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亲戚 电话铃声响了两次后答录机自动开启,伊莱恩在录音中重复她电话号码的后 四位,然后请我在哔声之后留言。我听到哔之后说:“我是你的亲戚,回电给你。 我现在已在家中,号码你也有了,所以——” “马修?等等,先让我把这玩意儿关掉,你终于打来了。” “我很晚才回来,刚刚看到你的留言。我想了好一阵子想不出这个叫弗朗西 丝的亲戚是谁。” “的确相当久远了。” “我想也是。” “我必须和你见面。” “没问题,”我说,“我明天得上班,不过还是挪得出一些时间来。你什么 时候方便?早上?” “马修,我想现在和你见个面。” “出了什么事?伊莱恩。” “你现在过来,我再告诉你。” “别告诉我又发生一样的故事。又有人烧断保险丝了吗?” “不是,我的天,更要命。” “你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发抖。” “我很害怕。” 她以前不是那种容易受到惊吓的女人。我问她是否仍住原来的地方,她回答 是。 我告诉她我会立刻赶去。 我走出旅馆大门,对街刚好有一辆空出租车朝东驶去。我大喊,他嘎的一声 停下来。我跑步穿过街道坐上车,把伊莱恩的住址递给司机,然后坐好,不过似 乎根本坐不安稳。我移到车窗边看着外头逝去的景色。 伊莱恩是应召女郎,年轻又标致,在自己的公寓套房里做生意,没有皮条客, 也没有帮派组织的黑道关系,日子倒也过得不错。我们认识时我仍任职警界,就 在我刚升任刑警后没几周便遇到伊莱恩。那天我下班后到格林威治村一家酒吧, 正为口袋里那面崭新的金质警徽洋洋得意,而她与另外两个女孩跟三个欧洲佬坐 邻桌,当时我注意到她没有另两个女孩那种风尘味,显得十分迷人。 一周之后,我又在西七十一街上的普根酒吧遇到伊莱恩,我不知道她的男伴 是谁,不过她坐在“男孩”丹尼那一桌。我过去跟“男孩”丹尼打招呼,他把当 时在座的每一位介绍给我,包括伊莱恩在内。在那之后,我又在城里瞧见过她一 两次。后来有一天,我到巴瑟利吃宵夜,遇见她和另一个女孩,于是我加入她们 那一桌。那个女孩先离开,我则和伊莱恩一起回家。 接下来的几年,除非两人中刚好有人因事出城,否则每个星期我与伊莱恩至 少见面一次。我们的关系相当有趣,恰恰好适合我们两人。我可说是她的某种保 护者,身负警察技能及警方关系,她需要时可以依靠,不需要时又可以一把推开。 我是她身边最亲密、最像男朋友的人,四下消磨时间,有时我也会去她住处喝杯 小酒、聊个天。我不必送花给她或记得她生日,我们谁也不必假装处于恋爱之中。 当然,那时我已有家室。我的婚姻一团糟,不过我不确定当时自己是否意识 到了这一点。我与妻子和两个儿子住在长岛的贷款房屋,我认为这段婚姻会持续 下去,就像我原以为我会在纽约市警局待到法定退休之日。当时我每天喝酒,看 起来这似乎对我没什么妨碍,但酗酒在某些方面奇妙地影响了我,使我很容易逃 避生活中不想面对的事情。 扯远了。伊莱恩和我之间是一种非婚姻的方便关系。我猜,发现警察与妓女 的组合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人,我们大概不是第一对。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们不 是真心喜欢对方,这段关系应该无法持续这么久,也无法让双方都感到舒适。 于是,她成为我的亲戚弗朗西丝,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留言给我,而不致 引起任何联想。我们很少用这个暗号,因为其实根本没什么机会用。通常都是我 打电话给她,我高兴怎么留言就怎么留。而当她打电话来时,不是要取消约会就 是发生紧急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