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而归的失落 我呆在唐风小区的一间房子里,这里跟我租住的房子只有一墙之隔。我在用戴 手套的手推开房门时,心里多少还有些慌张。我不是贼,我也根本不想从这房间里 偷些什么,但我想没人愿意听我的解释,所以我必须小心翼翼,不仅不能惊动任何 人,还不能在房间里留下任何痕迹。 我的肩上背着一只包,包里面有我从海丰巷的旧货市场买来的一些零碎玩意儿。 虽然在来之前,我已经仔细地阅读了说明书,还做了调试,但毕竟我不是专业特工, 我不能保证我要做的每件事都万无一失。 这时候是上午九点钟,整幢楼里静悄悄的。我今天起得晚,八点钟才睁眼。今 天我没有跟随那个女人离开小区,也没有去一家叫做野渡无人的咖啡吧。我的心里 对每天等待我的时尚女孩有些内疚,她说我是个守时的人,但我的守时只跟我的目 的有关,今天,我必须打开那个女人真实生活的一道门,这样,我才能让自己这些 天做的事具有意义。 我的兜里有一串钥匙,它们是我走进另一个人生活的通行证。 九点钟的时候,我站在了那道门前。我心里尽管有些慌张,但表面上表现得还 挺镇定。这幢楼的防盗门全都是一个牌子,因而我可以很熟练地插进钥匙,顺利地 将门打开。 现在,你们一定知道我进入了那个女人的家。 单身女人的房间收拾得干净整齐,每一件物品都老老实实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 客厅里粉色的窗帘透着股温馨气息,一些精致的装饰品,似乎在向我这个不速之客 展示主人的品味。我深深地呼吸,闻到了空气里熟悉的香水味,那味道让我异常亢 奋,我像个晚期恋物癖患者,对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都充满了好奇。 我推开女主人的卧室,窗帘与床上的被褥都是那种浅浅的暖色调,大多数女人 都喜欢这种颜色,这源于女性内心深处特有的童真。这时候我虽然满心好奇,但却 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尽快完成要做的事。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选择合适的目标。 卧室里还有很多布娃娃,它们在衣橱的陈列柜里整齐排列。我将其中一个金发 碧眼的娃娃拿在手中,立刻便发现利用它是件很难的事。最后我的目光盯住了挂在 床对面那堵墙上的挂壁式空调上。空调的风叶严密地盖住出风口,但在风叶的下面, 却有一道宽宽的缝隙。 两分钟后,我回到客厅,这里我选中的是缀落圆形玻璃球的吊灯。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接下来我该迅速离开这里,回到楼上我租住的房子里。可 是我却有些犹豫,站在门边四处逡巡,觉得这里一定隐藏了些我没有发现的东西, 它跟我那段遗失的记忆密切相关。 这一刻,我变得很茫然,心里还有些身入宝山却空手而归的失落。 就在我的手握住门把手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有些灵光闪现。我怔了怔,忽然 大步奔入卧室,在屋里仔细地寻觅。片刻之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一只ZIPPO 牌打火机上面。 打火机大约有火柴盒大小,通体雪亮,光可鉴人。我把它取在手中点燃,依稀 闻到了煤油的气味。 我知道我刚才在犹豫什么了——我进入卧室后,一定看见了这只打火机,只是 那时它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所以,后来我才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我错过了一只打火机,一只男式的ZIPPO 牌打火机。 单身女人的房里怎么会有男式打火机?这样肤浅的问题别说我,头脑再简单的 人也不难回答,那就是,在那女人的生活里,一定还存在着一个男人。 我感觉到了我心里的妒意。 我想了想,还是将打火机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悻悻地转身出门。这回我没有 犹豫,耳朵贴在防盗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背着我的包飞快地离开。 出了门我就安全了,这时出现在楼道里的任何人都不会对我生出怀疑,因为我 是十三楼新搬来的住户,而我站立的位置,在十二楼。 这是我大老远跑到唐风小区租房的惟一原因。 林燕——这是那女人的名字。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了那幢二十二层大厦里有一 家叫做振兴的贸易公司,林燕就是那里的出纳会计。还有她的出生日期是1976年3 月的某一天,星座是白羊座,血型是B 型,身高1.66米,体重51公斤。她的住址当 然就是唐风小区里那幢楼的十二层,她的电话号码和手机号码我也全都记在了心上。 林燕在记事本的第一页这么清楚地写上自己的资料,并不说明她是一个有心人, 也并不是为了在今天配合我的计划。她在办公室里一定有百无聊耐的时候,这样, 填写记事本第一页上的个人资料便可以替她打发掉那么一点时间。因而她后面的字 迹挺潦草,第一页却写得异常工整。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记事本,前面记录熟人的电话号码,后面零星记载一些琐事 与备忘录。我知道林燕的那么多情况,全是因为她的记事本现在在我手上。 这是我在进入林燕房间的前一天上午,大约十点多钟,她像往常一样,这时候 出门往玉带路那边的交通银行去。我跟在她后面十米远的地方,目光死死盯着她的 背影。我这时候已经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专心,我盯着她,只是不想她消失在前方 的车流里。我知道这样在路上的跟踪不能触及任何本质的东西,我还在继续坚持, 因为我想得到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