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初显 清江市委组织部直接通知雷宏去谈话,不知是要了解哪个案子的情况,还是要 考察市局领导班子,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组织上要提拔使用他。“朝中无人难做官” 似乎已经成为永恒的定律,“有人好办事”成为一条潜规则,特别是当今社会,更 特别是市场经济比较发达的清江市,纯粹是一个“熟人社会”,人情大于原则,随 便办什么事,如果没有熟人等于两眼一抹黑。自己一无背景,二不会奉承拍马,做 到局中层干部也算是做到头啦,再升上去比登天还难。看来朝代与形势变了,太阳 从西边出来,白日梦也将变成现实,只怕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来来来,坐下。”左副部长和蔼可亲地拍了拍雷宏的肩膀,笑容可掬道: “小雷啊,你走运啦。宋市长很欣赏你的才干,亲自点将,极力推荐你到财政局去 当副局长,谈谈你的想法看。” 警察——是雷宏愿意为之终身奋斗、为之献身的崇高职业,也是他理想的唯一 选择。当前两个派出所爆炸案仿佛已初露端倪,宋文斌“畏罪自杀”和蓝建国被害 案也到了调查的紧要关头,不亲手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将愧对九泉之下的妻子, 会造成不可弥补的遗憾。人生能有几回搏?若不能活得潇洒实在,即使官做得再大, 钱赚得再多,单位再热门,又有何意义呢? “十分感激上级领导对我的关怀与栽培,但是,我这个人是做警察的料,天生 劳碌的命,享受不了清福,请组织还是考虑,继续让我干警察这一行吧。”他几乎 不假思索、非常诚恳地回答。 “年轻人热爱公安事业,喜欢真刀真枪的工作,很好嘛……”左副部长形不于 色灿若桃花地笑道,肚子里却悻悻骂道:哼,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以为你是 谁啊? 局办公室主任陈诚作为培养的对象,组织部门早就考察过了,原定提拔为公安 局副局长,而财政局副局长这个有权有势的肥缺,才是他梦寐以求的位置。当他听 说雷宏不要去的消息后,高兴得不得了,立刻托人疏通关节,终于如愿以偿。在宋 市长的干预下,不知好歹的雷宏也被任命为公安局副局长,主管办公室和后勤工作。 虽然分工不甚理想,但毕竟成为局领导了。 市局党委决定:刑侦支队暂时由陶冶主持工作。猴头王说他高升了,嚷嚷着要 他请大伙的客。他说首先要祝贺雷队的荣升。于是在清江大酒店摆了三桌酒席,所 有在家的队员们都来了,热闹非凡。 陶冶端起酒杯宣布开席:“我代表支队全体干部,一是祝贺雷队高升;二是感 谢雷队为我们培养了这么一支智勇双全、团结战斗的队伍。现在大家一起干杯!” 耶!乌拉!OK!碰杯声、喝酒声、喧哗声相互混杂,气氛异常热烈,充分体现 了符合国情的中国酒文化特色。 小宋站起来,举杯对坐在身边的雷队说:“我衷心祝愿你升官不发财,位高不 忘底下的兄弟姐妹们!” “雷局就是把自个儿忘了,也不会忘了妹妹你呀!”猴头王惟肖惟妙地学娘娘 腔抢白道,全桌的人不禁都大笑起来。 “又踩着你的尾巴啦?”小宋操起筷子打猴头王。“臭猴头!” 猴头王身子往后一仰欲躲避开来,冷不防被站在后面看热闹的孙大勇摁住头, 不能动弹,头顶给小宋不轻不重不多不少敲了三下。 这时,正上来一道清炖土鸡,雷宏夹了一块鸡肉,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 这才叫杀鸡教猴。” 猴头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满脸坏笑,嘴里念念有词道:“可惜啊可惜……” “是可惜哦,《环保法》落实得太到位了,硬是不让猴脑上桌,否则我们今天 就可以尝尝鲜罗。”小宋开始报复。 “NO,NO,NO,”猴头王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收敛笑容郑重其事道:“据国外 情感专家研究的最新成果表明,情人的最佳年龄是除二加七。譬如一个60岁的人, 除二加七,找一个37岁的女人,那是最合适不过了;如果硬要找一个20来岁的姑娘, 那么肯定有代沟,没有共同语言,感情也无法沟通。