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请彼得勋爵帮忙寻找线索 “不规则振荡是需要了解变调鸣奏钟乐的开始部分。” 特洛伊特:《变换鸣钟术》亲爱的彼得勋爵( 教区长开始写信) :自从您一月 对我们愉快的拜访结束后,我常常怀着局促不安的心情,很想知道,您如何看待我 们当初对您这样一位杰出的福尔摩斯式的人物光临我们的教区而给予的招待。生活 在这个闭塞的地区,读着《时报》和《观察家》杂志,我担心我们的兴趣很容易受 到局限。只有在我的太太写信给史密斯夫人( 您可能认识她,她就住在肯辛顿) 提 及您在我们这里逗留的时候,我们才被告知,我们的客人原来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物。 我冒昧地写信恳求您,希望您能宽恕我们可悲的无知。您有那么多传奇经历, 在此请您把您的宝贵建议赐教给我们。今天下午我们平静的生活被一场突如其来的 神秘而可怕的事件粗暴地振撼了。就在打开已故索普夫人的坟墓埋葬她的丈夫的时 候——她不幸的去世的消息,您一定在每日快报的讣闻一栏上看到过了——我们的 教堂司事发现在她的棺材上面有一具尸体,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的尸体,看起来像 是死前遭到过暴力侵害。他的面目已经被严重毁容——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 一双手被砍掉了。 当然,我们当地的警察正在着手破案。但是这件不幸的事( 因为和我们的教区 教堂有牵连) 对我来说既很特别又很痛苦,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自己茫然不知。 我的太太有极强的实际能力,建议我向您寻求帮助和建议,刚刚和我谈过话的利明 赫特的布伦德尔警长也非常热心地说,如果您能够亲自来调查这件案子,他将给您 提供调查需要的一切设备。我很不情愿提议您这个大忙人来这里开展现场调查,但 是,万一您真的想来,我心里就别提有多热诚地迎候您的到来。 如果这封信不着边际,令人费解,那就请您原谅了。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头 脑也很混乱。钟乐手们回忆起您帮忙和他们一起鸣奏那场精彩的钟乐的情景,心里 都感到非常愉快和充满感激之情,他们真心希望我向您转达他们的美好祝愿。 我和我的太太把最美好的祝愿寄给您。 您最真挚的西奥多·维纳布尔斯附:我太太提醒我转告您:讯问在星期六下午 两点钟进行。 这封信是星期五的早上发出的,到彼得勋爵手里时是星期六上午的第一批邮件。 他打电话说他高兴地取消了大量的社会活动,马上就去圣保罗大教堂。到下午两点 钟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教区办公室,一同前来的还有教区的居民,其人数是自从 教堂的前身修道院被克伦威尔抢占_ 后聚集最多的一次。在角落里,一位当地律师, 面庞红润,看样子与到场的每个人都很熟悉,忙忙叨叨地开始了工作,每分每秒对 他都很宝贵。 “好了,先生们,请不要在那里说话了。陪审团的人员到这里来。斯帕克斯, 把这些圣经旧约交给陪审团,选一名陪审长,请……哦! 你们已经选了多宁顿先生, 很好,过来吧。阿尔夫,把圣经放在你的右手里,勤奋地调查……至高无上的主… …无名男尸……看……技能和知识……帮助你上帝……吻圣经……最下……那里的 桌子……好了,其余的人……把圣经放在右手里……手里…… 普拉特先生……你知道不知道哪儿是你的左右手……沃利? ……请不要笑,我 们没有时间浪费……审判长也宣誓……你们每个人都要认真遵守誓言……帮助你上 帝…… 吻圣经……阿尔夫·多宁顿在那条凳子上……好了,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到这 里来……调查这个男人是怎么死的……证人辨认……明白没有,证人辨认……是的 ……警长?…。哦! 我明白了……你为什么没有说过,好吧……请这边来……彼得 勋爵……介意再说一遍吗? 威姆蔡? …… 哦! 不……这样……是温姆西……真……职业……什么…… 好……最好说绅士……好! 我的大人,你说你能提供证据? ” “不完全是,但是我倒是认为……” “等一下,请……把圣经放在右手上……证据……调查……真相……全部真相 ……吻圣经……是的……姓名,地址,职业,我们都记下了……如果你不能让小孩 安静下来,利齐夫人,那你就把他带出去……好吗? ” “他们已经带我去看了尸体,依我看,我有可能在一月一日见过这个人。我不 知道他是谁,但是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他曾经在距离水闸的那座桥叫我停车,问 东部教堂圣保罗怎么走。