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正想奔出去,忽然看见一人已经匆匆进来,才知道自己的预料是错误的,因 为进来的不是怪客而是霍桑。 我站下,说道:“呀,你回来了,为什么搞得这末迟?” 霍桑看到我的样子,注视一眼反问我道:“你碰到了什么,要如此大惊小怪?” 我说道:“我等得很久,你迟迟不回来,刚才有个怪客来找你。” 霍桑问:“你说什么?谁是怪客?”他一边说话,一边脱下衣帽,在有软垫的 藤椅上坐下来,灯光之下,他的脸面显得十分疲乏。 我也坐下来,把怪客两次来访的事告诉他。霍桑思索了一下,似乎并不认为奇 怪。 霍桑泰然地说:“这是平常事,不值得为此惊怪。你该知道,凡是上门找我的 人,多半是有灾难,或者有隐秘的事,不能随便对人宣布,于是行踪见得有点诡秘, 举动离奇。 这个人的来访也不外乎这种性质。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打乱了我的思维, 我希望此人不再第三次来访。“ 我听到这一番议论,仿佛是酷热天嚼冰块,刚才一切的热望,立刻化为乌有。 我本来认为霍桑听到此事一定不会无动于衷,根据这些迹象推索,疑问或能得到解 释。现在霍桑既然专心注重在一件案子,没有空照顾到别的事,我的期望只能落了 空。 一会,我问道:“你吃过晚饭没有?” 霍桑点点头说:“吃过了。” “案件有眉目了吗?” “大体上已经有了,不过还须要等最后的进展,可能明天要麻烦老兄走一趟, 帮助我圆满成功。” “你预计明天可以完全成功?” “我是这样计划的,究竟能否完成,也不能绝对肯定,但是老兄能助我一臂之 力吗?” “当然,我自当追随在先生之后。” “你得独自去干,行不行?” “当然,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 “不管怎样困难艰巨,你也不推辞吗?” “只要我力所能及,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极!这件事非有你的负责帮助不可,你既然允许,我心中得到安慰不少。” “请问是什么事?” “包朗,对不起,我已经非常疲劳,应该立刻上床睡觉。案情进行的一切步骤, 你明天一定会明白,今夜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讲得完!” 我心中很不自在,但也只能沉默。本来我想询问一下,解决心中的疑团,却被 他一口拒绝。是他早已看透了,我的心思此刻有意冷落我一下?还是案中情由还没 有完全弄清楚,还得等待一下? 霍桑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包朗,我侦察这件无头案,忙忙碌碌已经 有两天,假若明天果真能解决,那末尤敏关在牢狱不到三日就可释放,至少我对尤 婆婆并没有食言。” 我说道:“要是明天这个时候,全案可以了结,那末老兄不再会守口如瓶吧!” 霍桑笑道:“包朗,我侦察了许多案件,那一件是我保守秘密不让你知道的? 否则,你日记中众多的案件又从何处下笔?安心一点,希望你睡得甜‘蜜’!”说 完,他就走进卧室去了。 我目送他走开,独自坐了一会,觉得无聊,随即也上床睡觉。不过心思太多, 白天所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翻来覆去不能成眠。勉强睡着,却又被恶梦惊扰。 仿佛在梦中看见形状奇怪的人破门冲进来,手中拿着短枪对准霍桑就开火。我抢前 去援救,不幸子弹打中了我的胸口。我知道这下活不成,整个身体向前仆倒,突然 间就从梦中惊醒,全身冒着冷汗,心脏跳个不停。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喝了杯冷 水,这样稍觉安宁一些,才再度入睡。 次日清晨,施挂把我叫醒。起床洗梳完毕,却不见霍桑。我有点奇怪何以他贪 睡还未起床。 施桂手里拿着一张纸走到我身边,说道:“霍先生一清早已经出外,说是到警 所去。 这纸条他要我交给你。“ 我十分诧异,为什么他不告而别?于是展开纸条,上面这样写道:“包朗我友 :现在我到警察所去,请求他们派警察前来帮忙。等他们来寓所时,你可以带领他 们到胥门外三山会馆后面的坟地上去。那里有一株乌柏树,向南的树枝上缚着一根 红线,照这树枝所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一个新掘的坟家,你可以吩咐警察将它发掘 开来,然后开棺材检验。若有什么所得,请立刻来寓所报告。」羯A舯省蔽沂志 担馐鞘裁词拢羯>阂胰ジ桑烤蚍乜祝缮鲜墙沟摹H缃袼橙唤形 胰ジ烧饧拢袷嵌罚亢慰鑫叶园盖榈姆⒄挂晃匏J虑安辉右运得鳎以 跄艿H稳绱酥卮蟮脑鹑危炕褂幸坏阄遗欢羯5秸馐狈趾鋈涣偈峦怂酰唇形 沂椎逼涑澹空涨槔斫玻懿恢劣谟幸庀莺ξ摇2蝗淮蚩撞牡氖率腔羯5闹饕猓 绻涤凶铮赏菩恫涣恕W蛱焱砩衔乙崖诖鹩Γ衷诳刹荒芡迫炊允称溲 匝剑? 