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市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办公室里,大队长周尔刚紧闭双目坐在里间的沙发上, 他手中的香烟灰已经很长,马上就要烧到手指了,但他似乎并未觉得。 近一个月以来,本市突然出现了一系列飞车抢劫案,对治安造成恶劣影响,给 警方也带来了很大压力。这些劫匪多半骑着摩托车在夜晚作案,遇见单身女子则悄 悄尾随在后,到达偏僻之处则夺包而去。据统计,近一个月来,累计已发生飞车劫 案23起,其中有11起是发生在西市区,上级已责令周尔刚限期破案。虽经半个多月 的侦查,但至今只抓到了几个小喽啰,飞车抢劫案仍时有发生,必须想出一个周全 的办法把那些劫匪一网打尽才行! 一阵敲门声把周尔刚从沉思中惊醒,刘文娟走进来报告说,梅苑小区63号刚刚 发生命案,死者慕容春,是市精神病医院的女医生。 周尔刚立即率领刘文娟、王振国等数名刑警及一名法医驱车赶到梅苑小区63号, 附近派出所的警员已经于15分钟前到达现场。据派出所的人报告,报案者为死者丈 夫白家驹,他于5 时左右回家后发现妻子已经在卧室中死亡,立即打电话报案。由 于白家驹不曾移动过卧室内的任何物品,所以现场保存得很好。 周尔刚首先察看死者状况,死者仰卧在二楼卧室窗台下的躺椅上,头部被宽胶 带固定在躺椅的木条上,嘴上也贴了一块宽宽的胶带。死者的双脚也被宽胶带束缚 在躺椅的木条上。其上半身反穿着一件很大的白色衣服,双手在胸前交叉,并且束 缚得很紧,好像是被那特别长的袖子从后面捆住的。那衣服的质地很厚,大概是用 细帆布制成的,看上去很结实。那是一件什么古怪衣服呢?周尔刚正感到纳闷,法 医走过来看了一下,立即解释道: “这是精神病院里的专用衣服,称为保护衣,衣料极其结实,袖子特别长,是 专门用来控制精神病人的。当精神病人狂躁不安、可能危及自己及他人时,用这种 衣服给他反向穿上,两只胳膊交叉在胸前,再从背后将袖子扎紧,便无论如何也挣 扎不开了。这种衣服的好处就是,既能达到很好的控制效果,又不像一般绳索那样 会对病人的肢体造成伤害。看来,此案的凶犯和精神病院可能有一些关系呢。” 死者头部的胶带下引出了两根电线,而电线的另一头连接一个插头。据白家驹 说,那插头是他刚刚从墙上的插座里拔下的。显然,致死原因是触电。旁边的地板 上有一个被剪断电线的台灯,看来,那用来触电的电线正是凶犯临时从台灯上剪下 来的。 在进行拍照后,法医和刑警们小心地解开死者头部和双脚上的胶带和死者身上 的那件保护衣,这才发现,那保护衣的袖子也被捆在长木椅的木条上。而那两根电 线端点处的裸露部分分别被胶带固定在死者头两侧的颞部,与电线接触的皮肤已出 现电流斑。周尔刚命令将死者运回警局进行进一步法医学检查。 房间内其他物品井井有条,并未出现被翻动过的痕迹。据白家驹说,尚未发现 有钱款及贵重物品丢失。 刑警们继续提取物证及拍照,周尔刚则仔细察看整个住宅布局。 住宅共两层,楼下一进大门就是一个大客厅,左手是餐厅和厨房,右手是保姆 卧室、储藏室及洗手间。二楼朝南的一面从东到西依次是主卧室、书房、客房和女 儿卧室,朝北的一面则是洗手间和储藏室。而发现死者的地点就是主卧室的南侧窗 下。 周尔刚注意查看了各处窗口,发现楼下各窗口都有不锈钢的护栏,而且均未损 坏。二楼各窗外均无护栏。两间卧室的玻璃窗虽然都是开着的,但各自的纱窗皆从 里面扣住,在不破坏窗纱的情况下,从外面无法打开。二楼洗手间的玻璃窗也是开 着的,那窗纱已经破了,但周尔刚仔细观察了纱窗外的窗台上有一层积灰,并没有 攀爬的痕迹。他又来到住宅后面的花圃中查看,松软的泥地上也未发现任何脚印。 而且,如果凶犯白天试图爬窗进入住宅,也是很容易被人注意到的,所以这种可能 性不大。那么,如果是外人想进入住宅,唯一的途径便是大门。周尔刚在大门的门 锁处发现了几道明显的金属划痕,难道凶犯是用什么金属片之类的东西将门锁弄开 而进入行凶? 