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天用过早点之后,泽多便告诉我说南非那边有消息了,因为格里的突然出 走,已经导致了矿场停工一个多月了。这消息我倒是没有感到多么惊讶,一当前的 局势来看,这的确合情合理,但是我们接下来就会很被动了,因为能掌握的人已经 一个都不剩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过着平静的日子。玛洛儿已经从医院回到了古堡,当天 她之所以被关进仓库,完全是因为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我们天早上都 第一时间去看那份被熨烫的板板正正的报纸,但依然没有罗娜的消息。至于复雷戈, 自从那次被人从医院带走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倒是泽多每天都会去冰窖里呆上一 个小时,我知道日子一旦闲下来,他就会再次想起肖本娜的事情。我呢,每天都在 担心与无聊之中度过。但我总是能感到,空气中存在的那些暗流,或许真像人们说 的那样,暴风雨来临的之前,一切都是很平静的。 又过了几日,也就是圣诞节前夜的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简单的洗漱之后, 便去餐厅和泽多一起用餐。不成想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被匆匆忙忙的玛洛儿拦了下 来。 先生,长公子回来了,律师先生正在大厅和他说话。 长公子?谁啊? 原来在复雷戈还没有当上管家的时候,本家古堡的人都称他为“副公子”,而 他的哥哥格里,自然也就成了玛洛儿口中的长公子。 没想到几天前还在和泽多商量他的事情,今天他就出现在大厅里了。不过这里 面是否有什么蹊跷我就不得而知了,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不管怎样说,格里都是 在我们知道南非那边出了乱子之后才回来的。 走到大厅时,发现正与泽多攀谈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浓密的胡渣, 加上深邃的眼眶,如果不是有人介绍,我绝对猜不出他竟然会和复雷戈是兄弟。现 在我只希望泽多不要像见到亲人一样,一股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啊!你下来了。我来介绍,这是复雷戈的哥哥格里。这是刘先生,本家的贵客。 你好。 我礼貌性地伸出手,但对方并没有理会我,而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并不是第一次沐浴在这种独特的目光之中了。而他的这一举动无非也就是告诉我, 他对我一无所知。许久,格里才在泽多的提醒当中醒目过来。 你好,请问您是本家谁的朋友? 算起来,莱布德斯古堡中除了泽多之外,我最熟悉的就是令尊了吧。 哦?我父亲。那您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我倒是很惊讶,下意识间我别了一下头,看了看泽多,从他的表情中我 可以猜到,桑普的事情并不是他告知的。 目前我也不知道,希望您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 我?给你提供?为什么? 一语出口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这句话说得很不得体,便连忙更正道: 不,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与令尊相识的日子不长,但已经受益非浅,所以对于 老先生的死我也深表遗憾,并很希望能尽快找到真凶。 这还差不多。 晚餐的时候,气氛很不愉快,格里不但对我态度冷淡,甚至对泽多也很少说话。 我本以为莱布德斯家的男人都是好客而没有架子的,看来事情总有例外的时候。我 草草地吃了两块牛肉,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床上躺了十分钟左右,我听到敲门声,应声之后知道是玛洛儿送水来了。我 轻问了几句他的身体情况,便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房门关上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玛洛儿也不简单,至少目前已经挖到了她的一个 背景——她很可能是格里的人。 水杯的底部有一张塑料样的纸,不把橙汁喝光是无法看到的。 今夜一点请到四楼 格里 这一情景的发生实着让我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格里不是不了解情况吗?他不是 对我没有什么好印象吗?为什么要我深夜去找他的,而且是在四楼,他现在被安排 住在桑普的房间里,去四楼,是为了什么? 