 从远处驶来,正是柴锐经常用的那辆。他将望远镜递给宝利,宝利望了一会儿说: “没错,正是他。” 面包车离别墅远一点停下了,一场无声的战斗就要开始了。柴锐打开车门下了 车,压低声音对公雪梅说:“在车里等我,十五分钟如果我还没出来,就是牺牲了。” “不,我跟你一起去。”公雪梅开门下车。她最怕同士说什么如果……我就是 牺牲了之类的话,几年来不知有多少公安战士,说完这样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何况今天说这话的人不仅仅是同士,还是她心爱的未婚夫,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 来。 “这种事人越多越危险,你不能去。留在外面接应。”柴锐将她推进车内,重 新将车门关好。公雪梅迅速打开车窗,柴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想离去。 公雪梅突然拉住他的手,她仿佛预感到一种危险,她想改变行动日期,她说: “要不咱不去了,改天再说吧。” “不能等了,证据越快拿到越好。”说完他转过身,果断地向别墅的山坡上走 去。他不知道那里危险吗?知道,为了获取证据,再危险他也要去。他不知道私闯 民宅是要受到指控吗?知道,为了拿到证据,他宁可让自己被指控。他已经看得很 清楚,像王积银这种人,不采取点特别措施是拿不到证据的。而没有证据就不能抓 他,不抓他,他就会继续作案。 他顺着山坡绕到别墅的后面,躲开正门的保安,从铁篱笆那棱型的枪刺上小心 翼翼地翻进院内。他隐蔽来到一楼大厅的门外,用特种工具将防盗门轻轻打开,轻 手轻脚走进大厅。然后他回身将门关好,向财会室那个房门走去。在他经过大厅时, 他已经受到次声波和微波的袭击,他的内脏受到强烈震动和烧灼,大量的细胞瞬间 死亡,只是他的注意力太集中,没有体会身体的不适。 柴锐的一举一动都被刘成等人看得一清二楚,在他还没有走进大厅时,刘成已 经打开了次声波和微波的开关。柴锐来到财会室的门前,忽然感到浑身无力,头也 有点痛。他没有多想,打开门走进财会室,开始搜查柜子里和抽屉里的单据。都是 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什么木材呀,钢材呀,建材呀等等,一张有用的证据也没找到。 他忽然觉得脑中有飒飒的尖叫声,而且越来越没力气,头痛如裂,加上怕公雪梅在 外面着急,他决定撤走。 他精疲力竭地来到大厅中央时,突然灯光亮了。他是个久经训练的侦察员,这 种情况如果在平时他也能顺利走脱,并且不被认出来。他想一跃破窗而出,可双腿 无力,他只跃到了墙根,并重重地摔在那里。刘成关闭微波和次声波,带着另外三 个人从二楼走下来。他们每人手持一把手枪,枪口对准了跌倒在地上的柴锐。柴锐 看到了他们枪上的消音器,知道自己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你们……”他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他顽强地从地上站起来,怒视着四个杀 手。 四个杀手的枪口喷出了火焰,他没有受到枪击的感觉,反而觉得身体好像一下 子被掏空了。一瞬间他知道受到了原子弹一样的攻击,那四支手枪喷出的火舌,就 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核导弹的一小部分。他瘫坐在地,仍然怒视着四个杀手。他想起 了林森那封举报信,想起了在白山市宋子军讲述的杀害李若丹和林森的方法。他知 道自己确实受到了核攻击,严格讲是核边缘的攻击。他又想到了如何给这些人定罪, 目前的法律还不完善,这些人算是恐怖分子呢,还是一般的非法携带枪支罪?也许 以后可以设一个私家间谍罪。无论如何,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会有证据抓捕王积 银的。可是他知道这些人是不会让他活着出去的,而且他会死无证据。那四支手枪 连续向他喷着火舌,当火舌停止喷射时,他再也站不住了,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他的双目还是圆睁着,脑子里默念着一句话:“公雪梅,千万别过来……” 刘成等四名杀手套上无脚印的鞋套,将柴锐抬到离公雪梅的面包车不远的地方, 在他身旁点上一支蜡烛,然后迅速撤离现场。