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据我所知,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他。” “为什么您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呢? ” “真实情况是,他皮肤黑,留着络腮胡子,我看见的那个人好像恰巧穿着和死 者一样的黑色套衣。我说‘好像’是因为他当时穿着一件大衣,我只是看见了他的 裤腿。他好像是五十岁的样子,说话声音低沉,有伦敦口音,讲话很有礼貌,他告 诉我他是个汽车修理工,正在找工作。但是,我认为……” “等一下,你说你认出了胡须和衣服,你能发誓……” “我不能发誓我百分之百地认出了胡须和衣服,我是说那个人和死者在这几方 面很像。” “你能辨认他的特征吗? ” “不能,毁容太厉害。” “很好,谢谢。还有没有证人辨认? ” 铁匠很怯懦地站起来。 “请到这张桌子这边来,拿起圣经……说出真相…… 姓名埃兹拉.维尔德斯宾。那么,埃兹拉,你有什么要说的? ” “哦,先生,如果我说我认出了这个死者,那是说谎,但是他确实像刚才勋爵 说的那个人。去年新年的时候他向我问找工作的事,说他是个汽车修理工。我当时 就告诉他说,我还真需要一个懂汽车修理的帮手,所以我就雇用了他,让他试试。 他在我这里干得非常好,整整三天,在我这里住,可是,突然间,他在半夜里出去 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是哪一天晚上? ” “就是安葬索普夫人那天,是……” 这时候下面传来异口同声的声音:“是一月四日,埃兹拉,确实如此。” “对! 星期六,一月四日,确实如此。” “他叫什么名字? ” “斯蒂芬.德赖弗,.他自己这样说的。他说话很少,只是说他一直在到处找 工作,说他以前当过兵,后来就经常失业。” “他说过他的证明人? ” “哦,是的,先生,提过。让我想想,他提过他在伦敦的时候的一个车库的名 字,但是他说那里已经破产关门了。不过他说,如果我写信给那个老板,他也想加 上一句话。” “你还有他给你的老板的姓名和地址吗? ” “有,先生,叫利斯特韦兹,我想我老婆把它放在茶壶底下了。” “你记下证明人的情况了吗? ” “没有,先生,我确实想过这事,但是因为我写字不好,我就对自己说,等我 星期天有更多时间的时候再说吧。瞧,所以在他离开之前,我就没有再想过这个问 题。 他走时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一个旧牙刷。他来的时候我们还借给了他一件衬 衫。” “你最好再找找证明人的地址。” “好吧,先生。莉兹! ”他大声喊道,“你回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出德赖弗给 我的地址。" 屋后部传出一个声音:“就在我这里,埃兹拉。”一阵骚动过后,只 见铁匠的肥胖的妻子向前面走来。 “谢谢,莉兹。”验尸官说,“塔斯克先生,伦敦,小圣詹姆斯街一。三号。 警长,你最好来负责这个问题。埃兹拉,你还有没有关于德赖弗这个人更多的情况 ? ” 维尔德斯宾先生用粗粗的食指抓着自己的短发。 “没有了。” “埃兹拉! 埃兹拉! 你记不记得他问过什么奇怪的问题? ” “想起来了! ”铁匠说,“老婆说得非常对,那些问题很奇怪,的确是。他说, 他以前从没有到过这个村庄,但是他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让他找托马斯先生。‘ 托马斯先生! ’我说,‘这个村庄里没有什么托马斯,据我所知从来没有过。’‘ 很奇怪,’他说,‘不过可能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吧。我能认出他来。’他说,‘这 个托马斯脑筋有点问题,我朋友说他笨头笨脑的。’‘哦,’我说,‘你不是在说 波特.皮克吧? 因为奥里斯是他的教名。’‘不是,’他说,t 名字是托马斯,巴 蒂·托马斯,对! 我朋友给我的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是保罗——泰勒,或是什么其他 的名字,住在托马斯的隔壁。,‘哦,’我对他说,‘你的朋友在跟你玩游戏呢! 他们不是人的名字,是钟的名字。’‘钟? ’他说。‘是的。’我说,‘教堂的钟, 就是这么回事。巴蒂.托马斯,泰勒·保罗,人们这么叫它们。’然后他就问了一 大串关于钟的问题。‘哦,’我说,‘如果你想了解巴蒂.托马斯和泰勒·保罗, 你最好去问教区长。’我说,‘他对钟了如指掌。’我不知道他后来是否去找过教 区长,不过有一天他回来——那是星期五——说他去过教堂,看见过一口刻有巴蒂 ·托马斯的墓的钟,问我上面写的什么字,我说去问教区长。他问:‘所有的钟上 面都刻有字吗? ,我说:‘绝大多数。’后来他再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明白维尔德斯宾先生的叙述,教区长被叫了上来,他说他记 得在一次什么场合见过一个叫斯蒂芬。