我努力地回忆泽多第一次给南非打电话的时间。按理说,如果格里是那个时候 就已经回到了英国的话,他掌握的事情就可能会比我还要多。那么在他身上究竟发 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他连自己父亲的死都要忍到今时今日才敢出问话。但这些 其实都不算什么,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无非就只有两点:我能在他身上发现 什么线索?我能信任他吗? 凌晨一点,我准时出现在四楼的走廊,出门前我特地换了一双软底的鞋子,生 怕走路的时候发出什么声音而吵到不敢吵的人。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夜风啧啧 的走廊上站了两个小时,竟然没有人来理我。 四点钟的时候,我终于放弃了等待,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还在捉摸为什 么会被耍,是玛洛儿的行为,还是格里本人呢?如果是玛洛儿的主意,那么她就等 于是第二个苏,其城府之深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我房间里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我知道一定有人在里面 或是曾经进来过,便慢慢地弯下腰,试图轻轻地打开一道门缝。谁知刚刚触碰到手 把,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刘先生,自己的房间,不用这样吧。 是格里,他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我明明已经锁了门的,看来玛洛尔果然是 和他一伙儿的,只有她的手里才有另外一把钥匙。这家伙到我房间里干什么?要找 东西吗?鸢尾花箱?伦敦酒吧的钥匙?统统不在我的房间里。算了,该面对的总要 面对,进去看看吧,泽多就在同层,出了什么事,他不会不管不问的。想到这里, 我便壮了壮胆子,推门进去了。 我想象了上千种门内的情景,但怎么没料到,格里竟然坐在我的床上,用一只 金色的手枪正对着我。 你要做什么?或者说,你要什么? 真是快人快语啊,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少。 知道了不少?格里果然不是局外人,但是他为什么偏偏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事情 呢?难道只是用来试探我的? 我知道多少,恐怕与您没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要听到您想知道的,那么我也要得到和我胃口的信息。 说实话,我此时正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紧张情绪,这是我第四次被别人瞄准, 但依然感觉到凉气从脚底直升上来。格里听了我的条件之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良久,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很抱歉,你的提议我并不欣赏。 我的计划没有得逞,眼下也只好心平气和听他的问题,但愿我的答案不会惹火 他。 我想知道,秋天的时候,你在伦敦得到了一口箱子,给你箱子的人在哪里? 人?难道他知道是谁把我引入整个事件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偶然得到的。 不知情?好,那箱子呢?在哪里? 又是一个想要得到鸢尾花箱的人,不过他好像知道一些细节,如果我告诉他箱 子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的话,会不会招来一颗子弹呢? 箱子?不知道,不过那已经是一个空箱子了。 空箱子?你是说你已经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没错。 格里显然是被我的话语惊吓住了,他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睛里透出了一丝杀意。 刘先生,我警告你,我不是复雷戈,也不是肖本娜,更不是斯雷普纳,如果让 我知道你在撒谎,我可以保证将你的尸体送回你的祖国。 完了,我说错话了,不过眼下也只好继续骗下去了。我悄悄地将眼睛眯起来一 些,这是泽多教我的办法,本来是用来对警察的,让对方没有办法从瞳孔的放大程 度来确认我在说谎。现在面对拿着手枪的格里,终于派上用场了。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箱子在我手中几个月的时间,你能担保不出什么意外吗? 