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准备放松 她在沙发上铺了床单, 放上毯子和枕头。她原本提议要让我分半张床,不过 我觉得睡在沙发上会比较舒服。其实我并不累,而且这样也不用担心自己翻来覆 去吵到她。“你不会吵到我,”她说,“我待会儿要吃巴比妥镇定剂,我一年大 概吃四次。只要一吃那种药,在那段时间里,除非里氏七级地震,否则谁都吵不 醒我。你要不要试试看?如果碰上兴奋过度,这种药保证有效。在你还没准备放 松之前,这药就能使你完全冷静下来。” 我把药还给她,还是选择睡沙发。她进卧房后,我脱下衣物只穿了短裤躲进 被窝里。我根本无法合眼入睡,不停睁开眼睛眺望河对岸皇后区的灯光。有几次 忍不住想起被我拒绝的巴比妥镇定剂,但我还是不会选择吃药。身为一个戒酒者, 我不能吃任何强过阿斯匹林的安眠药、镇定剂、精神安定剂或其他止痛药,因为 这些药物都会干扰我戒酒,而且似乎会阻挠一个人努力恢复正常的决心。使用这 些药物的人通常最后还是回头开始喝酒。 虽然感觉上似乎整夜没睡,但我大概还是勉强睡了一阵子。没多久之后太阳 便缓缓升起,从客厅窗户斜斜射入室内。我到厨房煮壶咖啡,然后烤块英式松饼, 配了两杯咖啡吃掉。 我探头进卧室,看到她还在睡,侧卧蜷成一团,脸则埋在枕头中。我蹑手蹑 脚走过床边,到浴室去洗个澡,没把她吵醒,擦干后回到客厅穿上衣服,差不多 是可以打几个电话联络的时间了。 有好几个电话必须打。在某些情况下,我还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能找到我想联 络的人。我耐心打完这些电话,得到必要的情报之后,又进卧室去探视伊莱恩。 她仍保持同样的姿势。那一瞬间我疯狂的情绪全涌上来,我心想她已经死了,他 可能在几天前就混入屋内,把她的巴比妥镇定剂浸泡在氰化物中。或者他在几个 小时前潜入,像鬼魂一般飘过墙壁经过我身边,趁我在皮革沙发上打盹之时,一 刀刺入她的心脏,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 这些幻想当然是无稽之谈,因为我单脚跪在她的床沿时便听到她浅而稳定的 呼吸声。不过这倒让我被自己吓了一跳,透露出我的心理状态。于是我回到客厅, 翻开电话薄,又打了几个电话。 锁匠大约在十点到达,我先前已经告诉他我所需要的门锁类型,所以他带来 数种不同的门锁来让我选择。他先去厨房工作,当他经过走道时,我听到她辗转 醒来的声音,于是我走进卧室。 她说:“那是什么声音?起先我还以为你在用吸尘器呢。” “是电钻的声音。我请人来装锁,大概要花四百元左右,你要用支票付吗?” “我宁愿给他现金。”她走到衣柜打开最上层抽屉取出一个信封。她数着钞 票,“四百元?我们装的是什么,保险库吗?” “警察锁。” “警察锁。”她惊异地一抬眉毛,“是把警察挡在门外,还是把警察关在里 头?” “随便你怎么说。” “这里有五百元,”她说,“记得要收据。” “遵命,女士。” “我不知道我的会计师到底怎么处理这些收据,不过他只要是收据就要。” 我离开卧室去看锁匠工作时,她起床去洗澡。门锁安装完成后,我付了钱拿 到收据,和找回来的钱一起放在咖啡桌上。她洗完澡出来,穿了一件来自某个热 带小国的松垮垮工作服和短袖红衬衫,上面还有肩章和金属扣子。我向她介绍新 门锁的功能,客厅门上装了两个,厨房也装了一个。 “我想这就是他十二年前闯进这儿的方法,”我指着厨房的货运服务门, “我猜他是从大楼的货物出入口进来,然后走运货楼梯上来的。所以他根本不用 经过门房那一关。你那扇门有喇叭锁,不过那时可能没有锁上,不然就是他有钥 匙。” “我从来没用过那扇门。” “所以你根本不会注意到那扇门是否上锁了。” “可能是这样。这门通往货运电梯和焚化炉。以前有一次我心血来潮经过那 扇门去焚化炉,不过拖着垃圾从冰箱旁边挤过去实在不方便,所以后来我都是走 前门再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