德赖弗的人,可是那个斯蒂芬从没有说过什 么关于钟的事情。教区长补充了关于他自己发现尸体,派人去报案的证据,他同意 教堂司事的陈词,然后就被打发下去了。 戈特贝德先生能说会道,把原来在警察面前述说的关于他对迪克说的话和迪克 对他说的内容和细节,又添枝加叶、不厌其烦地重复起来。然后他解释说索普夫人 的墓在一月三日就挖完了,葬礼举行完毕后,立即在四日安葬了她。 “你的工具放在了哪里? 哈里。” “在煤屋子里。” “屋子在哪里? ” “哦,先生,就在教堂的地下室——就是教区长说的老地窖。在那里干活可是 太辛苦了,想想看,背着煤上楼下楼地运来运去,穿过高坛,然后干完后要清扫干 净。谁都不可能让煤筐一点都漏不出来,就随它去吧。” “门是锁着的吗?” “是的,先生,是锁着的。是在管风琴下面的那扇小门,先生。没有西门和这 扇门的钥匙是进不去的,也就是说,我的意思是,只有西门的钥匙或者这扇门的钥 匙是不行的。我有西门的钥匙,西门距离我家很近,但是别人没有。” “你把这些钥匙放在哪里了? ” “挂在厨房里,先生。” “还有没有其他人有煤屋的钥匙? ” “是的,先生。教区长有所有门的钥匙。” “没有别人了? ” “据我所知没有,先生。戈弗雷先生没有所有的钥匙,只有地窖的钥匙。” “明白了。钥匙放在你家的厨房里的时候,你们家人都可以拿到钥匙吧? ” “呃,先生,这样说好像有道理。是的,不过我希望您不要把责任加在我和我 的老婆、迪克身上,更不用说孩子们了。我在这个村庄里跟着赫齐卡亚做教堂司事 已经二十年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被怀疑过打陌生人的头并且把他们掩埋。您想想看, 这个叫德赖弗的家伙在一天上午来到我家找活干,我怎么知道他做过什么,不只是 这个问题,如果他拿走钥匙,我会发现的,再说了,还有……” “好了,好了,哈里! 不要讲废话。你不是说这个不幸的人给自己挖墓把自己 掩埋了吧? 别浪费时间。” ( 一阵笑声和叫声,“想法不错嘛,哈里! ”) “请你们安静! 没有人指控你。 你有没有发现过钥匙不在的时候? ” “没有,先生。”( 愠怒地说) “或者有没有发现工具被人动过? ” “没有,先生。” “你们掩埋了索普夫人后,把工具洗干净了吗? ” “当然了,我洗干净了。我总是把工具干干净净地放在那里。” “在那之后你什么时候又用过? ” 这个问题使戈特贝德很困惑,过了一会儿,迪克的一句话帮了忙:“马西的孩 子。” ( “请不要催促证人。”) “对! ”戈特贝德赞同地说,“是马西的孩子,可 以看看登记就知道了,那是在一星期后——啊! 大概是。” “在给马西的孩子挖墓的时候,你发现工具是干净的吗? 是在平常的地方吗? ” “我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同。” “然后再也没有用过吗? ” “没有,先生。” “很好,就这样吧。普里斯特警官。” 警官利索地发誓完就叙述了他如何被叫到现场以及如何同布伦德尔警长沟通的, 如何帮助转移尸体,检查了死者的衣物。然后他走到警长面前,警长确认了他的证 据,列出了死者的随身物品清单:一套斜纹咔叽布料的海军蓝制服,做工粗糙,由 于被掩埋多日而损害更严重,但是显然是最近从著名的旅行用品商店买到的;很旧 的背心和短裤,出乎意料的是由法国制衣业制造的;英国军服的那种咔叽衬衫;一 双崭新、整洁的技工靴子;一条有斑纹的领带。在他的衣兜里发现了一个白色棉制 手绢,一包伍德拜恩香烟,二十五先令八便士的现金,一把随身发刷,一张分值的 法郎纸币,一根硬钢丝,一头被弯成了钩子,尸体没有穿大衣。 看起来只有法郎、内衣和钢丝是唯一可以提供线索的物品了。埃兹拉·维尔德 斯宾又被叫上来,但是除了能想起来德赖弗曾经参加过一战,就再也想不起来他是 否谈起过法国。警长问他,用这根钢丝是否可以开锁,他摇摇头,说他看起来一点 也不像。 第二个证人是贝恩斯医生,他的证词对于在座的人而言是耸人听闻的。 “我检查了死者的尸体,做了解剖,我可以断定死者是四十五至五十岁的男子。 看上去他营养不错,身体状况良好。考虑土质,土质易于延缓尸体的腐烂;考虑尸 体的被发现时候的位置,低于教堂墓地的地面两英尺,低于土墩三至四英尺,我断 定腐烂的程度显示了死者已经在那里三至四个月了。被掩埋的尸体比暴露在露天的 要腐烂的缓慢,穿着衣服的尸体比裸体的尸体要腐烂的缓慢。在这种情况下,内脏 和薄纱织品可以辨识和保存。我小心地做了检查,发现除了头、胳膊、手腕和踝关 节以外,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没有外伤。面部显然被钝器猛击过,致使头颅的前面被 严重毁伤,部分头颅已成碎片我无法断定头颅被猛击的确切次数,但是一定是很多 次的重击。在打开腹部的时候——” “等一下,医生。我们是否可以假定死者死于头颅遭受过多次重击? ” “不,我不认为重击是导致死者死亡的原因。” 这时候,大厅里发出一阵兴奋的低语声,人们清晰地看到彼得·温姆西勋爵搓 着手指满足地微笑着。