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 随着一批违规大案在国家审计署审计长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所做的审计报告中曝 光,一场严查乱管理、乱投资、违规挪用资金的“审计风暴”瞬间席卷全国。清江 社保局拆借社保基金一事也给带出来了,林局长因此被双规。为推卸减轻罪责,他 供出当时的市长宋亿峰曾为此打过招呼。而时过境迁,又没有现场录音,现在的宋 书记当然不承认。 关菲菲早已不知所踪,其美丽的神话也破灭了,原来她当初的巨额财富并非传 说炒期货炒来的,而是拆借了社保基金。至于究竟用到哪儿去了,莫衷一是,有说 投资国际商贸城了,有说做股票期货生意了,也有说投资到国外的一个项目里去了。 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关菲菲是何哲的情妇, 现已经逃到国外享清福去了; 而其在工商部门登记的所谓集团公司法定代表人,竟是个已经死了多年的外地商人 ;公司的所有账目也早已给烧毁了, 省纪委没法再深入调查下去,只好草草乌金收 兵。 有关何哲及其黑社会团伙的犯罪线索,是发现一条断一条,雷宏被弄得几乎无 计可施。欲以调查拆借社保基金案件为契机,打开何哲堡垒的一个缺口。 项俊国死掉了,黄国伟也升迁了,有关公安局方面的信息闭塞多了,何哲火烧 眉毛,急于在内部找到一个亲信耳目。通过与陶冶的几次接触,双方已经心照不宣, 默默达成了买卖意向。他来到宋亿峰办公室,直接摊牌,逼其就范:“宋书记,清 江大名鼎鼎的神探陶冶,年轻有为,不知破了多少大案要案,早该提拔使用啦。” “公安局一正四副,目前职数是满的。”领导颇以为难。 “司法局现在不是还缺一位局长吗?可以把公安局副局长提一个起来嘛。” 究竟是他做市委书记,还是我当市委书记?宋亿峰是这么想的,但并没有这么 说:“待我和几个副书记碰一下,再说吧。” 在宋亿峰统治的清江,何哲的话绝对就是圣旨,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市委组 织部很快就派人来公安局考察陶冶。雷宏甚是纳闷:局里刚刚把他定为后备干部, 上头就来考察,没领导职数,竟把曾副局长调走。真看不出,陶冶会有那么大的能 量。且不久市委就发文任命陶冶为公安局副局长。陶冶上任后分管刑侦工作,支队 暂时由李队主持工作。 陶冶对何哲是感激涕零,竟然赤裸裸地说:“何主任啊,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呐!” “我的陶老弟啊,可千万别这么说。这仅仅是你人生道路上一个小小的起点, 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其言下之意不明自白。 公安局里的内线有了,而自从张翼进去后,何哲的左右臂已给断了一只,便张 罗招聘国际商贸城保安部经理。对象是大学专科以上学历,具有三年以上工作经历, 会武术的优先录用,年薪10万。 雷宏一直伺机派人打入何哲黑社会团伙的内部,看了招聘广告,便通过在东北 警官学院当校长的同学,物色了该校毕业生袁海。他是警官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已 经在公安局做了四年的侦查员。为了预防何哲的反侦查,袁海冒名顶替东北科技大 学的傅敬修。傅敬修是个孤儿,年龄相貌个子和袁海都有点象,大学毕业后就南下 打工去了,从此杳无音讯。 经过笔试面试和严格的政审,结果是招聘戴程为保安部经理,傅敬修为副经理。 戴程是戴鹏的亲弟弟,同一个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性格却迥异,一武一文。戴 程是个转业军人,从小习武,行的是江湖那一套,在国有企业呆不下去,很早就下 海做眼镜出口生意去啦。没几年就赚了几千万,成为清江小有名气的老板。2003年 转行做钢材期货,在上海被人骗了,亏了老本不算,还欠了银行500 万元的债。张 翼被判刑后,何哲决定启用戴程为保镖,年薪30万元,还借给他500 万元还贷。 雷宏组成了一个秘密调查小组,以陶冶为组长,李队老洪和大刘为成员,暗地 里对何哲的有关银行款项来往纪录进行核查。结果发现20个亿的社保基金先是打入 关菲菲的集团公司,当天又转到何哲的一家投资开发公司。虽然基本上可以断定, 就是何哲通过关菲菲拆借社保基金,投资国际商贸城和购买其周边土地,但是尚缺 乏有力的证据。 何哲预感到威胁在一步一步地逼近,再也不能让宋亿峰和雷宏的势力强大起来 了,否则自己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要修理雷宏并不难,其毕竟根基不深,为人处 事也不圆滑,得罪了不少人。