他们之所以点上一支蜡烛,是想让车 里面的人找到柴锐的尸体,早点将其抬走,以免时间久了越来越麻烦。 公雪梅心急如焚,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她推门下车,沿着柴锐走过的路 线向别墅走去。借着蜡烛的光亮,她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柴锐。她的头嗡的一下,脑 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但她没有马上哭,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抢救柴锐。迅速将他背上 车,放在自己身旁驾车向市内飞驰而去。 公雪梅在车内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扶着柴锐。她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了, 她含着泪哽咽着对他说:“你一定要坚持住,因为你答应过我,抓住杀害你同桌的 罪犯你就会娶我,你可要说话算数……” 柴锐柴时还能听到公雪梅的声音,他想劝她不要哭,可他无一点力气说话。他 庆幸公雪梅没有受到秘密武器的攻击,她没有像自己以前的同桌女生那样,突然的 离开自己。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怕公雪梅为他报仇,她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他 想劝她以后不要为自己报仇,可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嘴唇连动一下也不能。 她找出手机给同士打了电话,叫他们在省医院等着。她将油门踩到底,拼命的 开车。当她将车开进省医院的大门时,同士们蜂拥围了上来。护士推开同士们,迅 速将柴锐放在担架车上面,跑步进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面,公雪梅和同士们在焦急地等待着。她忘不了柴锐对她的承诺,杀 害他同桌的罪犯伏法以后,他要娶她为妻的。为了这件事,她曾冒冒失失地问过他 几次。她是多么爱他啊,因为他英俊帅气,正直而机智。他是男人中的精英,任何 女孩子都会为他而倾倒的。她来回在门外踱着步,心像被火烧了一样。她知道柴锐 是被王积银的秘密武器所害,那秘密武器看不见也摸不着,更没有声音。但那毕竟 是实体的武器,而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虚无的东西。为什么就抓不到证据呢,原因很 简单,因为王积银已经成为非常专业的私人间谍头目。 她只希望柴锐能活着,不管是残废还是痴呆,只要活着她就要嫁给他,她想这 点要求老天爷总该满足她吧。医生从里面出来了,她马上迎上去问:“医生,他怎 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公雪梅感觉脑子立刻涨得很大,空气仿佛凝固了。当她看到柴锐被推出来时, 她本能地冲上去,掀开他脸上的白布,大声叫着:“柴锐,柴锐,你醒醒……” 有人将她拉开,她的眼泪泉水般的涌出,她大声责备着:“柴锐,你不是说抓 住杀害你同桌的罪犯你就娶我吗,现在你怎么娶我……” 她的责怪声越来越小,她瘫坐在椅子上,有两个女同士将她扶走。她的泪水像 涌泉一样,止也止不住。她边走边喃喃地说:“柴锐,杀害你同桌的罪犯已经抓到, 现在你可以娶我了,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由于在王积银别墅附近出了人命,专案组再次找借口突击搜查了别墅。那些大 型微波发生器、大型次声波发生器和手枪等早已转移,没有搜到任何证据。柴锐的 尸体上除了有大量放射性粉尘以外,几乎是没有一点有价值的证据。要不是公雪梅 提醒,法医连柴锐的死因都不能确定。