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贝恩斯医生? ,,“因为,就我的判断我相信,死者是 在死后遭到重击的,手也是在死后被割掉的,显然是用像大折刀那样的短刀割掉的。” 大厅里又是一阵轰动;又听到彼得·温姆西勋爵的评论:“精彩的分析。” 贝恩斯医生为自己的理由补充了大量技术方面的原因,主要与受伤部位上没有 喷出血以及从皮肤的外观状况有关。另外,谦虚地说,他自己当然不是这方面的专 家,只能提供值得一听的看法。 “可是有谁为什么这样残忍地伤害一个死人呢? ” “这个——”医生冷冰冰地说,“不属于我的专业范畴。我不是研究精神病或 神经症方面的专家。” “的确如此,很好,那么,依你看,致使死者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 “不知道。在打开他的腹部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胃、肠、肝和脾严重地腐烂, 肾、胰腺和食管保存得非常好。”( 医生离开主题大谈起和医学相关的细节。) “我看不出来,”他又回到主题上说,“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疾病的症状,或者 由中毒引起的外伤。然而,我取走了部分器官( 他一一列举了器官的名称) ,把它 们放进贴有标签的瓶子里。”( 他又讲述了进一步的技术细节。) “假设今天我们 把它们送到詹姆斯·卢伯克专家那里进行检查,我希望两周后就能收到他的检查报 告,——可能还能快些。” 验尸官对这项建议很满意,说:“你提到胳膊和踝关节上的伤,医生,这些伤 害的性质是什么? ” “踝关节上的皮肤看样子破裂、擦伤得很严重——好像踝关节被绳索紧紧地捆 绑过,袜子弄破,胳膊肘以上的部位表明是被绳子勒过的痕迹,这无疑是死前被加 害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绳子捆绑死者,然后,用其他方式导致他死亡的? ” “我认为死者毫无疑问是被捆绑过——不论是被他自己还是被别人。你可能知 道一个案子,一所大学里的一个年轻人的死表明是他把自己的胳膊手腕捆绑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是因窒息而死吧? ” “我认为是这样。这个案子情况不一样。我没有发现这样的迹象。” “我想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死者自己把自己掩埋的吧? ”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很高兴听到这样的回答。”验尸官讽刺地说,“如果有人偶然或故意地把 自己捆绑起来,你能说出为什么吗? ” “把自己捆绑起来,胳膊和踝关节被捆绑起来并不能导致一个人死亡。” “把自己捆绑起来——为什么另一个人会过来猛击他的面部,然后把他秘密地 掩埋起来? ” “我可以提出很多理由,但是我认为那不是我的专业范畴。” “你非常正确,医生。” 贝恩斯医生欠了欠身。 “他可能,我想,可能因饥饿而死亡,如果他把自己捆绑起来,又不能给自己 解开的话。” “毫无疑问,詹姆斯·卢伯克先生的报告会告诉我们为什么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 “只有这些,对验明死者可能有所帮助。我做了一个具体的记录,是关于下颌 骨损伤,死者牙齿以及在不同时期修牙的情况。我已经把这个记录交给了布伦德尔 探长,好让他着手进行调查。” “谢谢你,医生。这一定非常有帮助。” 验尸官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他的记录,又交回了警长。 “在这种情况下,探长,最好延期关于死亡原因的讯问。”直到你完成调查。 两个星期后的今天怎么样? 那么,如果你指控某人与这个案子有关,或者叫事故, 不管什么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延期讯问直到揭露真相那一天。” “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康普兰先生。” “很好,先生们,我们延期到两个星期后的今天。” 陪审团对没有问题再问感到有些迷惑和失望,缓缓地从他们就座旁的高架桌子 后面往外走——这个桌子主要是给教区在庆典聚餐的时候喝茶用的。 “一个很有趣的案子。”彼得勋爵怀着极大的兴趣对维纳布尔斯说,“非常有 趣,非常感谢您把我叫来关注这个案子。我是决不会错过的,我很喜欢你们那位医 生。” “我们认为他非常能干。” “一定要把我介绍给他,我感觉我们能很好地相处。 验尸官不喜欢他,无疑是个为琐事而作对的人物。哦! 这是我的老朋友赫齐卡 亚,你好吗,拉文德先生? 你的保罗钟怎么样? ” 然后是彼此的问候。