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吉普赛女人睁开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迷离,是那样的虚幻。犹如闪 光灯突然闪过,我只觉得一道白光向我眼中刺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站在过去的我的面前,我看着那时 的我的脸,那是一张幸福的快乐的,充满希望的脸。我环顾着四周,我看到你了小 白,你知道吗?我回来看你了。 你轻轻的穿过我的身体,沿着草地慢慢的走向那个秋千,我看见你和过去的我 依偎在一起,你们说笑着,彼此看着珍惜着。 秋千慢慢的荡起,你在秋千上欢笑,过去的我在你身后满怀怜爱的看着你。我 忽然想到,是谁?是谁下的手? 我慢慢穿越花坛穿越树林,我在丛林边上发现了那枝枪,还有拿枪的人。小四, 他正潜伏在哪里,他瞄准的是谁?是我还是你小白?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他。 我看着他,我听到了枪响,我看着他爬起,收起枪,越过墙,消失在了墙后。 我回身拼命的跑,我追赶着过去的我的脚步,我追赶着你即将消失的身体,小 白,我来了。无论你去了哪里,我会跟着你,生也相随,死也相随。 我看到了在医院中茫然无措的我,我看到了手术台上浑身是血的你。看着你的 生命你的灵魂慢慢的离开了你的身体,你慢慢变得冰冷。 我随着你的躯体离开,我看到过去的我,两个不同时空的我,看着你的离去。 霎那间伤痛再次充满了我的心。眼泪汹涌的流着,没有声音,只有眼泪和伤痛,恨, 恨,恨。 我发誓,小四一定会死,而且是以最痛苦的方式去死。 我看着你的身体被推进了太平间,我看着过去的我在你身前哭泣。我看着你们, 我的眼泪穿过我的手心滴落在了地上。 静静的,看着过去的我走出太平间,我看着你,你是怎样离我而去的呢?最后 又是到了哪里?我看着你的眼睛,你的脸,你犹如只是睡着了一般,而有一天,我 会将你唤醒。 很久很久,我一直痴痴的看着你的脸,你到底是怎样离去的呢?突然间,我看 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同我穿越时空回来看你一样,不可能实现的传说。我看到 你的眼睫毛动了,你的眼角在跳动,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呢? 我看着你,然后抱着你,我将脸贴在你的脸上,你还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没 有生气,可是我感觉到了你的生命,你回来了?我抱着你,眼泪再次流了出来,这 是快乐的,幸福的眼泪。 可是?一个疑问又进了我的脑海,如果你活了过来,为什么我再没有见到你呢? 你去了哪里?我轻轻的将你放下,这时我才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上次回到我 老爸死的地方,我不能触摸到任何人任何物体。这次回来,你曾经穿越我的身体, 我曾经穿越无数的丛林。可是现在,我居然能够抱着你的身体。 我理着你的长发,我忽然明白,也许,你在那时离去,就是为了现在能够和我 相遇。 我抱着你的身体,我穿越无数黑暗的门,我狂吼着:“让我回去!” 犹如跌落进了轮回,我从梦中醒来,眼前是那颗水晶,那个吉普赛女人。我伸 开双手,什么也没有。你呢?小白,你去了哪里? 我问吉普赛女人:“她去了哪里?” 吉普赛女人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没有人能够知道。” 我再问:“这是为什么?” 吉普赛女人回答:“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你父亲的尸 体现在也没有找到,不是吗?” 我点点头说:“不错,我看见了,在茫茫太平洋中,时隔那么多年。不可能找 到了。” 吉普赛女人摇头说道:“即便不是在海上,即便是在你家中,你也不可能找到, 因为他同你爱的女人一样。也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将我包围,说不清的害怕围绕着我,我说:“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 吉普赛女人没有回答,她轻轻从我的手腕上将念珠褪下,问我:“这是谁给你 的?” 我说:“这是一个寺庙的主持送我的,据说能够保佑人平安。” 吉普赛女人说道:“这串念珠上具有一种力量,也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说:“我听不懂你说的意思。” 吉普赛女人笑笑说道:“你这次回去有没有感到和上次回去有什么不同?” 我说:“有,这次我能够触摸到过去的人。” 吉普赛女人缓缓说道:“我发现你是一个很奇特的人,在你的身上有一种其他 人所没有的特质,让人无法看穿你的将来究竟是怎样的,我算到你还会再来,却无 法预见,你是怎样的来。你的生命中有两个重要的时空段,一个是你父亲死时,一 个是你最爱的女人死时。这两个人,如果你能够回去,能够改变过去,能够拯救他 们,你愿意去救谁?” 我说:“我要两个都救。” 吉普赛女人一手抚摸着水晶球一手摸着念珠说道:“不行,这串念珠的力量已 经被消耗了很多,不可能经得起两次。” 我突然间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我抓住她的手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 能够让我回到过去,让我去改变已经成为过去的历史?” 吉普赛女人点点头说道:“不错,让你回到过去,去改变那个时间段内发生的 事情。不过,只能让你选一个。而且,我并不能保证,改变后的结局对你来说,是 变成幸福还是变得更痛苦。” 我说:“两个选择?一个是我老爸,一个是我爱的女人。” 吉普赛女人点点头。 很久很久,我一直没有说话。我记得很多年以前,老爸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他说:“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和你老婆同时掉进了河里,你会先救哪一个?” 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我说:“老爸,我当然要救你啦,你是世界上对我 最好的人。我只救你!” 老爸只是笑笑,他说:“等你有一天真正爱上一个女孩时,再来回答我这个问 题。” 等我真正爱上了一个女孩的时候,我老爸已经死了。我没有机会对他说,其实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而现在,真的到了让我来选择,在历史时间长河里面, 是救我老爸,还是救你,沈若白? 回忆突然间就充满了脑海,我指着天上的星星问:“老爸,你说天上真的有神 仙吗?” 我老爸抱着我,让我骑在他的肩上,他说:“当然有了,不但有,而且有很多, 里面的神仙啊,男男女女的有很多,很有很多漂亮的小仙女。等你有一天长大了, 你要偷偷的跑上去娶一个仙女回来。” 我说:“我要娶两个,一个给我,一个给你。” 老爸笑着:“好啊!乖儿子真好,有好事还记得老爸!” 记忆画面换过,你伏在我的肩上,你的泪水浸透我的衣服,我对你说:“小白, 今生今世我们永不分离,我会永远爱你。” 我记得你带泪的双眼,你幸福的笑容。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在霎那间将我淹没,你和老爸的笑声笑容身影是那样 的清楚那样的心痛。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为他能够放弃所有吗?我爱你的程度,的确是 可以为你放弃所有,为你生为你死。而我老爸对我的爱不也是这样吗? 我流着泪,我说:“我要去救小白,去救那个女孩,去救那个一生遭受无数厄 运的女孩,她遭受的不幸实在太多。我要让命运亏欠她的,全部还回来。” 吉普赛女人笑着,将两只手搭在我手上,问我:“你有没有后悔过什么事情?” 我说:“也许,但是我不后悔付出什么代价来挽救那个女孩。” 吉普赛女人问道:“任何代价?” 我说:“任何代价!”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