难是难在要断其脊梁骨——老狐狸宋亿峰。黄国伟已 经上去了,该是报仇血恨的时候了。因为义父宋文斌当初太讲义气,见宋亿峰和自 己是铁杆子拜把兄弟,所以始终没想计算他,“百官丑闻备忘录”这个百宝箱中唯 独没有他的黑材料。天无绝人之路,蓝建国录制的那段宋亿峰指使其杀害宋文斌的 录音还在。何哲立即将录音刻到光盘上,由戴程用挂号信寄给小宋。 小宋正坐在办公室电脑前看新闻,传达室老伯送来一封信,拆开一看是一张光 盘。她觉得蹊跷,谁会寄来一张没头没脑的光盘?便随手插入播放。 “别出声,是宋市长打过来的。”好像是蓝建国的声音。 、“说话方便吗?”是父亲的声音。 “你说,没别的人。” “宋文斌是疯啦癫啦,为了保命,竟要供出过去的事情。若不及时想法阻止, 我们大伙都得完蛋!” “宋市长,你说该怎么办呢?” “大伙兄弟了一场,他不讲义气,也休怪我们不够意思。他要活命,我们也要 生存嘛。”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蓝建国!你他妈的,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这还需要我来教你不成?” 天哪!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小宋只觉得天旋地转,过去的无端猜疑,现 在似乎已经变成铁的事实。外面大雨瓢泼,狂风呼啸,一场可能正面袭击清江的超 强台风即将来临。小宋没等下班,连雨衣也不穿,就下楼发动汽车,箭一般往娘家 驰去。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飞快地来回扫刷,也刷不断那麻密如织的雨帘…… 党中央、国务院领导十分重视第16号超强台风的侵入,分别都作了重要指示。 宋亿峰也在三次防汛工作会议上连续作了重要讲话,要求市里四套领导班子成员务 必沉到基层去,号召每一位共产党员都要冲在抗台最前线。马上就要到老家海通县 抗台去了,他想回家拿点东西。老伴是“白忙官”居委会主任,也正在外面组织全 体居民抗台。突然见女儿像疯子一样闯了进来,浑身落汤鸡般湿透,神情也很异样。 “男男,出什么事啦?”做父亲的诧异又心疼地问。 “你有没有指使蓝建国杀害宋文斌?”她单刀直入,连爸爸也不愿叫。 “你怎么啦?男男。”父亲不尴不尬,那么多年官场上摸爬滚打,早练就一身 处事不惊,不显山不露水的本事。 “我问你,你有没有指使蓝建国杀害宋文斌?”女儿又一次质问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简直是一派胡言!”父亲就像没事人一样,那高超的表 演技巧镇服了女儿。“你爸爸乃堂堂一个大市的市委书记,又不是什么下三烂小流 氓,怎么会去做如此卑鄙的勾当?现在的政治斗争错综复杂,男男,你可要擦亮眼 睛,增强判断能力,千万别上了坏人的当哟。” “但愿如此!”小宋不顾凭大的狂风暴雨,连头也不回直奔出门。 “男男!你回来,男男……”父亲也冒雨追了出去。 女儿钻进汽车,呜地一声管自开走了。父亲却僵立在狂风暴雨中,呆望着渐渐 远去的汽车背影,雨水和眼泪混合,模糊了他整个视线。女儿怎么会知道他指使蓝 建国杀害宋文斌?一定是何哲做鬼使得坏,他很肯定地想。而何哲又是怎么打听到 内幕的呢?莫非是蓝建国严刑之下招供了,然后宋福贵告诉了何哲?他还是有些疑 惑不解…… 一阵狂风夹带暴雨横扫过来,差一点刮倒了正傻愣着的宋书记。他在挣扎抗衡 中惊醒过来,挪动着重如千斤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走回家。也不知多少年 了,他养成这么一个习惯,每当精神烦躁、思绪混乱的时候,就狠命地冲头洗澡。 整个人上下冲洗了一遍之后,他换上一套干衣服,脑子也清醒多了。这回何哲是非 逼我死不可了,欠命还命,天经地义。翟光辉死了,蓝建国死了,项俊国也死了, 本就该轮到我了。自己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一切都到头了,是该结束了。人活 一张脸,树活一层皮,真得要死,也要死得体体面面才是。 自己死了并不足惜,而女儿一定要好好活着,他放心不下的还是男男。凭雷宏 的火爆脾气,是非与何哲拼个你死我活不可的。何哲何其阴险狡诈,连我都斗不过 他,更何况率直的雷宏呢?恐怕迟早也会断送在他手里。假如雷宏死了,男男可咋 办哦?故首先要告诫女婿千万别去与何哲傻斗硬拼。 女儿出嫁后,房间还照原样保留着,作为她回娘家时休憩之地。宋亿峰上楼在 女儿房里写信,才提笔,泪水已模糊了双眼。