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彼得勋爵绕过 布伦德尔先生 按变换序列鸣钟倒转,或者在通常的不规则振荡后倒序鸣奏。一座钟鸣奏过后, 紧跟着走向另一座钟,这样的鸣奏顺序的变化贯穿整段钟乐。 特洛伊特 “好吧,女士。”布伦德尔警长说。 “好吧,警官? ”盖茨夫人反问道。 据说,这样讲不知道到底是否有道理,一般的警察对自己被称为“警官”而不 是“哥们”、“警员”会感到是一种恭维,而有些人比如说迪斯累里学校毕业的人 认为,即便“上士”这种叫法不恰当,也不会被认为过分。但是当一个文雅、满眼 都透着冷冰冰的女士对一个穿着便服的警督称呼为“警官”时,心里感到很不舒服 的,而其实这并不是说话人的意思。既然如此,布伦德尔先生想,他本可以派一个 穿警服的巡警官来解决这件事。 “如果您能帮我们这件小事情,我们将非常感激。” 布伦德尔先生赶紧说。 “小事情? ”盖茨夫人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利明赫特的谋杀和亵渎罪被认 为是小事情? 考虑你最近这二十年来没有什么作为,只是在集市上才能抓些醉鬼, 好像现在你很沉着又有了新的责任,依我看,你应该求救于伦敦警察局。不过,我 想因为你受贵族的保护,所以自认为有能力对付任何犯罪。” “是不是向伦敦警察局报告,这可不是我的职权,女士,这是我们头儿的事。” “真的吗? ”盖茨问,丝毫不觉得难堪的样子,“那么为什么局长不亲自处理 这件事? 我更愿意直接和他打交道。” 警长耐心地解释道,确切地说,询问证人不是局长的责任。 “为什么认定我就是证人? 对这种丢脸的程序我一无所知。” “当然了,女士。不过我们需要关于索普夫人墓地的一些情况,我们认为像你 这样身份的女士对我们能有些帮助。” “怎么帮你们? ” “给我们提供信息,女士。从表面看上去,谋杀案是在索普夫人葬礼后没有多 久就发生了。我知道在悲剧发生后你经常去墓地——” “真的?谁告诉你的? ” “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女士。” “确实如此,可是到底是谁告诉你们的? ” “保密是我们的工作方式,女士。”布伦德尔先生说,本能地感到如果说出希 拉里的名字,一定会把情况搞得更糟。“我认为这是事实,对吧? ” “为什么就不该是假的呢? 我认为即使在当今,对死者也应该心怀尊重。” “的确非常适当,女士。那么,你能告诉我,每次你到墓地的时候,是否发现 花圈动过,或是墓上有新土出现? 或者有没有其他变化? ” “没有,”盖茨夫人说,“除了那位粗鲁、野蛮的科宾斯夫人。考虑到她不是 教徒,你可能会认为与其来墓地,还不如不来,这样显得她更有修养。花圈是最没 有品位的那种,我想,鉴于查尔斯家人对她很有好感,她有资格送花圈给她喜欢的 任何一个人。可是不管怎样,她也没有必要送那么一个巨大而又惹眼的那种,粉红 色的百合花在一月份太不合时宜了。像她这样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卖力地招摇,一 束菊花就足够表达敬意的了。” “这样啊,女士。”警督说。 “只是因为,”盖茨夫人继续说,“我在这里不是独立的,并不意味着我就送 不起像她的那样大和昂贵的花圈。 但是查尔斯先生和他夫人,以及他们下面的亨利先生、索普夫人,对待我就像 朋友一样,而不是像对仆人那样。我知道我应该做和我身份相配的事情,本来就不 该送花圈,不该和他们家的人相比。” “当然不,女士。”探长由衷地赞同地说。 “我不知道你说‘当然不’是什么意思。”盖茨夫人反问,“他们家本该表示 同意的,因为他们从来都是把我当成他们中的一员,看我在这里当了三十年的管家, 他们这样想也不足为奇。” “当然,很自然了。我的意思只是,您这样的女士在判断力和礼节上等方面都 是高出别人的。我的夫人,”布伦德尔显出一副很坚定、诚实的样子说,“我夫人 总是对我们的女儿说,要有淑女的举止,她们惟有以东部教堂红房子酒吧的盖茨夫 人为榜样,不——”( 这时盖茨夫人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布伦德尔夫人指 望贝蒂和安能做一个像您那样的人,夫人,她们一个在邮局工作,另一个在康普兰 先生工作室做职员。