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突发奇想 澡堂终有消息 晚上八点半钟左右,陈杰、李文化和徐海初他们走出后院,走出吴家大院,朝 镇派出所走去,镇派出所在成贤街六十八号,和吴公祠在一条街上,吴公祠是一百 二十七号。 三个人在茶水炉跟前拐进刘家巷,在茶水炉里面坐着一位年已古稀的老头,他 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正在昏暗的灯光下面看报纸。出巷口之后,向右拐。 “这里有一个澡堂吗。”陈杰望着神仙堂道。 “是啊。”徐海初道。 “有些年头了吧?” “解放前就有了,小镇上的男人有事没事都会往这儿跑。” “老陈,怎么样?呆会儿,我们进去泡泡,把欧阳队长也喊上。”李文化道。 “什么时候关门打烊?”陈杰问。 “要到十一点钟左右,还早呢,现在正是上人的时候,不过,现在水已经比较 脏了,要洗,最好是下午三点钟左右。”徐海初道。 还真让徐海初说对了,不断有人往澡堂里面走。 三个人在镇派出所没有找到欧阳平,值班的人告诉他们,欧阳队长丢下一句话 :“如果来人,就请到神仙堂去。” 三个人原路返回,走进了神仙堂,转了一大圈,最后在三号厅里面找到了欧阳 平。 “欧阳队长,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们找了老半天。”李文化道。 “昨天晚上我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这里有一个澡堂,向一位来洗澡的老者打 听,这个澡堂解放前就有了。我突发奇想——到这里来碰碰运气。” “欧阳队长,你为什么不在一号厅呢?你瞧这里——”徐海初看了看躺在欧阳 平旁边的几个老头,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神仙堂里面一共有四个厅,论大小,最大的是四号厅,四号厅的人也最多,这 里没有躺的地方,只有坐的地方,坐的地方就是脱、穿衣服的地方,也就是一个又 一个连成一长排的木箱子,每一个木箱子都有一个盖子,洗澡的人把衣服脱在木箱 里面,盖上盖子,洗完澡上来以后,坐在箱盖子上面爽爽水,然后穿衣走人。到四 号厅里面来的人一般是乡下进城卖东西或者办事的人,还有一些镇上出苦力、干脏 活的人,澡资也便宜,就一毛钱。如果要是论最贵的,当数一号厅,澡资是三毛钱, 在这里能躺能睡,有茶喝,还有人捶背,到一号厅来的,一般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 和到镇上来办公事的人。欧阳平为什么要跑到三号厅来呢?你看一看三号厅里面都 是一些什么人就知道了,这里躺着的、进进出出的大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 花上一毛五分钱,脱了衣服,到池子里面去泡泡,上来往座位上一躺,喝一杯自己 带来的浓茶,然后闭上眼睛,睡上个把时辰,醒来之后,再喝一杯茶,在他们进入 梦乡的时候,跑堂的就会把他们的茶杯加满了热水。喝茶的时候,跑堂的还会扔一 条热毛巾给他们擦擦汗。在神仙堂里面跑堂的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人,在这里跑堂 时间最长的就是三号厅里面的刘老仙,他从十二岁开始就在神仙堂打杂,十五岁就 开始跑堂,一直到现在,他在神仙堂里面工作了整整六十个年头。 欧阳平在三号厅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和刘老仙混熟了,还和几个老年浴客攀 上了交情。 李文化明白了欧阳平的用意,敢情他也没有闲着。 “哟,这不是徐老师吗?”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者,手上抱着十几条冒着热气 的手巾把子走进三号厅。 “刘师傅,您好啊!” “怎么,刘师傅,你们认识?” “怎么不认识,小徐老师经常到这儿来洗澡。”刘师傅一边说,一边招呼其他 人去了。 “文化,去买三个筹子来,我们到池子里面去谈。”欧阳平道。 刘老仙走了过来:“徐老师,来,这里有三个空位子,靠在一起。”刘老仙把 三个位子的箱盖打开。 “来,刘师傅。”欧阳平从香烟里面抖出四支香烟,扔了一支给刘老仙。剩下 的扔给了旁边的三个老头,又抖了三支给陈杰、李文化和徐海初。 香烟点着之后,徐海初和李文化走出三号厅买澡筹去了。不一会就回来了,徐 海初把澡筹交给了刘老仙,然后走到座位上开始脱衣服,刘老仙已经把茶水放在了 茶几上面。 欧阳平和他们一起下池去了。