“男男:我心爱的女儿,爸对不起你, 请原谅爸爸。” “爸出生贫寒,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容易,可以说是登天了。什么名誉 地位权力金钱,无不应有尽有,也已经是死而无憾了,而唯一放不下的是你和雷宏。 你俩是天生的一对,全都正直善良,疾恶如仇,眼睛里揉不得半粒沙子,不免与现 实社会有些格格不入。” “何哲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大坏蛋,比马蜂窝还可怕,千万别去惹他,你 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定得记住爸爸的话,否则会带来杀身之祸的,这并非危言 耸听。”眼泪止也止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很快湿透了纸背。他深知雷宏的秉性, 想要阻止他与何哲斗,那是绝对做不到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所以他又接着 写道:“如果非要与何哲斗不可,切记!只可斗智不可斗勇。何哲的势力非常强大, 不仅清江是他的天下,省里也有他的人。世态炎凉,人情薄如纸,他人不可信。如 果真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清江电器集团老总施政一。他很有能量,也肯定会帮忙 的……” 新中国成立以来,袭击大陆的台风在海通县登陆的比例相当高,曾经有7 个台 风都选择在海通县“上岸”,这是由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所决定。海通县的龙门镇和 龙头乡从陆地向海上微凸,像两只小手一般伸向大海,往往成为台风最先触摸的地 方。中央气象台预报:今年的16号台风,也很可能会从海通县到清江县之间登陆, 中心风力达16级以上。 下午五时许,宋亿峰和市委全仝秘书长赶到了海通县。在县政府的小型会议室 里,他们听取了赵县长的简要汇报:“根据市委市政府的部署,从昨天开始,我们 连续三次下发了人员大转移命令,紧急启动了三次转移方案。同时,我们把转移的 工作重点就放在沿海低洼地带,主要是龙头和龙门两个乡镇,目前已经有10余万人 成功转移到县里的防台避灾点,另外还有8 万人也正在转移过程中。” “不死人,不伤人,把灾害损失降到最低限度,是抗击16号台风的最终目标。 各地党委政府要‘宁听怨声,不听哭声’,以大决心、大力度、大范围地转移群众 作为最关键和最有效的防台措施加以落实,要‘不怕兴师动众,不怕劳民伤财’, 务必把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当作自己的神圣使命来完成。”宋书记作了简短 的讲话后,就匆匆和赵县长赴龙头乡视察去了。 龙头乡一面临海,一面靠山。虽说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但从古到今深受台风 洪水的侵害,仅1976年的那场特大台风,就刮倒房屋130 余间,死亡人数达500 多 号。 雨是一阵大似一阵,风也是一阵紧似一阵,离台风登陆时间大约只有一二个小 时了。宋书记一行人的车队直接开到了龙头山,一路上都是扶老携幼,你拥我挤, 狼狈不堪的撤离群众。山顶的妈祖庙,平时香火旺盛,场地也十分开阔,乡政府把 抗台临时指挥部和御台避灾点就设立在这里。 “群众都安全转移了吗?”宋书记一跨进庙门,就开门见山问龙乡长。 “请宋书记放心,已经全部安全撤离了。”龙乡长似乎又想起什么来着,立刻 接着道:“就盐村的老丁公,死活不肯离开。乡干部强制架他走,不仅给臭骂了一 顿,还被打了一耳光。” 老丁公是宋书记一家的救命恩人。宋书记的父亲原是当地一个有名的巫师,人 称宋半仙。老丁公是个很迷信的人,不管大事小事,特别是出海打渔,必先来求签 问卦,因此两家来往不断,关系密切得就像亲戚一般。文革伊始,宋半仙就被当作 村里的第一个牛鬼蛇神揪出来批斗,实在受不了了,便举家逃到二十里外的老丁公 家避难。在老丁公的庇护下,全家人终于躲过了这一大劫。虽然父亲已经去世多年, 但是每年的农历大年初一,宋书记还忘不了先来给老丁公拜年。 宋书记连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地套上军用雨衣,回首对司机说:“小郭,我 们马上到丁大爷家去一趟。” 外面狂风怒吼,大雨倾盆,预示着一场超强台风即将来临。众人无不劝阻道: “宋书记,眼下真的去不得啊!实在太危险啦。” “不行!决不能丢下一个老百姓。”宋书记斩钉截铁地说。 “宋书记,那要去就我去!