雷局今年42岁,除二加七是28 岁,而小宋才27岁,仅仅差一岁,你们说说看,咋不可惜哟?”边说边摊开两手, 还做了个猴脸。 轰地一下,笑声爆炸开来。陶冶合不拢嘴,直敲筷子;李队捧着肚子,直不起 腰;老洪眼睛眯成线,挤出老泪;雷宏被弄得哭笑不得,欲骂还休;旁桌的孙大勇 心里是酸甜苦辣,百味俱全,不知是高兴还是痛苦。小宋气急败坏地高举筷子,绕 着酒桌穷追猛打猴头王:“叫你贫,叫你贫!” “姐姐饶命啊……姐姐饶命!小的罪该万死,小的再也不敢了。” “甭闹啦,我来说几句。”雷宏端着满满一杯葡萄酒,站起来十分动情地说: “我雷宏之所以能够顺利走到今天,承蒙诸位兄弟姐妹的支持与厚爱,内心的感激 之情的确难于言表。这么多年来,摔倒的时候是你们搀我起来,苦恼的时候是你们 给我快乐,沮丧的时候是你们给我勇气……”他有些哽咽,说不下去。“大家知道, 我平时几乎滴酒不沾,今天要破了这个例,连饮三杯,一醉方休,以报答大家的深 情和厚意。” “我代雷队喝,大家说可以吗?”小宋伸手欲夺雷宏的酒杯。 同事们无不异口同声地呼叫:“可以!可以!” 猴头王本来想开玩笑说:“他娶亲生孩子也你代啊?”因为被感动了,所以也 附和在一片“可以”声中。 “今天你甭拦我,人生难得几回醉!”雷宏猛地推开小宋,举杯一口闷,又紧 接着连喝两杯。 晚宴闹腾到午夜12点才结束,雷宏吐得一塌糊涂,但是脑子还很清醒,是小宋 亲自开车送他回家。 那天,在“双规”蓝建国的市局招待所,被迷魂药熏倒的除了老庄,还有监控 室的一名保安。保安当时是面向显示屏,背朝侵害者的,所以始终没见过一眼侵害 者,连监控设备是怎么给关掉的都不知道。老庄曾经做过多年的刑警,虽然是惊鸿 一瞥,仅仅打了个照面,但对瘦高个民警的相貌还是记忆犹深。根据老庄的详细描 述,陶冶化了半天的功夫,用电脑精心绘制了瘦高个民警的模拟像。经过反复推敲 修改,最后老庄满口称赞道:“象极了,象极了,几乎一模一样。” 陶冶拿着犯罪嫌疑人的模拟像,去办公室找老洪征求下一步工作意见。老洪与 陶冶英雄所见略同,一致认为应该采取点面结合、两条腿走路的方法,寻找抓捕模 拟像上的犯罪嫌疑人。第一是在全市范围内发布悬赏通缉令,发动广大群众提供线 索;第二是在运送尸体的必经之路105 国道线收费站,调取最近这段时间的全部录 像资料,进行仔细核查。 果然不出所料,在录像中发现了没穿警服的瘦高个。他坐在一辆广本小轿车的 驾驶座上,车牌号为“南D88628”。 孙大勇和小宋负责去车管所调查车源,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亲热融洽,兴奋 得孙大勇心花怒放,仿佛拣到金元宝似的。从电脑档案中查出该车车主是何记茶坊 老板何哲,早在半年前已向公安部门报案失窃,线索一下子又中断了。原来,宋富 贵躲进何记茶坊的地下室后,亲自指挥营救宋文斌行动,把该车作为自己的专车。 他是公安部在全国通缉的要犯,为防万一,特地报案失窃,如果意外落网,也能使 何哲避嫌。两人是兴冲冲而去,沮丧而返。途中,孙大勇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说什 么做什么,小宋都嫌不是。这一来一回,她象变了个人似的,态度截然不同,差点 被骂得个狗血喷头。 瘦高个在地下室躲了一个星期,实在憋得受不了,想外出换换空气,无奈宋富 贵寸步不离,管得死紧。等到夜深,宋富贵鼾声起伏了,他偷偷溜了出来,闪入隔 壁的凯旋门洗浴中心。好久没亲近女色了,心里痒痒的早就蠢蠢欲动,想痛痛快快 享受一番。他在大池里急匆匆泡了一下身体,做了一会儿湿蒸,胡乱冲了一个澡, 便迫不及待地找小姐做按摩去了。 凯旋门的桑那浴全市名气最大,不是设施最好,也不是服务最周到,更不是按 摩最到位,而是这里的小姐最年轻漂亮,客人们都是冲此而来的。什么泰式、欧式、 美式、中式按摩,其实只不过是个美丽的幌子,本质却是男人找女人寻欢作乐的游 戏。他先后看了好几个小姐,才选定了一个身材苗条的漂亮小姐做泰式按摩。小姐 还没开始动手按摩,他却抢先上下乱摸起来。瘦高个的通缉令已发遍了全城所有的 娱乐场所,并承诺提供线索者悬赏三万元人民币。按摩小姐不仅漂亮,记性也特强, 一眼就认出面前这条色狼就是价值昂贵的通缉犯。