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的鬼 “你怎么了?小洁,是我啊……”高士杰吓了一跳,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经 历了那么多,此时冷静了下来,却鬼使神差般地往前移动。 小洁颤抖着嘴唇,脸色变成了青色,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忽然——这是怎么回 事……怎么会有一把水果刀——它恰恰放在小洁这边的茶几上,又恰恰被她一把抓 到了……“你是个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尖锐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我想说整个楼的人都听见了也一点不夸张。高士 杰着急了,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浑身一抖气急败坏地上前捂住了小洁的嘴巴,恶 狠狠地说道:“你他妈想死啊——” 小洁娇弱的身躯怎么能受得了高士杰的重压,双手胡乱地舞动着,嘴里呜呜地 叫不出声来,高士杰疯了,彻底疯了——他用一只手紧紧地按着小洁拿着水果刀的 手的那只胳膊,并外一只手死命地捂着她的嘴巴,膝盖顶在他的腹部,小洁根本发 不出半点声音来,剧烈的挣扎着,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她的另外一只手使劲地撕扯 着高士杰的胳膊,眼前已经慢慢开始发黑,大脑里面一阵一阵发晕,突然间想吐, 又一瞬间什么也看不到了,有那么一会儿,她觉得压在她身上的不是高士杰,那是 一只动物园里见到的大蟒蛇,正开着血盆大口,一点一点把自己吃进到肚子里,眼 前黑糊糊雾蒙蒙,越来越感觉到恶心难受,一股浓浓地血腥味涌到了嗓子眼,可是 到了喉咙,已经卡住了…… 短短几分钟,造就了人间炼狱。 “啪——”地一声她的胳膊终于砸在了地上,随之,右手里捏着的匕首也咣当 清脆地掉了下来,她到死眼睛都睁得好大,但是她的眼角在滴血,眼睛里面已经分 不清黑的和白的,只是泛着一片血红。 高士杰终于累得趴下了,她倒在了小洁的身侧,就像平时一样暧昧地温柔地躺 在了一起,手指缓缓地划过她娇嫩的脸庞,只是此时她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青,慢慢 地,擦掉她嘴角的血痕,轻轻地,合上她的双眼。 他使劲地甩甩脑袋,此时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心底里突然间蹦出了一个声 音:“我杀人了——”高士杰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此时怔颤巍巍地抖动着, 他终于坐直了身子,虽然脑袋昏昏沉沉依然很不好使,但他明明白白地清除了,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正在高士杰仔细地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忽然他僵住了,因为随着电视机的闪烁, 他的眼前闪过了一个黑影,影子并没有动,但是却一直存在着,他发誓这不是幻觉, 他的身后忽然凉飕飕地感觉,就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 高士杰麻木地转过身子,果然,在身后,房间的另一角,有一个人的影子,不, 不是影子,只是和影子一个颜色,那是一个活生生地人,穿着长及膝盖多的黑色风 衣,衣角轻飘飘地摆动着,长碎发乱蓬蓬的,刘海遮住了半边额头,模样清秀,他 在笑,笑得很单纯。 高士杰抖了一下,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低声问道“你——你,你是谁?” 呵呵,后者轻声笑了笑,在高士杰听来就像来自地狱深处,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惊恐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他的胳膊看去,他没有能看穿衣服的能力,所以他没有看 到他的胳膊上的纹身,可是他看到了比这更加让他合不上眼睛的东西,那便是对方 手里的一张黑色的卡片——对,就是那卡片,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高士杰的右眼忽然一阵一阵剧痛,对方手里把玩着那张黑色的卡片,上面一把 白色的弓箭,线条很简单,跟着他的手,也在动,动的——很诡异! 