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秘人 13711448978 。 夏欣拿起固话拨通了这个号码。 “喂——”话筒传出的声音极吵哑,极憔悴。 “你好,请问是程志伟先生吗?” “呃……你……你是谁?” “我是袁艺的妻子夏欣。我有事情……想约你出来谈一谈。” “袁太太,我不是说过我不在广州吗?我起码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现在很 忙,不和你聊了。拜拜!”程志伟匆匆忙忙挂了线。 夏欣不甘心,重拨一次号码,结果对方已经关了机。 “该死的,原来真是姓程的在捣鬼!”她气愤地将电话摔在沙发上。 重新翻开那本日记,反复查看里面关于程志伟的记述,可惜结论只有一个— —他是袁艺最亲密的朋友,其它一无所获。 程志伟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不在广州?事实摆在面前,袁艺突然得了精神 病,肯定与盒子里的情书或照片有关。夏欣推断,情书的主角是潘秀颜。不过这 种推断又有不合理之处。据日记上面记述,袁艺和潘秀颜的交往很亲密,从袁艺 萌发好感到两人关系确立,时间非常短,就算一天写一封信,也不至于要用一个 大盒子才能装得下。况且他们几乎天天约会,有必要鸿雁传书么?此外,程志伟 千辛万苦把这些东西带回来广州交给袁艺,并且留下真实的联络电话,又为何撒 下弥天大谎,处处逃避呢?他也许是认为夏欣的身份有嫌疑吧——只能这么解释。 凌晨,两点一刻。 气温下降到入冬以来最低的4 摄氏度。人们常说广州四季如春,实际上并没 有这回事。相反,广州的冬天由于湿气很重,加上没有暖气,一旦气温下降到7 度,就让人觉得受不了。那种冷,像一根根锋利的针,专挑人毛孔处扎进去,然 后在骨头旁边刮呀刮,几乎把骨膜都给刮了下来。很多北方人来到广州,都说这 里的冬天比北方还要难受。 窗外,下着淋漓小雨,从九点多一直下到现在没停过。袁艺的病房正好背着 马路,因而外面没有多少光可以透进来,环境也相对安静很多。能听见的,就是 雨点突然变大,斜着打在玻璃窗上“啪啪”的声响。偶尔有一阵大风掀过没有关 紧的窗户,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惊醒了浅睡中的袁艺。他慢慢张开眼缝,病 房里除了窗户那边略有微光,其它方向都是黑洞洞的。 嘀嗒……嘀嗒…… 雨势开始减弱。明明是雨水滴在窗沿上,袁艺却偏偏觉得是鲜血滴在心头上。 忽而看见窗外有一团迷雾冉冉升起,底下映托出一抹幽幽的绿光。他揉了揉眼睛, 坐起身子。被窝内外的温度相差很大,肩膀甫一露出外头,他马上打了个寒颤。 嘀嗒……嘀嗒…… 雨势更小了,几近停止。“嘀嗒”声响被一阵“嗡嗡”的蜂鸣所代替。随之 而来,还听到一阵呻吟。不,不,好像是抽噎,又或者是有人在用力地呼吸。他 顿时毛发竖起,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和棉被裹成一团。 刚才奇怪的声音逐渐飘远了。这回换上了“嗒——嗒——嗒——”的脚步声, 虽然很轻,但极有节奏,从拖长的回响声中,似乎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 非常空洞。 “谁?”袁艺惊恐地叫道。 没有人回答他。脚步声依然继续着,由小变大,由远至近,由浮虚变沉实。 他完全可以扳下房灯的开关,把恐怖的气氛驱散掉,可他就是连伸出手脚都 不敢。 突然,脚步声停止了。有人在外面唱起一段歌,歌声径直从门缝、窗沿四面 八方透进房间来。 “啊——”袁艺的胆快要碎裂了,一头钻进棉被里面,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谁知道这歌声比起寒风更有能耐,竟毫无阻碍地钻进被窝里,似乎捂得越紧,歌 声就越清晰。 …… 匆匆地遇见你,让我不知不觉地爱上你。 看你一眼而已,所有悲哀,忘乎所以。 警报声声划破长空,此时此刻只想置之不理。 为了能和你,音乐声中,拥抱一起。 匆匆地遇见你,让我一生不能再离开你。 我的泪变成雨,静静洒落,你的心里。 深情不是明日黄花,两心相许胜过千言万语。 我只想和你,紧紧相依,一生一世。 …… 低沉而哀怨的歌声,化作一块块锋利的刀片把他身上的肌肉逐一割下来。满 身是血,满被子是血,整个床铺都是血。他开始感到窒息,掀起被子想透一口气, 谁知床单上的血稠得像胶水一样,手粘在上面动弹不得。 “救命啊——救命啊——”他撕破喉咙呼喊着,因为这样做,至少可以减轻 心中的惊恐。然而,依旧没有人理会他。他感觉到自己已经用尽浑身的力气去喊, 可耳朵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比蚊子飞过时翅膀的颤动还要微弱。 他,万念俱灰,在等待死神对他宣判。这时,被子不知让谁猛然掀起,刚才 那一抹可怕的绿光又出现了——直照在他脸庞上。他两眼瞳孔内呈现出一张脸, 脸色很白,额角被长发遮住,看不见眼睛。更可怕的是,连鼻子,嘴巴都不知哪 去了。那张脸一直向他这边飘移。他全身无法动弹——连脖子扭动一下,或者闭 上眼睛,想避开不看这张脸都办不到。最后,那张脸在离他约两米处的地方停了 下来,中央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顿时,如泥浆一般粘稠的鲜血从里面喷涌而出。 接着,头发上、额头上都有鲜血汨汨流下,直至最后整颗人头被红色所包围。 “救命啊……求求你……放过我吧……”他明明在歇斯底里地叫,却无法听 见自己的声音。身后,一只血淋淋的手掐住他后脑勺,使劲地往下压。于是,他 的视线被迫移到那张脸的下方——一副赤裸的身躯上面。 “不……不要……不要……” 赤裸的躯体徐徐升起。袁艺的心弦下方有如吊着几吨重物,沉重的负荷让这 根弦越拉越长,越拉越长……“砰——”弦断了,他随即失去知觉…… …… “云儿,云儿,你为什么哭泣? ——我的负荷很重,不过想释放一下自己。 风儿,风儿,你为什么哭泣? ——我并没有哭泣,且看我随身带来的雨。 花儿,花儿,你为什么哭泣? ——我哪里有哭泣?那是露水风干的痕迹!“ …… 这是袁艺最爱听的歌。夏欣守在他旁边,用被泪水冲哑的声音唱给他听。 医生告诉夏欣,当他发现袁艺的时候,他的下体已被指甲抓得稀烂,旧创新 伤叠在一起,使他流了一裤子的血。现在有件事情,答案已经明确了:袁艺梦中 受惊,出现了自残行为。还有,经过这次惊吓,他的精神状况一落千丈。夏欣来 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眼白很多,眼珠常常偏到一个方向上;嘴巴微微张开,但不 说话。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