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马南是下铺,但天黑下来后,他主动跟中铺的一个老头调换了位置。下铺虽然 方便,但谁都可以坐在你的铺上,你想安静一会儿都不成。 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马南肚子饿了,上车之前他买了两盒“康师傅”碗面, 便取了一盒,接了开水,回来坐在窗前慢慢吃。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马南条件反射地转过头,一下愣住了。 秦歌笑眯眯地站在他后面,还一脸得意。 马南足有好几分钟没说出话来,秦歌见他怔怔的样子更加得意。他揽着马南的 肩膀,一根手指推推他面前的“康师傅”碗面:“怎么着,就吃这玩意儿,大热天 出门在外,可不能委屈了自己。走,跟我去喝瓶冰啤酒去。” 马南叹口气,不发一言,站起来,走在秦歌前头往餐车去。 秦歌既然也在这趟车上,肯定不是偶然,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小子监视了他。干 警察的搞盯梢,那不跟玩儿似的。秦歌这会儿找上了他,肯定不会就为了一块儿喝 点冰啤酒,这车厢里人多眼杂,所以,还不如餐车里清静。 冰啤酒的感觉确实不错,加上餐车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低上许多,所以,马南 和秦歌喝得还很惬意。秦歌知道马南肯定憋不住要问他怎么也在车上,但马南就是 不问。马南不问,秦歌便也忍着不说,两人都赌上了一口气。 每人面前都多了两个空瓶子时,秦歌先忍不住了:“你去上海干吗不挑个别的 日子,这阵子天热得都能把人烤熟了,上海那地方,热岛效应肯定比别的地方都厉 害。” “那你去上海干什么,怡景花园的案子还等着你去破呢。” 秦歌狡黠地笑:“我估计我要待家里,那案子一辈子也破不了。” “这不奇怪,你们警察破不了的案子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马南没好气 地说,“好了,咱们也不兜圈子了,说吧,跟着我干吗,把我当凶手了?” “我倒真希望你是凶手,直接把你拿下交差,又省事又能立功。”秦歌笑道, “但你放心,我没那么傻。咱们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走一 个坏人。” “这世上的坏人多了,你别跟我这儿耽误时间,赶紧行侠仗义去呀。” “跟着你就是行侠仗义。”秦歌得意地笑,“你不是凶手,但我觉得要想找到 凶手,立功拿奖金,事情还得落在你身上。别把我当傻子,你昨天早上刚拿到我帮 你还原的那四句话,今天就急着出门,天下没这么凑巧的事。还有,你说怡景花园 那杀手脑壳里没进水吧,他杀了人,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闯入 你跟那几个大学生的游戏里,他那张碟干吗不留给别人,单单留给你?虽然现在我 还琢磨不透这里头到底藏着什么事,但却能肯定,跟着你,准能找着那凶手。” 马南不说话了,目光拐个弯儿落到秦歌身上,有些赞赏,亦有些无奈。 “你打算到了上海,跟我寸步不离?”他问。 “当然,权当做回你的保镖。那凶手不仅凶残,而且身手不凡,你知道怡景花 园那死者吗,那可是个掐架的高手,曾经一次放倒四个身经百战的街头混混。” “你放心,凶手要真想害我,就不用等到今天了。” “那可不一定,那些凶手可不是一般人,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没准他 什么时候就从你背后冒出来扎你一刀。” 马南叹口气:“如果他想扎我一刀,肯定用不着让我到上海去。” 秦歌立刻两眼放光,兴奋地叫道:“你承认去上海跟那凶手有关?” “到了这时候,我还能说什么。被你们当警察的盯上,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 事。”马南坐正了身子,那模样似乎已经不想再隐瞒什么了,“就在前天中午,我 见到了那凶手,他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去上海的车票。” “所以你才大热天往上海赶?”秦歌疑惑地说,“但你为什么要听他的?如果 为了这个案子,你却又不跟我们警方通气。” 马南摇了摇头:“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没关系,我有耐心。”秦歌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当然记得,那会儿我还没到刑警队,在下面一个派出所里。那天晚上,派出 所接到医院报案,说医院收治了一名被车撞倒的病人,恰好那天夜里我当班,接到 电话那会儿已经是凌晨了,我睡得正迷糊,但职责所在,还是洗了把脸到医院去。 那次,你被撞得真不轻,到现在肇事的车辆还没查到。” “因为那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所以你也没放在心上。去医院两次后, 就再也见不到你人影了。你知道吗,我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出院的时候虽然看 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我却得了一种精神类疾病——失忆症。” 秦歌听了并不吃惊,慢吞吞地说:“我知道。虽然那件案子不是我负责的,但 你提供不出任何一点肇事车辆的情况,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后来,医生告诉办案民 警,你得了失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