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着: 不可能的,选你就是因为你对这没兴趣,不可能的。 我没兴趣?他在说什么?箱子里的内容我没有兴趣?那就是说不是值钱的东西 了。和莱布德斯家族有关的?不会,范围太小了。泽多说的新元素?不会,他又不 知道我不懂化学。我有什么不同的?他们对我作过调查?而且他说选我,是不是证 明我介入此事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安排,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而且眼前 这个人就是主导人之一。 好,既然你成功打开箱子了,那么就把东西交出来吧。 说这话时,格里送上一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小袋子。 这里有两百颗钻石,全部都在三克拉以上,你把东西给我,这个袋子就归你了, 我会送你回中国,并保证没有人会再骚扰你。 两百颗钻石,这比肖本娜出的价钱还要高,莱布德斯家到底有多大的实力,而 箱子里的东西又有多大的价值。不可以,我不能就这样退出,事情闹得越大就说明 我的责任越大,而且我还没有找到罗娜。两百颗钻石和一个无辜女孩的生命比起来, 轻得太多的。 东西我没有带在身上,而且我如何相信你不会用它做一些不正当的事情。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但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我和斯雷普纳不同, 有的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管我知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至少他的回答我很满意,既然这东西一竟 然这么多人丧命了,那么就算他会使人类进步一个世纪,又能怎么样。不过它的诱 惑这么大,格里真的会兑现他的诺言吗?就在我考虑的时当,格里像是猜出了我的 想法,只见他收起枪,又坐在了床上,并示意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刘先生,我为我之前的莽撞行为道歉,但是请相信我的诚意。看得出来你是一 位善良的人,我也一样不愿意看到再有人为这东西丧命。如果你还有顾虑,我们可 以一起销毁它,然后我会送您回国,至于斯雷普纳,我自己去寻找就好。 斯雷普纳?你是说将箱子交给我的人是斯雷普纳? 没错,你还不知道,我想他应该是做一个水手的打扮,这是他离开本家之后一 直在做的职业。他与你见面之前曾打过电话给我,说要将箱子交给一个中国人。 水手,就是我在伦敦酒吧遇到的那个请我喝酒的水手,他竟然是早已经死了的 斯雷普纳。看来他当年没有死,而是离开了本家古堡。而这件事由于现在的事件有 什么联系呢,格里已经放下了威胁的纸牌,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发问了呢? 我能不能问一件与这件事不相干的事情,斯雷普纳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是说当年他离开本家的时候?没错,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只有我 和父亲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既然你已经打开了仓库的大门,那么查明这件事情就 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没错,我从仓库里的账本和本家医生的血型纪录中分析出你父亲才是莱布德斯 家的主人。 那你知道我弟弟复雷戈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吗? 知道,复雷戈出生的前几年,你父亲没有办法同妻子合房,所以最多也只是私 生子。 不错,那你又知道我也是父亲的养子吗? 这我倒是不知道。难道桑普老先生没有儿子吗? 不,父亲有一个亲生儿子,他就是斯雷普纳。 什么?斯雷普纳? 对,这段故事说起来就话长了。简单地说吧,当年我父亲不愿重回主人的位置, 便将自己的儿子交给老主人抚养,以便日后能将莱布德斯家的血统正确地延续下去, 但比特出生之后,老主人便起了异心,试图将斯雷普纳杀死,好让彼特继承家产, 于是父亲没有办法,就连夜将斯雷普纳送走,其实每年六月,斯雷普纳都会回到英 国,与父亲见面,地点就在可福慈善人机构。 这么说,可福慈善人机构是你父亲创立的? 斯雷普纳天生体弱多病,后来经过一次换血才保住性命,但从此留下病根,每 一年都要换血,但是他的血型在第一次换血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只能接受D 型血, 所以父亲便成立了可福慈善人机构,召集全世界D 型血的孤儿。 那为什么要收养你们呢? 