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会是疯弟弟吗?可是他的声音那么沉稳,不像是疯弟弟的声音。 应该是疯弟弟吧?是他把我打昏在地,那么也一定是他跟徐肖朋一起把我背到 地下室。可是他说话的声音怎么和平时不一样?难道还有另外一个人吗? 不管是谁,我必须找到他,因为他也跟曼丽说过话,他一定知道曼丽的下落! 第二天我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迅速办理了出院手续,把父母安顿在许小朋的妈 妈家之后,当天下午我来到市中心医院看望许小朋——我坚信他认识那个男人。 在贵宾病房里我见到了斜倚在沙发里满脸憔悴昏昏欲睡的源源。一见到我,她 惊异地跳起来:“郭风!”一个多月不见,源源的样子几乎不敢相认,她眼中曾有 的神采被忧虑取代,白皙的脸颊上已凸显皱纹。 眼前这个女人曾经使我畏惧,可是因为那四幅人皮油画我和她并肩作战,此时 她已是我心目中亲密的战友。我百感交集地冲她点点头,眼睛不觉潮湿起来。 源源激动地走过来,体贴地把我扶到病床前的皮椅上坐下,关切地询问我的现 状。我告诉她一切都好,然后指了指床上的小朋,示意她先别问我的事,以后会告 诉她。 小朋正躺在毯子下沉沉地睡着,他的脸色安详,白净的脸上竟然挂着浅浅的笑 意。我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源源,小声问:“他的伤很重吗?” 源源苦笑着摇摇头,告诉我可以用正常音量说话,医生说要经常跟他说话,用 声音刺激他的大脑,有助于促进他恢复知觉。 “大夫说他的头部受过伤,大腿上还少了一大块皮肤,全身皮肤有过敏现象, 不过都不像是火灾造成的,应该是以前受的伤。你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吗?” 说着源源轻轻撩起盖在小朋身上的毯子,露出他布满红斑的上半身。我禁不住 倒吸了口凉气,没有想到他为了给婉仪植皮竟把自己损伤到这种程度。 我告诉源源小朋腿上的皮肤用来给孙腕仪植皮,所以导致全身皮肤过敏,但他 头部的伤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小朋在获救之前他已经醒过来,还尖声喊叫来 着,现在昏迷不醒可能是营救他时不小心碰到头部的旧伤所致。 源源脸色凝重起来,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犀利,她盯着我问:“他真的用自己 的皮肤给那个女人植皮?”我注意到她的语气发生了变化,可是不能隐瞒事实,只 好点点头。 “孙——婉——仪?”源源一字一顿地念着婉仪的名字,目光移向小朋,半晌 回转过来,问我:“是照片上的那个小姑娘吗?”我点点头。 “她长的很美,是吗?”源源的声音带着一丝悲伤。 我心里一动,眼前浮现出曼丽和婉仪明媚的笑脸,不由得脱口而出:“是的, 很美。”忽然我意识到失言,急忙打圆场:“啊,不,她脸上有很大的伤痕,身上 的伤痕可能面积更大,说话的声音很难听。”说完这些我心里一阵难受,婉仪脸上 可怖的伤痕又跳入我的脑海,可是我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她令人厌恶。 源源却并没有因为我的解释而转变心情,反而用更凄凉的语气说:“我不信, 如果她是那么一个不堪的女人,小朋怎么肯为她付出那么多?” 我一时语塞,房间里出现了令人难堪的寂静。 许久,源源叹了口气说:“我真没出息,竟然嫉妒一个死人。”我心里一跳, 吃惊地看着她。她苦笑了一下,说,“老郝和石警探昨天来过,他们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 源源把小朋身上的毯子向上拽了拽,放平音调说:“没想到小朋是那么痴心的 一个人。其实我挺高兴的,因为我嫁过的这个男人是个好男人,那么深切地疼爱自 己的女人,虽然他爱的不是我。”不知是因为有同感还是因为同情,我心里开始重 新审视源源,我突然觉得此时此刻她的忧郁和超脱使她真的像一个女人了。 源源释然地甩甩有些蓬乱的短发,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洒脱,她笑着说 :“现在我只想把小朋治好,把过去几年中欠他的关心都还给他。”看着源源眼中 闪烁的坚定,再看看昏迷的小朋,我心底竟涌出一丝嫉妒——他们俩其实比我幸福, 因为他们都真切地得到和付出过爱情。 而我的爱情在哪里?还能再找回来吗? 