高士杰无声地跪倒在地上,右眼里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他用双手紧紧地捂 着他——眼睛已经丢在了一边,可是血又顺着胳膊一点一点地流了下来,他用唯一 的一只眼睛盯着对方,鼓足了勇气问道,颤抖地问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 什么会——会在这里?” 对方捋了一下头发,轻轻地一笑,笑的很灿烂,他没有回答高士杰的问题,忽 然缓缓地把手伸进了怀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高士杰,也许在他看来对手的痛苦和 恐惧,才是最大的享受。 高士杰的脸变了颜色,一瞬间变得煞白,他忽然扑了过来,含混不清地喊道: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可是他扑了个空,眼前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茫然地转过脑袋,那人却在已经 站在了客厅的中央,少说距离刚才的地方也有五米,。高士杰没有考虑对方是怎么 做到的,如果他能无声无息地从窗户进到十楼——沈慕云的病房,那么,这里根本 不算什么,眨眼睛从眼前消失,即使让他亲眼看到对方在空气飞翔,应该都不觉得 奇怪。 可是接下来,高士杰的恐惧变成了难以置信,应为对方从怀里掏出来的不是凶 器,也不是一把弓箭,而是一只酒杯,一只很秀气,很漂亮的青花瓷酒杯,他脸上 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减少。 然后,他又从另外一只口袋里掏出一壶酒来,拧开瓶盖,缓缓地倒了一杯,顿 时间,房子里酒香四溢。 高士杰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不能合拢,忘记了眼睛的疼痛和刚才的恐惧,他的姿 态实在叫人崇敬。 对方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眯着眼睛很享受,然后冲高士杰微微一笑,真诚的一 笑。高士杰竟然一愣,差点忘记了自己此时处在哪里,心底忽然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就是有这种魔力,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高士杰的笑被僵在脸上是因为他忽然又看见那张黑色的卡片上面的弓箭忽然动 了起来——,多么真实,一定是动了起来,那只白色的箭羽“嗖——”向他的眼睛 射了过来。 “啊——”随着一声怪叫,高士杰仰面倒在了地上,然后痛苦地叫唤着。 对方喝下最后一口酒,轻轻地收起了酒杯,俯下身来,在高士杰的身边蹲下, 轻柔地说道:“你该死!” “啊——”高士杰当然听到了他的这句话,此时顾不上眼睛的疼痛,挣扎着往 后面爬去,也不知道是真实还是幻觉,他的右眼忽然就流下血来。 在他的惊恐的眼神里,对方那秀气的外表比什么都可怕。只见他又轻轻地说道 :“但不是现在——” 高士杰不敢大声地呼喊,只是用一只手捂着右眼,手指间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 还是小洁的…… 对方又翘了翘嘴角,乐呵呵地说:“我叫肖子谦,以后不要总是问我是谁,这 样——我会很烦!” 高士杰怔怔地望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唯一的左眼一眨也不眨。肖子谦 站了起来,耸了耸肩膀,“好了,就这样,好好处理你的现场吧——。” 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洁,忽然眼里闪过异样的神色,只是一闪!他回头瞟 了一眼沙发脚上的一个一人高的小熊娃娃,暗暗皱了下眉头再不说话,然后只见他 身子一跃已经跳上了窗台,停顿了不到一秒纵身跳了下去。 等到处理完了这一切,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最黑暗的时候,高士杰的手还在颤 抖着,捏着的烟怎么也送不到嘴里,大厅里的灯火通明,可是他的心彻底的黑暗了 起来,小洁安静地躺在浴缸里,身子软绵绵地浮在清亮亮的水上,恬静而且安详, 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只不过是受伤的。 这个房子,是为小洁买的,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可是就在刚刚开始,一 切都这么快结束了,一切都从匆匆忙忙,小洁终于住进了心爱的高大哥送给自己的 房子,这一住进来,却再也没能走的出去,高士杰!送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富丽堂皇 的坟墓,只是这个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他的代价未免有点太大了! 