教区长抓住经过他们身边的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的胳膊。 “等一下,威廉,我要把你介绍给彼得·温姆西勋爵。彼得勋爵,这位是威廉 ·索迪,上次你来的时候鸣奏的就是他的钟。” 接着是握手。 “非常抱歉我错过了那场钟乐,”索迪说,“但是那时我身体很差,是吧,教 区长? ” “确实是这样,你看样子还没有恢复好。” “我已经好了,先生,只是还有点咳嗽。不过春天来了就会很快好的。” “那你可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玛丽好吗? ” “很好,先生,谢谢您。她是想要来看讯问的,不过我对她说,这不是女人来 的地方,我很高兴让她留在了家里。” “是的,医生的证据非常令人不愉快。孩子们还好吧? 那太好了。告诉你妻子, 维纳布尔斯夫人一两天后就过去看看她。对,她很好,谢谢,很正常,她为这件事 情很苦恼。啊! 贝恩斯医生过来了。医生! 彼得·温姆西勋爵非常想认识你,你最 好到教区来一起坐坐喝茶。再见,威廉,再见! ……我不喜欢那个家伙的样子,” 在他们向教区走去的时候,教区长补充了一句,“你觉得他怎么样,医生? ” “他今天看上去有点苍白、紧张,上星期他还好些,但是他一阵一阵的,况且 他就是个爱紧张不安的人,你不能指望农场工人们总那么镇静,是吧,彼得勋爵? 但是他们是人,像我们一样的人。” “索迪是个很出众的人。”教区长说,好像出众这个字眼就意味着可以放纵自 己的神经。“他过去是为自己种地,直到那悲惨的事情发生前。他现在为亨利先生 干活,也就是说,我不知道现在还会发生什么事情,红房子里只留下那个可怜的孩 子。我想托管人会出让那个地方的,或者叫一名管理人为她管理一切事务。我恐怕 在这个年头不会有什么收益。” 这时一辆车超过了他们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原来里面坐着布伦德 尔探长和他的助手,教区长赶忙煞有介事地对自己疏忽了把探长介绍给勋爵表示抱 歉。 “非常高兴认识你,勋爵。我从我的老朋友斯纳格斯督察员那里听说过您,他 现在退休了——您知道吗? 在利明赫特的另一边有一套很漂亮的房子里住。他经常 谈起您,说您过去常常开他的玩笑。今天我们这个案子不好办,勋爵。在谈起那个 叫德赖弗的家伙不像是汽车修理工,验尸官打断您的时候,您是想说什么? ” “我想说他给我的一个印象是,他在王子镇(位于英格兰西部的一所监狱的名 字。)或者其他类似的地方做过苦力。” “啊! ”探长若有所思地说,“您是这么认为,是吗? 何以见得呢? ” “眼神、声音、态度——都有这些特征,不是吗? ” “啊! ”探长又说,“您听说过没有关于威尔布里厄姆宝石项链的事,勋爵? ” “听过。” “您知道诺比·克兰顿又出狱了吗? 他好像最近也没有向警察局报到,最近一 次听说他还是在伦敦是六个月前的事了。不管怎么样,用不了多久我们又会听说宝 石项链的事,这我不会感到奇怪。” “万岁! ”温姆西说,“看来我是来探宝的了,这当然要保密了。” “如果您愿意,勋爵。您瞧,如果有人认为很值得杀死克兰顿,把他毁容然后 掩埋掉,并且把保留有他的指纹的双手砍掉,那么村子里肯定没有人知道这事。我 们猜测得越少,他们行动和说话得就越自由。这就是为什么,勋爵,当那位可敬的 先生建议您来这里的时候我心里特别高兴。他们对您更能畅所欲言。明白吧? ” “太棒了! 我最擅长慢条斯理地问一些漫无边际的问题了,多少瓶子的啤酒下 来就可以了结一个轰动的案子。” 探长咧嘴笑了,恳求温姆西任何时候都可以去找他,然后爬进车里就开走了。 任何侦探进行调查的最大困难是明确从哪里人手。思考过后,彼得勋爵列出了 下面的问题:A .验明尸体1 .他是克兰顿吗? ——等牙齿检查报告和警察局的报 告。 2 .考虑十分法郎纸币和法国制造的内衣的问题;克兰顿去过法国吗? 什么时 候? 如果不是克兰顿,村子里是否知道有人在大战结束以来去过法国? 3 .死后双 手被砍和面部毁容表明杀人犯有意不让人认出死者;如果死者是克兰顿,谁认识克 兰顿:a)一面之交b)熟识( 注:迪肯认识他,但是迪肯已经死了。玛丽·索迪认识 他吗?)很多人在多年前那次审讯中一定见过他。 B .威尔布里厄姆宝石项链1 .从上面得出:玛丽·索迪( 曾经为玛丽·迪肯 太太,本姓为拉塞尔) 的确与项链丢失案有牵连吗? 2 .究竟是谁手里有宝石项链 ——迪肯还是克兰顿? 3 .现在宝石项链在哪里? 克兰顿( 如果是克兰顿) 来过东 圣保罗教堂寻找它吗? 4 .如果问题3 的答案是肯定的,为什么克兰顿一直等到现 在才来寻找呢? 因为他最近听到了什么坏消息吗? 或者仅仅是因为他一直在坐牢直 到最近才被放出来? 5 .德赖弗对巴蒂·托马斯钟和泰勒·保罗钟的兴趣是为什么 ? 研究分析钟和钟上面的铭文会不会有收获? C .案件1 .死者死于什么原因?(等 待专家的报告) 2 .谁掩埋( 假定也杀害) 了他? 3 .查那时的天气报告会不会对 掩埋的时间提供一些线索?(雪? 雨水? 脚印?) 4.谋杀现场在哪里? 墓地? 教堂? 