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已经确定的失踪者名单上了报纸,东方翻了翻报纸,发现死者容貌上居然存在 如此大的相似度,心中便存了一个问号。然而,此时他自己也是问题缠身,无暇过 问别的事情,将报纸朝汽车后座上一扔,很快就忘记了这事。 回到侦探社时,每个人都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暗生警惕,一边 问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想自己什么地方又招惹了这帮无事生非的家伙。这帮家伙只 是嘿嘿地令人发毛地笑着,什么也不说。正在疑惑间,背后突然劲风扑面,他本能 地朝旁边一跳,转身一个飞腿,却被人将腿一踢,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杨君叉 着手站在面前哈哈大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东方又惊又喜。 “刚到。”杨君心情似乎不错,“到你办公室里谈。” “看来你收获不小啊。”东方边走边说。 这一趟南番之行,对杨君来说,的确收获不小。 从杜莉萍家出来之后,他先给大熊打了个电话交代了点事情,随后又到思民文 化公司去了一趟,这次幸运地碰上了公司的陈总,邱思民的前合伙人。这回他没说 自己是保险公司的那一类胡话,而是直接亮出了自己的来意。一听他要调查邱思民, 陈总有些激动:“他又干什么坏事了?” “不知道,”杨君老实回答道,“正在查呢。” “这家伙纯粹一个文痞!”陈总愤愤地道,“问吧,我有什么说什么!” “公司是什么时候建立的?”他问。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陈总的意料,他愣了一下才道:“2002年7月份左右。” “是邱思民提出要建立这个公司的吗?” “算是吧,”陈总说,“实际上,他还在教书的时候,我就曾经向他提出,由 我出资,他智力入股,合开这么一家公司。他当时一心做学问,没答应,后来传闻 他学术剽窃被大学开除了,在外头晃荡了一阵,我又叫他来开公司,他傲得很,一 直不答应,说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2002年7月,他忽然找到我,说想开公司, 我立即就答应了。” “杜莉萍在那个时候就进了公司吗?” “没有,后来……”陈总想了想道,“大概是 2003年初的样子,他忽然因为 一点很小的事情将公司的财务辞退了,把杜莉萍招了进来。我听杜莉萍说过,她本 来有份工作,是邱思民开出很高的条件把她挖过来的。我当时还问过邱思民干吗这 么做,毕竟我们这里是文化公司,创造型的人才才是值得我们付出高薪的。邱思民 说杜莉萍很有经验,我们做案子时能起到很大的参考作用。我虽然喜欢文化产业, 但是并不是内行,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这就留下了她。” “听说邱思民心理方面有点毛病,你知道吗?” “听说过这事,”陈总说,“他和我开公司之前,我跟他老婆也认识,他老婆 跟我说过这事,听说还特意看了心理医生,不过看来没什么作用,我看他心理很不 见康。” “他有老婆?” “开公司后两人就离婚了。” “你有他老婆的联系方式吗?” “有,”陈总一边找名片一边说,“要不怎么说他心理有毛病呢?那么好的老 婆,对他百依百顺,在他那么潦倒的时候,还把他当佛一样供着,也没听他说老婆 不好,突然就离婚了,真是有病!” 杨君正要再问,手机忽然响了。是大熊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大声道:“杨 君吗?我是大熊啊……” “什么事?快说!”杨君有点火,又歉意地对陈总笑了笑。 “不是你要我帮你找私家侦探吗?”大熊笑呵呵地道,“找到了。” “这么快?”杨君又惊又喜,“你马上过来接我。”他报出思民文化的地址, 便挂了电话。 “对不起,”他说,“你知道邱思民看的是哪一个心理医生吗?” “不知道,”陈总摇了摇头,“好像不是本市的,他每周都飞出去一趟,说是 去度周末,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去看心理医生。”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阵,话题围绕着邱思民转悠。没多久大熊来了,杨君跟陈 总道了声谢,便和大熊一起出门了。 邱思民联系的那家私人侦探社,是比较低级的那种,专门负责挖人隐私,主要 是为男人女人调查另一半的婚外情,以及商业、爱情等对手的隐私和痛处。这种侦 探社在行业内很被人瞧不起,但却是最有钱的一类,属于有钱没地位的类型。大熊 他们那种比较高级的侦探社经常会和他们有联系,借助他们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 情报来推进侦破的进程。 说话间就到了。侦探社的门面在一条嘈杂的商业街上,抬头是夸张的几个大字 :“蓝月亮侦探社”。门口的装潢五颜六色,看起来不像侦探社,倒像是夜总会之 类的地方。 “他们口风紧,”大熊说,“不过,对于同行,只要签了保密协议,又肯给钱, 一般都愿意提供线索。” “你给了多少钱?”杨君问。 “这个你不用管,我只要一条口信,不要书面资料,钱不多。” 进了门,上一道昏暗狭窄的楼梯后,进入一间敞亮的办公室,眼前蓦然一亮— —东君侦探社算是比较有实力的侦探社了,但就内部布置的豪华和仪器的现代来说, 仍旧比蓝月亮侦探社稍逊一筹。格子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大熊解释道: “他们是以盯梢为主的,坐办公室的时间不多。”他领着杨君穿过各种形状古怪的 仪器,走进里面的小房间,也不敲门,直接推开就进去。 “关张,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杨君。”大熊跟里面坐着的男人说,那男人看到他 们进来,已经先站了起来,满面笑容地迎上来,不管杨君愿意不愿意,先抓过他的 手紧紧地握住,晃了好几下,边晃边说:“东君侦探社的社长是吧?久仰久仰?” 说完他仍不放手,伸出另一只手去,拉着大熊的手摇晃:“熊哥,你又来照顾小弟 了,我们就靠你吃饭啦。”杨君不习惯这样过分的热情,不露声色地抽出自己手, 关张立刻察觉了,他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笑得更热情了,原本光滑细致的 一张脸,骤然间笑得沟壑纵横:“我有点猥琐是吧?没办法,职业习惯,接待的都 是有些臭钱的大爷,不容易啊,看人脸色吃饭,不好混!”他连连摇头,痛心疾首 地指着窗外:“君哥,你看到我的门面了吧?那能叫侦探社吗?纯粹就是个卖笑的 地方,丢侦探的脸啊——可没办法,人家做那种事,就专门找这种门面的地方去, 正经的侦探社他们连门都不进,这叫‘不是一窝贼,不进一家门’!”他连连摇头 叹息,仿佛不胜委屈。杨君暗暗觉得好笑,心想你还挺有道理。 “别扯那么多了,”大熊看来跟他很熟,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办事吧。” 说到正事,关张收起了油嘴滑舌的腔调,脸容一正,从抽屉里抽出两张纸递过 来:“这是保密协议,熊哥,你知道规矩,签个字我就全告诉你,要保留一句,我 就全家死绝!” “我要你全家死绝干什么?”大熊刷刷地签着字,“快说,别扯东扯西的。” “行。”关张收好协议,搬了张小椅子在两人对面坐好,“邱思民是在200 3年6月份找到的我,说要我帮他调查一个人。那人是他公司里的会计,我想他找 我调查她,不是公司的派系斗争就是男女作风问题,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我问他调 查哪方面,他说是全方面。我做这行也有好几年了,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听到,便 要他说清楚点。他说,就是要我在杜莉萍——就是她要我调查的女人——在她家里 安装几个摄像头和窃听器,叫我派人24小时在外边守着,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录下 来。这种奇怪的委托我没接过,一时没留神,就问了句为什么。干我们这行,拿人 钱财与人消灾,问为什么是个大忌。邱思民听我这么问,说没必要告诉我,只要我 回答能不能做。我说能,他说不止这么点事,不光是杜莉萍家里,包括她出门在外 的一言一行,以及她家人的一言一行,都要有详细的记录……” “他要这么做干什么?”大熊打断他道。 “我没问。不过一听他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吃惊,算了算,我们社的实力,这 件事还是能做到的,但是绝对没办法同时再接其他的业务了。我提到了这点,他当 场就开了张支票给我,说这是预付款,那个数我就不说了,反正很大,比我想要的 还多。这下我是没什么问题了,就这么做了,一共做了一个月,每天按时把拍到的 录像给邱思民送去,就这些了。” “你拍到了些什么?”杨君问。 “都在这里,”关张从身后的书柜里抽出一盒光碟,“但是你们只能在这里看, 毕竟这关系到客户的隐私,我们怕出事。” 接下来几天,杨君就泡在蓝月亮侦探社里,天天看光碟。刚开始的时候,关张 还在一边说些笑话解闷,后来一忙,就把他独自扔在办公室里,自己满天飞去了, 有客户来时,杨君顺带着接待一下,还帮他接了两单婚外情调查的案子,让他感动 不已。 杜莉萍家的光碟没什么特殊的内容,无非是些生活琐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大 熊跑来看过几次,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打起了瞌睡。 “你到底在看什么?”他忍不住问。 “看邱思民在看什么?”杨君说。 “邱思民在看什么?” “看这个。”杨君指着屏幕上的碟片内容道。 谈话至此进入循环状态,大熊追着问了两声之后,索性关了电视机,非要杨君 说清楚点不可。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