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狂奔(3) 波光鳞鳞的河水中倒映出唐婉的面孔,谭东的心都疼得抽搐。他宁愿死也不愿 意失去唐婉,但是,为什么有些时候,人必须做出一些与自己的意愿相悖的事情呢。 水光中的唐婉渐渐消散,谭东发出嘶心裂肺的吼声,心中的悲愤竟再难抑制,他纵 身从桥上跳了下去。 从高山上流下来的河水异常清冷,谭东奋力划动双臂,迎着水流的方向,逆流 而上。不知道游了多久,谭东身上力气用尽,他仰躺在水面上,任河水载着他随波 逐流。 后来他睁开眼,居然又看到了铁索桥在夜空中一闪而过。唐婉的影子又在夜空 中浮现。他立刻想到,唐婉现在在干什么呢?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没有他的陪伴会 害怕的。 谭东游了回来,带着对唐婉的牵挂和怜爱。 唐婉平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也没有了生气。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屋顶,好久 动都不动一下,像个死人。谭东心疼了,蹲在床边抱住唐婉,连声在她耳边说对不 起。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唐婉无声地流泪,她说:“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不管你做了什么, 只要你回来,我都会原谅你的。” 谭东眼中也流下泪来,他更紧地抱住唐婉,似要把她整个人融入到自己的身体 里去。 夜越来越平静,孤灯下的这一对恋人,相拥而泣。 深夜,沙博与秦歌从网吧回夜眠客栈。一路平静,那神秘的白衣女子再没有出 现。为了不让江南疑心,秦歌先沙博十分钟回到客栈,江南照例又在灯下夜读。秦 歌与他打招呼时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过去坐到他的边上。 “江老板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意人。”秦歌说。 江南“哦”一声,似乎来了兴趣:“你们当记者的见多识广,照你看我不像生 意人,像做什么的呢?” “像个做学问的,文化人。” 江南笑道:“你是不是看我成天抱着本书坐在这里,才会有这种感觉?” “那倒不是,文化人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即使有一天他弃文从商,或者从事 别的职业,但身上那种文化味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这是高抬我了。”江南摇头苦笑,“如果说我身上还有什么味的话,那就 是腐朽的味道。”他顿一下,再接着道,“在这小镇上生活得平静恬淡,但同时也 失去了许多活着的乐趣。如果再让我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生活在这里。” “江老板以前的生活一定过得非常风光吧。”秦歌说。这时,他忽然注意到桌 上还放着一本财经杂志,封面上是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微笑着冲镜头挥手致意,杂 志边上,还零星掉了好几根头发,便忍不住朝江南的头上看了一下。江南的头发好 像比第一次见到时稍微稀薄了些,如果不特别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秦歌捡起桌上的头发,递到江南面前:“你掉头发了,可是心里有什么心结打 不开?” 江南怔了一下,他两根手指也拈起根头发,举在眼前,苦笑道:“这些日子, 头发真的掉了不少,我想我是不是病了,也许,我真该抽空去山外的医院检查一下 了。” “江老板的手很有些与众不同。”秦歌盯着他的手说。 江南的手指细长白皙,保养得也好,指甲剪得特别整齐。 江南闻言又一怔,他再自嘲地摇头:“在这沉睡谷中,整天无所事事,我这双 手倒比刚来这里前白了不少。” “这双手很适合弹钢琴,或者变魔术。” “你又高看我了,在这小客栈中,这双手,也只能做些端茶倒水铺床叠被的事 情。” 秦歌仍然继续自己刚才的话往下说:“如果我有这样一双手,也许我会去做医 生。” “做医生。”江南又怔一下,“为什么要去做医生。” “我想这样一双手如果握住手术刀,一定会非常灵活。而只有灵活的手,才能 做一些难度较高的手术。” “秦记者对医学也有研究?”江南笑道,“但医生做手术,除了手指要灵活外, 还有更重要的条件,就是手一定在沉稳。你看我现在这双手,别说沉稳了,就算把 一本书举在面前都要颤抖。” 秦歌盯着他,忽然笑了笑:“江老板看的都是些学术性很强的书,但我却喜欢 看武侠小说。武侠小说里常有一种隐者,或遁于泽,或隐于市,他们有的性情懒惰, 有的外表萎琐,你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位侠者。但是,只要有那么一个时候,他们一 剑在手,便又会恢复他们昔日大侠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