不过有一个更高的目标对年轻人有好处,夫人,我夫人总说如 果她们仿效玛丽女王的举止,或者——既然她们没有可能有机会向高贵的女王陛下 学习了——有红房子的盖茨夫人为样板,她们长大后会给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增光的。” 执著的布伦德尔先生咳嗽起来。他突然觉得他还是讲得不错,此刻他觉得“风 度”比“举止”更为恰当。盖茨夫人脸色稍稍平和了些,警督感到再问下去不会有 什么困难了。他期待着把这次有趣的谈话告诉夫人和其他家人。 彼得勋爵也会高兴的听听,勋爵大人这样一个体面的人,也会很开心听听笑话 的。 “关于花圈,夫人。”他鼓起勇气径直问她。 “我这就讲给你听。当我发觉是科宾斯夫人这样无礼地把我的花圈挪开,而把 她的花圈放上去,这真的很令人厌恶,让人恶心! 当然,在索普夫人的葬礼上有很 多花圈,其中一些非常精致,如果当时我送的花圈和村民们送的花圈一起也放在灵 车的车顶上,我就会很满足了。 可是索普小姐不会这样想的,索普小姐总是很细心、很周到的。” “很可爱的姑娘。”布伦德尔说。 “索普小姐是这个家庭的一员,”盖茨夫人说,“他们一家人是那种为别人着 想的人,毕竟是名门世家! 楼上的那些人可就没有这样的修养了。” “的确如此,夫人。”探长热切地应答着,不管谁在一旁都会听得出来他是多 么急切听下去。 “我送的花圈就放在了棺材上面,”盖茨夫人接着说,“和索普家的放在一起, 有索普小姐、亨利先生送的花圈,当然还有爱德华·索普先生、威尔布里厄姆夫人 送的花圈和我送的都放在一起。把这些花圈都放在棺材的上面很不容易,如果把我 的花圈放在别处,我也不会反对。但是索普小姐坚持。威尔布里厄姆夫人的花圈放 在了棺材前部,亨利先生、索普小姐和爱德华先生的放在了棺材的上面,我的放在 了棺材的脚下——这和放在棺材上面没有什么不同。仆人大厅和女子学院送的花圈 放在了棺材的一侧,教区长和凯尼尔沃思勋爵送的花圈放在了另一侧。当然其余的 花圈都放在了灵车顶上。” “办得很得体,肯定是这样,女士。” “而且,后来,”盖茨夫人说,“葬礼后,当墓穴里都填满时,哈里·戈特贝 德特别地注意了把索普家的花圈( 也包括我送的) 放在了墓穴上合适的位置上。我 指示司机约翰逊关照好——因为那天是个雨天,叫女仆们去不太合适——他后来向 我保证说他都照办了。我一直感觉到约翰逊工作上非常稳重和尽责,我相信他这类 人,都是绝对诚实的人。他一五一十地给我讲了花圈放在了什么地方,毫无疑问他 的工作做得很出色。不管怎样,第二天我还问过戈特贝德,他和约翰逊说的是一样 的。” “肯定是这样。”布伦德尔先生想,“如果换了我,我也会这样做。如果我知 道的话,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与这个老女人牵扯上什么麻烦的。”不过,他只是欠了 欠身,没有说一句话。 “你肯定会评判第二天我感到多么奇怪。”夫人继续说着,“那时候,早礼拜 过后,我去看事情是否都进行得正常,却发现科宾斯先生夫人的花圈并没有像原来 那样放在棺材的一侧,而是放在了墓上,好像她是什么重要人物似的,而我的花圈 却被放在了很不起眼的地方,并且被挡住了,丝毫看不到卡片。就像你想像得那样, 我真的很气恼。并不是因为我在意这个慰问性的小礼物放在什么地方,因为那对大 家来说没有什么区别,问题就是如此。这个女人太傲慢无礼,我真的动怒——是因 为有一天我终于觉得非常有必要就她的孩子在邮局里的举止行为和她谈谈。不用说, 她对我表现的非常无礼。” “那是一月五日吗? ” “是葬礼后的那个早晨。就是,你说的,星期日,是五日。没有证据我没控告 她,我已经对约翰逊讲过这件事,仔细问过了戈特贝德,他们两个人都很肯定,花 圈在前一晚上还在原来的位置。” “有没有可能是男学生们闹着玩的,女士? ” “他们做什么我都会相信,”盖茨夫人说,“他们总是调皮捣蛋,我屡次三番 地对斯努特小姐抱怨过,但是这种情况下,这简直就是公然的侮辱。很显然,也很 确定,这个女人就是指向我的。为什么一个农民的妻子竟然这么摆架子? 我真的搞 不懂,我年轻的时候,村民们是有自知之明的,一直保留这种传统。” “当然了,”布伦德尔先生说,“那时候我们的日子也更开心。那么,夫人, 除了这次之外,还有什么骚扰您的事情? ” “我想这一次就足够了! ”盖茨夫人回答说,“在那之后,我就特别小心,如 果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会报案到警察局的。” “啊! 