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杨梅和他同时闻到了盒子里的香味,两人一块儿昏睡过去,但现在,杨梅却不 见了。 还有,本应该在地上的盒子,也没有了。 当然,杨梅可能先于马南醒过来,自己去了别处。但马南还是觉得不对劲,现 在,这里除了他跟杨梅,就还剩下那户籍警和刘洪钟,他们俩现在呆在一个房间里。 杨梅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户籍警,她又怎么会在醒来后,丢下马南去其他的地方? 马南慢慢走出房间,先侧耳听了一下,四周安静极了,那种静仿佛已经不属于 人间。 不管即将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马南都知道自己必须去面对。所以,他只稍微 犹豫了一下,就慢慢向前走去了。 经过5 号门,里面地板上,有一滩血迹。这是那个脸上刺字的男人死去的房间, 但现在,他的尸体也不见了。马南对此并不感到惊奇,活人都能消失不见,何况死 人。在这些房间里,必定都藏着一些暗道,可以让人自由出入,只是,这些暗道极 其隐蔽,说不定都有机关控制。不知道其中奥妙,就算你知道门在哪里,也没法将 它打开。 巴族人就是利用这些暗门来做手脚。 马南脚下不停,继续向前,6 号门已经出现在视线里,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些 轻微的动静。仔细聆听,那好像是人被塞住了嘴发出的呜咽声。 马南大步向前,飞快地赶到6 号门边,第一眼便看到屋子中央有个女人被绑在 椅子上,嘴巴被胶带纸封住,此刻,正不停地扭动身子,口中还在发出含混不清的 声音。 这女人当然就是杨梅。 马南立刻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跟杨梅同时昏倒,这时候,凶手出现,将 杨梅带到这房间里,绑在椅子上。这样做的用意很明显是要杀死她,只是,不知道 什么原因,还没来得及动手。 马南一点都没犹豫,立刻就进屋蹲到椅子后面,去解绑住杨梅的绳子。 杨梅挣扎得更厉害了,口中呜咽的声音也更大了些。 马南蓦然想到,杨梅见到有人来救她,本应该安静下来,为什么情绪会更加激 动?除非,她知道来救她的人根本救不了他。 马南立刻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但已经无法逃避危机。 待听到身后有些响动,想回过头时,他的后脑勺已遭到重重一击,随即巨痛传 来,眼前蓦的一黑,接着,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他一头栽倒在地,意识也变得模 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睁开眼,立刻感到脑袋裂开似的痛,视线也有些模糊, 但他还是看到了杨梅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杨梅仍然被绑在椅子上,但已经停止了挣扎。幸好,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能 见到她挺直的腰板,显然还没有遭到毒手。可是,危机仍然存在,而且已经近在咫 尺。她的面前,站着那男人,身着黑袍,头戴面罩,“刑官”两个字在脑门上格外 刺目。 他手中拿着一把刀,刀已经举过了头顶,眼看着就要劈落下来。 “住——手——”马南只能发出一声大吼,用尽全身的力气。 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救不了杨梅。他刚刚醒来,根本连站的力气都没有,更 不要说去救人了。巴族人带他到这里来,也许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目睹杀人的过程。 马南在发出那声大吼的时候,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不忍看到血光溅起,一 条年轻的生命顷刻间化为乌有。 刀并没有落下来,杨梅也并没有死去,倒下的却是那个戴着面罩的男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从门外直冲进来,抱住戴面罩男人的腰,将他整个 人都抱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撞到墙上。戴面罩的男人倒在地上,发出些低低的呻吟。 救了杨梅的人,正是那个让她深恶痛绝的户籍警。 户籍警走到杨梅面前,神情竟然有着说不出的凄怆,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知道自己永远得不到大人的原谅。 他撕去杨梅嘴上的胶带纸,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叹口气,转到后面替她松 绑。 这时,蒙面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不发一言,径自向前直冲过来。户籍警来不 及站起来,便已经被他撞翻,倒在地上。杨梅也被撞倒在地,手脚还被绑在椅子上 爬不起来,但她的视线刚好可以看见倒地的户籍警。 户籍警来不及反抗,脑袋上便被狠狠踢了一脚,就在他感到晕眩之际,戴面罩 的男人抓住这机会,又连踢了几脚,这样,户籍警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血不知从什么地方流出来,沾满了他的面孔。殴打还在继续,起初,他还能勉 强用手护住关键部位,但最后,他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但他的眼睛却还圆睁着, 看着边上的杨梅,目光中,此刻竟然流露出那么多的安详。 是不是他知道自己救了杨梅,如果能为她死,便能得到她的原谅? 那边的杨梅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嘶叫着想要站起来,但双腿都被绑住,根本 爬不起来。这一刻,她像是忘了户籍警曾经在她身上做过的那些事。人与人之间的 关系,在危急关头,一下子变得纯粹简单起来。 戴面罩的男人像是踢得累了,不停发出喘息声,但仍然不肯放弃攻击。蓦然间, 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整个人都僵住了。随即,他的身子歪向一边,慢慢转过身来。 他的背后插着一把刀。他的身后站着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