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被发现 我过得很消沉,很孤独,说是颓废也未尝不可。我在拥挤的大学校园里就如幽 灵,漫无目的的与众人一起往来穿梭。即使在嘈杂的人群中,只要没有人同我搭腔, 我就总是眼神游离,心不在焉。每当我去舞厅,多半是选择一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 独自喝着可乐,看他们在闪亮的霓红灯的抽打下,在节奏强劲的电子乐的拥抱中, 尽情的扭动着不知是属于谁的身体。这与我喜欢下雨的夜晚,喜欢呆在阴暗的角落 里看阳光没有什么分别。 有了互联网,又多了份消遣。刚开始上网时,人们要比现在真诚若干倍,现在 的网上真是鱼龙混杂,还包括三脚猫。第一次遇上黑白聊的话,现在想起来真是太 过于一本正经了,三言两语的,全是询问对方的情况,在什么学校之类的,只是当 时她给介绍了一本书,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她说叫我读完后给她写信。 印象深刻的就是知道她比我大两岁,这多多少少影响着我们交往时的心态。 现在想来,真是有些纳闷,为什么第一次聊天,我们就那么坦诚地告诉对方真 实姓名和地址呢?当时无非是顺便讲到了忧郁,难道说忧郁的人就不会骗人吗?也 许是直觉吧,当时有几次我都差点痞起来,但是居然都压制住了,很奇怪,是直觉 吧! 读了《挪》后,趁着那点快意,我就开始给黑白写我给她的第一封信,信的开 头是引用《挪》中的一段话。信是这样的:“能够给别人写信,实在是件快意的事 情。能够如此坐在桌前拿起笔来,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成文字诉说给别人,真是再 开心不过了。当然,一旦落实到文字,自己想说的事只能表达出一小部分,但这并 没有什么要紧。只要能产生想向谁写点什么的心情,对时下的我便已足够幸福,唯 其如此,我才现在给你写信。 怎么样,直子的话,可还记得么?用在这里作开场白,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假 设这样能一下子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的话,我真是再幸运不过了。 我真的很幸运,昨天去找《挪威的森林》,一下子就找到了,没费多少功夫, 不象以往我去找想要看的书那样,被累得半死不活的,还不一定能遂心愿。找到了 自然就会看,感觉很好——又是‘感觉很好’,你都该笑了吧?不过我倒没什么, 我经常都是跟着感觉走,感觉好就好,感觉不好就不好,一旦用理智去思考,我就 会变得犹豫不决起来。最可恶的是,我并不能把感觉和理智完全划分开来,或者说, 并不能完全用感觉来支配理智。于是我就该对你写些什么这个问题犯起难来,是把 我的心里话全部抖露出来,还是只说一部分,或者竟完全不说,净去海阔天空,东 拉西扯?干脆还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那天我就说过,我第一次交网友,满怀着希望,因而竟患得患失起来。我很不 自信,从来不相信我的希望竟然能有实现的一天,所以我虽然时常满怀希望,但这 希望里却是说不清的忧虑。憧憬归于憧憬,还是得面对现实。对于一个喜欢看《挪》 的女孩子,我们的交流应该不会存在障碍。也许我们真的能把信封当成是‘阿美寮’, 能够把真心作为握手的条件呢?‘心灵终将被心灵发现’,忘记是谁说的了,但我 是相信这句话的,当然不是一下子就能发现,它需要一个过程,也许很短,也许很 长,也许根本不可能,但愿我们的心灵能象野草发现春天那样自然而敏锐地相互发 现。也许正象卢梭所说的,当一颗真诚的心放在你的面前,哪里还有隐藏秘密的必 要呢,你又怎么能,,怎么忍心隐藏呢? 写了这么多,我竟还没有向你袒露出我的秘密,然而这是那么的难。我向来都 是自己理解自己惯了,心里埋藏的最深的秘密,连我最要好最真诚的朋友也很少透 露,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怕一说出来,就会拉远我们之间的距离,有时候不 小心说出来了,也得赶紧打个哈哈,套上‘开玩笑’的外衣。现在竟要让我从容不 迫的叙述出来——我还是鼓不起勇气,你是不是会怀疑我的真诚,是不是觉得我这 个人很虚伪?那我就百口莫辩了!我相信我们能一直交往下去,在以后的通信和聊 天中,也许我会逐渐把自己暴露出来,毕竟我渴望有人能真正理解我,毕竟我不希 望将来有人问我的知己在哪里的时候,我跟他说在镜子里。”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