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甩都甩不掉 秦歌心道这书呆子看来并不糊涂,他眼珠转了转,开始利诱他。 “你不是说想去看看海州双龙井挖出来的汉代女尸吗,我明天去局里开个证明, 咱们一块去。” “双龙井女尸昨天已经对外展出了,你别骗我。” 秦歌皱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往后退一步,中气十足地大声道:“我说马 南你给我听着,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往里闯了。你别忘了我是警察,我怀疑你屋 里藏着未成年小姑娘……” 秦歌的话还没说话,门铃对讲器里传出“喀嚓”一声响,接着就再没了声息。 秦歌呆了一会儿,有些恼火,利诱不成,威逼又行不通,这家伙真是软硬不吃。他 再按门铃,里面没人应答,后来他重重一脚踹在大门上,头抬起来冲着窗户大声叫。 “马南你别以为脑袋缩被窝里我就没办法,你要是还能喘气就给我把门打开, 要不我可就开骂了。当这么多年警察,碰到歹徒还能动回拳头,这骂人的机会可没 多少。我给你两分钟时间穿衣服,我活动活动舌头,你要再没动静,就算成全我过 把骂人的瘾了!” 秦歌语无伦次叫了半天,楼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求你了马南给我开开门吧,要不是公事,你就雇八个人抬顶轿子去接我, 我都不来你这鬼地方,我这不是身不由已吗……” 正说到这儿,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小区的俩保安晃着电筒和橡胶棍往这边直冲 过来。他们把秦歌一前一后夹在中间,还喝令秦歌举起手来。 秦歌觉得这词儿挺熟,他瞪着面前那个秃头的保安,没好气地道:“深更半夜 你们瞎嚷嚷什么呀。” “到底谁在瞎嚷嚷,你再不老实送你去派出所。” “不麻烦了,我就是警察。”秦歌知道今晚不可能在马南这里得手了,也不能 跟保安纠缠,传出去会有损我公安干警的形象。所以,他再冲着楼上窗口大喊一声, “马南,算你厉害,我明天再来。” 俩保安慑于秦歌的气势,又摸不清他的路数,站那儿有点发懵。秦歌转身正打 算往车那边去,这时,门边的门铃对讲器里传出马南的声音。 “再见。” 秦歌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这晚的两个客人,酒又喝高了,而且特别抠门,两个人只找了小棉花一个小姐。 小棉花心里尽管一百个不高兴,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但被他们搂过来或者抱住跳 舞时,脸上还得挤出笑容。 “不管做哪行,都得有点敬业精神,小姐们更应该有职业道德。”这是娱乐中 心领班常跟她们说的一句话。 什么狗屁职业道德,小棉花想要是换个地方,她啤酒瓶子就能砸这俩男人脑门 上。可在这里不行,不是因为想要那点小费,还因为领班的心狠手辣。领班据说年 轻时跟了一个黑道人物,后来虽然没有嫁给那男人,但这城市里大大小小的混混们 见了她都还叫她一声“二嫂”。这娘们平时对待小姐还算不错,但她认死理,要是 哪个小姐跟客人发生争执,她翻脸比翻书快,当着客人的面,大耳光就能扇小姐脸 上去。 小棉花几次动过离开这里的念头,但离开这里她还得做小姐,别的场子生意还 未必如这里好。小棉花有空的时候就会乱想,想的最多的就是银行里的存款。她盘 算着只要再过半年,就能攒够一幢小楼的钱,那时她就能带着钱回家,守着丈夫孩 子老老实实过日子了。这样的念头是万能药,吃了就能百病不侵刀枪不入。很多小 姐们都是靠着它去祸消灾,在这城市里坚持不懈地努力工作。 那俩醉鬼客人一直折腾到下两点,才扔下两百块钱晃晃悠悠地走了。小棉花攥 着那张纸币,觉得身上好多地方都酸酸地疼。她去换衣服的时候对着镜子仔细看了 看,发现身上好几个地方都被捏青了。 今晚心情不好,小棉花离开娱乐城脸还拉得跟茄子似的。本来她每晚回去,都 会等另一个顺道的小姐一块儿搭伙,这样可以省一半的车钱,但今晚那小姐先走了, 这更让她感觉郁闷。娱乐城离她住的地方大约二十分钟,打车得三十多块钱。小棉 花坐在车上觉得心里酸酸的,她得被人摸多少下才能赚来这每晚的车钱啊。现在这 个社会,不管你做哪行都需要成本,就算做小姐也不例外。 车子在巷口停下,小棉花下了车忽然警觉地往身后看了看。这时候她有些不安, 觉得好像自己正被人偷窥着。这条小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小棉花没发现什么不对 的地方。远处的几条人影这时离她至少有百米之遥,他们不可能对她构成任何威胁。 还是早点回家吧,回家躺下睡一觉,明天还得继续赚那幢小楼的钱。 穿过小巷用了不到十分钟,小棉花停在了租住的平房门前。她掏钥匙开门的时 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的全身一紧,接着整个后脊都凉了下来。城 市里风传一些没人性的歹徒专劫走夜路的小姐,劫完财还要劫色,劫得不开心,他 们能把小姐的命也给劫了。 小棉花在脚步声抵达自己身后时,蓦然转身,手里的小拎包已经带着响儿砸过 去。身后的黑影敏捷地躲开了,一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几天没见,你这娘们长本事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恶狠狠地道。 听这声音,小棉花差点没晕过去。她现在宁愿自己碰上劫道的歹徒,不管劫财 劫色她都心甘情愿,因为那些都是一次性的活儿,歹徒劫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下回 肯定不会再来骚扰你。但掐住她脖子的这男人,却是个真正的无赖,这两三年,他 像一坨狗屎粘上了小棉花,她想甩都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