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着,平静,单纯!和蔼的阳光依然照着大地,就像平 时一样,白天不会多一秒,夜晚也不会少一分。 所有的平静掩盖着罪恶,一切的单纯仅仅蒙住了双眼,薄薄的积雪之下并不一 定只是堆积着尘埃,人生总不能尽如人意,有时候,肮脏的血迹流进了心底连自己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在改变,没有人能够发现,只是因为冬天会很寒冷。秋天, 是个好时节,可是好时节很短暂,任何事情都是这样,越美好的东西越容易失去, 越失去东西的越让人觉得完美,还没有让人们来得及享受多少乐趣,冬天的第一场 雪就落在了城市里,从天上落了下来,飘飘洒洒地顺着楼房和街道的拐角盖了薄薄 的一层,这时候,人们还穿着单衣。 沈氏集团终于一点一点地被蚕食,诺大的空壳公司在丁妍和上官小小的手里像 一张无形的大网,大网一点一点地收缩着,能够撑起这张网的能力,她们两个已经 不够了。 朱羽然的死对任何人没有任何影响,除了高士杰越来越精神恍惚,这个世界, 天依旧是灰暗的! 高士杰已经在医院呆了半个多月没有出去了,不是因为他工作辛苦,而是他住 院了。他的右眼彻底坏了,做手术的时候视网膜眼角膜都找出来,那张黑色的卡片, 真是一张怪异的东西。高士杰被装了一只假眼,除了不能看东西不能动以外,不仔 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倒霉的时候总是这样的,心是收回了肚子里放下了,可是赔了一只眼睛,如果 到此打住,能从沈慕云的阴影理走出来的话,也算是一件幸事,可是事情却不是这 样的。 半个月后,当他好不容易休养了到可以不用住在医院里了,终于走了出来,回 到了自己家的时候,厄运就是在这个时候接踵而至。 这张光盘是被挂在门把手上的,和前面的袋子一模一样,光盘也是一模一样, 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是高士杰的住宅,当然,也不用担心袋子会被别人看到,因为当 高士杰看到袋子的时候,它还在左右摇晃着,显然,是被刚挂上去的。 这一次,他很平静地看了好半天,楼梯上很安静,头顶的那盏破灯虽然被修好 了,但是换上了一盏昏黄的灯泡,看东西模模糊糊,当然这和他的眼睛也有一定的 关系。 高士杰走了过去,他也没有左右乱瞅,因为他没有这个必要,掏钥匙——开门 ——拿起了那只袋子,走了进去。等他进去了以后,楼梯的拐角处,一双幽幽的眼 睛也消失了。 也许这时候,谁都知道了——这个袋子不是朱羽然挂上去的,除非这个世界上 真的有鬼,可是就算是鬼又有什么可怕呢?朱羽然活着的时候,是被害死的,是的, 确实是这样!可是有几个人知道?现在只有一个人知道,不过他应该不会出卖自己, 还有一只鬼知道,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话,那么,在鬼的世界里,小 洁会不会告诉朱羽然这一切呢?他们会怎么样来审视高士杰呢? 高士杰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可能比中了大奖再把彩票丢了好不到哪里去。这张 光盘上记录的内容足以叫高士杰判个死刑。因为它不仅仅有朱羽然临死前的那顿饭, 还有小洁死去的全部过程,显然对方很了解自己的行踪,一直在跟踪着自己……, 天哪!这——多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忽然想到以前的一切如果不是朱羽然做的, 那么还会另有其人…… 高士杰的心情已经很难再起波澜,第一次的时候,只不过看到朱羽然给他汇报 的白楼魅影的监控录像的时候,虽然恐慌,但是激动!此时一点感觉都没有!事已 至此,录像带被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高士杰此时的心里想着的不是对方要把 自己怎么样,当人的精神有些崩溃的时候,那些算得了什么?死都不怕!他在想: 谁那么厉害,跟着自己拍了相片,可是又怎么会没有被它发现呢? 肖子谦?唯一的可以肯定的人就是肖子谦……,高士杰想到了他的时候,浑身 瑟瑟发冷!可是我跟他无怨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不是他——!”还没有想到肖子谦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高士杰自己 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极肯定地摇了摇头,并不是因为他对肖子谦的能力怀疑, 也不是他想不到肖子谦的动机,而是因为这个画面给了他一些提示! 他按了后退——再播放,又从头看了一遍,终于明白了,摄像机是被早已装好 的,并且在某个角落固定着……。