这件事以后,公雪梅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 给柴锐报仇。但她觉得通过正常渠道很难给柴锐报仇,要想给柴锐报仇,一定要以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好像突然瘦了很多,面色苍白,不想吃不想喝,她只想要柴锐。可是柴锐已 经被火化,一代侦察英雄就这样烟消云散了。但他的灵魂还在,公雪梅忘不了和他 一起抓捕毒犯、赌博犯、走私武器犯等等那些惊险经历。他们曾参加公安部在境外 的抓捕行动,也参加过国际刑警组织的行动。几年来,他们逮捕了许多犯罪份子, 为此柴锐被上级授予侦察英雄的称号。现在,她的侦察英雄被王积银给毁灭了。 最难忘的一次,就是那次她和柴锐与走私武器犯的遭遇战。一天,省厅接到可 靠情报,一伙走私武器的人想绕过边检,错过边防警察的巡逻步行进入中国。敌人 最可能通过的是一处最茂密的原始森林。但是我方不知道敌方越境的准确时间,大 规模埋伏又怕打草惊蛇。为此,厅长派柴锐和公雪梅化装成偷渡的一对情侣进入原 始森林,发现敌人后立刻向大部队报告。由于敌人是步行,所有走私武器都荷枪实 弹地带在身上。这样他们万一遇到伏击,可以迅速利用手中的武器进行疯狂抵抗。 根据这一情况,上级不允许柴锐和公雪梅携带武器,以防遇到敌人后被识破身 份。万一被识破身份,他们俩就死定了。他们怎么能战胜几十名荷枪实弹的敌人呢, 绝对不可能。 他们身着便装,脚穿旅游鞋,带着食物和水进入了原始森林。由于走私犯也是 边侦察边前进,所以警察的大部队不敢靠近柴锐和公雪梅。大部队离他们最少也有 几十公里,一旦他们与敌人交战,大部队是救不了他们的。 他们顺藤过沟,绕荆棘攀岩石,当他们来到预定地点时,他们已累得筋疲力尽。 他们找个平整的岩石坐下,拿出食物和水边吃边休息。同时,四只警惕的眼睛不停 地向四周搜寻着。原始森林静得出奇,在阴影笼罩的密林间,时而传来几声鸟叫。 忽然,一群小鸟被惊飞,柴锐本能地摸出手机,可是手机已没有信号。 这时,在附近的密林间,两名没有携带武器的探子在用望远镜观察柴锐和公雪 梅。其中一个高个子说:“他们会不会是便衣。” “不会,像是偷渡的。见了老板再说吧。”小个子说完,与高个子回去见老板 去了。 柴锐和公雪梅吃喝完毕后,继续向前摸进。忽然,他们听见一声低沉的威吓: “别动,举起手来!” 他们慢慢举起双手,几十名敌人幽灵般地从四周包围上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 了他们的身体。公雪梅快速用眼睛数了一下,一共是三十名敌人。他们每人两样武 器,肩上背一把冲锋枪,手中还握一把冲锋枪。再仔细看,他们的腰中还插着手枪。 这样算下来就是每人三把枪,三十人一共是九十把枪。如果这些枪进入社会,将给 人民的生命带来极大的危险。 “把他们绑起来,和我们一起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块头命令,看来他是头。 柴锐和公雪梅立刻被反绑了手臂,柴锐争辩道:“我们是偷渡的,我们不回去。” 可敌人一声不吭,押着他们继续向国内方向摸进。那两个探子把枪交给别人, 继续去前面侦察去了。 柴锐和公雪梅对视一下,公雪梅立刻心领神会。她高声向那个头说:“我要方 便一下。” 众人立刻停止脚步,头的眼里露出淫荡的光。他邪恶地说:“我先和你快活一 下,然后再让兄弟们也快活一下,哈……” “如果是那样,我将首先咬舌自杀。”公雪梅厉声说,同时伸出了舌头咬在牙 齿中间。只要她的牙一用力,舌头立刻就会被咬断,她将流血而死。 敌人的头无奈地说:“算了,你死了我们还得给现场擦屁股。”说完,他命令 一个人手持冲锋枪押着公雪梅去方便。柴锐不允许,他说怕那人偷看。头没办法, 只好让柴锐也去。那头心里明白,两个被反绑着的人,怎么能战胜一个全副武装的 人呢? 公雪梅向边境方向走了一小段路,然后下到一个沟里面。她没有解开腰带,只 是假装蹲在地上,等待时机。柴锐站在沟边,故意向后退了几步,示意他的女友正 在解手,他不好意思看。那个手持冲锋枪的人迷起淫荡的眼睛,一步步向沟边靠近。 柴锐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入沟中。公雪梅飞身用膝盖顶住那人的喉咙,柴锐滑下沟, 朝那人的心窝猛力踹去。 那人死了,公雪梅用牙将柴锐的绳子解开。