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住在都内几乎都用不上车子。和女性约会时也是难得开车,因为吃饭要忍着不 喝酒,又老是在塞车的车阵大排长龙一点也不有趣。而且我的车是MR-S,将车篷收 叠起来,可以变成敞篷车,这样才能显出这辆车的味道。 若要悄悄地往返须贺的话,那就不能搭计程车。我让树理坐在驾驶座旁,将车 子开出停车场。当然是架着车篷的。出了东京,就某种程度而言空气也比较干净, 但只有今晚不想打开车篷。 “你喜欢这样的车子哦?”一开出去没多久树理问道。 “这样的车子?” “两人座的跑车。” “不行吗?” “不是不行啦。” “因为没有三人乘坐的必要啊。我也没兴趣和男孩子开车兜风,一起坐车的女 人一个就够了。” “那载东西的话要放哪?” “你座位后面有足以放旅行袋子的空间。” “但总有要载很多东西的时候吧?” “这车买的是它的移动性能。” 对于这个问题树理不再说什么了。她好像耸了一下肩膀,我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可以听CD吗?” “喜欢的话,请!” 对于播放的音乐,她的反应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这是什么?没听过耶。” “爵士钢琴手编曲演奏巴哈的音乐。” “喔……”她很明显不太满意的样子,但并没有关掉。 MR-S车是没有离合器的,我握着发出银色光的握杆,换档加速。 从箱崎上首都调整公路,就如树理所说的,约一小时后从横须贺路下,出横须 贺交流道,开上本町山中道路,才几分钟的时间就到汐入车站前了。 “把车停到那边的餐厅停车场吧。” 照着树理的指示,我把MR-S开进停车场。 “你在这边等一下下,我自己一个人去。” “离这里近吗?” “用走的话有一点点远吧。不过像你这种醒目的车,停在公寓附近的话有危险 吧。” 她说得没错。我告诉她我的手机号码,万一有什么事的话打电话联络,然后目 送她离开。她越过宽敞的国道,消失在小巷弄里。 我在餐厅喝着不怎么好喝的咖啡,一边想着之后的事情。树理在朋友的答录机 里留话是个败笔。但是可以顺利消除的话,继续进行计划应该就没问题了。 最大的问题在于如何拿到赎金,三亿元,就体积和重量都不是普通的大和重, 要运走得要有车。但是车子容易被跟踪,现在我也不想用拿着现金逃跑的原始方式。 把三亿元换成有价的什么东西,拿到东西后再换回现金?譬如,可以叫他准备 价值三亿的钻石,这样要搬运也方便。但是换现金时怕引起怀疑,所以一颗钻石的 价值必须在一百万元以下。百万元的钻石三百颗…… 我摇摇头。一、两颗钻石要换成现金还有可能,但三百颗可就有问题了。一家 珠宝店卖两颗,那也必须找一百五十家,而且这些店家的联系又紧密,有个奇怪男 人卖来源不明的钻石的谣言,一瞬间就会传遍所有业者,不用到五家大概就被埋伏 的警员盯上了。 用银行汇款的方式。这当然需要一个人头账户,而且不难,在网路就有贩卖人 头账户的业者。但问题在于要如何领出这些钱。无法到银行柜台领,只能从自动柜 员机提领,但一天可以提领的金额有限,要领三亿元,就算使用数个户头,也要花 上好几天。警方也会要求银行协助,盯住这些户头的动向,在使用数十次的提款卡 领钱时,就可能被警网包围了,况且有监视录影带留下证据也是个麻烦。 我大约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结账柜台的电话响起,穿着制服的年轻服务生接 起电话。 服务生一脸惊讶的表情。拿着无线电话跑到外面,一下子便回来,急急忙忙消 失在柜台后面。 过了一会儿,像是店长的胖胖男人和刚才的服务生走了出来,也是火速地跑到 外面,再回来时两个人明显都是一脸困惑的表情。 两个人似乎在讨论什么事,然后分别走近各桌的客人,对着客人说些什么。然 后年轻的服务走到我前边来了。 “嗯……请问……”他战战兢兢地说着。 “什么事?” “请问您今天是开车来的吗?” “是啊。” “是什么样的车呢?” “是MR-S. ” “M ……R ……” 他好像听不懂的样子。 “深蓝色的跑车,有车篷的。” 服务生脸色一变。“嗯……车牌是品川号吗?” “是的。”