我开始吃早饭,尚未完毕,施桂进来报告有四个警察到来,我只能起来,到外 面接见他们。 其中一人对我说道:“我们是奉所长之命来的,听从先生指挥。” 我点点头说道:“很好,请跟我来,现在我们到胥门的三山会馆去。” 警察点头。我在前面引导,缓缓前行。大约走了一小时,远远望见会馆后面的 坟常场地十分阔广,坟丘很多,不可胜算。清晨寂寥,全无人踪。西北风呼啸作声, 仿佛鬼啸,身上觉得格外寒冷。我张目四望,果然见坟场中有一棵乌柏树,走到树 旁再找向南的树枝,果然红线还系在上面沿着它望过去,的确有一座新坟。 我领警察走到新坟前面指着坟说道:“各位可有办法把它掘开?”“警察甲吓 了一跳问道:”先生要我们把新坟掘开?“ 奇怪,霍桑在警察所请调警察的时候,难道没有说明原委? 我故意淡漠地说:“对,不过要掘开坟基必须先有锄头等工具,你们可找得到?” 警察甲说道:“要锄头有办法,不过想问先生,掘开坟墓有什么目的,能不能 说出来先听听?” 我无法回答他的话,说道:“你们就照我的话发掘就是,问那么多干嘛?” 警察甲没有说话,大家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反身走开,几分钟后,果然拿来两 柄锄头和一把铁锹。四个人轻轻低语一会,就协力开始掘土,因是新坟,泥土堆得 又不高,铲掘不费多大力气,没有几下棺材已经露在外面了。 警察甲停止挖土拾起脸说:“先生,里面有新棺材。” 我说道:“是新的棺材吗?这正是我所要的。” 甲说道:“怎样处理它?” 我说:“把它吊上来。” 警察们把泥土扒开,把棺材吊起来。棺材是价廉的白木,没有涂漆。 我又吩咐道:“把棺材撬开!” 话刚说出,四个警察相视失色。 警察甲说道:“先生,为什么要这样?你知道法律禁止破棺,违反禁令这不是 随便的事!” 我不禁有些惶悚,但事情已经干到这个地步,绝对不能迟疑,即使是冒险犯禁, 也顾不到了。 我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何劳你们叨唠不休,帮我把棺材盖打开。” 警察乙说道:“先生,一切责任要你来负!” 我说道:“当然,不讲也是。” 警察丙问道:“先生,打开棺材是要尸体?还是怀疑棺材里藏有赃物?” 我这下却回答不出,我是听霍桑的吩咐来的,只知道挖坟开棺。究竟棺材里有 什么东西,霍桑没有告诉我,我怎会知道?纸条上说明,如有什么发现,立即回去 报告。看来霍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我一时竟无话可答,不过一转念头,想 到这是件无头案,案中急急乎要知道的,就是死去妇人的头颅。 我立刻回答道:“你们难道不曾听到有关尤家的无头案?我这次破棺,就是想 看有没有头颅!” 警察们又相互看看,迟迟没有用锄头打开棺盖,此时我开始有些不耐烦,同时 不免也有些心虚。 警察甲说道:“先生说棺材中只有一个头是吗?可是这棺材不轻,区区一个头 会有这样重吗?” 他们越是话多,我越是感到惶惑,简直无话可辩,最后不能不厉声说道:“把 棺材打开!有什么好噜苏?” 四个警察不再辩论,锄头铁锹一齐下,棺材盖立时就被打开。 警察甲往里面看了一眼,惊骇地叫道:“唉!这是一具尸体呀!” 警察乙也说道:“是一具女尸。” 警察丙说道:“尸体完整无缺。” 我大为惊奇,事情变化太突冗!霍桑可能预料错了? 我走近观察,果然是一具尸体,身上包着红色的布衣,脸面露出在外,呈现惨 白色,还没有腐烂。我忽然看见布衣角端有着暗红色的斑点,这是血迹无疑。 我叫道:“把尸体拿出来,尸体看来有问题,你们看见吗?衣角上面有血迹呀!” 警察们低头注视,大家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一起伸手把尸体从棺材里拾出来。 警察甲突然大叫:“呀!这不是人的尸体,是木头做的尸体呀!” 我大为喜悦说道:“不错,本来这里没有尸体,只是一个头而已。” 警察乙拉出一根大木头,原来是一段小树的树干。另外一个警察用于提起人头, 头上戴着兜子,把兜拿掉,只见头发散乱,上面涂满了血迹,耳朵上垂悬着耳环, 同样是血迹斑斑。 甲说道:“棺材尾有石板。” 乙问道:“先生,这是谁的头?现在怎样处理?” 我说道:“这就是尤敏的妻子王氏的头,你们不妨带回警察所,我立刻去报告 霍桑。” 正在此时,警察甲回头望着坟场的东边,拍手遥呼:“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 “奉所长命令,带这位老婆婆来认人头。” 我也回头看见两个警察扶着老妇从轿子里出来,摇摇晃晃地走近墓地。这老妇 就是尤敏的老母。 尤婆婆喃喃自语:“他们勉强我来,你们果真已经找到我媳妇的头了吗?杀死 我媳妇另有其人,不是我儿子阿敏!”边走边说朝坟地走来。 等他们走近警察甲举起妇人的头,说道:“你是来认头的吗?看看,是不是这 头?” 老妇走近一步,用手背揉揉眼睛,抬头看了,半响用力摇头。“不对,不对, 这不是我媳妇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