收养我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我与斯雷普纳同岁,至于复雷戈,是因为他长得 很像我母亲。目前早在换子的那一年就去世了,据说是因为受不了打击,一夜之间 精神失常,误跑到仓库前的禁区,被活活砸死了。这件事情,本家古堡也没有多少 人知道,因为父亲封锁了消息,将一名病重的女佣养在自己的房间,冒充是母亲。 这么做是为了告诉老主人,母亲还没有死,父亲就还有希望再次拥有一个儿子。 真实难为老先生了,每天和一个不相干的病人生活在一起。 没错,父亲一生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平息这件事情,但最后还是力不从心。 为什么彼特的父亲会起异心呢? 为了他自己的理想,他要得到鸢尾花箱。但真正的鸢尾花箱已经被父亲藏到了 可福慈善人机构,事后他发现了这一事实,便开始亲近复雷戈,从而将他同化了, 不过好在直到今天,他们都没有能成功地得到一丝证据。如果你有心的话,就会发 现可福慈善人机构的名字Cufe-well-doer重组之后会变成Flower-de-luce,也就是 鸢尾花的意思。 证据? 对,能够实现他理想的证据,你不知道? 我不能再问了,不然就会报漏自己还没有打开箱子的事情。短短十几分钟的对 话,已经令我掌握到了很多线索。这几天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再次出发了。 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取箱子里的东西。 一句话,将我从胜利的喜悦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这要我怎么回答,一个不小 心,就有可能重新面对冰冷的枪口。 东西我会妥善保管,在我处理好一些事情之后,一定会交给你。这样你满意吗? 好吧,评我几句话,也没想就这样让你交出东西。不过我提醒一句,这东西事 关重大,千万不要给别人看,尤其是泽多。 泽多?你是说泽多有问题? 可能你还没有发现,泽多是个出色的律师,既然是律师,就难免有一些灰色的 做法。你还记得你们刚刚见面的时候吗? 我记得,是在火车上,怎么了? 你身边死了一个人,我只说一个道理,静脉注射一种氰化物,死相与心脏麻痹 十分相似。 什么?你的意思是泽多杀死了那个人? 他或许是为了保护你,但是做法有些激进,如果被他知道了东西的价值,他有 可能会产生另一种更加激进的想法。 泽多杀人了?这是我想也没有想到的,这样看来,彼特的死不见得就与他无关。 我一直没有小看过泽多,但却从未怀疑过他的本性,现在想起来,他懂得向复雷戈 开枪,反跟踪技巧有那么的纯属,搞不好,他真的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过格里我 就能完全的相信吗?他有可能只是组织上派来的另一个人,他进入本家古堡之后, 从未询问过复雷戈的情况,这一点就很值得怀疑。 清早的时候,我本想去餐厅用餐,不成想玛洛儿已经拿着餐盘来敲门了。原来 今早凌晨的时候格里就已经离开了本家古堡,从玛洛儿的口中我得知他去寻找斯雷 普纳了,至于我,他留了纸条再三嘱咐我一定要看好鸢尾花箱里面的东西。我拿着 便笺纸不知是哭是笑,连箱子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不过格里为何要走得如此匆忙, 难不成他有了斯雷普纳的消息? 我刚要开动,门口那边就传来了声音。从脚步声中我可以听出是泽多,没想到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我们之间竟有了如此的默契,如果不是格里作业的一番话语, 我实着不想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介意吗? 我摇摇头,并示意他坐下来一起用餐。 泽多只吃了两口面包,就忍不住对我说: 格里走了你知道吗? 玛洛儿告诉我了,怎么了? 我想说的是,今早我收到了南非那边的消息,格里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你什么时候接到消息的? 八点钟的时候,电话是他妻子接的,说尸体昨天晚上运到南非的。 昨天晚上?可是…… 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昨天在本家古堡里出现的人,不是真正的格里。 那会是谁?你怎么会认不出来? 我也只见过他几面而已,而且事隔多年,他对我来讲,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这太出人意料了,如果泽多说的都是事实,那么昨天来的人就应该是组织上派 过来套线索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莱布德斯家从前的事情呢?如果是胡编的, 那也编得太像了点吧,每一个解释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难道说,他的任务就是挑 拨我和泽多的关系?