柴锐解开公雪梅的绳子,拿起那人 的冲锋枪跃出沟壑。他们隐蔽在一处密叶里面,他们知道时间长了不回去,敌人可 能会派人来找的。果然,有两名敌人持枪朝这边摸过来。当他们接近时,柴锐一排 子弹打过去。随着清脆震耳的枪声,两名敌人倒地身亡。他们冲上去,公雪梅缴获 一支冲锋枪。柴锐将另一支枪上的弹夹卸下装入包内,拉着公雪梅的手向边境方向 飞奔。他知道敌人刚刚从边境过来,不会冒险再返回。身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渐 渐的枪声停了,敌人果然不追了。 这里离边防哨所很远,公雪梅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他们决定尾随 敌人,见机而行。正当他们准备返回时,柴锐脚下一绊,一具女人的尸体出现在他 的眼前。柴锐立刻转过身,因为他看见那女尸下身赤裸,好像刚被强暴过。在他转 过身的同时,发现还有一具男尸横躺在树叶下面。他愤愤地说:“一定是刚才那伙 人干的。” 经公雪梅简单验尸,确认这可能是一对夫妻,女的被抡奸。两具尸体都是一枪 毕命,是用手枪打的。怪不得刚才敌人那个头很容易就打消了强暴公雪梅的念头, 原来他们刚才已经发泄过兽欲。公雪梅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偷渡客。” 两人加快脚步追赶敌人,他们没想到,敌人派了两人断后。他们正疾步紧追, 忽然一排子弹打来。柴锐本能地一跃,用身体挡住了一颗飞向公雪梅的子弹。公雪 梅被柴锐扑倒了,她第一次感觉到柴锐的身体,没想到是在枪林弹雨中。当她从柴 锐身下钻出时,她发现柴锐的左臂中弹了。子弹穿过他的肌肉,鲜血染红了他的衣 袖。他们没有还击,隐蔽绕行接近那两个伏击者。两个伏击者等了一会,不见对方 有任何反应,以为对方已被击毙,就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这时,柴锐和公雪梅的 冲锋枪吐出了火舌,将两名伏击者击毙。 公雪梅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为柴锐包扎了伤口。他们取下死者冲锋枪上的弹 夹装在包里,然后继续追击敌人。忽然,又有两具中年男子的尸体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只竹筐丢在一边,竹筐里的新鲜中草药散落一地。两人都是枪伤,其中一人的身 上还放了一张纸条:“如果你们继续追赶,我们见人就杀;如果不想死人,就立刻 停止追赶。” 这回他们傻了,他们是保卫人民的,不能因为他们而使人民受到伤害。没办法, 他们只好再试着打手机。这次有信号了,和大部队联系好了之后,他们决定从侧面 追,离得远一点,不让敌人有所察觉。半小时以后,他们追到了敌人的前面,在岩 石的掩护下伏击了敌人,突然而密集的子弹至少击毙了五名敌人。 还有二十二个敌人,公雪梅心里想。她一边射击,一边要在岩石间来回转移。 因为她每射一排子弹之后,敌人就会看见她的位置,就会朝她发起猛烈射击。她打 了一排子弹,再次向一块大石头后转移。可是她的速度慢了一点,一颗子弹打在了 她的右腿上,鲜血直流。她一边射击,一边伸直腿让柴锐为她包扎。又有一个敌人 被她击毙了,还剩二十一个,她心里想。柴锐为她包扎好伤口后,瞄准点击,再次 击毙一名敌人,还剩二十名,公雪梅数着。 他们的子弹快打完了,敌人向他们包围过来。柴锐知道,被敌人包围就意味着 失败,他迅速搀扶公雪梅向后撤去。撤了一段距离后,他们向侧面奔去,然后隐藏 在树丛中。当敌人从这里经过时,他们猛烈射击,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又有六名敌 人应声倒下。还剩十四人,公雪梅默默地数完,被柴锐搀扶着向边境方向撤去。只 有向边境方向撤,敌人才可能停止围攻,另外柴锐也想回去找武器。果然,敌人没 有追击他们。他们来到刚才那几具尸体旁,重新拿起武器,卸下其它弹夹,回身再 次追赶敌人。 公雪梅疼得汗水涔涔而下,柴锐只好背起她追赶敌人。这一次他们追不上了, 他们负了伤,流了不少血,经过来回的奔跑已经很疲劳了。但他们还是拼命的追赶, 不能让那些武器流入社会。