保证完成任务。”龙乡长信誓旦旦地说。 “让我和龙乡长一起去吧,我们就是死,也一定要把他背回来。”赵县长拦住 宋书记的去路。 “你们都不要争了,那倔老头,谁的话也不听,只听我的。” 车子猛地朝老丁公家开去,路边溅起一排排大水花。正逢大涨潮,水已经满到 膝盖,淹没了汽车排气管。宋书记连忙命令司机,赶快将车开到附近的高地上去, 自己却脱了鞋,挽起裤管,涉水离开。 惊天动地的16号超强台风之脚步愈来愈近,老丁公却置生死于度外,“我自巍 然不动”,躺在床上睡大觉。 “老丁公,你等死啊?还不快走,大台风就要来啦!”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是泥巴都埋到脖子上的人了,死就死了。”他似乎 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坐起来说:“阿峰,你快走,大伙还等你去领导。” “你不走,我也陪你不走。”这时水已经不住地往屋里涌,天也有些暗下来了。 “那我跟你走!”老丁公终于起身,同意撤离。 晚了,太晚了!当宋书记搀扶着老丁公走出家门口的时候,水已经淹到大腿根 上,且紧跟着山洪也爆发了,一个又一个浪头接踵而至,眼见无路可逃了。老丁公 望天长叹道:“嗨!阿峰,都……” 一个滔天巨浪翻滚过来,无情地把他俩都给带走了,最后连尸体也找不着,也 不知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 父亲走后,母亲一下子老了许多,独自一人怪孤寂的,小宋和雷宏便搬过去和 她一块儿住。 经过这番煎熬磨难,小宋明白了许多,也成熟了不少。她心里很清楚,父亲并 不是宣传报道中所说一心为民的抗灾英雄,而是渺小可恶畏罪自杀的历史罪人。那 张光盘所记录的内容是真实的,宋文斌之死就是父亲在背后操纵的结果。以此类推, 刺杀翟光辉,预谋杀害黄永克,也都是父亲的所作所为了。令人不解的是光盘始作 俑者应该是蓝建国,而他早已经被宋富贵抛尸清江,宋福贵也被自己给当场击毙了, 光盘怎么会落到他人手里?那人又会是谁呢?他为什么不把光盘直接寄给纪委,反 而送给被检举人的女儿?一定是别有用心。其目的很明确,是想摧残扼杀父亲,又 不想牵连暴露自己。 这件事告不告诉雷宏呢?假如告诉了他,就等于告诉了所有的人。他决不会因 为是家丑,而予以遮盖隐瞒。小宋整夜睡不着觉,思想斗争异常激烈,这不仅关系 到父亲生前死后的名声,也直接关系到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不说又觉得受良 心的严重谴责,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脑子太乱了,还是暂且不说吧,等过了这阵子 再说。 在整理房间时,小宋偶尔于梳妆台抽屉里发现了父亲留下的遗书。她并没有太 大的惊讶,因为事实早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父亲是靠宋文斌的强大财力和广大 神通扶植上去的,当宋文斌在最后一刻发生动摇时,他不得已而杀人灭口。何哲和 宋福贵是一伙的,应该早就知道事实的真相,至于为什么不及时报仇,可能是因为 当时在各方面还需要父亲的权力支持,包括拆借社保资金等,故还资助父亲走上市 委书记的位子。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或者是阻碍何哲的发展了,便用光盘逼杀了 他。 遗书中所述的施政一是清江市的一个著名企业家,他与父亲究竟有什么关系, 父亲凭什么那般信任他?莫非父亲生前有大恩于他?那又会是怎么样的恩德呢?据 她所知,他们之间平时来往并不多,更谈不上密切。带着莫大的疑惑和强烈的好奇 心,小宋打开了公安内部的户籍网进行搜索。施政一是清江城里人,现年35岁,母 亲施丽丽,已亡故。奇怪的是他象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其父亲的资料,竟一 点儿也没有填写。按照惯例,特别是清江的传统习惯,子女一般都随父亲的姓,而 他为什么又偏偏要随母亲的姓?好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可告人。 宋亿峰的尸体最终没被找着,只好以其衣冠代之。清江举行了有史以来最隆重 的追悼会,省、市领导等几千人参加了悼念活动。宋亿峰被省政府批准为革命烈士, 省委还授予他模范共产党员的光荣称号,并号召全省广大党员干部学习人民公仆宋 亿峰一心为民的先进事迹,结果连中央电视台都过来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