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地 震 第十章 黑暗中的惩罚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袁莉惊恐地问。 黑衣人抱臂沉思,望着袁莉的目光里有些忧伤。他的忧伤这时成了袁莉所有恐 惧的根源,她意识到,他的忧伤必定因为他将施于她的惩罚。 黑衣人的思考持续了很长时间,这个过程对于袁莉着实是种痛苦的折磨。她像 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又像一个溺水者,完全的无助让她几乎要歇斯底里了。她此 刻依然全身无力,她数度挣扎要起身,却全都是徒劳。 黑衣人必定在她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一个忧伤的男人和一个恐惧的女人,后来就那么静静地面对着,谁也不发出声 音。渐渐的,袁莉眼皮沉重起来,一些睡意不可抑止地袭过来。她心里更加恐惧, 在这关键时候,自己怎么能睡呢? 忧伤的男人这时忽然长舒了一口气,仿似困扰他的郁结已经解开。袁莉知道他 已经做出了决定,脸上就现出绝望的神色。她嗫嚅地道:“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只要你不伤害我,不管你要求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黑衣人忧伤地笑了笑,他 说话又开始变得异常温柔。 “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我越来越讨厌血腥和暴力,所以,我不会再用那些方式 来对待任何一个女人。”黑衣人顿一下,接着说,“如果你乖乖地听话,我保证不 会伤害你,我只是要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袁莉不住地点头,一迭声道:“我听 话,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黑衣人笑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在这里 等我回来。”“你要去做什么呢?”袁莉身子都已经在瑟瑟发抖。 “不要问。”黑衣人道,“什么都不要问,这样才乖。”袁莉身子颤抖得更厉 害了,她嘴里答应着,眼泪不可抑止地流了出来。黑衣人同情地望着她,好像自己 正在做一件极不情愿做的事。他叹一口气,慢慢转身出门。 袁莉真的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全身仍在瑟瑟抖个不停。那种恐惧已经深入到 她的五脏六腑,深入到骨髓深处。她现在已经不再相信黑衣人温柔的语气和不带任 何杀伤力的忧伤,她坚信他是一个魔鬼,他要施加于她的,必定是一场她即使在梦 中都不愿面对的灾难。 在恐惧中,她的困意也越来越重。到后来她已不能抵抗眼皮的重量,不得不闭 上眼睛。她只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睡不能睡,睡了或者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但是, 她的神思越来越恍惚,完全不由他控制。 黑衣人后来出现在她的身前,她都恍然不觉。 黑衣人看着行将睡去的袁莉,脸上忧伤的神色更浓了些。他知道食物里的药效 已经发作,这个女孩将在睡梦中,接受自己给予她的惩罚。这样对她也许是件好事, 无知无觉岂非便可以不再恐惧不再痛苦? 接下来黑衣人便开始实施他的惩罚了。他进来的时候拎了一桶水,那水他在外 面已经调到了适中的温度,不会让袁莉觉得冷,也不会觉得热。跟那桶水一块儿拿 进来的,还有一条雪白的毛巾,一瓶力士浴波。 现在看出来了吧,黑衣人要为袁莉洗个澡。 他搬开了袁莉身前的桌子与椅子,让袁莉的前面出现一块空地。然后,他又盯 着袁莉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为她脱衣服是件很让他为难的事。但洗澡不能不脱衣服, 所以他还是走到睡去的袁莉边上,开始脱袁莉上身那件白色的紧身吊带背心。 背心手感很好,软软的很有弹性。黑衣人轻柔地把背心从袁莉头上拿开,搭在 蓝色箱子的边缘。袁莉的皮肤很白,虽然不算很丰满,但却有着纤瘦的腰和高耸的 胸。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目光飘忽,好像面对一个半裸的女孩是件很难为情的事。 袁莉的短裙脱起来更容易些,黑衣人只抬起了她的双腿便把它取了下来。 袁莉穿了一条窄窄的粉色内裤,内裤边缘是蕾丝的花边,小腹处是镂空的薄纱, 只在双腿交汇处有一块不透明的布片。 黑衣人又沉默了一下,因为他需要费力抑制自己此刻的冲动。 袁莉实在是个很诱人的女孩,她的身材比她的容貌更让人心动。白皙细腻的肌 肤,如同羊脂玉般富有质感。一些优美的弧线在她身上起伏不定,勾勒出一幅让黑 衣人心跳加快的画面。 黑衣人想到不久前看到的一本书,里面提及完美的女人必须符合四个条件,它 们分别是美丽、性感、优雅和时尚。袁莉也许称不上完美,但她的性感与时尚,却 绝对可以诱惑出所有男人心底的欲望。 可是我不同。黑衣人想,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做出侵犯这女孩的事,否则,我就 会从此鄙视自己。我只是一个追求完整的人,我在给予这女孩惩罚的时候,需要一 个干净的身体,所以才会替她脱去衣服。我不会做那些不道德的事,绝不会。 黑衣人变得坚定起来,他再不犹豫,飞快地替袁莉解去胸罩和脱下内裤。现在, 全身赤裸的袁莉就呈现在他眼中了。他的目光游移,虽然心里仍然有消不去的欲火, 但他却能节制自己,开始用蘸了水的毛巾擦拭袁莉的身体。 这对于黑衣人必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他手中的毛巾,不可避免地要滑过袁莉的 胸、腰和小腹,虽然隔着毛巾,但那种柔软温热的质地,仍然让他心颤不已。