她神色紧张,强作镇静,急中生 计道:“不慌嘛,我先去拿个套过来。” 瘦高个特种兵出身,在黑道上也已经混了七八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些 小花招小儿科还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小姐前脚刚走,他后腿就跟上。小姐一门心思 想捞外快,哪里顾得着身后的险情,急匆匆拐进女厕所,掏出手机就打:“喂,110 ……” “吗”字还没来得及吐出,他已悄悄接近她背后,抬起手掌向其脖颈劈去,她 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昏迷过去了。他转身出来,在厕所门口正好与一个胖小姐 撞了个满怀。胖小姐发现这男人从女厕所里出来,地上还倒着个女人,便诧异地大 声尖叫起来。他飞也似的跑到更衣室,两三下换好衣服就想逃,四五名保安已经包 抄过来。他拔出手枪大声威胁道:“不要命的只管过来!” 傻瓜才不要命呢,所有的保安只恨当初爹妈给的腿太短,赶紧退避三舍。眼睁 睁看着瘦高个持枪夺路而逃,快鹿似的奔入旁边的公园,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 待荷枪实弹的警察、武警闻讯赶到,他早已无影无踪了。 瘦高个蹑手蹑脚,摸黑回到地下室,灯也不敢开。不料,宋富贵已起身坐在他 的床头,黑暗中眯缝着小眼睛,象是在寻找捕杀猎物,嘶哑冷酷的声音响起:“哪 去了?” 瘦高个闻声不禁打了个冷颤,不得不以实相告。宋富贵气得小眼睛两点成一线, 犹如挂钟里9 :15时的指针,上下排牙齿直打架,嘴唇都不住地哆嗦起来,立身抬 手恶狠狠地扇了他好几个巴掌,冷冰冰地说:“你想毁了我们啊?嗯?” 瘦高个听了,犹如掉进冰窖里被冷冻起来。 小宋热情洋溢地打电话约雷宏去罗马大酒店旋转餐厅吃西餐。雷宏说晚上要陪 省厅领导吃饭,没等他把话说完,小宋便生气道:“是不是当上了局长大人,就瞧 不起我们这些小兵嘎子啦?” “瞧不起谁,也不敢瞧不起我省公安系统的名警花哦?”雷宏透过话筒,仿佛 看见小宋翘鼻子撅嘴巴的娇嗔模样,笑道。“名警花的邀请,是雷某人莫大的荣幸。” “那就姑且让你荣幸一回吧。” “等陪完领导,我请你。”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晚上9 点,去 何记茶坊喝茶,怎么样?” “也行,不见不散!”小宋话没说完,就挂断电话,怕对方突然反悔变卦似的。 因为是周末,今晚何记茶坊的生意不错,包厢全爆满了,只有大厅还有空位置, 恰合雷宏的心意。听说这里老板何哲是个很有钱的文化人,白皙清癯的脸上架着一 副金丝眼镜,十足的儒商派头。平时不爱出头露面,从不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连 做捐资助学抗台赈灾等慈善事业也不亲自出场,一般都委托副手去办。运送蓝建国 尸体的汽车是何哲的失窃车,瘦高个洗桑那浴的地方就在何记茶坊附近,从瘦高个 逃跑时情况看,对周围环境是非常熟悉。直觉告诉他,何记茶坊的确不简单。 他们选择了一个临湖的位置,两对面坐下。小宋点了一杯铁观音,一袋爆米花、 一盘水果沙拉和一碟南瓜子;雷宏要了一杯龙井茶和一碟炒蚕豆。古典音乐声丝丝 缭绕,仿佛从地底下发送过来;情人们相依在一块,窃窃私语;朋友们在腾云驾雾, 低声聊天。这里没有大酒店那种中国式的大声喧哗,更没有迪吧酒吧的噪音和疯狂, 也许是千余年渊源流长茶文化结出的文明硕果吧。 雷宏一边慢慢地品茶,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打量来往顾客。 “雷队,”她觉得叫雷局太别扭拗口了。“嫂子走了都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 不再成个家?” “习惯啦。”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这样做的结果不仅害苦了自己,还害苦了女儿。”她嗑了一粒瓜子后说: “你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需要一个体贴你照料你的女人,你女儿也需要母爱。” 