我默默地坐在那里,心里堵满了惆怅。源源小心地问我:“曼丽还没找到吗?” 我难过地点点头。源源体贴地拍拍我的肩头,说:“她如果爱你就会让你找到她, 相信我。”此时我发现源源身上蕴藏着一股力量,她常常能用自己的自信感染我。 我感激地冲她点点头,忽然想起婉仪在木门后面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曼 丽会去找你的,要疼她啊!” 我怎么会不疼她?现在我愿意用全世界来换回她,可是她愿意吗? 我和源源都陷入了沉思,室内再次出现沉沉的寂静,直到医生来查房,才打破 了这揪心的静默。 走在最前面戴着深度老花镜的老大夫一副专家气派,身后跟着四五个医生直奔 小朋的病床而来,我们俩赶紧让出地方,恭敬地站到一边。 老大夫翻了翻小朋的眼皮,又掀开他身上的毯子,我这才发现小朋赤裸的身体 布满了红斑,而大腿两侧的红斑上竟然鼓着亮晶晶的水疱,像剥了皮的石榴。 我感到一阵恶心,急忙扭过头去。只听见老大夫说:“哟,情况很严重啊!” 我诧异地转回头,看到了那个老大夫脸上惊愕的表情。 一个年龄稍长的男医生说:“四天前他刚被送来时可不是这样,皮肤很光洁, 可是当天晚上就开始出现这些红斑,红斑越长越多,从腿部开始向上下扩散,上边 已经蔓延到胸部,下边到脚部都长满了,昨天大腿这儿又开始出现了水疱。”老大 夫听到这里表情更加严肃。 另一个女医生说:“我们给患者使用的药物是针对脑部和皮肤的,药性不冲突, 不应该出现这种过敏情况。”旁边的几个大夫也附和着。 那个年长的男医生说:“昨天来的两个警察介绍说,患者因为给女朋友植皮得 过皮肤过敏症,救出患者的时候他泡在药水里,当时人是清醒的,往外抱他的时候 头部又被碰了一下,一直到现在还在昏迷。所以他的昏迷应该跟皮肤过敏没有关系。” “哦?药水?”老大夫显然对男医生的话产生了兴趣,“是什么样的药水?警 察说过吗?” 几个医生都摇头,老大夫皱皱眉头,说:“他送来的时候皮肤是光洁的,这只 能说明一点,他泡的那种药水能治他的皮肤病,而且他对那种药水已经产生了依赖, 除了那种药,其它的药都不能解决他皮肤的问题。现在最好是马上使用这种药,不 过可惜这药水是什么除了他本人没人见过。” “我见过!”我激动的脱口而出的话语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我一下子成了焦 点。我尴尬地笑笑,咽了口唾沫,定定神,说:“我和他一起被关在地下室里,我 见过那药水!” 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我简单介绍了囚禁在地下室的过程,然后告诉大夫们那药 水颜色很恶心,绿里透蓝,红中带黄,粘稠不堪,还有股怪味儿。听了我的描述几 个大夫展开了讨论,一个大夫显然懂得一些中医知识,断言这是很多种中草药和动 物皮骨一同煎制而成,我插了一句说确实是中药,因为制药人的养父是县城著名的 老中医。 老大夫问我制药人养父的名字,我说只知道他姓丁,已经去世,制药人是他的 养女,名字叫丁曼丽。于是老大夫当即决定派那个略懂中医的大夫速去查查老中医 和丁曼丽的资料,然后吩咐另外几个大夫马上给许小朋停药,重新研究治疗方案。 他们离开后,源源感慨地说:“郭风,为了找小朋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替 他谢谢你!”我却没有半点反应,因为此时我心里都是曼丽的影子。 大夫们也要寻找曼丽了,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个令人快慰的消息。尽管小朋的 案子已经进入结案阶段,但我知道陈亮不会轻易放弃对曼丽的寻找,因为在许小朋 昏迷的前提下,只有曼丽能够揭开所有谜团。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在帮我的忙。 有了这两股力量我相信一定能找到曼丽。 于是我脸上不由得现出笑容。源源轻轻拍拍我的肩头,感慨地说:“又是一个 痴心汉啊!”我心里一动。痴心?我和小朋比起来谁更痴心?换做是我,我会有勇 气用自己的皮肤给心上人植皮吗? 为了寻找小朋,我一再地在曼丽身上寻找疑点,一点点把她拉进警察的视线。 可以说她的失踪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还有资格思念她吗? 我又一次不知不觉地陷入了痛苦之中,源源很体谅地坐到我身后的沙发上不再 与我说话,寂静再一次迅速占据了整个房间。 