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赤膊青年还是犹豫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虎哥让公安给抓起来了。”“抓 起来了?”楚雁大惊,边上的马南也怔住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吸了点K 粉,那跟毒品两回事,但公安们不管。”赤膊青 年分辩道,“加上又没多少量,所以虎哥现在是治安拘留,也就十五天时间。” 楚雁与马南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但想想柯玉虎的职业,吸食点K 粉好像 是件挺正常的事,国内有很多摇滚歌星都跟毒品关系密切,现在那些泡迪吧KTV 的 年轻人口中常说的“磕药”,其实指的就是这种K 粉。 “我打了好多电话给五哥,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楚雁瞄了一眼客厅里的电 话,看到电话插线已经被拔了下来,立刻想到这拨年轻人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人打搅 他们。 赤膊青年不好意思地笑笑:“虎哥吩咐了,他不在,电话我们一个不接。” 知道了柯玉虎在拘留所,倒让马南和楚雁放下心来,在那里,至少他是安全的。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柯玉虎的那件玉器。 “我们想见五哥,有没有办法?”楚雁问。 “拘留所不是看守所,想见五哥还不容易。”赤膊青年嘻嘻一笑,“你别觉得 虎哥在里头,我们这帮哥们儿照样花天酒地有点不地道,其实我们每天都去拘留所, 虎哥在里头什么都不缺,比在外头过得还滋润。” 楚雁勉强一笑,算是对他们的行为表示理解。 那个赤膊刺青的青年人说得没错,他到拘留所来,就跟回家似的,从门卫到里 面的管教,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他在马南的耳边低声说:“拘留所的管教胃口不 大,有时候几包烟就能搞定。人要是送看守所去,想见一面或者递点东西进去,那 就得拿钱往上顶。” 马南顺利地在接见室里见到了柯玉虎。 柯玉虎跟楚雁描述的差不多,略显单薄,但英俊帅气,而且眉宇间有些不羁的 东西,即使在拘留所这样的地方,仍然桀骜不驯。他第一眼看到楚雁,一丝笑容在 脸上绽放,接着,他看到了楚雁后面的马南,微怔过后,他高叫一声“大哥”,竟 然直冲过来。到了跟前,立刻紧紧地拥抱住马南。 马南心中有些暖暖的感动,他也抱紧了这个没有多少印象的五弟。 大家坐下,柯玉虎快乐地挨着马南坐,帅气的脸上流露出几许孩子般的天真。 他一迭声地问马南这几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杳无音信,还有红棉姐现在是否还 跟他在一起。父亲呢,父亲为什么也不知去向。 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马南默默地听着,心情沉重。这些问题,他实在不知道 该怎么回答。而且,接见室内还有管教,他也不能将这些日子发生在他们兄弟间的 事情说出来。 “你在里面还好吗?”楚雁抢着问。 柯玉虎摇头笑:“说了你别不信,我在里头挺舒服,难怪有人说,一辈子不去 监狱体验一下,那人生还真不算完整。监狱我是不敢进,但在这拘留所里,还真能 长不少见识。” 他接下来,兴趣十足地说了他这几天在里面的经历。跟他一个仓房的还有几个 人,两个偷车贼,一个无证驾驶摩托车撞了人,还有一个小混混,去迪厅的时候腰 里别了把砍刀。 “我在那里是老大,他们都听我的。”柯玉虎声音里还有些炫耀,“这几天来 了新人,我都要替他们过堂。放心,我不会让人用暴力的,我只是要他们交代到底 犯了什么事。这些人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跟他们聊天特别有趣。那俩偷车的小子, 手脚太麻利了,撬开一辆车锁用不了三秒钟,他们一天平均偷十辆车,已经连续偷 了五年了,双休日他们也休假,还用卖车的钱公费旅游。其中一个小子特别逗,这 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造架飞机。他利用偷车的业余时间刻苦学习,据说现在已经基 本上掌握了造飞机的原理和可以利用的材料,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造出来的飞机, 暂时想不到怎么才能拐弯……” 在场的人都让他的话逗乐了,连马南都忍俊不禁。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五 弟今天很快乐,他的快乐必定因为他见到了久违的大哥。五弟是性情中人,从他身 上,马南可以那么直接地感受到兄弟间的情谊,这让他心中的感动又浓烈了几分。 他虽然还不能记起往事,但一见到柯玉虎,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率真的弟弟。 “五哥,我这趟跟大哥来找你,是因为有件很要紧的事。”楚雁在一旁说道, “父亲当年将你送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曾经给你留下过一件玉器,现在,我们想看 看那件玉器。” 柯玉虎怔一下,好像在回忆往事,又像在想那玉器被他放在了哪里。 马南和楚雁期待地盯着他看,却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迷惘。 “是有这么一件玉器,但是,它现在却不在我这里。”柯玉虎带些歉意,还有 些羞涩地说,“大约三年前,我跟一个女人在一起,她很喜欢父亲留给我的那件玉 器,我就让她玩几天。但后来我们分了手,玉器就忘了要回来。” 楚雁跟马南对视,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柯玉虎天生多情,必定是为了 向哪个女人献殷勤,见女人喜欢那件玉器,便将它送给了她。楚雁心中有些恼火, 她瞪着柯玉虎道:“难道你不知道那是父亲留给我们的吗?他还特别嘱咐那些玉器 的重要性,让我们几兄妹之间都不要互相交换!” 柯玉虎低下头:“玉器在我手上已经好几年,而且,我还找人鉴定过,那不是 古玉,玉质也只是市面上常见的岫玉,值不了多少钱。” “就算它再不值钱,你也不能将父亲留给我们的东西送人吧。”楚雁对这五哥 的多情真是又气又恼,但又一点办法没有,“不跟你多说了,你快点告诉我们那女 人到底是谁。我告诉你,那块玉器关系重大,如果找不到它,等你出来,知道了事 情的原委,就算没人骂你,你自己都得一头撞死。” 柯玉虎脸色大变,他急切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南叹息,抚着五弟的肩膀, 低低地说:“还是等你出来再告诉你吧。现在,你该告诉我们那女人是谁了。” 柯玉虎犹豫了一下,口中说出一个女人的名字:“你们放心,那玉器肯定丢不 了。再过几天我出去,一定找那女人要回玉器。” 楚雁再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再过几天,我们可没工夫等。” 柯玉虎满脸都是狐疑的神色,马南与楚雁此刻的凝重让他感觉到了些什么。他 冲着那刺青青年说道:“你认识那女人的,这件事你去办,一定要带我大哥找到她。” 刺青青年爽快地答应了:“放心好了,我知道她住哪儿,跑不了。” 楚雁站起来:“你继续在这里当老大吧,我们得走了。” 柯玉虎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马南对这位 五弟的印象非常好,虽然他将父亲的玉器送了人。他拍拍柯玉虎的肩膀:“别多想, 回去,帮着那想造飞机的孩子想想飞机怎么拐弯,要不哪天上了天,就回不来了。” 柯玉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的楚雁已经“扑哧”一笑。 于是柯玉虎也笑了笑,却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