一个早已装好的摄像头,录下了他杀死小洁的全 过程,而这张光盘却被寄到了他的家里,这个故事听起来多么荒唐——!早已装好 的摄像头?不会是小洁干的吧?房子是新买的,新装修的,所有的家具都是小洁亲 自选的,房子只有小洁有一串钥匙,高士杰虽然经常也过去,但是都是他们一起, 连他自己都没有钥匙,可是那个摄像头——它是安装在了哪里呢?高士杰又退回了 录像带,从头开始播放,并且回忆着房间里的摆设——如果从这个角度去录像,会 是哪里?又从哪里会录下这里?窗户,月亮……肖子谦进来的时候,应该全部可以 录到的,茶几,斜前方的电视——对,沙发,总是一半,摄像头,一定是在沙发上 的! 那张新买的沙发,难道被人做了手脚?不可能——哦——对了!肖子谦走的时 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熊——小熊!一定是了!就是那只小熊!,它一定是被做 了手脚,里面被装上了摄像头,明天,明天去检查……,可是那个屋子—— 高士杰一想到它,就觉得脊背开始发冷,头皮一阵一阵发麻,小洁现在会是什 么样子呢? 终于熬到了正午,传说这个时候是阳气最旺的时候。高士杰戴着一顶帽沿很大 的帽子,一拐一拐地向那幢房子走去。 朱漆防盗门落上了一层灰,钥匙插进锁孔发出清脆地一声响,叭嗒,门缓缓地 推了开来。 屋子里还是半个月前的样子,一切都未曾改变,窗户被紧紧地关闭着,并且插 上了插销。房间里一股淡淡地尘土和血腥味,高士杰还是忍不住让汗水湿了衣背, 踏进门的时候,一股腐臭的味道慢慢弥散着,令人作呕味道是从洗手间传来的,高 士杰知道那里的浴缸里倒满了水,里面躺着半个月前死去的小洁…… 小熊玩具依然躺在沙发的脚上,静静地一动也不动,高士杰没有耽误,砰地一 声锁上了门,走进了客厅,小熊已经被捏在了手里。 他没有坐下来,顺着肚子上的拉链“哧——”一声拉了开来,小熊肚子里是白 色的压缩棉,一把一把倒了出来,可惜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 小熊被掏空了以后像一滩泥一样倒在了地上,高士杰茫然地斜靠在沙发的一角, 抽出了一只烟来。 “啪——” 什么声音?高士杰哆嗦了一下!这个声音近在咫尺,“砰——”忽然耳边响起 了一声弱弱地敲门声! 高士杰怔了一怔,叼在嘴里的烟随着嘴唇的哆嗦被掉在了地上,他难以置信地 转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声音从洗手间传出来了——那扇镶着磨砂玻璃的半透明的 门! 此时是中午,可是高士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此时豆大的汗珠顺着 他的脸颊淌了下来,唯一的左眼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砰——!砰——!”敲门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这绝不是幻觉!高士 杰使劲摇了摇头,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可是,无济于事,他的双腿没有了一 点知觉。 高士杰挥舞着胳膊,终于趴在了地上,颤抖着一颠一颠往门口爬去,洗手间的 门锁就在此时咯嘣咯嘣地响起来。 一头黑色的垂到腰际的乌黑长发,遮挡着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和突出身体的眼睛, 洁白的睡裙像纱一样缓缓地舞动,衣袂飘飘,衣服上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血水, 浴池里带出来的水,是红色的—— 高士杰使劲地咬着牙不去想这一切,可是有什么用呢?事实摆在了眼前,当高 士杰好不容易趴到了门口,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开门的时候,洗手间的门终于“吱— —吱——”慢慢地被从里面推了开来,他一只手扶着门把手,头不由自主地偏了过 去。 门口,缓缓地伸出了一只脚来,脚上穿着小洁死去的那天晚上的血红色的拖鞋, 此时往下滴着水,滴答滴答……,一只脚终于迈了出来,然后——是那颗湿漉漉的 头,慢慢地伸出了门边,乌黑的头发垂到了腰际,门口露出了半个身子。 高士杰的脸已经苍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门里面跑出来的,也不记得在楼 梯上连滚带爬的从多少楼梯上滚了下来,总之,到了楼下的时候,他已经头破血流, 是被楼下的居民报警才被送到医院去了。 那扇门越开越大,终于啪一声砸在了墙上,高士杰没有在原地等多少时间就逃 了出去,其实如果他再多等几秒钟看清楚的了话,这真的没什么—— 从洗手间里缓缓地走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衣 服贴在了身上,看到高士杰失魂落魄的背影以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秀美地头发 往两边一拢,露出了俏丽的脸庞。 