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就在柚子的阴茎突破150 公分(不勃起)那一天,宿舍的同学为这种怪病取了 个名字: “杰克的懒趴”。(灵感显然来自杰克的魔豆。) 好笑吗? 第二十天,两个男生在寝室上吊,尸体垂着两条长屌。 智障跟P19 ,还有十几个遭殃的同学,全都在昨天向医院报到,躺在手术床上, 任医生在他们的腹侧钻了一个洞,要等一、二个星期伤口跟导尿管接合完全了才能 回来。 Guess ,他们等了多久出院呢? 答案是一天。 隔天智障等人发现即使尿液是从导尿管流出,而非正常地经尿道排泄,但他们 的阴茎仍然快速地抽动、长大,所以当天他们就气愤地拔掉尿管,瘸着走回学校。 他们回来那天,在走廊上集体放声哭嚎的震撼,至今仍在我耳边萦萦不绝,那 歇斯底里的呼喊,恍若是躺在地狱里,遭剥皮煎骨的尸块所发出。 我们能对柚子、P19 、智障所做的,仅仅是彻夜谈天鬼扯,使他们暂时逃避独 处时无处闪躲的恐惧,智障也努力自得其乐,将三只小乌龟放在他的阴茎上比赛跑 步,看他为了不让我们多担一份心,努力露出笑容的样子,我几次都来不及将眼泪 偷偷擦掉—— 事情于此开始複杂,媒体开始报导师大男舍流传着“阴茎血丝虫病”,患者阴 茎快速成长俨然变成畸形,甚至是另一种残障,校方无力闢谣,因为根本就是事实, 于是董事会在校务会议里决议全面对男舍消毒,并准备承受明年招生将面临不足额 的窘境。 虽然家人总会张开双手迎接自己的孩子,但是大部分“杰克的懒趴”病患都没 有回家治疗,因为智障说:“这里有很多跟我们一样的人,我们关在寝室里还可以 互相哭着诉苦,回到家里,或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变成了怪物、畸形,甚至大变态, 可以的话,谁想走路时採到自己的鸡八!谁想捧着鸡八走路!” 写到这里,我忍不住哭了,还记得故事前面吉六会欢乐的气氛吗?现在一切都 不同了,一切都被柚子的阴茎给剥夺了!学校将“杰克的懒趴”病患隔离在顶楼的 房间,禁止没有穿防尘隔离装的人员进入,连食水也是用篮子吊上去窗口送给智障、 P19 他们三十几个人吃,那些可怜的同学,就这样成为被软禁的钟楼怪人!谁叫智 障等人不愿就医?! 为了飘邈的一丝希望,智障、P19 等人利用网路上的远距教学持续课业,我跟 会长和废人,也透过网路与他们联系、交谈,并不断鼓励着他们。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听说顶楼的房间已经成为阴茎藤蔓的丛林,阴蝨满室吸 血,“杰克的懒趴”病患一个个瘦骨如柴,但需要的饭菜量却狂增,P19 寄的e-mail 里说道: “To吉六会: 几天前有人开始尝试割掉阴茎,也就是废人说的身体意识抗拒法,但,已经割 了好几遍都无效,该死的东西还是长得很快,还有人失血过多死了,而被割掉的阴 茎居然彼此筋肉纠结,以吸取对方血肉里的养分,简直就是地狱来的魔物。 So,我们的心几乎死了,失去了希望,早就没有人愿意憋尿了,每个人的阴茎 都到处乱爬,像是活生生的藤蔓、巨蟒,大家的食量很大,这完全是阴茎对营养需 索无度的关系,为了成长,阴茎拼命地吸收我们体内的养分,我们消化的速度愈来 愈跟不上,加上阴茎似乎开始侵入大脑意识,让我们一天到晚都想喝水,一直喝个 不停——喝完了,也只好尿尿,然后——真是恶魔般的循环,我想,过几天我们就 会饿死在顶楼了,肏,居然会被自己的阴茎给活活饿死,真不甘心。 