不知这样静了多久,我忽然听到源源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回头一看,她整个人 蜷缩在不大的沙发里,像一只柔弱的小猫,让人顿生怜惜之情。我决定晚上替换源 源照顾小朋,让她好好休息。 吃过晚饭,我终于成功说服源源,让她在医院附近租了家宾馆住下,而我就守 在小朋身边,按源源的要求不停地跟小朋说话。 我自言自语着,从童年的游戏讲起,一直讲到在密室里见到他的情形,讲得我 口干舌燥,昏昏欲睡。后来我实在支撑不住,也像源源一样歪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半夜时分我被一阵闷热弄醒,一翻身看到身上裹着洁白的床单。是我自己盖上 的吗?我懵懂地揉着眼睛回忆着,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把床单撤下准备继续 睡觉,眼角的余光划过病床上的小朋,只觉得眼前一亮。 小朋醒了!没错,他的胳膊放在毯子外面,手里捏着一张纸! 我“腾”地坐起身冲过去,激动地喊着:“小朋,你醒啦?!”可是待到跟前 才发现小朋依然紧闭着眼睛,白皙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意。我懊丧地捶捶头,以为是 眼花了,忽然目光落到他手中的那张纸上。 纸上写满了字,字体娟秀清晰,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上半部分写着十几 种中药的名字,下半部分似乎是配方。 我一口气读完,像一个考试没过关的学生怔在那里。突然我意识到这是什么, 于是疯了般冲出门去,举着那张纸一路狂呼:“大夫——药!——药!我找到了!” 深更半夜里我的欢呼无异于惊雷,一个值班护士迅速地跑出来制止了我。我一 边道歉一边眼含热泪,举着纸低声喊着:“快点找大夫,许小朋救命的药方在这儿。” 护士不敢怠慢,急忙跑到医生值班室唤醒了睡意浓浓的医生。他正是那个略懂 中医的中年大夫,看完纸上的内容,他也像我一样激动异常,连声说:“对!对! 应该就是它!”然后他问我这药方是谁给我的,我这才从幸福的顶峰直落谷底。 是啊,谁送来的?肯定不是哪个医生送的,也不可能是源源。那么只有曼丽了, 因为婉仪说药液是她配的,只有她才能了解这药方的秘密。这么说在我熟睡的时候 她来过小朋的病房?而且她不仅在小朋的手里塞了张药方,还给我盖上了床单! 曼丽!我在心里低声呼唤着,眼睛不觉又潮湿起来。她来过,我要见她,医院 的监视系统一定会留下影像!于是我提醒那个医生只要看看监视录象,就能知道是 什么人把药方送来的。医生说只能等到明早了,明早还要把这个药方给那位老大夫 看,当务之急是研究药方的可行性,再确定新的治疗方案。 好吧,等待!我对自己说:“过了这一夜,我就会看到你,曼丽,等着我!” 第二天一大早源源就来替换我,我欣喜地告诉她曼丽昨夜来过,趁我睡熟留下 了药方。源源惊呼起来,扑到小朋床边一个劲地对他说“上帝保佑”。 苦等到临近中午,老大夫又带着一群医生来查房,他说已经请中医专家对药方 进行了讨论和鉴别,认为可以在小朋身上试用。源源激动地连声道谢,不停地说着 “上帝保佑”。 我努力抑制着焦急的心绪,终于忍不住提出想看看监视录象。那个略懂中医的 大夫说上午他已经看过了,昨晚从就寝到子夜时分只有一个男医生到过小朋的房间, 并没有出现过我说的那个年轻女性丁曼丽。 这个消息犹如霹雳把我震在那里。怎么可能?曼丽没有来吗?那么是她委托某 个大夫送过来的?那个中年大夫摇摇头,对我和其他大夫说,监视录象上的那个大 夫不像是他们医院的同事。 一个男医生?他怎么会知道小朋急需药水?他和曼丽是什么关系? 我不顾一切地恳求老大夫带我去看看录象,老大夫很不留情面地拒绝了。他们 走后我坐立不安,源源提醒我可以由警察出面。 对,这个主意不错,我用源源的手机给陈亮打了电话(我的手机还在由老爸帮 忙充电)。下午一点他出现在小朋的病房里,他说老郝已经跟医院领导联系过,, 院方承诺会为警方提供一切便利。 坐在一大片监视屏幕前我有些眼花缭乱,心里更是莫名的恐慌。一个工作人员 调出了昨晚的录象,从晚上十点起贵宾病房区的走廊里就空无一人了,偶尔有一两 个大夫和护士在几个病房出入,但工作人员说这些都是该区的医护人员。 到了凌晨两点一刻左右,一个瘦高的男医生出现在画面上,他戴着白帽子,鼻 梁上架着眼镜,虽然不是墨镜,但是从摄象机镜头里俯视,仍然看不清相貌,只能 依稀觉得他很年轻。 这个人在寂静的走廊里没有鬼鬼祟祟的表现,而是径直奔向小朋的病房,似乎 对这里很熟悉。