一个 毫无知觉赤身裸体的女孩,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占有,要抵制这样的诱惑需要耗费多 大的心力。黑衣人额上已满是汗水,他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 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冲动越来越难以抑制。 他转身冲出门去。 好一会儿,他全身湿淋淋地进来,神态已复归平静。 那些浴波已经涂满了袁莉的全身,又被清水冲净。黑衣人冷静地做着这一切, 像在制作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最后,袁莉又躺进了那个蓝色的箱子里。她睡得还很香,食物里的药效足够她 再睡上一天一夜。那边的黑衣人又开始忙碌起来,他拿了拖把进来把地上的水渍拖 干,然后自己出去也洗了个澡,再换上一身干净的黑衣黑裤,这才重新回到箱子前。 他凝视着箱子里的袁莉,眼中的忧伤浓到了极致。 黑衣人手上有一根一次性针管,里面已经吸满药水。 药水是普通的地塞米松,这是一种糖皮质激素类药物,在任何一家医院或药店 都可以轻易开到。这种药具有强大的抗炎作用,能抑制或清除气道粘膜炎症病变, 是当前治疗支气管哮喘的基本药物。 黑衣人一丝不苛地用酒精棉擦拭袁莉的胳膊,再缓缓将十毫安的地塞米松注射 到她静脉之中。 黑衣人出去洗了手,回来在房间里又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出门。 袁莉醒过来时,发觉脸上凉凉的,原来她在睡梦中流了泪。 屋里黑漆漆的,她没有办法知道时间。白天或者夜晚对她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 她只害怕眼前的黑暗。黑暗太浓了,她不知道黑暗里还隐藏了些什么,而未知本来 就是人类恐惧的根源之一。 醒过来,她知道自己还躺在箱子里,而且,房间里很安静,那黑衣人显然不在 房间里,这让她稍微放心了些。随即,她觉得身上有些异样,伸手抚去,才知道身 上的衣服都不见了。赤身裸体让她有了些不知所措,但在黑暗里不穿衣服有什么关 系呢,于是她便想黑衣人为什么会脱去她的衣服,难道他在自己睡过去时,对自己 做了什么?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又轻松了些,因为黑衣人只有做一件事,才需要脱去她的衣 服。而如果那件事就是黑衣人说的惩罚的话,那么,她实在该感到庆幸。 她的思维在黑暗里异常敏锐,她甚至想到了第一次做爱时的痛。那是学校里高 她一届的男生,年龄虽然不大,但却已经是情场高手。他的手在袁莉身上轻轻抚弄, 便让袁莉没了力气,瘫软在床上。然后痛感袭来,袁莉的尖叫倒并不完全因为痛楚 本身,在那身尖叫里,她知道自己就此失去了些东西。 那些痛感已经很遥远了,但想起来时袁莉还有些伤感。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 那些即使与男生在床上都显得异常单纯的日子,已经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袁莉躺了会儿,觉得身上稍微有了些力气,便摸索着察看。她察觉不出黑衣人 做了什么的迹象,这又让她心生疑惑。但她安慰自己,也许自己睡了很长时间,而 有些痕迹是会自己消失的。 后来袁莉悲哀地想,自己到底希望发生什么呢? 这时,另一种感觉袭了过来,而且一来便那么强烈。袁莉觉得很饿,很饿很饿, 饿得整个身子空空落落的。袁莉想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呢,两天还是三天,否则, 怎么会饿到这种程度? 饥饿开始折磨袁莉,她再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甚至行将面临的灾难都被抛在了 一边。房间里依然沉寂,黑衣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袁莉第一次盼望他能尽快出现, 以便央求他去找些吃的来。 黑衣人没有出现,袁莉要饿疯了。那种饿好像已经不仅仅是种生理的需求了, 它变成一种精神上的困扰与折磨。她必须要吃东西,否则,她会疯了的。 身体已经稍微有了些力气,这些力气足够袁莉支撑着爬出那箱子。她还记得桌 椅的位置,摸索着慢慢走过去。她的脚先碰到了椅子,然后,她的手触碰到了桌子。 桌子上好像摆满了东西,她迫不及待地仔细触摸,立刻就辨别出那是一堆吃的东西。 她欣喜若狂,原来黑衣人早已料到她的饥饿,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那些吃的有面包、蛋糕、牛奶、水果,她居然还摸到了一只烧鸡。她已经顾不 上多想,飞快在椅子上坐下,抓起一块蛋糕便塞到嘴里。 这时她饿得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黑暗并不影响吃东西,桌上大部份的食物都已到了袁莉肚子里,就连那只鸡, 也被她啃了一多半。袁莉吃饱了,全身舒畅了,好像力气也增加了些,但困意再次 掠过来,一来便让她眼皮发重,思维有些模糊。 袁莉想还是趁早回到那箱子里去吧,睡在那里终究比睡在地上要强些。 她慢慢摸回到箱子边,爬进去,躺下,几乎还没有思想,便再一次进入了睡眠。 黑衣人站在箱子边上,看着赤裸着身体的袁莉,眼中的忧伤已经快要把袁莉淹 没了。但他还是用酒精棉在袁莉胳膊上擦拭,然后再次将十毫安的地塞米亚注射到 她的静脉之中。 这回黑衣人没有多做停留,他用湿毛巾替袁莉擦去手上的污渍,把桌上的狼籍 收拾干净,再换上新的食物,便转身出门。 灯的开关在外面,黑衣人锁上门的时候,没忘了关灯。 黑暗在他的惩罚里,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 网文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