他抿了口茶,笑了笑没说话,照样拿眼睛往四周扫描。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为什么还要做苦行僧?每天靠回忆过日子,你活得累 不累啊?要知道,禁锢自己的情欲是多么残忍和不人道。你妻子若九泉之下有灵, 一定也会支持你再娶一位疼爱你女儿的接班人。” “我是苦行僧吗?呵呵。” “你知道,我是那么的崇拜你和喜欢你,你为什么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把 自己沦陷在虚幻自责的世界里?” “是吗?”他没有打断她的话,勉强地苦笑道。 “我也知道,其实你心里很喜欢我。”她一往情深地注视着他。“可是,为什 么总要象鸵鸟那样,把自己深深地埋藏在泥沙里,回避现实,回避自己的情感,回 避我而自欺欺人呢?” “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他避开她那灼热滚烫的目光乞求道。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亲口明白地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小宋咄咄逼人,雷宏处于两难境地,只是呵呵傻笑。 “雷宏!我不要你勉强,我也不要你为难,只要你开口说,你不喜欢我,我立 马就走人,而且保证永远离开清江,远远离开你,就是浪迹天涯海角,也决不再来 烦你!”直呼其名,连珠炮般,火药味不淡,说罢拎包抬腿起身欲走。 他被逼进死胡同,没有后退的余地,犹豫不决又无可奈何地说:“我……” 就在这时,一个强悍的中年男子从茶馆里头走出来,古铜色脸膛,浅色墨镜内 深藏着一对无眉毛的小眼睛,好象冬瓜被指甲掐了一般。雷宏的第一个感觉是此人 面善,记忆库里在飞速运转搜索,宋文斌的把兄弟——网上在逃通缉犯宋富贵。他 二话没说站起来就跟了过去,追到了门口,已不见其踪影。路旁停放着十几辆高中 档轿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伯坐在那里看管。他彬彬有礼地问:“师傅,刚才有一 个戴墨镜、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出来,往哪儿去啦?” 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关系显得既隔膜又冷漠,就是两对面居住多年邻居都相知 不相识。全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谁也不愿意多管一点闲事,连孩子在 马路上摔倒了也不敢去扶,怕到时候家长产生误会。这看车的老伯似乎也不例外, 毫无表情地摆了摆手说:“没看着。” 小宋很紧手,结了帐就赶了出来,只见雷宏正小偷似的东张西望,便担心地问 :“出什么事啦?” 雷宏拽着她的手说:“走,找陶冶他们去。” 一轮圆月躲进浓厚的云层,带走了朦胧的光辉,大地便暗下许多。她顺其自然 地依偎过去,紧紧地挽住他的胳膊…… 刑侦支队的几个办公室灯火通明,李队和猴头王值班。陶冶妻子出差去了,独 自一人回家也没意思,便在局食堂吃了晚饭,约孙大勇下棋,猴头王一旁观战。陶 冶是省公安系统的象棋季军,棋艺要比大勇高出好几倍,故让其两只炮。刚才不知 咋的走神了,车被对方的马吃掉都不知道。这盘是输定了,他要悔棋,孙大勇横竖 不肯,并斩钉截铁道:“动棋走棋,落棋无悔!” “刚才我的车还捏在手里,就是没落下,大实也看到的。”陶冶赖皮狡辩,还 要猴头王作证。 谁是谁非,猴头王其实心知肚明,可就是不表态。两人正脸红耳赤,争执不下, 雷宏和小宋的到来为他们解了围。 大家聚集在支队小会议室商量排阵。听了雷宏在何记茶坊的遭遇,李队提议分 兵两路,一路直捣其老巢——何记茶坊,搜捕宋富贵;另一路在全城各出口、车站、 码头、机场设卡堵截,以防其外逃。小宋和孙大勇也认为事不宜迟,先下手为强。 陶冶顾虑重重道:“何哲是市政协委员,市慈善基金会副会长,万一扑空了,打草 惊蛇不说,向市里也交代不了。