不到一分钟的工夫他又走出病房,向来路返回。 这以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举着那张纸在走廊里飞奔狂呼的镜头才出现,这 说明后面的内容不必再看,给小朋送去药方的只能是那个瘦高的戴眼镜的男医生。 他不是医院的员工,却能在夜深人静关门闭户之时坦然镇定地出现在贵宾病房 区,而且直奔小朋的房间而去。他是谁?即或他是曼丽派来的,那么曼丽又是怎么 知道小朋住在这里呢? 不仅我疑虑重重,陈亮更是少有的愁眉紧锁。看完这段录象,他提出再看看小 朋入院那天起到昨晚熄灯前的所有录象。忙活了一阵子,工作人员调出了他要的内 容,陈亮瞪大眼睛地盯着,同时叮嘱我帮他寻找那个人。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定是觉得那个男人肯定于这几天内在贵宾病房区 出入过,而且获取了医生的工作服,否则他不可能如入无人之境。 于是六只眼睛像钉在了屏幕上一样。时间在飞快的流逝,直到下午五点多那个 工作人员下班,我们俩仍然没有找到那个男医生。 医院的领导来看望陈亮,派人送来了饭菜,那个工作人员主动申请留下来帮助 我们查找。 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我们在小朋入院第三天的录象中 发现了蹊跷。录象上显示那天小朋隔壁病房的一个离休老干部去世,来了不少亲友 慰问。在这纷乱的人群中一个瘦高的影子背对着镜头,在人群中驻足片刻,然后从 悲痛欲绝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我和陈亮一致认为这个瘦高的影子就是那个年轻的男医生,因为他有一个奇怪 的举动——当一个护士从老干部的病房出来的时候,他低下头快步走出镜头之外。 那个工作人员说不认识这个医生,这样他就更加引起我们的注意。陈亮把录象 向后快速倒进,发现这个医生直到昨晚半夜才第二次出现,跟那晚的画面一对比, 更肯定了我们的看法——就是他! 为了不被自己的主观意识蒙蔽,我把源源找来,她说从未见过这个人。我们又 看了看近半个月的录象,还是没有找到这个影子。这只能说明一点:他来到这个贵 宾病房区就是为了小朋。 他认识小朋,了解小朋的病情,那么他也一定知道曼丽的一切,因为只有曼丽 才知道如何治好小朋的病! 离开监控室已经快到熄灯的时间,我们回到小朋的病房,一个护士正在给他小 心翼翼地缚药,房间里弥漫着怪味儿。闻着这熟悉的气味,我几乎要欢呼——没错, 就是这种气味!看来那张纸上写着的就是给小朋治病的药方! 护士走后,源源轻轻掀开小朋身上的毯子,目光里凝满期待和疑虑。我告诉她 放心吧,这种气味是对的,一定能治好小朋的病。源源感激地说:“如果有机会再 见到曼丽,我一定要谢谢她。” 是的,要谢谢你!曼丽!此时这也是我心中所想,我动情地点点头。陈亮轻轻 咳嗽一声,说他要连夜回县城,把录象中的那个人的身份调查一下。于是我在源源 的“命令”之下坐上陈亮开来的半新的警车,向县城驶去。 路上,驾车的陈亮始终一言不发,我以为他累了,就没有打搅他。快到县城的 时候,陈亮忽然打破了令人昏睡的沉静。他用初次见面时的那种严肃口吻问我: “郭教授,我还记得您说许小朋的妈妈临死前,有一个年轻的女大夫去看她,还把 保姆给支使出去,这事您还有印象吗?” 女医生?我想了一会儿,说还记得她。 突然,小朋妈妈那双枯井般干涩的眼睛跳入我的脑海,还伴有她那幽魂般的声 音:“别再找他了,他——死——了!” 她说的是谁? 我不禁浑身一颤,是什么让我突然感到恐惧?老太太的眼神?她的话语?还是 曾经出现在我梦境里穿着洁白护士服的曼丽? “都是医生打扮,你说是巧合还是预谋?”陈亮两眼前视,没有注意到我的表 情。我定了定神,思忖片刻,说:“肯定不是巧合。” “我也这么想!这个许小朋好像跟医生有缘似的,走到哪儿都有医生护驾。我 就奇怪了,他妈妈死前怎么会有女医生去找她呢?她是孙婉仪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这个女医生早已在我的记忆中消失,所以我没有问过婉仪, 她也不曾提起过。陈亮又问我觉得那个女医生是不是孙婉仪,我未置可否地摇摇头。 陈亮斩钉截铁地说:“哼,就算她不是孙婉仪,也一定跟丁曼丽脱不了干系。” 曼丽!曼丽!此刻我竟然强烈地希望她跟这个难缠的案子有关系。 只要是能跟她有联系的事物都会强烈的冲击着我的心。 难道这就是爱情?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