紧跟着后面传来有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嘘——小声点啊……,别……别叫旁 人听见了——!” 那名女子边拢头发,边说到:“怕什么嘛——,嘻嘻,人都已经走了,哈哈哈, 你看他那个狼狈样……”说这话有前俯后仰地笑开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不会听 起来很有魅力,语气中夹杂着抑扬顿挫的说不清楚的调子,很耐听。 “静琪,我们,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好……恶心的——!”小柳跟在 她的身后,赶紧走出了洗手间,随手把门锁上了,说话声音有点颤抖。 何静琪弄好了头发,那手指点了一下柳子涵的额头,笑吟吟地嗔道:“子涵! 看你那点出息……” 小柳歪着身子干呕起来。 何静琪转头看了他一眼,快步走过去把门锁上,然后往客厅走过去,看着被撕 了一地的小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蹲下身去去,把手伸进小熊的身体,在小 熊玩具的头部,拿出了一颗桃核大小的黑色摄像头!然后左右看看收起来转进了口 袋里。 正在站起来的时候,小柳从身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雪 色,苍白……。 何静琪吓了一跳,大声尖叫了一声,问到:“子涵,你,你怎么了?没事吧?” 柳子涵牙齿颤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然后举起手指指着洗手间,哆哆嗦嗦半 天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有——有——有鬼!” “什么,什么有——鬼?”何静琪听得脸色一变,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咬了咬 牙齿,“不要说了。,没事的子涵……,我们走!” 可是,柳子涵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双腿不停地在抖动着, 牙齿嘎嘎响。 “怎么了嘛?”何静琪一直不相信鬼怪,真是他一直没有见到过而已,此时看 到柳子涵的样子暗暗皱着眉头,“不要大惊小怪的,怕什么嘛,都已经死了那么长 时间了——” “不!不!”柳子涵咽了一口唾沫,要不是和惊奇扶着他,他会被摔倒在地上, “我看见她了……那里——一定是的,一定不会看错!” 何静琪装模作样笑了笑,“怎么可能呢?子涵!没事的,肯定你看花了眼,没 事的,你看她泡在水里的样子,怎么可能活着呢——”何静琪说完一想到小洁在浴 池里的样子,忍不住想吐出来。 这时卫生间的门“吱——吱——”响了起来。何静琪终于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不再动弹,小柳瞪大了眼睛,大脑中一片空白! 浴室里传出了“哗哗……”水声,脚掌剪出来的水花在空旷的屋子里一阵一阵 回旋着,一个清晰地影子出现在了浴室门口,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如同糊上 去了一层白纸,眼睛空洞无神,头发在脸上被粘成了一缕一缕,全身滴着血水—— 是真的血水,洗手间的门前刹那间血流成河。 何静琪大叫了一声,花容失色!一把拉起还在原地发楞的柳子涵向门口跑去, 他们硬是鼓了一口劲儿,等到跑到楼下的时候,早已双腿没有了一点气力,何静琪 满脑子都是小洁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样子,如果从今天起,谁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 鬼,打死她都不信! 高士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这段时间,天一直阴沉沉的, 路边的树上几乎已经落光了叶子,留下光秃秃的树杈,偶尔有几只小鸟雀在树干上 跳来跳去。天气慢慢地冷了下来,人们换上了毛衫和厚厚的外套,城市里已经开始 渐渐萧条。 照顾高士杰的是一名叫可儿的小护士,刚二十出头,可是已经在中心医院上班 三四年了,在医院里口碑很好,深的患者和同事喜欢,被安排专门照顾高士杰一个 人。可儿很漂亮,和小洁一样的年轻。 此时他正坐在窗户边的凳子上安静地坐着捧着一本书看,所以高士杰醒来的时 候她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他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洁白的床单和灰蒙蒙的天空, 然后习惯性地在床头上摸眼镜,可是摸了半天眼睛却没有摸到,还不小心弄到了一 个杯子,叭嗒一声。 