而设卡堵截,全市面积那么大,追捕一个人无异于 大海捞针,至少要投入两三百警力,最终恐怕还是守株待兔,效果不佳。” “我到公安局的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也不多,让我去何记茶坊卧底,保证能查 它个水落石出底朝天。”猴头王挠头眨眼,思考了半天,难得一本正经地说。 “据我调查了解,何哲生性多疑,为人处世低调。何记茶坊招聘把关甚严,非 中专以上学历的外地人不要,而且还要经过三个月实习考察,才可以被正式录用, 看来打入其内部的难度很大。”雷宏不赞同。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你说该怎么办?”小宋举眼盯着雷宏,性急地责问。 雷宏皱了皱眉头,深思熟虑道:“对何哲本人进行内查外调,对何记茶坊实行 全方位监控。” 陶冶也觉得此为上策,连声叫好,往常的顶牛劲不知上哪儿去啦,看来世界上 万物都在不断地发展变化,尤其是人。 结果虽然出人意表,但却证明了雷宏推理判断的正确性。原来何哲是宋文斌收 留的义子,北大毕业后并没有去广东经商,而是在中山大学读了两年硕士研究生。 那么,购置何记茶坊、捐献公益事业的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答案只有一个,全 部出自其义父宋文斌之手。对何记茶坊的24小时全天候监控一无所获,里外都毫无 动静,从表面上看,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那天晚上,宋富贵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在看车老伯的掩护下,躲进自己汽车的 后坐。等雷宏他们一走,就转回到漆黑的地下室。怕灯光泄露,只点了一根蜡烛, 召集何哲、瘦高个等同伙商量对策。瘦高个坚持主张溜之大吉,宋富贵觉得“溜之” 不一定能“大吉”:一则门外可能已经张网以待;二则预谋已久的大事尚未完成; 三则世界虽大可没有自己立身之地。讨论了大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宋富贵一直认 为何哲是个最有出息、最有学问的人,非常佩服其足智多谋,便开口道:“阿哲, 我们听你的,你说了算!” 最后由何哲一锤定音:“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暂且呆在地 下室按兵不动。到目前为止,估计他们还没摸清我的底细,所以凭我的身份、地位、 声望,一时半会还不敢搜查何记茶坊——我的家。从现在开始,要切断与外界的所 有联系,取消一切活动,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手机、小灵通全部交给 我来保管,电话更不能使用。要知道,现代科学技术发达,通讯工具一开通,卫星 定位仪就能锁定目标方位,车臣总统杜达耶夫就是因此而丧命的。如果有事情,我 会下来找你们的。” 何哲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早上起来脸色苍白,眼圈有点黑。他喝了三杯白开水, 套上运动服运动鞋,从后门出来,绕公园慢慢地跑了一圈,从前门回家。他没有扭 头往后看,但隐隐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咬着他。他尽量把生活起居规律保 持得与往日一模一样,特地丝毫也不做改动。然而,外面的世界似乎有些许不同了, 店里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男女客人,前后门口也多了几个虎视眈眈的流动摊贩。 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挤来,他感觉胸口堵得慌,便驾驶那辆三菱越野车出去兜风。 从后视镜上发现,一辆富康出租车始终不离不及,紧跟不舍。他把车开到1 +1 超 市前面停下,走到门口,蹲下来伪装系鞋带,拿眼角斜视,只见那辆跟踪的出租车 里走下两个戴墨镜的年轻人。他起身走近家电柜台,若无其事地买了一把三个头的 进口电动剃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