这样理解的话倒是比较合理,所以它才会在任务还没有完成的 情况下就被迫离开本家,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真的格里已经死了的消息。不过话说 回来,挑拨我和泽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要拉拢我,还是泽多呢? 你在想什么? 我还不能将昨晚的事情说给泽多听,万一他说的南非电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那么我的处境就危险了。 没什么,我在想一会儿我们应该去一下利物浦。 为什么? 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爱丁堡的时候,半路上在一家利物浦的酒吧休息过吗? 当然记得。 我想再去一下,看看我最早遇到的那个水手是不是又出现过。 这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总会有些收获。 好吧。 我们吃过饭,将古堡的各部门钥匙交到了露露的手里,因为如果昨天的格里是 假的,那么玛洛儿也就不可以相信了。泽多还是惯例性的换了辆车子,带上了一些 水和食品之后,我们就驾车驶上了通往利物浦的A 级路。 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复杂,酒吧老板对我依然存有印象,并表示名单上的七个 人已经有六个送还了衣服,唯一一个没有回来过的水手,他所在的船也将在明天上 午返回利物浦。我们打听了准确的时间和码头,便准备下榻之前住过的那间有地下 室的小酒店。 吃过晚餐之后,我便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那张已被划去六人的名单。 奈多尔,好奇怪的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说不出准确的地方。 呷了一口苦涩的咖啡之后,我突然回想起昨天夜里格里说过的关于可福慈善人 机构的事情。如果说那是从鸢尾花而来的,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 咚——咚——咚—— 我知道是泽多来找我商量事情,便迅速穿上外衣去开门。 有什么事吗? 你来找我,为什么问我有什么事? 我洗过澡就过来了,只从认识你之后,我习惯了没有安宁的夜晚。 没错,我有个想法,但是需要图书馆,你知道这里有24小时的图书馆吗? 不可能,不过你如果要查什么资料的话,我看见接待处有笔记本电脑出租。 我们下楼借了电脑,又拿了两份简单的宵夜。当我打开搜索网页,将奈多尔, 斯雷普纳,复雷戈和格里的名字一一输入的时候,泽多见状差一点就将口中的咖啡 全部喷出来。 你认为我们可以用搜索网页把这些人找出来?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关联。 等了差不多两三秒钟,成千上万的网页地址就在我眼前被罗列开来。 怎么样,我就说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上面没有奈多尔的名字。 你看清楚一点,斯雷普纳是北欧神话中,奥丁的六腿神驹,复雷戈和格里是奥 丁身边的两只狼。 没什么奇怪的,斯雷普纳是本家的大少爷,地位自然要比桑普管家的两个儿子 高,这样取名字很合理。 但是据我所知,斯雷普纳是桑普的儿子,而复雷戈与格里不过是养子。 为什么? 事到如今,如果我还想要继续和泽多查下去的话,就必须将昨天夜里隔离找我 谈话的事情,告诉他,当然,有关泽多自己的问题必然要省略掉。 他听了我的陈述,除了吃惊之外,并没有表现出别的什么东西来。 真没想到,可福慈善人机构是从鸢尾花过渡而来的。 所以我才想要查一下几个儿子的关系。用同样的思路,我们可以看出奈多尔的 名字Nido,重组之后是Odin,也就是主神奥丁。这不能不说明,老板说的这个人就 是我们要寻找的斯雷普纳。 找到他之后呢,你要怎么做? 其实我也不知道,本来我是不想找到他的,因为跟在我们的身边不见得就是安 全。但是既然已经知道格里是假的,就必须要比他先一步找到斯雷普纳,不然他存 活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 清晨六点钟,我们就已经站在七号码头等待“盾牌号”的航来。可惜四个小时 之后,我们只等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奈多尔不在船上。我询问了船上的大副,得 知原来上一次从英国离开的时候,奈多尔就已经不在船上了。我想要看一下奈多尔 的房间,但是没有被允许,因为已经改作他人在使用,至于奈多尔留下的东西,对 方倒是很乐意交给我们,但也只是两件衣服而已。 没有什么发现,我们觉定先回到酒店,再从长记议。 两件衣服,你能看出什么吗? 目前我只能确定,奈多尔见过我之后就再没回到船上。