还是村子里的什么地方? 5 .如果教堂司事的工具被用过,谁能拿到工具?(德赖弗, 显然是他,可是还有什么别人吗?)接二连三的问题在勋爵的脑海里不停地转来转去, 其中一些在没有看到专家和警察的报告前是无法回答的。钟上的铭文当然可以立即 去研究。他去找教区长,问他如果不是很添麻烦的话,是否可以看一下他曾经提到 过的伍尔科特著的《英格兰东部圣保罗教堂钟史》。教区长说可以。他找遍了书房 的所有书架,维纳布尔斯夫人和埃米莉也一同和他到处搜寻,结果最后在那间贡献 给衣服俱乐部举行活动的小屋子里找了出来( “怎么会到了那里,这简直无法想像 ! ”) 。从这本书里,温姆西提炼出考古学家感兴趣的那些事实,但是不能立即从 中得到有关尸体或者宝石项链的线索。 巴蒂·托马斯( 七号钟,三。五。公斤重,钟音:D)。从铸造方面看,是目前 组钟中最古老的钟;从构成的金属看,仍然是最古老的。早先于一三三八年由林恩 的托马斯.贝尔耶特尔铸造,于一三八。年由东教堂的修道院院长阿波特·托马斯 第二次铸造,其中加了一种新的金属。( 修道院院长托马斯建造了教堂这个建筑, 以及现存的中殿的大部分建筑,大约在后来的一四二三年走廊窗户由修道院院长马 丁扩建成垂直式的形状) 。 铭文 钟肩:不要怀疑,要忠诚钟腰:圣托马斯钟肚:阿波特·托马斯在这里聆听, 不论是糟糕的咆哮,还是可爱的悦耳之音。一三八。 这个时期还没有任何其他的钟的记录,虽然可能实际上至少还会有一个。然而 我们知道,在伊丽莎白统治时期,有一组钟由五个钟组成,钟音是D 。 约翰( 三号钟,八o o 公斤重,钟音:A)最初是高音,以它的铸造人的名字而 命名,约翰·科尔,是那个时期的流动铸造人。 铭文 钟肚:——约翰·科尔,狂热的我,受长老之托;在帮助下完成,铭记杰里科 ( 四号钟八五。公斤重,钟音:G)第二号古老的钟,它的铸造人好像对它评价过高。 铭文钟肩:杰里科致约翰·阿格罗特我的钟声一年胜过一年好一五五九关于四 号钟一无所知,原来的三号钟非常糟糕,音质模糊平板质量很差,在詹姆斯一世统 治时期,这口钟的内侧被磨光,这样可以发出更足的音,加上低音钟一起共有六口 钟可以鸣奏钟音C 。 低音钟保罗( 八号钟四一00公斤重,钟音:C)音质相当纯正,很高贵的一口钟, 由教堂在“铸钟地”铸造( 见教区记录) 铭文 钟肩:保罗是我的名字荣誉是同样的钟肚:九曲钟声宣告一个男基督徒的死亡, 他将结束一切罪恶走向新生。一六一四在一八五七年的大叛乱后,在变调鸣奏流行 的后来的五十年里,一种新的高音和第二高音补充进六口钟,而成为八口钟。 高德:( 高音,七00公斤重,钟音:C)是高德家族赠送教堂的礼物,在钟体上 刻有“貌似虔诚伪善”的座右铭。 铭文 钟肚:高德欢乐赞颂一六五。 二号钟的名字是卡罗勒斯,是为纪念国王复位而铸造的,然而,由于两口最小 的钟时常在一些活动和仪式上做可恶的“碰撞”练习,这口钟在十八世纪被砸裂, 因此,组钟又减少为六口钟,其中的五号钟总是不令人满意。在十九世纪上半叶( 是基督教会不景气的时期) ,虫子得以爬进钟室,结果六号钟( 伊丽莎白四号) 倒 了下来,被毁坏。 直到八十年代,当一位精力充沛的高一级别的教区长呼吁公众重视组钟的恶化 状况的时候,人们才开始行动起来改善这个状况。人们募集捐款,钟室得以修缮和 恢复秩序,三口钟被重新铸造萨巴思( 二号钟,七二五公斤重,钟音:B)时任教区 长献给教堂的礼物。 铭文 钟肩:神圣神圣神圣主人上帝萨巴思钟肚:于一八八七年由拉夫伯勒的约翰· 泰勒重新铸造迪米蒂( 六号钟,一四oo公斤重,钟音:E)是为纪念于一八八三年去 世的理查德·索普而铸造的。 铭文 钟肩:于一八八七由约翰·泰勒重新铸造。 钟肚:虔诚纪念理查德·索普佩纹章资格迪米蒂主人愿你安宁与和平朱比利( 五号钟,九o o 公斤重,钟音:F)这口钟所用的资金是由公众为纪念女王周年大庆 而募集铸造的。 铭文 钟肩:周年大庆上帝上帝大地钟腰:由约翰·泰勒、伊·欣金斯和比·多宁顿 以及教堂管理员在女王周年大庆当年重新铸造温姆西对着这些铭文绞尽脑汁,冥思 苦想,可还是一筹莫展。这些日期、重量和题词里是不是有可以引导我们寻找到被 埋葬的财宝的东西呢? 巴蒂·托马斯和泰勒·保罗都被死者提及过,如果愿意就试 试。在他看来,钟既不能张开口说话,又不能表达自己的思想。他就这样过了一会 儿,就不再思忖了。可能在钟上掩藏着伍尔科特那本书里没有涉及的相关信息,在 木头上写着或者刻着的题字,可能包含着什么寓意。他必须上去看看,研究一番。 这已经是星期天的清晨了,当从沉思中抬起头的时候,他听见晨祷钟声开始响 起来。他匆匆忙忙走到大厅,看见主人在为那座老钟表上发条。 “我总是在星期天的清晨做晨祷时给它上发条,”维纳布尔斯先生说道,“否 则我会忘的。我担心我一点都没有条理。我希望你不要仅仅因为自己是客人就强迫 自己来教堂。我特别注意告诉来访者他们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 现在几点了? 十点三十七分——我们就定成十点四十五分吧。