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多天过去了,刑官再没有出现。杨铮每天晚上几乎都会在网上等待,有时候 会和罗斌简单地聊上几句。罗斌也想成为刑官的帮手,但刑官不出现,杨铮便没办 法帮他这个忙。罗斌似乎比杨铮更着急,几乎每天都要问联系上刑官没有。刑官这 时候只是网络中的一个符号,如果它不出现,谁都没有办法。甚至到后来,杨铮和 罗斌都开始怀疑,那天群里的刑官,是不是谁的恶作剧,也许那只是某个人突发奇 想,起了这个名字,而现在,那人已经把这个名字给忘了。 杨铮每晚呆在网上的时候,会把杀人群的聊天窗口打开,看群里的人说话。大 家最热衷的话题是虐恋和各种古怪的杀人方式。 虐恋这个词比被虐与受虐更容易被大家接受,它是一种性行为方式,也是种复 杂的精神心理现象,西方学者对此的研究,要比国内早得多。据说大多数人在性活 动过程中,都有轻微的施虐与受虐现象,比如轻微的抓咬。但它只是种无意识的行 为,只有绝少数人,会对此成瘾,慢慢演变成必须依靠暴力才能得到满足。 终极暴力就是死亡,而死亡在现实中,是件非常大的事,一般人根本没法在现 实中体验死亡,因而臆想便成为体验的主要方式。 在这里,你会经常听到一些独特的杀人方法,如果把它们写成小说,那绝对是 本格派的不可能犯罪。但只要你仔细想想,它们大多不具可行性。这就如同推理小 说家可以创造最完美的谋杀,但实际上他们在现实里,往往连只鸡都没杀过。 白天,户籍警仍然没事就往这里跑,现在杨铮和杨梅都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葛华。 杨铮没有跟杨梅说什么,但杨梅从一开始就看出了这户籍警的居心,她跟杨铮一样 感到无奈。葛华不知道是真缺心眼还是大智若愚,对杨梅的冷若冰霜视而不见,日 复一日且变本加厉地围着杨梅转悠。后来,他已经不满足仅在老宅里守着杨梅,傍 晚杨梅下班时,他会陪着杨梅一块儿离开。 那天傍晚,杨铮看着两人前后脚出门,自己回到楼上处理照片。外面的天已经 黑透了,有些风低啸着从窗户外面掠过。杨铮忽然听到楼下有些响动,到楼梯口时, 看到杨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昏暗的灯光映在她 的身上,她的忧伤好像一下变得有了形状,它们飞快蔓延开来,弥散在这整幢房子 里。 杨铮那时有种冲动,奔过去,将她揽在怀里——但事实上那晚他只做了一件事, 就是送杨梅回家。路上,杨梅轻描淡写地告诉他,那个户籍警已经向她表白了,而 且,非常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爱上了她,所以,他就要拥有她。她被吓坏 了,在户籍警强行抓住她的手时,终于落荒而逃。 杨铮还是没有说什么。走在路上,他甚至隐约感觉到有道目光正在窥视着他们 ——也许那户籍警正躲在黑暗里,他像个不散的幽魂,时刻都在觊觎着他的猎物。 虽然没说什么,但杨铮却觉得自己手脚变得冰冷。 他察觉到有种冲动正在自己体内滋生。 因而那晚,他比任何时候都盼望网上的刑官能够出现。 第二天,户籍警跟个没事人似的,照样一大早就到老宅里来。但那天一直到中 午,杨梅都没有来上班,这对户籍警的耐心显然是种考验,他开始还能与杨铮闲扯 两句,到后来,便心神不宁地坐那儿,眼睛在墙上的钟与杨铮身上来回转悠。 杨梅午后才姗姗而来,面色很差,睡眠不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