因为这里面没有酒吧的 衣服。 那又说明什么呢? 两种可能,一是他已经死了,二是他没有必要再回到船上。 说这话时我又仔细地翻找了这两件衣服的每一寸地方,结果,在衣角的地方摸 到一个像是火柴盒形状的物体。大概是因为口袋的底部已经磨漏了,所以才会出现 在这个地方吧。拿出来一看,果然是火柴盒,但这个火柴盒并不简单,它的正面竟 然印着“K ’s B&B ”的字样,这是我在伦敦时所住过的那家酒店啊。难道说奈多 尔也住过那里?或者当时是他把我送回去的,应该不会,酒店的老板没有必要在这 个事情上骗我。 有什么奇怪吗? 嗯,有一点,这个火柴盒,是我在伦敦时住的酒店所有。 是吗?我看看,我也去过那里。 我这才想起泽多对我说过,他当时寻找我的第一站就是这家酒店。我递过火柴 盒,他翻转了几下,又打开来看看,之后说道: 的确是那里的,看来他有搜集酒店火柴盒的习惯。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两边的擦板没有划过的痕迹,说明这里面的火柴还没有被用过。而且另 一件衣服里有打火机,没必要拿酒店的火柴吧。 泽多说得有道理,但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刚刚大副已经说过,这船是因为海 上的天气不好才临时决定要在伦敦停一下的,既然奈多尔没有上船回到利物浦,那 为什么他要把这件装有酒店火柴盒的衣服送回来呢?难道是他有意才这样做的?那 么他又要给谁传达什么信息呢?想到这里,我将那个破掉的口袋翻了出来,线断开 的地方有点扁,这说明不是长时间摩擦所致,而是可以将它咬断的。看来这件衣服 并不简单,好在大副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与泽多听,两人合计了一下,便决定马上赶到伦敦去,K 酒 店一定有什么玄机在等待着我们的发现。 临走的时候,我又去问了一下大副有关奈多尔跟船的情况,他说这家伙很缺钱 用,到这艘船上工作的一年以来,几乎是每趟船他都要跟的,只有半年前的一次, 因为肚子痛而留在了利物浦的医院。我觉得这好像与事件有什么关联,但是半年前 我还没有来到英国,到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还无从得知。 我们在路上买了些吃的,这是为了住进贝克街酒吧而准备的。我反复地琢磨了 一下,如果就这么贸贸然地回到K 酒店,未免有些太危险了,那里说不定会有什么 人在等着我,而且我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命案,如果给老板带来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酒吧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没有开门了,房间里充满了霉味,我和泽多决定轮流 睡在地下室和吧台的后面。白天睡觉,等到夜里再出来行动。但说是这样说,其实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要如果下手,几天下来几乎是一无所获。就这样一直到了新年的 那一天清晨,我躺在吧台后的椅子上,还没有嗅到意思阳光的味道,就听见大门那 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嘭——嘭——嘭—— 这声音沉重而缓慢,听得出来门外站着的应该是一位老人,很急,却没有办法 灵活地应用自己的手。我从吧台木板中的缝隙向外窥去,果然透过玻璃我看到一个 穿着考究的老绅士在用手杖击打着大门。怎么办?去开门?这不可能是顾客,酒吧 关了几个月了,附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再说现在才凌晨五点左右,就算是游客也 不可能认为我们会在这个时间开门营业吧。 就在这时,我看到泽多从楼下慢慢地爬了上来,我示意他呆在楼梯口别动,但 为时已晚,门外的人已经发现了他,正在向里面不停地招手。泽多无奈之下只好站 了起来,就势将那把我熟悉的银色手枪滑了过来。事出突然,为了泽多的安全,我 也只好准备着随时开枪。我小心地从吧台上拿下一把餐刀,将木板的缝隙撬的更大 一些,好让子弹能顺利通过。而此时,泽多已经走到门边,并对外面的人说: 你好,我们正在整修,现在不能营业,抱歉。 老人没有回答,指了指大门,示意让他打开。泽多以为对方年事已高,听力不 好,便又大声地说了一遍: 我们正在整修,不营业! 还是得不到回答,几次反复之后,气得泽多干脆不理对方,转头就要走回来。 这时老人显然是有些着急了,再次用力地敲打的大门。泽多摇了一下头,想要回身 教训对方,却被对方的举动喝止了。只见老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护照大小小 本子,上面有一个我们熟悉的图案——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