它总是一星期慢 十五分,你瞧,每次上发条的时候给它拨快点,它就不慢不快了,但是你得记得它 只有在星期天、星期一和星期二走得快,在星期三走得恰好,星期四、星期五、星 期六慢,这样你就觉得其实它是一个很可靠的向导。” 温姆西说他对此深信不疑,转身看到邦特在身边,一手把帽子递给他,另外一 只手上托着放有两本皮革制的书的小托盘。 “您瞧,教区长,我们还是打算去教堂的吧。实际上我们是有备而来的:赞美 诗的两本书,这才是正事,没错口巴? ” “我事先就冒昧地断定好了,勋爵大人。” “你当然了,邦特。你总是确定一切。哦! 教区长,怎么了? 您丢了什么东西 了吗? ” “我,呃——真奇怪——我早该宣布我是放在这里的,阿格尼丝,阿格尼丝, 哎呀! 你在哪里看见过那张结婚公告吗? ” “谁的结婚公告,西奥多? ” “结婚公告,哎呀! 就是弗拉维尔的结婚公告。我知道我是把它带在身边的, 我总是写在一张纸上,您瞧! 彼得勋爵,把注册簿放到小台架上很不方便,究竟在 ——? ” “在钟表上吗,西奥多? ” ,“亲爱的,多么——! 上帝保佑! 你说得对! 真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我一 定是在拿钥匙的时候,无意中把它放在那里了。很奇怪! 不过这个小麻烦已经解决 了,多亏了我太太。她总是知道我把东西放在哪里了。肯定她比我自己还了解我在 做什么。好了,我现在必须去教堂了。因为合唱团那些男孩子在,我得早去。我太 太会带你们去看看我们教区长的住所里的条凳。” 条凳所处的位置很便于坐着的人旁听,正对着北边中殿的后面方向。从这里维 纳布尔斯夫人可以望见南门廊,教徒们从那里进来,也可以看到北边一排的学生们, 对那些东张西望回头做鬼脸的调皮孩子加以制止。彼得勋爵对着那些仰慕他的人向 他投来的好奇的目光,依然神情很沉稳地看着南面一排的座位。有一张脸他特别急 于看看,现在,他看见了。威廉·索迪走了进来,和他在一起的是一个身体瘦削、 衣着朴素的女人,一旁有两个小女孩。他猜测她大约四十岁,正像乡下女人那样, 她的前牙所剩无几了,面容显得苍老,不过还照样能依稀可见十六年前那位聪明漂 亮的客厅女仆的影子。他想,这张脸很诚实,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很忧虑和恐惧—— 是一张历经麻烦的脸,紧张不安地预料着随时可能都会有新的打击向她袭来。温姆 西想,她可能在为她的丈夫忧虑。她丈夫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一副自我防卫的样子。 他那双不自在的眼睛心不在焉地环顾着教堂,然后回到他的太太的身上,是一副夹 杂着小心和呵护的慈爱的样子。他们立即在教区长住所条凳的对面坐了下来,这样 从温姆西的座位上看,倒是不用费神了。然而,索迪给他的印象是索迪感觉到了他 在审视他,非常愤恨的样子。勋爵的眼睛只好转向别处,盯着屋顶上那些光彩夺目 的天使塑像。初春季节,和煦的阳光透过天窗的红色和蓝色的窗饰花纹照射到教堂 里,天使们看起来更加壮观了。.索普家的条凳上现在空无一人,维纳布尔斯夫人 对勋爵耳语道,那位身板挺立的中年绅士是来自伦敦的索普的叔叔。管家盖茨夫人 和红房子酒吧的仆人们坐在南面一排的条凳上。在温姆西前面的一排条凳上突然很 快坐下了一个肥胖的穿着整洁的黑套装的小个子男人,维纳布尔斯夫人告诉他,此 人是拉塞尔先生,村子里的殡仪员,是玛丽·索迪的表哥。韦斯特夫人,邮局工作 人员,和她的女儿一同来了,还记得上次温姆西的到访,向温姆西笑着频频点头致 意。这个时候,敲钟停了,只有五分钟的钟声在回响着,钟乐手们已经噼啪着一路 过来坐到了他们自己的座位上。学校校长斯努特小姐随意地走了进来,唱诗班的成 员们穿着钉有平头钉的靴子拖着重重而有力的声音从法衣室里走出来,教区长走到 自己的前排座位旁坐下。 礼拜活动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有维纳布尔斯先生又把结婚公告放错了地方, 由男高音歌手把它从小礼堂的唱诗班北侧取过来的。在他布道时,他郑重地捎带暗 示了明天要举行这个不幸的陌生人的葬礼。拉塞尔先生点头,带着一种很重视和认 可的样子。教区长向讲坛上走的时候,传来了很大声的沙砾的嘎吱声,使得维纳布 尔斯夫人恼怒地低声轻语着:“又是煤渣子,一定是戈特贝德粗心大意的。”当仪 式结束时,温姆西发现自己和维纳布尔斯夫人一起在门廊里和走过的人们握手与问 候。 拉塞尔先生和戈特贝德先生一起走了出来,忙着说话,前者被引见给彼得勋爵。 “把尸体放在哪里了,哈里? ”拉塞尔先生问。在问候寒暄过后,他问起了正 事来。 “在北边,在苏珊·爱德华旁边。”教堂司事说,“我们是昨晚挖的,正合适, 勋爵,您或许想看看吧? ” 温姆西得体地表示有兴趣去看看,于是他们就绕到教堂的另一边。 “我们给他挖得很不错。”当大家对墓的大小和外观表现出羡慕的神情时,拉 塞尔满意地说。“他当然有权利来教区,您知道,这对他也是一种礼遇。教区长对 我说:‘可怜的家伙,我们好好地安置好他吧,由我来付这笔费用。’