可他们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幸好这时远方传来激烈的 枪声,看来大部队已经包围了敌人,敌人正顽强抵抗。 经过激烈战斗之后,那十四名敌人大部分被击毙,只活捉了三名。 公雪梅想起柴锐生前是那么机智勇敢,那次战斗他们击毙了十六名敌人。可是 面对王积银的秘密武器,侦察英雄也无能为力。一代英勇善战的侦察员,就这样无 声无息地倒在了秘密武器之下。她恨那些私家间谍,恨那些秘密武器。她要为柴锐 报仇,让柴锐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如果有一天她也牺牲了,她会去找他,在那里 与他举行婚礼…… 林森和李若丹回西双版纳后,一连住了几天,突然有一天李若丹病重,父亲和 弟弟将她送进了省医院。林森也跟去了,整天和李若丹一起挤在一个床上。护士和 医生看到林森病得也不轻,叫弟弟也给他办了住院手续。林森拒绝,但他说如果能 和李若丹住在一起,她便同意住院。医生也是人,也是有感情的,同意了他的要求。 林森以为自己和李若丹就要死了,所以才每天挤在一张床上,形影不离。他知道自 己的病情,好像比魏聚宝的还要严重。魏聚宝都已经死了,自己还能活多久呢。 但是他想错了,他和李若丹在注射了解毒药之后,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只是解 毒药同时也消耗了他们体内大量的钙、铁、锌等矿物质,他们的身体仍然很虚弱, 但总算脱离了危险期。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一消息立刻传到了王积银的耳中。在西山别墅三楼的办公室内,王积银坐在 沙发上吸了很长时间的水烟。他抬起头,吐出一大口白色的烟雾,用犀利的目光注 视着刘成说:“不能让林森和李若丹活着,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是,老板。”刘成立刻给段晓艳和韦芹挂了电话,答应给她们每人十万元钱, 让她们报上次林森从大理将她们抓到昆明逼债之仇。刘成清楚得很,办这种事最好 是女人,而他认识的女人中,也就只有段晓艳和韦芹与李若丹、林森有仇了。 一听说给那么多钱,又能报仇,段晓艳和韦芹很快就来到了昆明。刘成向她们 交待了如何去做,并将一个注射器交给段晓艳。刘成知道,段晓艳、韦芹与林森、 李若丹已经结下了很深的仇,让她们去杀人灭口最合适,她们肯定会当作是为自己 报仇。段晓艳和韦芹上次被林森从大理抓回昆明逼债,她们确实记恨在心。虽然她 们曾放射过林森,但心中的仇恨仍未消除。可是林森罪不至死啊,让她们杀害林森 和李若丹,她们不免心中有些矛盾。但金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每人十万元钱,这 在梦中都是很难梦到的。王积银的钱太多了,段晓艳和韦芹还没有杀人,刘成已经 将钱交给了她们,她们一生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在宾客的高级包间里,她们一张一 张的数着那些新钞,数了一遍又一遍,足足数了一上午,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存到银 行去了。 当段晓艳和韦芹走进李若丹的病房时,李若丹从床上坐起身迎接她们。林森因 为受伤害那天在李若丹的前面,李若丹在后面为他挡住了不少放射生颗粒,所以病 情比李若丹要轻,此时他已下楼去给李若丹买东西吃去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段晓艳边说边将新买来的水 果放在桌子上。她虽然是来杀李若丹的,可是触景生情,她还真有点可怜李若丹呢。 韦芹也来到床前,她半真半假地说:“以前不管有什么误会,现在看到你这样, 我真是不知为你做点什么才好。” 李若丹很激动,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想还是女人好,心里能容纳事情。看到段 晓艳和韦芹如此关心她,如此的不记仇,她觉得以前有点对不起她们,于是地说: “谢谢你们,以前林森对你们也太过分了。” 段晓艳违心地说:“都是我们不好,不怪他。” 