为了避免对女儿精神上造成伤害,在征得周尔刚的同意后,白家驹打电话到女 儿的钢琴老师家,让吴妈把女儿带到位于东亭路的爷爷奶奶家,吩咐她们暂且就在 那儿住几天。 查看过住宅周围的大致情况后,周尔刚回到客厅,白家驹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眼睛看着天花板发怔。周尔刚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有几个问题想请你回答一下,好吗?” “请问吧。”白家驹神情木然地回答,眼睛仍然看着天花板。 “你最后一次看见慕容春是什么时候?” “今日早晨8 时左右我出门上班,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 “你平时中午是否回来吃午饭?” “如果没有什么应酬我就回来吃午饭,但是我经常有应酬。今天中午就是因为 要陪南方来的一个客户,所以是在《火玫瑰》大酒楼吃的午饭。” “几点钟离开饭店的呢?” 白家驹立刻警惕起来,难道警方竟然怀疑自己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他清楚地记 得,他离开饭店时,还不到一点,而到达第一人民医院会议大厅时已经是将近三点 钟了,其中的两个小时应该如何向警方解释?警方会不会怀疑他可能具有杀人动机? 必须小心些才好。于是他思索片刻后说道: “我于1 点钟左右离开了饭店。由于稍微喝了一点儿酒,有些头晕,就回到公 司,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因为公司离《火玫瑰》大酒楼很近,步行10分 钟就可以走到。”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轻轻地触摸着自己的鼻子,显得毫不在 乎的样子。 “公司里还有其他人与你在一起吗?”周尔刚继续问道,同时盯着对方的眼睛。 白家驹斜睨了一眼周尔刚,反问道: “你是说所谓的时间证人?也就是说,你们怀疑我就是杀人嫌疑犯?简直是笑 话!” “绝非如此,我只是例行询问而已,这是我们的工作程序,请谅解!”周尔刚 微笑着解释道。 “今天是星期六,公司里只有少数人上班。况且当时是中午休息时间,即使是 上班的人也都大多下班了,就我一个人在销售部办公室里。我休息到2 点半左右才 离开办公室,去第一人民医院会议厅参加学术报告会。那儿倒是有不少时间证人, 第一人民医院的刘副院长、市结核病院业务科的王科长、市口腔医院药剂科的周科 长,还有其他许多人都可以证明我从三点钟直到四点半左右都在那儿。”说完后, 白家驹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你家里除了你与妻子还有哪些人呢?” “还有女儿,今年11岁,另外就是保姆吴妈。” “你对吴妈的看法如何?可以把她的情况略加介绍吗?” “她是一个很称职的保姆,为人忠诚老实,又不多事,到我们家来已经有半年 多了。当时,家里原有的保姆秦妈由于乡下的儿媳生孩子,想辞工,所以把吴妈介 绍来。听秦妈说,吴妈原先在邻街的一家人家当保姆,由于嫌那儿的工资太低,所 以想调换一个人家。不过,她在我家倒是非常尽心尽责的,菜烧得很好吃,慕容春 对她很满意,春雪也很喜欢她。” “谁是春雪?” “就是我的女儿,现在上小学四年级。” 周尔刚低头思忖了片刻,又继续问道: “你们,特别是你的妻子,平时有什么仇人吗?无论是这儿附近或是单位里。 或者说,关系比较紧张的人?” 白家驹想了一下,一边摇着头回答说:“没有,我们与这儿的邻居们都很友好, 不可能有仇人。但是她医院里的情况我就说不好了。” “你是否发现妻子最近有什么反常现象呢?” “没有,只是觉得她近来情绪不大好。我也曾问过她有什么心事,但她也不肯 说。” “你妻子平时有记日记的习惯吗?” “从来不记。” “你书房里有一台电脑,你妻子经常用它吗?