可儿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时刚好看见高士杰悠悠转醒,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赶忙放下书走了过来,找到了眼镜,给高士杰递了过去并戴在眼睛上,顿时世界一 片光明! 高士杰看到床头上坐着的是一个和小洁一样有着乌黑长发地姑娘,只仅仅看到 一眼,忽然怪叫一声从床的另一头翻了下来,等到很多护士赶了进来,高士杰才慢 慢从噩梦中惊醒了! 可儿照顾地很好,高士杰的医院的一把手,任何人巴结都来不及,所有的医生 和护士尽心尽力,高士杰恢复得很快,本来也没什么大病,只是受惊吓过度而引起 的,现在经过一段日子的调养,身体上已经逐渐恢复了,只是精神还是很差。 每天的三餐都是可儿打好送进来的,高士杰不方便下床,可儿把一切都做得很 好,寸步不离左右,高士杰对她很满意。中午吃过饭,打扫完了卫生,可儿收拾好 了一大堆要洗的衣服,正要送去洗衣房,高士杰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可儿顺势坐 倒在床头上。 可儿以为高院长有什么事,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下文,高士杰把她的玉手捏在 手里反复把玩着,唯一有神的左眼迷离起来。 可儿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唰地出现了红晕,她使劲地扭动了两下手臂,可是 没有挣脱,她低低说道:“高,院长……!” 高士杰嘿嘿笑着,仿佛没有听到可儿的话,一边把玩着这只手臂,一边喃喃地 说道:“你的手可真美!” 可儿的脸更加红了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有抽回手,而是低声娇嗔到: “高院长,大白天的……有人呢,别这样嘛——” 高士杰见可儿没有怎么反抗,心中窃喜。另一只手顺势伸了上去搂住了她的腰 际往里拉了过来。可儿的脸更红了,可是身子却软软地倒在了高士杰宽大的怀里, 脸上一副陶醉的模样。 有多少无知少女就是这样被骗的! 这时,忽然门铃响了。可儿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衣衫。 片刻,门外伸进来一颗眨着眼睛的脑袋,画眉如柳,杏目含情,来者正是何静琪。 看到何静琪的刹那,正陶醉在温香软玉中的高士杰脸上掠过意思不悦,但是这 点不悦在看到何静琪以后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精神一振,慌忙坐了起来。何 静琪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一张笑脸让整个病房如沐春风。 “何——何小姐,你怎么来了……”高士杰有些激动,话都说不完整,此时赶 忙掀开了被子就要下床迎接。可是可儿在盯着何静琪看了半晌后,却在另一端按住 了他,并且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高院长,您——恐怕不方便下床!” 何静琪愣了一下,但是她的笑是写在脸上的,只在门口愣了半秒钟看了一眼可 儿,然后快步跑了进来,随手把花儿放在床头柜子上,笑道:“高院长,说了多少 次不要叫我何小姐,叫我静琪就好了啊,呵呵,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都生病了, 人家来看看你嘛——!” 高士杰呵呵笑着,看起来很受用。可儿收拾了一堆衣服,抱着走了出去交代别 人送去洗衣房,然后美国半分钟又走了回来,此时何静琪在一边不停地问东问西, 连称呼都改了。 “高大哥,你怎么样吗?医生怎么说的?不严重吧?” “高大哥,看着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劳累过度了,平时可要多注意身体啊 ——” “高大哥,您可要注意身体啊,人家会替你担心的——!” 说这些话,是何静琪有意的,可是说完了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这时抬起头 来看到可儿不善的目光,嘻嘻一笑,说道:“高大哥,你们医院的护士真漂亮!” 她的声音略带着沙哑,却比嗲声嗲气的女孩儿更具有一种叫人亲近的魅力,此 时这些话喋喋不休地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更加刺激人的神经,高士杰在一旁盯着她 看着,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可儿其实也漂亮,只是和何静琪相比相形见拙。 