李若丹的弟弟和父亲见她们聊得好,就到外面去了。这时护士推着车过来给李 若丹换上吊瓶,她的手背上仍然扎着针。护士走后,韦芹帮助李若丹盖好被子,然 后俯身在她头的侧面说话,很关心的样子,李若丹倍受感动。 其实韦芹是在挡着李若丹的视线,好让段晓艳在身后作案。段晓艳从包中取出 早已抽进毒液的注射器,将毒液注射到吊瓶内,然后迅速将注射器放回包中。 段晓艳和韦芹得手后立刻与李若丹告别。李若丹好久也没看到以前在一起工作 的同士了,段晓艳也算是她的部下,她见段晓艳和韦芹离去,难过地流下了眼泪… … 韦芹来到楼下对段晓艳说:“她见我们走都流泪了,太可怜了。” “要不上去把吊瓶摘下来吧,我真有点不忍心了。”段晓艳也说,她觉得李若 丹毕竟没杀过她家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另外她恨的主要是林森,李若丹 其实挺好的。 韦芹皱着眉头说:“我们每人十万元,一共二十万都收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再说那天林森从大理把我们抓到昆明,我心里一直不舒服。” “我也恨他们,他们该死!先是魏伟欺骗了我的感情,后来又是林森逼债。” 段晓艳的情绪忽然变化,她也是属于不能受一点委曲的女人。 韦芹说:“也许没事,我们已经将毒液偷着排出去一半了。” 原来她们在接到那个注射器之后,为了即嫌钱有不出人命,她们偷偷将毒液排 出一半。她们从未接触过这种毒液,注射器中所剩余的毒液是否会致李若丹于死地, 她们也不清楚。 她们还在犹豫,可此时林森正从远处向她们这边走来。看见林森提着东西回来 了,她们急忙躲藏到侧面的人群中,然后悄悄溜走,消失在茫茫的人海。 段晓艳和韦芹给李若丹注入的是罂粟的毒液,开始李若丹并没什么感觉,当医 生给李若丹再次换了吊瓶后,她才渐渐感到不适。李若丹的身体本来已经很虚弱, 段晓艳和韦芹给她注入的毒品并不多,一个健康人是能挺过去的。可李若丹挺不过 去了,毒品并没有使她特别痛苦,她甚至是在不知不觉中接近死神的。 当医生发现李若丹有生命危险时,经检查医生认定李若丹吸了毒。李若丹否认 自己吸毒,但是医生认为,吸毒的人哪有自己承认的?没办法,李若丹只有用微弱 的声音对林森说:“相信我,我没有吸毒……” 为证明有人用高科技产品杀人,公雪梅和同士崔顺子来省医院查找李若丹下落。 崔顺子也是高个儿,比公雪梅苗条,纤腰楚楚。公雪梅和崔顺子走进云南省医院, 找到李若丹住的那间病房。 李若丹躺在病床上,长发已经散乱,面容消瘦而憔悴,原先那湖水般清澈的眼 睛已变得混暗无光。林森、父亲和弟弟坐在旁边的一张空床上,等待着最后时刻的 到来。公雪梅走到李若丹近前,府下身轻轻问:“你是李若丹吗?” 李若丹看见两个身穿警服的姐妹站在自己面前,心想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就 要走了,离开我的父亲和弟弟,离开我的爱人。所幸的是我的爱人就要恢复健康了, 可是我不能再继续抚爱他,他将属于别人。她嘴唇嚅动,用微弱的声音对公雪梅说 :“你们来晚了……” 公雪梅和崔顺子对视了一下,觉得李若丹已没有力气回答她们那么多问题了, 于是公雪梅问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李若丹用微弱的声音说:“叫他们出去,帮我把衣服换上,我要走了……” 公雪梅让林森、李若丹的父亲和弟弟出去等着,从李若丹的枕头下面拿出一套 新衬衣和一套新女式西装。她和崔顺子先将李若丹的下身换上新裤子,然后再换她 的上身,这样她不至于感觉太冷。公雪梅找出梳子,替李若丹将那散乱的长发梳得 顺滑一些,然后轻轻扶她躺在床上。 她的新衣服是林森为她买的,她本来也想让林森为她换上,可是爸爸和弟弟一 直在身边,她没有开口。现在新衣服终于换上了,她也就了断了一个心思。她想在 我死了许多年以后,也许那时林森还没有娶新的妻子,也许即使是娶了新的妻子, 他也可能会与我合葬的。不为别的,因为我和他是原配夫妻。现在我穿上了新衣服, 许多年以后我与林森在阴间相遇,他不至于嫌弃我…… 公雪梅望着奄奄一息的李若丹,想抓紧时间与她说话,于是再次府下身说: “伤害你们的罪犯总有一天会落网,放心吧。” 李若丹看见公雪梅袖子上黑色的孝布,断断续续地问:“你为谁戴孝?” “我最心爱的人,在去王积银别墅查找证据时牺牲了。”