或者是写些什么?” “她几乎不用,因为她自己的电脑在医院的办公室里。”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位年纪较大的妇人。白家驹起身介绍说,她就是吴妈。 吴妈大约六十出头年纪,穿着一件米黄色斜纹布的春秋衫。她头发已经大半花 白,比较清瘦,面色有些苍白,并且略略带有一些儿淡淡的青灰色。是她原本就体 质不佳呢?还是听说女主人的不幸后伤心所致呢?可是,她的眼神给人以沉稳与坚 定的感觉,但其中似乎透着一丝儿忧郁。 两个小时前,白家驹曾打电话告诉吴妈关于女主人的不幸消息,并让她带春雪 到位于东亭路的爷爷奶奶家里暂住,以免使女儿蒙受惊吓。吴妈现在是专程来取春 雪与她自己的一些衣物及日用品的。 周尔刚略加自我介绍后问道: “请问,你的姓名,是哪里人?” “祁云市郊区人,叫吴心兰,他们都叫我吴妈。我一直给人家当保姆,大约半 年前由前一位保姆秦妈介绍来到这儿。” “最近几天,尤其是今日上午,慕容春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呢?比如说,有 没有心绪不宁,或者是惊慌失措等等,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呢?” “最近几日,她好像一直有些心绪不宁,睡眠很不好,面色总是泛青。昨天夜 里她上夜班,据说有一个狂躁型的病人发作,闹得她一夜不曾睡。今日早晨回来后 就说头痛得厉害,但是上午好像也没有睡着。她11点半就下楼吃饭了,饭后关照我 下午带春雪到王老师家去学钢琴,然后她就又上楼去睡觉了。” “你和春雪是几点钟离开家的呢?” “下午1 点30分我带春雪出门后,乘出租车到王老师家时,已经是2 点10分了。” “临出门前,你有没有到慕容春的卧室去看一下呢?” “没有。因为平时只要她在睡觉,我是从来不去打扰的。更何况这几天她一直 休息不好,我就更不会去了。” “春雪临走时,是否去过她母亲的卧室呢?” “也不曾去,因为她母亲平时经常上夜班,白天就需要睡觉,久而久之,春雪 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是母亲在睡觉,她就从不去打扰。” “也就是说,你最后一次看到慕容春,是在上午11点半左右?” “她吃完饭,大约11点50分,就自己上楼睡觉了。春雪整个上午一直在她自己 卧室里做作业,12点左右下楼来吃饭,吃完饭后大概是12点20分左右,她就回卧室 休息去了。下午1 点20分我去把她叫醒,就一起出门了。” “最近几日,在附近一带你是否发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吴妈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思量了片刻后,她突然若有所悟似地说道: “你若不提醒,我都忘了。昨天我出门倒垃圾,倒是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在墙 角处张望,看样子像是个流浪汉之类的,我有些疑虑,所以就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他, 谁知他立刻就转身走了,并且走得很快。所以我感到有些奇怪。” “那人是什么模样、身材多高、有什么特征,你还记得吗?” “大约四、五十岁年纪,由于只是从侧面看了一眼,所以面相没看清楚,但是 感觉似乎有些凶恶,看上去身体甚是壮实,穿的衣服也比较破旧。” “谢谢你的合作,以后如有需要,恐怕还要麻烦你呢?” “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找我。但愿你们能尽早破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