那好! ”警长说着站起身就准备离开。“你瞧,最终还是要靠我们来解 决,我要和科宾斯夫人谈谈,女士,我向你保证肯定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啊! 真是一个泼妇! ”当他走在发芽的七叶树下的无人街道上时,他对自己说: “我想我该找科宾斯夫人谈谈。” 科宾斯夫人很容易就找到了。她小小的个子,很精明的样子,浅色的头发,眼 睛透露出她的性情。 “啊,这样,”她说,“盖茨夫人竟然有脸说是我,好像是我用干草叉动了她 的小里小气的花圈。还说是位有修养的女士呢! 有修养的女士是不会计较花圈原来 放在那里,而后又在哪里的。她那样对我讲话,就好像我是个下三烂。我们为什么 不能送给索普夫人最好的花圈呢? 啊! 她是个多么好的人——一个真正有修养的女 士,在我们遇到麻烦的时候,就是我们经营这个农场那年,她,还有亨利先生给我 们很大帮助。不管我们遇到什么麻烦,科宾斯先生办事一直很周到。不过因为是资 金的问题,如果没有亨利先生的帮忙,我们就不会得到农场。当然了,我们最后还 了债,包括利息。亨利先生说不想要利息,但那不是科宾斯先生的为人。是的,在 一月五日,是这样,我肯定孩子们和这件事无关,我问过他们。并不是说我的孩子 会去做这件事,而是,你知道,孩子毕竟是孩子。她的花圈确实放在她说的那个原 来的位置,就是葬礼后那个晚上的样子,因为我亲眼看到哈里·戈特贝德和司机放 的,他们也会这样讲的。” 后来证实他们的确也是这样对警长讲,内容大致相同。除此之外,唯一有可能 的是那些学生。布伦德尔先生获得斯努特小姐的帮助,幸运的是,斯努特小姐不仅 能够向他保证她的学生没有一个有错的( “那时我都很小心地问过他们,警督,他 们向我保证说他们没有犯错,唯一一个可疑的人是汤米·韦斯特,那时他在经过门 口的时候,胳膊摔断了。”) ,她还意外地对行为不端的事情发生的时间提供了有 用的帮助。 “我们那晚要合唱彩排,而当结束的时候——大概在七点半的时候,雨停了一 会儿,我想我该到可敬的索普夫人的墓地看一看,所以我就打着手电筒去了。我记 得很清楚科宾斯夫人的花圈就放在坟墓的一侧,紧挨着教堂,当时我心里想:这景 色真美啊! 要是让这场雨破坏了多可惜! ” 警长感到很愉快,他发现很难相信科宾斯夫人和其他人会在一个又黑又潮湿的 星期六晚上,走到墓地去挪走盖茨夫人的花圈。假设埋死尸是一个很烦人的因素, 把犯罪的时间假定在星期六晚上的七点半到星期日早上的八点半之间,肯定会更合 理。他对斯努特小姐表示非常感谢,看了看表,下了决心趁着还有时间去威廉·索 迪家。他肯定玛丽一定在家,走运的话,他还很有可能碰上回家吃饭的威廉本人。 边走边扫视着教堂墓地的墙,他注意到彼得·温姆西勋爵坐在墓碑之间,显然是在 沉思。 “早上好! ”警长兴高采烈地大声打着招呼,“早上好! 勋爵。” “哦,”勋爵回应着,“刚刚来到这里一会儿,我正要找你呢! ” 布伦德尔先生在停柩门口停了下来,爬出了车,咕哝着( 因为他变得太胖了) , 朝小路这边走过去。 温姆西坐在一个又大又扁平的墓碑上,在他手上的是警长最不希望看到的,就 是一大长卷线。勋爵看上去像一个充满好奇、样子很笨拙,但是很有板有眼的一招 一式的渔夫。勋爵正在把三条鲑鱼做鱼饵固定在渔网上。 “您好! ”布伦德尔先生说,“您是不是有点乐观了? 这里除了打鱼这种粗活 还能干什么呢? ” “的确是粗活。”温姆西说,“你在和盖茨夫人面谈的时候,你觉得我当时在 哪里? 我在车库,正鼓动我们的朋友约翰逊偷窃。从亨利先生的书房。嘘! 没的说。” “自从他上次打鱼到现在已经又很多年了,可怜的人! ”布伦德尔先生同情地 说。 “是的,他总是把他的渔具保存的非常好。”温姆西说,打了一个复杂的结, 用牙齿使劲把它系上。“你忙吗? 有时间来看看我这里的一样东西吗? ” “我本是要去索迪家,不过不太急,顺便告诉你个消息。” 温姆西听了关于花圈的事情。 “听起来没有问题。”他说。他在衣兜里摸索着,找出了一把铅锤,他把其中 的一些拴在了网上。 “你到底想用这个来捕什么呢? ” “鳝鱼。”勋爵回答道。他用手掂量了掂量鱼绳,又拴上了另一个铅锤。 布伦德尔先生猜想有什么神秘的事情,谨慎地、静静地看着他。 “这样会有用的,”温姆西说,“除非鳝鱼游泳的位置比铅锤发出的声音还要 低。