公雪梅想起柴锐,不 禁热泪盈眶。 “对不起……”李若丹觉得是自己给这位女警察带来了不幸。 公雪梅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泉一样涌出。她坐到床上,将李若丹扶起来靠在 自己身上,哽咽着说:“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李若丹的眼前浮现出盛大婚礼的场面,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人们向她抛下雪片 般的玫瑰花瓣。她记起她和林森还没有举行婚礼,因为怕王积银黑社会集团报复, 婚礼一拖再拖。林森曾答应她,等王积银伏了法,两人将举行一个最隆重的婚礼。 林森满面是泪,看见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便慌忙将她抱在怀里。她等了好一 会,可能是在积蓄最后的一点力量,终于用越来越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清 明节时,别忘了给我送上一束玫瑰……” 她还没有说完,头一歪离开了人世,结束了短暂的生命。此时,窗外乌云密布, 飒飒的飘起了细雨。雨点打在窗子上,与病房内的哭声缠绕在一起。林森怀抱着李 若丹的尸体,觉得她并没有死,而是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上天也在为这位早逝 的天使哭泣,那飒飒的细雨就是上天的眼泪。是的,她是天使。她如花似玉,美若 天仙。即使是永远睡着了,她的美丽也没有一丝减少。林森的眼泪泉水般涌出,他 视线模糊,想多看看自己的爱妻。可是他怎么也看不清,只好腾出一只手抹去泪水。 但那泪水刚刚抹去,很快又涌出来。他只能想,用心去抚摸爱妻。此时,他的耳边 仿佛又一次萦绕起《逃亡》那首歌: 汽车上肩靠肩, 火车上依偎你。 轮船迎着风浪, 飞机缓缓升起。 妹妹与情哥双比翼, 面对死亡也不放弃。 情哥啊,情哥啊, 真叫我放心不下。 如果有一天, 我被黑社会所杀, 请在我的坟墓, 献上一束玫瑰花。 税务局那两个得了怪病的姑娘,住了一段时间院之后,身体渐渐恢复。出院后 她们一直在家里休病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的身体逐渐康复。说康复是不太准 确的,她们脸上的红润没有了,变得脸色苍白。但除了面色苍白之外,别的看不出 什么异样。 这两个姑娘一个叫小尚,一个叫小丛。两人本来长得就白净,这一得病就更白 了。她们虽然不算漂亮,但她们有青春魅力。她们的身材也不高,两人都是一米六, 但体形很好。 她们又回到局里上班了,这天二人在办公室闲着没事,忽然想起春城房地产开 发公司的事。小尚说:“不知春城公司的罚款交了没有。” “到财务室查一下就知道了。”小丛自信地说。 于是二人来到财务室追问,答案是没有春城公司的第二次罚款。找到稽查科长 追问,科长操着浓浓的昆明男中音说:“我们去追罚款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账没问 题,是你们弄错了。” 小丛和小尚惊愕地睁着眼睛,她们被弄糊涂了。回到办公室,她们百思不得其 解。当时她们明明是采了证据,并且双方都签了字,怎么说错就错了?要不怎么她 们能成为搭当,她们的性格相同,都是爱钻牛角尖的人,不搞清一件事决不摆休。 她们来到走廊里,悄悄地议论着春城公司的事。她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了楼 梯附近的大厅,她们站在几株热带植物旁边继续议论。 小尚说:“我们俩得了同样的怪病,你说是不是有人坏我们?” “不会吧,公安厅的人来问过我们,他们不是也没查出什么可疑现象么。”小 丛分析道。 “是不是春城公司搞的鬼?那天我看王嘉怡的脸色不对。” “我们再去查一次不就搞清楚了。” 于是二人叫上司机,乘车直奔春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税务局离春城公司并不远, 十几分钟以后她们就到了。