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秦歌冷静下来,想到马南中午出来吃饭,几乎什么都没带,行李也还留在宾馆 里。他摆脱开自己独自去凶案现场,只是想先于警方得到一些线索。那么,等到他 查看完现场,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还得通知警方。 秦歌想想自己就是警方,依照马南的性格,他肯定会通知自己,而不是打110 报警。 所以说,其实事情没想的那么严重,马南也不会真的抛下他不回来。 回到酒店,那位秦编辑一脸无辜的样子,还在抱怨马南怎么去了那么久。秦歌 心里有数,也不说穿,还是坚持陪着秦编辑吃完饭,然后出门,各自打车离开。 临分手前,秦编辑还故意显得特别气愤:“这个马南,看我下回见面怎么收拾 他。” 秦歌在车上的时候想,这位秦编辑这会儿一定在偷笑吧,在她心里,她跟马南 串通好摆了他一道,不过是场朋友间的恶作剧,但如果她知道这里面竟会牵扯到凶 杀案,不知道是不是还会得意。 回到宾馆,秦歌躲在房间里生闷气。本来想睡会儿,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跟上海警方联系。但马南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道他是否真 的发现了新的凶杀案。警察也是人,上海人在中国素来有瞧不起外地人的传统,这 种陋习的副作用就是其它地方的人在谈起上海人时,也会夸大上海人的一些毛病, 比如女人浅薄虚荣,男人阴柔有余阳刚不足。秦歌可不想让上海警方看笑话,所以, 他一定要等到马南确证真有凶杀案时再跟上海警方联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笃——笃——笃——”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秦歌立刻一跃而起,飞快地奔到门边。他以为必定是马南回来了,他已经准备 了一肚子抱怨责备的话在等着他。而且,他还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否在上海,真 的发生了凶杀案。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削瘦,面色苍白,鼻梁上卡着副宽边的墨镜。 由于缺少起码的思想准备,秦歌怔住了,但继而,他就回忆起了那个叫韩磊的 学生对于嫌疑人的描述。当他意识到什么时,对方已经重重地一拳击在他左边肋下。 练习博击的人都知道,人的两肋第三、四根肋骨之间,是人的命门之一,如果 足够力量再位置准确,一击便能让人倒地不起。至于电影电视上常见的一巴掌扇在 脑门上便能让人昏迷,那都是影视作品的夸张手法。 秦歌倒在地上时,知道自己此番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他想到了雷宇被木棍支撑不倒的尸体,心里立刻生出股巨大的寒意,还伴随着 种死亡逼近的恐惧。他现在才意识到,没有及时跟上海警方联系,是多大的一个失 误。 面色煞白的年轻人重重关上了房门,现在,他要好好琢磨该如何处置这个警察 了。 “父亲一共收养了七个孩子,但他最喜欢的,还是你和红棉姐。”楚雁道, “我跟其它几位哥哥猜测,一定是你跟红棉姐年纪大些,不像我们那么顽皮,还有 你们在父亲身边的时间最久,因而感情也更深。” 马南这时已将对面电视墙上的照片摘下来,平放在膝上。他盯着照片,沉浸在 过去的时光里,不发一言。 “在我记忆里,父亲带着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小城里,我们就在那个小城里一 块儿上学,一块儿玩耍,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们七个虽然年龄不同, 但大家都在一个学校里,早晨一起上学,晚上一块儿回家。有时候谁在学校里闯了 祸,也是我们大家聚在一块儿商量对策。那时我们的生活很简单,我们觉得自己跟 其它孩子没有任何区别——我们在那小城里有一个家,有一个疼爱我们的父亲,我 们还有让别的孩子羡慕的兄弟姐妹。” 楚雁说得动情,那模样看起来便更显得楚楚动人。 “后来,我们的年龄越来越大,最先离开我们大家的是大哥你,但我们那时谁 都没有觉得分开是件多么伤心的事,因为你离开是因为你高中毕业,要去远方的城 市上大学。我们的大哥并不是真的离开了我们,而我们,也会在将来的几年里,相 继离开小城。 “又过了几年,就连最小的我都来了上海念书,我们并不担心父亲一个人留在 那小城里会觉得孤单,因为那时你跟红棉姐都已经大学毕业,你们又重新回到了父 亲身边。我们几个在不同的城市,每年寒暑假总会再次聚在一起。因为有了分别, 再见面时大家更是分外亲热。更让我们大家高兴的是,有一年夏天,父亲把我们大 家召集到一起,说有事要宣布。” 马南凝神,知道楚雁接下来要说的事,必定至关重要。 “当时我们大家都很好奇,因为父亲从来没有像那次那样严肃过,于是,我们 纷纷猜测可能发生的事,我们都没有料到,当父亲把那件事宣布过后,我们兄弟姐 妹竟然兴奋得整夜都睡不着觉。你知道父亲那次说了什么吗?” 楚雁盯着马南,目光中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