所以,昨晚我们决定一齐看生前最后一场A 片,看着看着,数十条阴茎竟勃起 成群魔乱舞,在顶楼横冲直撞的,每个人都给撞得几欲痛死,隔壁寝的青蛙就这样 困在阴茎伏魔圈里出不来,硬是给活活鞭死,而大家所射出的浓稠精液更糊得水泄 不通,没有一个人不吐的,就连青蛙在死前也吐了个一两下。 真臭,自己的就算了,偏偏——唉,你们真该看看当时的惨状,以后找个好导 演拍成电影。 不过,在最后的时光里,我跟智障还是很幸福,我们都很怀念吉六会,还有那 三只小乌龟,呵,还记得那天廖该边被我们泼尿的事吗? 下辈子我们再相遇吧,不过,我跟智障已经决定下辈子要当女生了,这样会省 下很多麻烦。 再见了,我的朋友,最后一次向你致敬了会长! 吉六会英勇的会员P19 、智障敬礼“ 会长哭了,他拿起吉他,在男舍前架起一台扩音器,忍着寒风,彻夜对着顶楼 大唱吉六会会歌,我跟废人拿着三角铁在旁边敲着,同以前一样搞笑,那晚,最后 一晚,我们看见顶楼的窗户开着,两个顽皮的笑靥轻声哼唱着,轻声哼唱“勇敢的 吉六会”,声音愈来愈细,愈来愈细—— 三天后,顶楼发出阵阵难闻的恶臭,警方证实枯萎的阴茎散落在每个角落,乾 瘪削瘦的尸身静静地躺在地上,特别怪异的是,有两具挂在窗口,始终面露微笑的 尸体。 一场悲剧结束了,但另一场悲剧仍在上演。 注意到我没有再提到柚子了吗? 柚子离开了。 他将阴茎缠成一圈圈的皮带,踏上了悲剧的旅途。 “我要为智障跟P19 报仇。”柚子临去时这样说着。 机票的时间是2004年三月二号,目的地:东京。 尚未出发,柚子的手上已沾满罪恶的鲜血。 警方陆续发现大台北地区多起年轻女性在宾馆遭人勒死或毒杀,凶手初步锁定 为同一变态青年男子,媒体亦时常提醒夜归妇女要多小心自身安全。 “我没有办法不杀了那些荡妇,要不是这些贱人,要不是她们的淫荡助长了阳 具崇拜,我也不会被Hydra 给玩弄,这些可怕的悲剧也不会上演了,我杀了她们, 自己也很清楚这辈子是没搞头了,但是在我了结自己以前,我发誓,我一定要杀了 Hydra 报仇,一切从我而起,就该由我结束,再见了,我得在这条阴茎吸乾我之前, 速速完成吉六会史上最艰钜的任务,seeyouall ——” 柚子坐上飞机前,他的思绪仍围绕着自我中心的报仇意识,将一切过错推给Hydra 与阳具崇拜的迷思,却将自己丑陋的欲望埋葬在深沉的内疚里,忘了这场灾祸的源 头,其实是他蒐集廉价肉欲的淫习所点燃的。 我们并没有密报警方,因为我们知道柚子一定会死。 不是任务成功后赎罪式的自我了断,就是被Hydra 害死。 我们将希望放在柚子的第一种死法。 甚至,我们希望柚子能死得快些,因为从他自东京捎来的e-mail中提到了他的 惨况;为了体力不被阴茎榨乾,柚子每个月都自我阉割一次,灵魂的痛苦与肉体的 撕裂一次次削弱他的人性,也毁灭他的尊严。 一个胸怀千人斩志向的聪明大学生,现在在东京的街头苟活着,为了生计,他 收下我跟会长、废人每月汇去的打工钱,并加入当地最狠的帮派,在暗处窥视Hydra 的动静。 在他暗杀Hydra 成功以前,柚子,我永远的挚友,都只是一个屠夫。 一个不断自我阉割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