好了,我从教区长那里借来了教堂的钥匙。他把钥匙放错了地方,当然,后来 在服装俱乐部账本里找到了。” 他在前面带路,走到了教堂塔楼下面的斗室,推开门。 “我一直在和我们的朋友杰克·戈弗雷聊天,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他和我 讲去年十二月的时候他放了一套新绳子。有一两条不牢固。在新年鸣钟时不会用的 上,所以他们在的时候,就重新加固了一下绳子。这些是旧绳子,在紧急状况时备 用,都很整齐地绕好了收藏好了。这个粗大的绳子是丧钟保罗专用的,小心地把它 拿起来——有八英尺长,如果把它放在地上,那就不好收拾了。这些是巴蒂·托马 斯、迪米蒂、朱比利、约翰、杰里科、萨巴思的绳子。可是小高德的绳子在哪里? 在哪里呢? 它的橼头被削短了,绳子被拉长了,到底在哪里呢? 没有——在屋子里 没有别的了,只有皮革制的碗橱、几块破布以及几个油桶。没有高德钟的绳子。‘ 高德,斯年少者,于此’,钟绳失踪之谜,‘一切万物应答:没有发现——从未发 现。’” 探长挠了挠头,茫然地凝视着教堂周围。 “没有在炉子里,”温姆西说,“当然,我首先想到的是炉子。如果埋尸发生 在星期六,炉子会是燃着的,不过晚上他们会封火的,如果我们的戈特贝德先生用 铲运机在星期六的早上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会是很尴尬的事情。事实上,他告 诉我他在星期六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打开炉子,检查里面烟道是否通畅,然后他再把 它里面的残渣都捅掉,用耙子把底下的门打开,一整天就一直敞开着。 我想绳子不会放在那里,无论如何我也不希望如此。我想杀人犯用绳子捆人, 直到走到了墓地旁边才移动尸体。还有这些鲑鱼鱼饵呢。” “井? ”布伦德尔先生受到了启发似的说。 “井,”温姆西回答,“我们该怎么做? 去钓鱼吗? ” “我同意。我们可以试试。” “在餐具室有一个梯子。”温姆西说,“这边走,穿过餐具室的门,到了。离 开了,寻欢作乐的男孩子们,我们都要离开。对不起,忘了这里是圣地了。那么现 在,掀起盖子,等一会儿,我们给水神半块砖吧,嘭! 并没有很深,如果我们把梯 子放在井口,就可以直接通到井下。” 他伸了伸腰,然后左手拿着那一卷线,开始小心翼翼地把线顺着梯子边放下去, 警长手里举着手电筒打着光照着前面的路。 一阵冷风从水的表面吹来,透过下面的水面上的光圈映射出灰色的天空,手电 筒的光束照着线和鱼钩缓缓地伸向下面。然后水面的倒映突然换了景色,原来是鱼 钩触到了水面。 停了一会儿,然后是温姆西“嗖嗖”地卷线。 “比我想像的水还多。铅锤去哪里了? 现在,再来试一次。” 又停了一会儿,然后,听见他说:“勾到了,太好了! 勾到了! 什么东西? 是 一只旧靴子吧? 没有绳子那么重。不要紧。上来了! 哎呀! 上来了! 对不起,我又 忘了。瞧瞧! 瞧瞧! 看看是什么? 不是靴子,几乎猜对了。是顶帽子! 好了! 太棒 了! 你量没量尸体的头? 量了? 很好! 那么我们没有必要再把他挖出来看看这顶帽 子是否合适他。看好鱼钩! 勾到了! 感觉很软,经不起戴,也经不起水泡。大规模 生产,伦敦制造商,展出一顶。把它放在一边,晾干。再放下去……又上来了,又 是一条小鱼。太好了! 是什么? 看起来像德国香肠。哦! 不是,不是。是通道里的 橼木头。正是我急着找的东西,小高德的橼木头。轻轻地把它挑上来,小心挑高点。 橼木头在此,那么剩下的就是……雏菊花环! 搞到了……不知什么地方的……不, 不要太用力,不然鱼钩会掉下去的,松动些,抓紧了……糟糕! ……对不起,真的 很气人! 掉下去了…… 我又勾到了! 什么断了,是梯子还是我的胸骨? 这梯子的边可真够锋利尖锐的。 来了! 来了! 鳝鱼来啦——都绞缠到一起了。抓牢了! 万岁! ” “没有全在这里。”探长说,细细的绳子沿着井壁被拽了上来。 “可能不是,”温姆西说,“不过这些绳子就是用来捆受害者的。他把绳子砍 断了,绳结还在呢。” “对,最好不要碰触绳结,勋爵。通过绳结我们可以猜测是谁捆的受害者。” “看好绳结,绳套会没有问题的。对! 再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整根绳子分为五部分就铺在面前,包括橼木头。 “胳膊和脚踝是分开捆的。