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找到子弹碎片 “没有验尸报告吗?” “当然有。但你也想像得出人从那种高度摔下来的惨状。你想要医学证据? 我告诉你,托妮·克利里头朝下摔下来,撞碎了迈克尔·菲茨罗伊的脑袋,听起 来很不可思议,但确实如此。法医没在她体内找到子弹碎片,报告中当然注明她 是高处摔落致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他先杀了她然后才把她推出窗外。” “很有可能。” “好啊,你去证明看看。他也有可能先把她打昏,再趁她不醒人事的时候, 把她扔出窗外。即使如此,你觉得你能找到什么证据?脖子的勒痕,还是头顶的 伤口?” “那么精液比对呢?那家伙在俄亥俄州那名受害女性体内留下精液样本。” “对啊,但他们根本查不出那是谁留下的。马修,就算采集到托妮·克利里 体内遗留的精液,想到她和那菲茨罗伊姓小子共享生命的最后一刻,弄不好也可 能是迈克尔·菲茨罗伊的呢。再说,就算是莫特利的,又能证明什么?法律又没 规定不准和女人上床,就算他从肛门进去也不犯法啊。”他又掏出一根烟,口气 一转,“我告诉你,在这个案子里,我们抓不到他的把柄。不但找不到他指纹, 就算找到,也不能以此定罪。就算他曾在现场出现,甚至到她房间去,也不能证 明她是被谋杀,当然更不能说他是凶手了。” “那到底要怎样才能抓住他?”我无视于他的目光,“难道我们就只能一直 等,直到哪一天发现一具有他签名的尸体?” “马修,会的,他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 “或许吧。只是我大概等不下去了。” 德金的确是位老手。虽然他不相信会有帮助破案的契机出现,但依旧进行彻 底调查,丝毫不浪费时间。他立即调派鉴识小组到达现场,当天下午就打电话告 诉我化验的结果。 坏消息是,他们并没有发现莫特利的指纹。还有一则不知能否称得上是好消 息的发现,就是托妮·克利里跳楼的那扇窗台和窗框上竟然都干干净净,连她自 己的指纹也找不到。这表示可能有人很小心,注意不留下指纹,或是已经仔细地 擦拭过。这项结果并不能算是有力的证据,因为人们不见得在接触物体时一定会 留下指纹,但多多少少可以证明我们的推测,即托妮不是自杀,而是有外力介入。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仍然是延续过去几天所做的事,到处向人打探,挨家挨 户发送莫特利的画像,同时附上我那库存日益减少的名片。 我想到了吉姆·费伯,他替我印制名片当作礼物送我。“打电话给你的辅导 员吧。”每次去参加聚会时,总会听到这句话。“你只要不喝酒,来参加聚会, 一起读戒酒书,打电话给你的辅导员。”我现在并没有喝酒,也一直都准时参加 聚会,戒酒书上大概没有提过如何跟一位满怀报复心的疯子捉迷藏,而吉姆显然 也并非这方面的专家,但我最后还是打了电话给他。 “你已经尽心尽力了。”他说。 “你真会安慰人。” “我不知道这能否安慰你,甚至可能连鼓励的作用也没有。” “的确没有。” “但也说不准。或许现在这样只是让你自己明白,你已经尽力采取所有可行 的措施了。要在纽约这种大城市找一个刻意避开你的家伙,简直就像大海捞针。” “是。” “当然,你也可以请求警方协助——” “我试过了,目前他们所能提供的支援实在有限。” “听起来,你已经尽心尽力了,却仍然责怪自己不能做得更多。你担心这件 事会失控?” “的确是。” “担心是必然的,人不是万能的,我们不能控制所有的事情。我们只能采取 行动,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奋力一搏,然后听天由命?” “对。” 我想着他刚才说的话,“要是我这一击不够有力,别人可能会遭殃。” “我懂了,你无法放手的原因,就是这个赌注太高。” “这个——” “你还记得戒酒的《第三阶段》?”我当然记得,但他还是引用了其中一段 话:“‘决定将自己的意志及生命完全托付给上帝,因为我们认识他、信任他。 ’你可以把所有的小事全部交给上帝,但是面临这种残酷的事实,你只能靠你自 己了。” “我了解。” “我告诉你《第三阶段》的精髓所在,主要就是两个概念:第一,将所有的 小事全部交给上帝。第二,所有的事情都是小事。” “谢谢你。”我说。 “马修,你还好吧?不会开戒喝酒吧?” “不会,我不会去喝酒。” “那你就没问题了。” “对啊,我现在很好,”我说,“你知道吗?我希望将来有一天打电话给你 的时候,你能说些我想听的话。” “没问题,不过倘若真有这么一天,你最好换一个辅导员吧。” 我回到旅馆大约六点钟了,柜台有我的留言,是乔·德金。但这时他已经下 班了,幸好我有他家里的号码。我打到他家去。他告诉我:“我猜你大概急着想 知道结果,验尸人员说咱们别作梦了,因为在这种状况下不可能分辨出因果关系。 他还说:‘叫你朋友到纽约帝国大厦顶楼,拿一颗葡萄柚往下扔,然后再下楼到 人行道上,看看有没有办法说出这颗葡萄柚是从佛罗里达州哪一个市镇运来的。 ’” “重要的是,至少我们已经认真试过了。”我说。 挂断电话,心想吉姆一定会以我为荣,我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进 步如此神速,随时都可能成为圣人最佳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