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由于昨天晚上淋了雨,候志达整个一夜都感到头痛,浑身发冷,因此早晨没 去上班,在家睡了一个上午。虽然睡在床上,可是脑子里出现的全是那小山坡上 的恐怖景象。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立刻看到杨小桃那煞白而可怕的面孔,仿佛 在向自己索命似的。候文敏丢下尸体时那“吱”的一声到底是不是压断树枝的声 音呢?一般说,吃下安眠药是不会那样快就死的,会不会是处于一种假死状态呢? 况且,那药瓶上都是一些洋字码,自己完全看不懂,天知道是什么安眠药呢!万 一杨小桃还没有死透,或者根本就没死,而是处于一种睡眠状态,那就…… 他开始后悔昨晚为什么不曾仔细检查一下杨小桃的尸体,那也花不了多少时 间,只要听听她还有没有心跳就行了。但是自己又怎么敢把耳朵伏在她那冰冷的 胸口呢?其实用手指搭搭她的脉搏也行呀,为什么没有试一下呢?仅仅试一下鼻 息怎么就能判断她已经确实无误地死了呢?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反正是做也做了,即使当时没死,到现在已经又过了几 个小时了,应该早就死透了,随她去吧! 午饭过后,候志达强打起精神,来到交通局上班。当见到下属们时,他也一 改往常那种不理不睬的态度,而是始终在脸上挂着笑容。他时时在提醒自己,越 是内心紧张,就越是要做出坦然而轻快的样子。 他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坐下,掏出一根烟,秘书王刚连忙用打火机为他点着。 他有意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吐着烟圈,开口问道: “局里没什么事吧?” “噢,没什么事,只是天都公司的潘老板上午来过两次电话,是我接的。问 他有什么事,其实也没什么事,说是有一个饭局……” 王刚说完,拿出几封信放在办公桌上,就主动离开了。 候志达斜睨着那一叠信件,懒洋洋地用手指头拨拉着。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喂,是谁?”候志达懒洋洋地问道。 “请立即打开电子邮箱,有重要邮件。但不可让别人看见。”对方立即挂断 了电话。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但那语气却似乎是命令式的,而且是神秘兮兮的。 候志达心存疑虑地打开了电子邮箱,果然有一封邮件,而且,在邮件的右下 方居然还署着杨小桃的名字! 真是活见鬼了!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 狠毒的候志达: 你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会收到我的信吧?你明明知道我只是吃了安眠药, 而那种安眠药是不会死人的,而且我还有意把那洋字码的药瓶放在床头柜上,你 若是把我送医院,医生也就知道了我吃的什么药,很容易解救的。可是你居然如 此狠心地把我抛弃了。其实,为了你的前程,我已做好打胎的准备了。我本来的 目的只不过是想测测你的心而已,看你是不是还爱我。现在,事实已经表明,你 不但不爱我,而且还落井下石,狠下杀手。若非恰巧有贵人相救,我早就已命丧 黄泉。你不仁,我不义!立即准备好100 万元现金,随时听我的指令。如果违抗, 我就在三天之内到纪委去举报! 恨死你的杨小桃 候志达看完那信,早已吓得灵魂出窍。他瘫坐在他的老板椅上,浑身都在颤 抖着。她真的没死!怪不得当候文敏丢下她时,他听到了那一声“吱”,原来那 声音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况且,她吃安眠药的事又只有我一人知道,而那洋 字码的药瓶就更没有别人知道了。若不是她本人,又有谁会写这封信呢?但是, 把她扔在那种地方,又有谁会发现而且救起她呢? 他立即打电话把候文敏叫了进来,候文敏闻听这种怪事后虽然大吃一惊,但 觉得有些可疑。因为像那种地方,平时就没有什么人过往,况且是在下雨的夜晚! 会不会是其他的什么知情者发电子邮件敲诈呢? “你看这像不像她的文风呢?”候文敏问道。 “自从半年前包养她后,我与她在一起除了吃饭就是上床,谁知道她的什么 文风呢?” “会不会是我们抛尸时被什么人看见,跟踪我们继而敲诈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根本不可能!即使有人发现我们抛尸,又如何知道 她怀孕及服用安眠药之事呢?” “她怀孕及吃安眠药的事,在她亲友之中有人知道吗?” “怀孕的事很难说,她以前是否打电话告诉了她在乡下的家人我就不得而知 了。但她吃安眠药的事理应没有别人知道,因为她在此地没有什么亲友,我查了 她的手机通话记录,昨天下午她只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并没有其他电话,更没有 长途电话了。况且那药瓶就更不可能有别人知道了。现在怎么办呢?万一再惹恼 了她,她真的去纪委举报,那就完了!” “现在别无它法,我们今晚再去土垄岗一趟,看看那尸体究竟还在不在那里, 再作打算吧!” 晚上十点多钟,叔侄二人又来到了土垄岗。候文敏虽然心中有些犯怵,但还 能把持得住自己。可是候志达吓得好像没了魂儿似的。他哆哆嗦嗦地跟在堂侄身 后,真想掉转头跑回去。可是这事情又是非解决不可的,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一路走着,心中在盘算着。如果尸体还在,那信便是假的,自是不必理会 它。但若是那尸体没了,那就说明她没死,被什么人救了,又该如何办呢?看来, 是非花钱不可了。这死女人也够狠的,一开口就要100 万!是不是还能讨价还价 呢?他越想越冤枉,这几年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弄到三百万,她这一开口居然就 要一小半,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转而又想,是不是她的鬼魂作祟呢?如果是她的鬼魂作祟,那么今天晚上 上山来岂不是找死吗?他猛地拉住候文敏的衣襟,想立即回去。可是候文敏说, 这世界上哪来的鬼呢?况且,如果真的有鬼,你就是回去也逃不掉的。今天这事 情是非解决不可的,又岂可半途而废呢? 两人终于来到了土垄岗的坡顶上,候文敏带了绳索,他把绳索的一头系在一 棵树干上,然后自己攀着那绳索慢慢下去了。他在下面喊了一声,候志达咬咬牙, 也攀着绳索下去了。一到下面,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是那尸体开始腐败了呢, 还是其他的什么臭味呢?二人在那灌木丛中用手电照来照去,终于找到那尸体了。 但候志达还是不放心,一定要候文敏把那包尸体的被单解开,他要亲眼看到杨小 桃的面孔才放心。候文敏打开那包裹,杨小桃苍白而僵硬的面孔暴露在手电光下, 的确是死了。他还是不放心,硬是让侯文敏用姆指和食指拨开她的眼皮,发现那 眼球已有些浑浊了,呈云雾状,但瞳孔还依稀看得见。现在总算看明白了,已是 彻彻底底死透了。候志达心中的气愤不打一处来,他怒骂道: “这个小婊子,死了还要折腾人!”说完又恨恨地踢了一脚。 两人又重新攀援而上,这时,候志达的心里轻松了许多。现在,情况已经基 本清晰,那封信已确定是别人所为。但他究竟是谁呢?他又是如何得知杨小桃怀 孕以及口服安眠药之事呢?杨小桃平时几乎不大与外人交往,难道是她在乡下的 家人到本市来了?无论是谁,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他不知道尸体被扔在何处, 因为在那信中,根本就没提及尸体是被埋在哪儿或是被抛在山上或水中,而只是 笼统地说“抛弃”。为什么我们当时没想到这一点呢?否则今晚根本就不必来这 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如何,只要不是杨小桃本人,一切就好办。现在 是四月下旬,天气将会越来越热,再过些天,那尸体腐烂了,就更加“死无对证” 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