澡堂分里外两间,里大外小,里面泡泡澡,烫烫 脚;外面透透气、搓搓背,人特别多。 四个人躺在池子里面,陈杰和欧阳平躺在一起,李文化和徐海初在两边。 “队长,果然不出你之所料,这个人肯定有问题。”陈杰道。 “你把情况说一下。”欧阳平道。 澡堂里面人声嘈杂,在这种环境里面,说话的声音只有面对面,彼此才能听到, 稍微分开一点距离,就听不清楚了,因为澡堂里面的空气是不流动的,所以,声音 的流动性也很差。 “他把老婆用铁链子锁了起来,我看不是他精神上面有问题,就是他老婆精神 上面有问题。”陈杰道。 “如果他老婆精神上面有问题,很大可能是属于精神抑郁症,和小鬼巷177 号 凶杀案里面的刘挑花是属于同一个类型。” “那也应该弄出一点动静啊!” “如果定时给病人吃药,在一般的情况下,病人会保持安静。” “那为什么要用铁链子将他老婆锁起来呢?” “估计是怕她下楼——乱跑——见到人。” “欧阳队长,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的老婆过正常的生活呢?”徐海初道。 “是啊!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问题的症结可能就在这里,一个女人被长期禁 锢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里,竟然毫无声息,这说明他老婆的病情不算很严重,没 有理由把她锁在房间里面。” “他这是一种犯罪。”徐海初义愤填膺。 “所以我们现在的侦破工作应该从两方面展开。” “从哪两个方面展开?”徐海初问道。 “一个是吴家大院,一个是吴公祠。” “队长,你今天有什么收获?”李文化道。 “徐老师,你还记得吴公祠小学那个老校工陶师傅吗?” “记得。你是不是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是啊!跑堂的刘师傅说——这个刘师傅在神仙堂已经干了六十年,陶师傅在 吴公祠打杂的时候,隔三差四地跑到神仙堂来泡一泡,睡一睡。刘师傅说,陶师傅 为人非常老实,走在路上怕踩死蚂蚁,平时是小心谨慎,树叶掉下来怕砸到脑袋。 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酒,每天中午都要喝酒,喝得不多,也就是二三两,下午没有什 么事情,就到神仙堂来。” “他是哪里的人?”李文化问道。 “他就是本地的人。”徐海初道。 “不错,他就是镇上的人。”欧阳平道。 “对于陶师傅的死,这个刘师傅怎么看?”徐海初道。 “刘师傅也觉得很奇怪,好好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头一天还在神仙堂洗澡, 第二天下午就上吊死了。” “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李文化道。 “死的时候,他和很多人都去看了,当时派出所还来了几个人,验了尸。” “陶师傅的家里面现在都还有一些什么人,住在哪里?”陈杰问。 “陶家还有哪些人,不清楚,但另外一个洗澡的老头给了我一个地址,是响水 桥,陶师傅的家就住在桥南头,过桥之后,右手便是。” 他们从池子里面上来之后,刘师傅一人扔给他们一条热毛巾,同时还挨个帮他 们擦了擦后背。 这之后,他们的话题很自然地就落到了韩可飘老师的身上。 一提起韩老师,刘师傅是惋惜不已:“那可是一个大好人啊!他对人和蔼,没 有一点架子,时常会说一些笑话,他和陶师傅不一样,陶师傅是中午喝酒,因为陶 师傅下午就没有什么事情了,这个韩老师是晚上喝酒,来洗澡的时候,酒和猪头肉 就已经买好了。” 刘师傅的回忆倒提醒了徐海初,跟韩老师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注意 到这一点,这也进一步证实了何桂芝老师对韩老师的评价:“虽然好酒,但从不误 事。” 惋惜之余,谈话的内容自然过度到韩老师的离奇死亡上面来。 “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在吴公祠小学死的人都是上吊死的呢?难不成,吴家祠 堂有吊死鬼在作祟。”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欧阳平他们相信:吴公祠小学有没有吊死鬼不敢肯定, 但鬼是肯定有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鬼。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