我把板修整 紧了,不会有闪失,当然了铅质的板很合适,不过我可没有做过这事,我觉得我没 法及时做好,事实上,案子了结得越快越好,况且铅板抬起来实在太累,共有六个 抬棺人——只是不想让人觉得我们对死者不够尊敬。我对他说,还是过来吧,教区 长他说:‘不了,先生。’我说:‘不是用那辆旧手推车,是专门有六个人抬棺材, 就像他是我们其中一员一样。’教区长同意了,啊! 我敢说肯定有不少人来看,我 可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们做得小家子气,或者说我们马马虎虎的。” “说得对! ”戈特贝德说,“我听说从圣斯蒂芬教堂来了一群人,在布约翰· 布朗洛家聚会,那一定是难得少有的狂欢。” “教区长也送了花圈。”拉塞尔先生说,“索普小姐又送了一个,小学生也将 会送来一束精美的鲜花,女子学院也将送来一个花圈,我们一知道由我们来把他安 葬,我老婆就一直在帮忙收集募捐来的零钱。” “啊,她干活很麻利,不出一点差错。”教堂司事很敬佩地说。 “啊! 还有维纳布尔斯夫人,她都已经收集了二十一先令( 一镑多) 了,这样 可以买一个真的花圈了,我特别喜欢在葬礼上看到很多花,那样显得有些色彩。” “有唱诗班来吗? ” “哦,不是你说的那样正式的唱诗班,不过是在墓前唱唱而已。教区长说:‘ 不是什么送别老朋友,我们不知道谁是他的朋友,那样很不合适。’所以我说:‘ 上帝神秘离去这首歌怎么样? 大家都知道这首曲子,曲调肃穆、哀伤,如果说有什 么神秘的话,当然是这个人的死了。’我说,这样,事情就这样定好了。” “啊,”拉文德先生的声音出现了,“你说得对,鲍勃·拉塞尔。在我年轻的 时候,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神秘事情,一切都是直来直去的,是正常的,不过自从 有了受教育的机会,事情反而让人更糊涂了,要得到像乔治勋爵那么多的养老金, 那就要没完没了地填什么表格啦、医院就诊单啦以及什么证书啦,等等。” “大概是这样,赫齐卡亚,”教堂司事回答道,“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是从杰夫 ·迪肯在红房子酒吧带陌生人到这里以后开始的,是大战后发生的第一次,这以后 我们的生活就开始乱七八糟了。” “至于大战,”拉塞尔先生说,“我敢肯定地说,不管有没有杰夫·迪肯,我 们也都会经受的。但是通常来说,你是对的,杰夫是个坏蛋,但即便是现在,可怜 的玛丽也不会愿意听到不利他的话。” “女人们就是这样,”拉文德先生酸溜溜地说,“男人越坏,女人就越溺爱他。 迪肯太讨好人了,我不喜欢,我不信任伦敦人,恕我直言,先生。” “没有关系。”温姆西说。 “啊,赫齐卡亚,”拉塞尔先生告诫说,“你自己有一次夸过杰夫·迪肯,说 他学肯特高音变奏是你合作过的学得最快的。” “那是两码事。”老先生反驳说,“不用否认,他学钟乐很快,鸣奏得很好, 不过脑子好使,不等于心眼就好。 很多恶毒的男人像猴子一样机灵。勋爵不是说过了吗? 现在的孩子比那一代名 人名家的孩子聪明。毫无疑问他推荐了不诚实的管家,但是他同样也解雇了他,就 是这样。” “啊,好了! ”教堂司事说,“杰夫·迪肯会被埋在他该埋的地方的。这个可 怜的家伙也是这样,我们不能干预什么,我们就按吩咐的尽好职责就行了。圣经里 是这样说的,就是这样,所以说,好好地把他安葬了,说不定哪天就轮上我们了。” “说得对,哈里。对! 是这样! 说不定哪天我们的脑袋也会被打——即便是我 们也搞不清到底会是谁。哦! 波特! 你到这里干吗来了? ” “没事,没事,鲍勃。只是想看看你把那个死人埋在哪里。啊! 他是被人故意 连续地打成这样的,是吧{I被痛打一通,呃? 咣咣咣,我喜欢看这个,我喜欢。” “滚开! ”殡仪员说,“我讨厌你,波特,讨厌死了,你不要再这么说话! 不 然我就告诉教区长,他就再也不会让你敲钟乐了。懂了吗?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 ” “没有什么,鲍勃,没有什么! ” “那就好! ” 拉塞尔先生看着这个像弱智一样的人拖着脚步走开了,他的大脑袋像球一样地 随着身躯向前滚动着,双臂在两边松弛地摇摆着。 “波特变得越来越古怪了,”他说,“希望他不会出事,真应该把他关起来。” “不会! 不会! ”教堂司事说,“波特很安全,这里可不是避难所。” 这个时候,维纳布尔斯夫人过来了,叫住了客人。 “可怜的小希拉里·索普没有在教堂。”她说,“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 你如 果能去看看她我会很高兴的。您知道,村子里的人就爱盯着出麻烦的人。他们会谈 论此事,并且吊慰死者。他们的用意是好的,但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等哪一天 我一定要带你去红房子酒吧,走吧,肯定你都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