躯体被捆在了别的东西上,裤子被弄破了。他卸下 了橼木头,因为有橼木头不好打绳结。嗯! ”布伦德尔先生说,“做得并不很专业, 但是很见效,这一点是肯定的。好! 勋爵,这是您的一个很有趣的发现。但是有点 意外,是吧? 使得这一谋杀罪与我们原来分析的不同了。” “你说得对,很好! 好了! 人必须得勇敢面对一切。正如那个女士在受到鼓舞 的时候说的一样。” 一张面孔在墓地的墙的那边闪了一下,一转眼突然又不见了,之后又出现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波特? ”探长问。 “哦! 没事。”波特答道,“我没有什么事情。你要用那个挂什么呀? 那是条 绳子。塔楼里有八根绳子呢。”他又说道,神秘兮兮地,“教区长不再让我上塔楼 了,因为他们不想让人知道。不过我波特·皮克知道。一、二、三、四、五、六、 七、八——总共有八条挂在那里。老保罗,是大的——丧钟保罗——但是按理说应 该有九声丧钟的。 你瞧,我会数吧。波特会数的。我好多次掰着手指头数,八声丧钟,有一次是 九声丧钟,一次是十声丧钟。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是谁敲响的,不会的。他在等九声 丧钟。一、二、三、四……” “走开! ”警长被激怒了,大喊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在这附近晃来晃去地 缠人。” “谁在缠人? 你听着……你来告诉我,然后我再告诉你。有一次丧钟响了七声, 那条绳子就是用来缠死他的,是不是先生? 九声,已经有八声了,波特知道。波特 会说的。可是他不会说出去的。哦! 不会! 有人在听呢! ”他的脸又恢复到了往日 那种茫然的神情,然后又用手碰了一下帽子。 “再见,先生。再见,先生。我得去喂猪了。喂猪是波特的工作。是,是的。 猪该喂了。再见,先生,再见,先生。” 他低着头、弯着腰,穿过田野,朝不远处的附属建筑物走去。 “就是这样! ”布伦德尔先生说,很心烦的样子,“他会把绳子的事情告诉所 有人的,自从他小时候目睹他母亲吊死在牛棚,就一直念念不忘。就在小迪克赛, 那大概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咳! 他也确实没法控制自己。我把这些东西送到车站去, 然后再回来去威廉·索迪家,现在一定已经过了他吃午饭的时间了。” “也过了我吃午饭的时间了。”当教堂的钟声敲响了一点十五分的时候,温姆 西说,“我得向维纳布尔斯夫人道歉。” “你瞧! 索迪夫人,”布伦德尔先生愉快地说,“如果说有谁能够帮我们渡过 难关的话,那就是你了。” 玛丽·索迪摇摇头。 “如果我能够帮忙的话,那一定帮了,布伦德尔先生。但是……我怎么可能帮 得上忙呢? 我和威廉那一夜都没睡觉。几乎一个星期我都没有脱过衣服,那时他的 情况太糟了。在安葬好索普夫人后的那个晚上,他的状况仍然很糟糕。后来转成了 肺炎。我们当时觉得他没得救了。我不会忘了那个夜晚,白天的事情也忘不了。坐 在这里,听着丧钟保罗的钟声,很想知道在夜色沉沉的时候,会不会为索迪敲响丧 钟。” “就是,就是! ”她丈夫也尴尬地说,在听装的鲑鱼上撒了不少醋,“现在都 结束了,哪能说提就提起来呢! ” “当然不是。”警长说,“除非你有足够的时间,是不是,威廉? 患肺炎时会 感到躁狂,我知道肺炎是什么样的病,在一九二二年的时候,我的岳母就是被肺炎 夺去了生命。照顾肺炎的病人很令人厌烦的。” “是啊,”索迪夫人赞同地说,“那晚他病得很厉害,一直想挣扎着起床去教 堂鸣钟乐。他以为没有他在场他们就无法鸣奏钟乐,但是我不停地告诉他,所有的 钟乐包括新年钟乐都鸣奏完了。劝阻他真是太难了! 吉姆就在那天早晨离开了我家, 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我。他在这里的时候,对我们帮忙很大,不过他得去他的船行。 他在这里呆的其实够久了,当然他自己并不是老板。” “不是,”布伦德尔先生说,“他是和一个商人合伙做,是吗? 他现在怎么样 ? 最近收到过他的来信吗? ” “我们上星期收到他寄自香港的明信片。”玛丽说,“但是他没有写什么,只 是说他很好,还向孩子们问好。 他出航只是寄过明信片,而且他一定非常忙碌,因为他本来是习惯写信的。” “可能是缺少人手吧。”