来到总经理室,王嘉怡并没有和她们握手,只是冷冷地 说:“查吧,反正没问题,上次是你们俩搞错了。” 进财务室一看,科长和出纳还在,小柳会计已经不在了,换了另外一个男会计。 财务室的人很配合,把所有的账都拿了出来。她们找到上次查出问题的页面,发现 果然是没有问题了。怎么回事,是账本被人改过了还是当时她们看错了?显然账本 没有改过,或者说她们看不出账本已被改过。也许是有人又伪造了票据,总之这账 一点问题也没有。 小尚知道账目肯定是被做了手脚,只有找到小柳会计才能搞清楚,于是她问: “小柳会计去哪了?” 科长惊讶地说:“怎么你们不知道?她死了很久了,得了一种怪病。” “什么怪病?有什么症状?”小尚追问道。 科长没有回答,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旧报纸递给了小尚。小丛也凑过来看,她 们刚开始还好奇,当她们快要看完时,已经紧张得浑身发抖。她们看到小柳会计的 症状,和她们的症状是一样的。这就说明有可能她们的病和小柳会计的病是一样的, 而且有可能就是因为查账才得的怪病。此时她们的脸色更加苍白,浑身感到冰冷。 小丛用颤抖的声音对小尚悄声说:“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危险了。” 小尚和小丛惊惶失措地离开了财务室,慌忙向楼下走去。 其实已经完了,就在她们刚进来时,刚与王嘉怡在总经理室打过招呼,在她们 向财务室走去之后,王嘉怡就拿起了电话:“哥,税务局那两个小姑娘又来了。” “我知道了,我派的人马上就到。”王积银在西山别墅接完电话,马上又给手 下人挂了个电话:“派几个人带上秘密武器,马上去春城公司,把那两个税务局查 账的人搞定。” 王积银派的人早就到了,埋伏在从财务室出来直到楼下她们的汽车附近这段路 上。当小尚和小丛从财务室一出来,走廊里有两个夹包的青年男子,将包角对准了 她们。那包里面是小型的放射器,大量放射性颗粒迅速穿透她们的身体,超出正常 代泄的大量细胞立刻死亡。这时候她们还没有感觉,继续向楼下走去。来到一楼大 厅时,沙发上坐着两个中年妇女,她们的身边各放着一个大包。那包里面是高压微 波发射器,当小尚和小丛从她们身边经过时,她们按下了按钮,上万伏高压输出了 强大的微波,灼入了两个税务姑娘的身体内部。小尚和小丛体内第二批大量细胞死 亡,此时她们已经感觉到后背紧迫,浑身无力,嗝气恶心,头内有沙沙的电磁波的 声音。 在她们坐进自己的汽车时,旁边的两辆车里对她们进行了无声的射击。那两辆 神秘的轿车车窗仍然是半开着,从车内探出一点用布兜罩着的手枪消音器。消音器 的火舌被阳光吞噬,气流声被发动机的轰鸣所淹没。射向她们身体的,是世界上最 恐怖的核武器的原料。严格说,她们遭遇了轻微的核袭击。 她们没有回税务局,而是直接被司机拉到了省医院。许多同士都去看她们,许 多同士都神秘地议论着:“怪了,是不是传染病?” “不可能啊,为什么别人一次也没传染,而她们却得了两次怪病了。” “小声点,别让她们听见。” 现在小尚和小丛躺在病床上,她们别提有多痛苦了。恶心呕吐,但又吐不出来, 因为腹内已没有东西可吐了。她们渐渐处于半昏迷状态,觉得天旋地转。刚开始她 们还能听见别人的议论声,后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公雪梅和崔顺子守候在小尚和小丛的病床外,她们要等两人醒来,问清楚那天 突然得病的经过。夜已经很深,她们有些困了,就坐在椅子上眯了一会。这时有一 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走进了她们的病房。他在小尚和小丛的吊瓶中分别 注入了毒品,然后悄悄离开病房。迷蒙中崔顺子发现有人从身边走过,她立刻起身 进病房观察。公雪梅也进来了,她们发现吊瓶在晃动,注射液中还有新的泡沫。她 们立刻叫护士取下吊瓶化验,然后慌忙追出去寻找刚才那个人。 她们快速奔跑,发现电梯里有一个被丢弃的白大褂和一个大口罩。再往外追, 大门外车灯如河,人潮如蚁,所有的人和车都可疑,所有的人和车也都不可疑…… 由于发现的及时,毒品并没有进入小尚和小丛的身体。但她们已经不行了,她 们体内的细胞继续大量死亡,三天后她们就离开了人世。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