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警探们花了一周半的工夫,才把案件的蛛丝马迹拼凑起来。在仔细分析了帕克 特所有可以想到的夙敌——确实为数甚多——之后,有两个名叫腊斯克和邓恩的警 探,终于到我的周围去调查我的情况。他们旁敲侧击地询问,有人告诉他们关于我 在酒吧里的所谓恐吓言论。那条线索导致他们弄来一份搜查令,因此他们就可以瞧 一瞧在我的袋子里是否丢失了一根高尔夫球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好像不大符合法律和规则。按照其程序找到了我后,他们 俩竟然在同一部电梯间里跟我对质,做了两张纸的笔录,然后将我上了手铐,把我 带到警署。因为我要求见我的律师,他们就把我关进拘留室。腊斯克还对我说,让 我挑选一个好日子正式逮捕我,监狱里的午餐有芝士汉堡包和少量饮料。 三个小时以后,里杰在律师探访室里会见我,那间屋子设置了金属网、玻璃窗 和牢房专用对讲电话。“你没有给我可以用来办案的全部材料,”里杰说,他像以 往一样,衣着打扮无懈可击,穿了一套“布利奥尼”西装,配有一根老式的蓝色领 带,在结头下面展示出一种蓝白两色海员般的设计款式。 “我没有料到会被拘捕。”我叹息道,当时我穿了一套橙色的运动服,坐在一 个铆接在地板上的冰凉的凳子上。 里杰快速浏览着警方的报告,在扬起眉毛的同时,他大声读了起来:“你有作 案动机,而且在公开场合表达了那个动机。你具有作案的机会,而且在现场发现了 你的高尔夫球棍。”他发出一声长叹,继续往下读:“然而,在球棍上没有指印。 那还不错。你自然会想,你是否愚蠢到了在第一现场给凶手留下那件凶器的地步, 你也不会故意把指印痕迹擦干净。” “警察对于帕克特和温迪说了些什么?” “一个字也没有说。他们甚至不会知道那方面的关系——既然他们获得了谋杀 的凶器,他们也不打算作更多的调查了。” 他的说法正确。就算是如此推测,也不会使我有更好的感觉。“你看我们该如 何应对呢?”我问道。 “我想,我们只好使这件事看起来你是受到了诬陷,再瞧一瞧我们是否可以把 另一个人拉到陪审团面前。” “把另一个人拉到陪审团面前?”我反问道,此刻心里非常愤慨,“我是被诬 陷的。”当然,只有两个人有可能作案——基普林格或者卡拉瑟斯,在酒吧里听见 我说大话的那两个家伙。我便说,我们必须追查他们。 里杰不同意我的意见,摇摇头说:“没有必要。在上个月凡是与你一起打过高 尔夫球的人,都有可能挥动那根球杆。你谈到的用球杆猛击帕克特脑袋的事实,也 许只是……一种不幸的巧合。”他在黄色的法律便笺簿里草草记录下一些东西, “别担心,我会想出办法来的。” “就是刚才你说的?你会想出什么点子?” “我一直在想。” 他的话并没有给我多少安慰。里杰的高论是诚恳的,而且——也许是公正的。 里杰的业务能力出色。在几年前,在所谓的“毒蝇纸谋杀案审判”中,由于他成功 地为爱娃·格鲁伯辩护,在全国出了名。格鲁伯夫人在以前三天两头被格鲁伯先生 扇耳光,她被指控将杀死害虫的毒剂溶入开水里,灌进了她丈夫的啤酒肚子中。不 知怎么的,里杰说服了陪审团,竟然对她自己的招供之词和在日用品商店买毒蝇纸 使用的信用卡记录置之不理。打那以后,他就吹嘘说:任何律师都可以为一名无辜 的客户代理案件;天赐一个真正的律师担任格鲁伯夫人的辩护人。即便如此,要羡 慕一个律师在安全的范围内玩弄花招是一回事,可是当你的脑袋落入圈套的时候, 又是另一回事了。 “尽管我还要搞清楚一件事。”他说,“你要对最终的决定负责……怎样辩护, 是否要做一次交易……不过,由我来作出战略决策。同意吗?” “我同意。” 里杰站了起来,将警方报告塞进他的公文包。“如果原告主动提出要求,我会 事先通知你的。” “我不想做任何交易。” “在你没有听清楚是什么内容的时候,可别拒绝对方的提议。我仍然赞成米尔 顿·伯利的法律哲学——‘决不要把你的命运寄托在并非足够聪明、能尽到陪审团 职责的那十二个人手中。’”里杰按了按传呼铃,让那个看守进来。 我不知道我的代理律师对米尔顿·伯利的引经据典,是否会给我带来更多的麻 烦。然而,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事实上我的命运已经捏在那十二个人的手中了。 那个想法困扰着我,尤其是在那天晚上,我躺在囚室铺位上——在上层铺位,因为 我是新入狱的——辗转反侧的时候,一心想着为什么里杰根本没有问过我:是不是 我杀害了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