威廉说,“这段时间是男人做生意的焦虑期:货物很 少,很难碰到机会。我猜想他一定很沮丧。” “是啊,当然了。你希望他什么时候回来? ”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威廉答道。探长犀利的目光看着他,仿佛要从 他的语气里听出什么别的信息来。“不对,如果经营的是正经的商业,我是说,你 瞧,他的船出海没有规律。只要有货物,船就出航,人们是这样说的,只要有货物, 船就会从一个港口不定期地航行到另一个港口。” “啊! 是啊! 当然。那么,船的名字叫什么? ” “棕色哈娜。她属于赫尔兰普森一布雷克船运公司。 他们告诉我说,吉姆干得很好,他们对他抱有很大希望,如果伍兹船长发生什 么事情,他们就把船交给他。是不是,威廉? ” “是这样说的。”索迪很不自然地答道,“不过如今世上还有什么可靠的。” 妻子的热情和丈夫的冷漠形成了鲜明对比,布伦德尔先生自己有了结论。 “吉姆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制造了很多麻烦,是吗? ” 他这样想着,没有说出口。“这已经说明了问题,可是这对我没有用,最好还 是换个话题吧。” “那么你那天晚上在教堂就没有碰巧看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他说,“有没 有看见有灯光在晃? 没有类似的情况吗? ” “一整晚我都没有离开威廉的床半步。”索迪夫人答道,扫视了一下她的丈夫, 停顿了一会儿,“你瞧,他那时候病得很厉害,如果我离开他一小会儿,他就会脱 掉身上的衣服,然后起床,如果听到的钟声不是他想听到的,老麻烦就又来了—— 就是这样。” “威尔布里厄姆夫人那件事? ” “是的,他的脑子糊里糊涂的,他认为那次的审判还在进行,他必须得站在我 一边。” “那就对了! ”索迪突然大喊着,猛然把盘子推到一边。刀子和叉子哗啦啦地 散落在桌子上。“我不会再让你为那件往事烦恼。死的死了,埋的也埋了。如果在 我头脑不清醒的时候,提起它,我会受不了。天知道,如果我能控制自己的话,我 是最不愿意让你再想到这件事的人。你应该明白这点吧。” “我没有责备你,威廉。” “在我们家我不会再谈这件事! 布伦德尔先生,你来我家让她心烦,这到底是 为了什么? 她已经告诉你了,关于这个被埋的家伙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这么回事 ! 我生病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不算数的。” “一点价值也没有。,’探长承认,“非常抱歉,提及这件事是免不了的,这 是肯定的。不过,我不会占你们很长时间的。你们帮不了我,就是这么回事。我不 是说没有失望,警察的工作都是失望和沮丧,必须是好是歹一起承受。现在我得走 了,让孩子们回来喝下午茶吧。顺便提一下,那只鹦鹉怎么了? ” “我们把它放在了另一间屋子里,”威廉皱了皱眉头说,“它尖叫的声音都能 把你的耳朵震聋了。” “这只鹦鹉最坏了,”布伦德尔先生说,“不过它很能学舌,我还没有听到过 一个比它更好的呢! ” 他祝愿他们晚上过得快乐,之后就告辞了。索迪的两个孩子,在大人们谈凶手 和埋尸的这些不合适孩子的性别和年龄的话题时,就已经被打发到了柴草房,此刻 跑过来为他打开大门。 “晚上好! 罗西,”布伦德尔先生打着招呼,他总是记得清别人的名字,“晚 上好! 埃维。你们在学校是好学生吗? ” 但是,这时候索迪夫人喊她们喝茶,最终,警督先生只得到了简短的回答。 阿什顿先生是原来那所老学校的农夫。他大概有五十岁、六十岁或者七十岁吧, 谁知道。他说话的声音就像狗那样的一阵一阵地粗暴吠叫,他的神情非常严肃,假 如他已经咽下一个拨火棍,那么只能从他的身材中看出变化:那就是呈现出不相称 的弯曲。温姆西眼睛盯着那双手,若有所思。他的双手有着多瘤节和白垩的关节, 他认定这些关节的僵直是由于长期患关节炎引起的,而不是生活节俭造成的。他的 妻子比他年轻很多,她体形丰满,而他是个瘦子;她蹦蹦跳跳,他则很威严;她很 快活,而他板着个面孔;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而他说话很简短。他们热情地欢迎彼 得勋爵,并且递给他一杯自制的樱草酒。 “如今没有那么多的樱草可做酒了,”阿什顿夫人说,“但是这酒是按照我妈 妈的配方做的。我想,只要能搞到山楂我就会制做出具有我自己风格的山楂酒。我 不会喝从小店里买来的那些脏东西,它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把胃搅得翻江倒海、放 臭气。” “哦! ”阿什顿先生赞同地说。 “我绝对赞成你的话,阿什顿夫人。”勋爵说,“这实在是好极了! ”确实如 此,“这又得谢谢你了! ”他对一月那次他们给他帮忙修车又表示感激。 “哦! ”阿什顿先生说,“我很高兴能帮忙,真的。” “不过我总听说阿什顿先生常常忙于其他很不错的活计。”勋爵继续说道, “我想就是你那天把可怜的、病泱泱的威廉.索迪从沃尔比奇接回来的,你就像撒 玛利亚慈善机构的成员一样乐善好施。” “哦! ”阿什顿先生又简短地说,“我们碰巧看到他,很幸运。哦,对一个病 人来说天气当时很糟糕。哦,危险得很,是流感。” “很可怕! ”他的妻子说,“可怜的人——他从那边回来的时候,脚步踉跄着, 跌跌撞撞的。我对阿什顿先生说:‘可怜的威廉看上去多惨啊! 真的! 他肯定不能 开车回家了。’确实是这样,我们离开镇子才大概一英里,就看见他韵车子停在了 路边,他那时很无助的样子。是仁慈的上帝救了他,他才没有栽进水沟里,捡回了 一条命。而他身上的钱,啊! 上帝! 那该是多么大的损失啊! 他那时候病得不成样 子,把钱扔的到处都是。‘威廉,’我说,‘把钱放进兜里,保持安静,我们把你 送回家。你不用担心你的车。’我说,‘我们会在路上特纳路口停下来,然后在下 次等我丈夫来东部大教堂的时候再把车开走。 他会很高兴这样做。啊! 上帝! 连续两个星期,教堂都在为他祈祷。” “哦! ”阿什顿说。 “真不能想像他在这样的坏天气里出去干什么,”阿什顿夫人说,“因为那天 毕竟不是集市日。要不是阿什顿先生因为吉丁斯被释放,不得不去看他的律师,我 们也不会在那里。如果当时威廉想做什么事情,我们一定会帮他做的。我想,即使 是关于银行的事情,他也会信任我们的,并不是说阿什顿先生为了这件事不会照看 两百镑的钱,或者是三千镑。不过威廉·索迪对自己的生意一直是很把得住的。” “哎呀! ”阿什顿夫人说,“哦! 可能是亨利先生的生意。我们不能指望他对 与他自己无关的事情守口如瓶。” “阿什顿先生,什么时候,”阿什顿夫人问,“亨利先生家在伦敦和东英吉利 存过钱,更不用说亨利先生是一个考虑很周到的人,他不会打发一个病人在暴风雪 天出来做生意吧? 我以前告诉过你,我不相信这两百镑和亨利先生有什么瓜葛,我 说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是对的。我一直是对的。瞧! 现在怎么样? ” “哦,”阿什顿说,“你说得太多了,玛丽亚,有些话是对的。如果偶尔不对, 也很有趣。哦,但是你,你没有理由干涉威廉的钱。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你说得倒是对。”阿什顿夫人承认,语气很亲切,“我这张嘴确实有点把不 住门了,我承认。请勋爵大人原谅。” “没关系,”温姆西说,“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如果没有人谈论左邻右舍, 那又有什么可谈的呢? 索迪一家确实是你们唯一的邻居,对吧? 有你们做邻居他们 很幸运。我敢肯定,阿什顿夫人,威廉昏迷的时候,你一定很悉心地照顾他。” “没有那么周到,”阿什顿夫人说,“我的女儿在那个时候也生着病——村子 里有一半人都病倒了。我尽力时不时地帮帮他——换了别人,我也就帮不了这么多 了——我们女儿帮助玛丽做饭,而且有半夜都睡不了觉——” 这正好给了温姆西机会,他巧妙地询问着,把话题引到了墓地上。 “啊! 是这样,”阿什顿夫人喊道,“我一直以为小罗西.索迪对波莉讲的话 有什么寓意。不过孩子们的确有丰富的想像力,大人们是想像不到的。” “那么,讲的什么话? ”温姆西问。 “哦! 蠢话,是蠢话! ”阿什顿先生说,“都是什么鬼怪故事。” “哦! 那可够愚蠢的了,我肯定。”阿什顿夫人反驳说,一不过你该知道,卢 克·阿什顿,孩子可能说的是真相,不管是不是鬼怪故事。您瞧,勋爵大人,是这 样的:我女儿波莉——她现在十六岁,秋天就要出去工作。