可儿也不甘示弱,撇撇嘴说道:“比起何小姐可差远了——” 何静琪原地站了起来,笑眯眯问道:“你说是真的吗?” 可儿无语了……!局促不安地站了半天,伸手拉了拉高士杰的被子,摆正了枕 头,她不知道何静琪和高士杰的关系,试探着对高士杰说道:“高院长,您该休息 了,医生说您要多休息才能尽快恢复。” 高士杰盯着何静琪头也不回地说道:“无妨,无妨……” 何静琪笑得像花儿一样,可儿气的脸都紫了,高士杰却没有看到,反而摆摆手 说:“可儿,去给何……,哦——不,给静琪倒杯水!” 可儿嘟起了小嘴,何静琪咯咯地笑出了声来,摆摆手说哦到:“算了,算了, 我带水了,不用麻烦的!” “哦!那好吧!”可儿好不容易合了自己的心意,耸耸肩说道,意思是并不是 我不愿意去。 高士杰没能理解,因为他就没有回头,何静琪笑了一会,看到高士杰气色不错, 眨巴着眼睛,明知故问道:“高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听说是从楼上……?” 高士杰咧咧嘴不想去回忆那些细节,但是脸色明显地严肃了。可儿又在一旁提 醒道:“高院长,您是不是该休息一会儿了!” 真是搞不懂,其实人性大致都是如此,自古英雄都皆有相惜意,何来听说美人 有怜悯心?古云:才子遇才子,每有怜才之心;美人遇美人,必无惜美之意。大致 也就这个意思吧。 何静琪脸色微沉,可是她就是长了一副瓷娃娃的笑脸,生气的时候也看不出来, 不过说话的语气还是有些微变,她冲着高士杰神秘地问道:“高大哥,如果传言没 有错的话,朱科长他……他是不是——死了?” 这个已经不是秘密,高士杰没有回避,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可儿望着何静琪 的脸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何静琪沙哑着嗓子问道:“朱科长他好好的怎么说死 了就死了呢,高大哥,他是怎么死的啊?” “嗯,这个……”高士杰嘟囔着,好像极其不愿意说起这件事情来,“我听说, 好像是喝酒太多,在胃里烧着了——” “啊——”何静琪夸张地张大嘴巴:“那么严重啊,哎!真可怜,酒喝多了还 能烧着啊?太可怕了!” 高世界点了点头,“是啊,太可怕了!” 何静琪纯真地点着头,蹲在高士杰的床边,关切地说道:“高大哥,你以后可 要少喝点酒啊——” 高士杰看着他娇媚的容颜恨不得扑上去亲一口,但是可儿还在一旁站着,他装 着很随意的拍了拍何静琪的脑袋,只是动作亲昵了许多,何静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高士杰转身对可儿说:“可儿,你先去看看衣服洗好了没有,我和静琪谈点事情。” 可儿瘪着嘴慢腾腾地挪着步子,高士杰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有点不舍,笑眯眯说 道:“我们谈点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正和何静琪的心意,两人目送着可儿走出了屋子,门砰地一声重新关上 了,何静琪也随之站了起来。 高士杰一把扯开了被子,坐直了身子,往里让了让,嘴里说着:“坐嘛,来, 过来坐!” 看着高士杰恬不知耻的样子,何静琪笑了。她幽幽地靠近高士杰的床边,伸出 来右手托起高士杰的下巴,凑了上去,嘴唇微动,说出了这么几个字:“高大哥, 你不觉得朱科长的死——他的死,有些蹊跷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神很可怕——! 高士杰觉得何静琪什么都知道,她的眼睛里装满了东西。高士杰硬从眼角挤出 了一点笑容,颤抖着问道:“静琪,你,你可不要乱讲啊……” 何静琪慢慢地缩回了脑袋,沉默了半响。眼神像刀子一样划过了高士杰的心, 他从来没有见过何静琪这般眼神。转瞬间,何静琪又笑了起来,“呵呵,高大哥, 我错了,你看我乱讲什么呢,嘻嘻,乱讲的,乱讲的……” 高士杰可不这么认为,他悄悄地拿起床头的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色 像蜡一样。 “没有啦……高大哥,”何静琪说着又坐到了床边,安慰到:“您别往心里去, 其实我也知道朱科长是因为喝多了酒,可是,可是是子涵说……,他说朱科长的死, 一定——一定——有其他原因的……”何静琪说到最后,连声音都没有了。 高士杰忽然浑身发冷,就像夏天掉进了冰窖里。半分钟后,何静琪依然低着脑 袋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高士杰咬了咬牙,慢吞吞地说:“静琪,小柳也是—— 也是担心羽然的才会这样想的,没事了,呵呵,也许他还说得没错呢,谁知道呢。”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