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 女孩子们的气质是什么样的,我坚持一点:把一个女孩培养成一个贤妻良母是最好 的工作,所以上星期我对华莱士说了。不是整天站在柜台后面卖发卡、洗衣服( 如 果可以称之为衣服的话,是那种没有裤腿,没有后身,也没有前身什么的) ,而是 教她们怎么做粉状马铃薯,不管是不是累得可能会驼背或者患静脉曲张。”阿什顿 夫人得意地加了一句,“她几乎不能否认,她做的时候她的腿可受苦了。” 彼得勋爵对阿什顿夫人的主张和看法表示了衷心的感谢.并日暗示她.她本是 要谈波莉——“是的,当然了,我的嘴总是把不住门,没错。不过波莉是个好女孩, 我说过,从她是个小孩的时候起,波莉那时候七岁,罗西·索迪和波莉就是特别要 好的朋友。哎呀!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是什么时候,卢克? 大概是一月末吧, 差不多吧——在晚上六点钟的时候,没有很晚——那是一月末——波莉和罗西、埃 维坐在灌木树篱下,就在她们家的外面。她们两个人在哭。‘怎么了,罗西,’波 莉问,‘出什么事情了? ’罗西说:‘没事。’既然波莉来了,她们问是不是可以 带她一起去教区长的住宅,因为她们的爸爸要给教区长带个口信。波莉自然很乐意, 但是她不明白她们两个人在为什么哭,后来——你知道很难让孩子们说出他们害怕 什么——结果是她们害怕夜里路过墓地。那么,波莉是个好孩子,告诉她们没有必 要害怕,死去的人就在上帝的怀抱中,他们没有力量从坟墓中出来,不会伤害任何 人。可是这样的话一点也没有消除罗西的恐惧,最终,波莉搞清楚了,原来罗西认 为她看见了索普夫人的魂灵在她的墓地周围飞来飞去,好像她看到魂灵的那个晚上 正是举行葬礼的那个晚上。” “上帝! ”温姆西说,“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 “不过是光而已,波莉认为只是灯光。那时候正是威廉·索迪身体不好的那段 日子,好像罗西也没有睡觉,一直在帮助她的妈妈——罗西是个善解人意、手巧的 孩子——她向窗外望去,看见一束光正从墓地的地方升上去。” “她告诉她的爸爸和妈妈了吗? ” “那时候还没有,她没有告诉他们,她不愿意告诉他们。我记得很清楚,我小 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对孩子时的我来说,有趣的事情是我听见洗衣房里有呻吟声, 我以为是熊的声音,要让我说出来,打死都不会的。罗西也是这样,只是那天夜里, 她爸爸让她去教区长的住处带一个口信去,她答应要去,可是磨磨蹭蹭地。最后他 很生气地威胁她说:‘再不去就拿鞋子打你。’我想他当然不是真的要打她,”阿 什顿夫人说,“他通常很慈爱很体贴的,不过他的病还没有痊愈,他很爱吵来吵去 的,生病的人都是这样的。于是罗西就决定把那个晚上看到的告诉他们,而这更令 他气恼,坚持说她必须得去,没有废话,并说以后再也不能向他提起什么鬼魂的事 情。如果玛丽在场的话,她就会去了,但是当时她去贝恩斯医生家给他取药了,乘 公共汽车直到七点半才会回来。威廉要罗西把这个口信带去,我现在忘了是什么口 信。波莉告诉罗西不可能是索普夫人的鬼魂,因为她的灵魂已经得到安息了,如果 是的话,索普夫人不会伤害活着的人的。她说罗西一定是看到了哈里·戈特贝德的 灯。不过不可能是,据孩子说她看到的什么光的时间是在凌晨一点钟。我的上帝! 我肯定,如果当初我知道这事,肯定会引起我注意的。” 布伦德尔先生听到温姆西把这次谈话讲给他听的时候很不高兴。 “索迪和他的妻子应该小心些。”他说。 “她们和你讲的是事实,这你知道。”温姆西说。 “啊! ”布伦德尔说,“我不喜欢证人对真相过于挑剔。他们常常侥幸成功, 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然后又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相了。虽然我确实想到和罗西谈 谈,可是就在这时她的妈妈飞快地把她叫走了——难怪呢! 况且,不管怎样我不会 在意从孩子的嘴里套出关于他们的父母的情况。.这令我忍不住想起我的孩子贝蒂 和安。” 如果这不完全是真相的话,那也肯定其中包含着不少事实,因为布伦德尔先生 是个和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