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准备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您的车……被恶作剧喷漆了。” 我没听他说完便跑出去。 到外面看到了车,我一脸错愕。只见一个车头大灯被喷成红色的,我只能瞠目 结舌。“哪个王八蛋。” 我呆呆地站在车子前面,看着像是眼球充血的车灯,服务生拿着东西跑过来说 :“这个,我先拿这个过来,或许……” 是挥发油和毛巾。我也懒得说谢谢了,接过之后,把挥发油倒到毛巾上,开始 擦拭车灯。才刚喷上的吧,玻璃的部分很容易就擦掉了,但是板金的部分我也提不 起劲来用力擦,还好车体被喷到的部分很小。 “嗯,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好像是店长的胖胖男人站在后 面说:“本店不负责停在这个停车场的车子所遇到的麻烦。” “我知道,我并没有要求赔偿的意思。”我把挥发油和毛巾还给他说:“谢谢 你们。” “要报警吗?”服务生问我。 “算了,我不想闹大。”要是报警的话就麻烦了。“好了,你们也都进去吧。” 我本能地回头看了四周,没道理喷漆的人还在附近吧。 “截至目前为止本店还没发生过这种事呢。”胖男人用解释的口吻说,我什么 话也没回答。 加到餐厅里,悠闲喝咖啡的情绪也没了,我付了钱走到外面,坐到车子里等树 理,但是一看到油漆痕迹就心烦,这部MR-S还跟新车一样,但对它的不舍已经淡了。 之后的大约十分钟,树理回来了。她好像要走进餐厅,我按了一下喇叭好让她 知道。 她坐进车子时我告诉她车子被喷漆的事,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后,特地下车看一 下被损害的状况。 “真是糟糕,是不是飙车族干的事啊。”她再次坐进驾驶座旁的位子后说。 “最近这个族类已经不做这种事了吧,大概是附近的中小学生恶作剧的吧。” “说不定吧。” “对了,你那边事情办得怎样了?顺利吗?” “那个啊,完全没问题。”树理做了一个OK手势。“藏钥匙的地方没有变,要 进去很容易。答录机里的录音也顺利消去了。” “没有被其它人看到吧。” “你觉得我会犯那样的错误吗?” “嗯……不知耶。到刚刚都还忘记自己在答录机留言的这件事,我认为这可是 个大失误呢。” “不过终究还是想到啦,而且也已经擦完屁股了啊!” “是啊,还特地跑到横须贺来。”我伸手发动引擎。 出了停车场后,并没有循着回家的路走,而是开往反方向的道路。 “你要去哪?” “你就闭嘴,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之前来过横须贺,凭着当初的印象开车。只要走过一次我大概可以记八成左右, 这也是我的自豪一点。 避开车多的国道,走小路向山区开去,民家越来越少,渐渐接近森林。总算看 到斜前方淡绿色灯光照射的建筑物,那里有停车场的标志,我把车速放慢下来。 “你想要做什么!?”声音有点尖锐。 “叫你闭嘴。” “这怎么叫我闭嘴?我可是没听说要到这种地方来的。” 我不理树理,把车停在路旁,拉起手煞车,然后熄火。 “嗯,走吧。” “去哪?” “这是很清楚的事啦,进去那栋美丽的建筑物里呀。” 但是树理连安全带都没有要解开的意思,身体向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表情也 很僵硬。我则低声地笑了出来。 “真是奇怪了,你到目前为止,一直在我住的地方与我单独相处那样你都不在 意了,跟我进宾馆你会有所抗拒?” “但是这种……” “那是为了那种目的的地方,所以……嗯?” 树理无法回答,我又大声笑了一回。 “你不要误解喔,有件重要的事要办呢,所以需要一个房间。” “什么事?” “当然是我们玩游戏的一环。单只是为了把录音消掉,你觉得我会这样大老远 跑一趟?” 树理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这也显示出她了解了,不过仍然有些惊讶的表情。 “要是这样,为什么不把车停进停车场?” “这个是宾馆的停车场装有监视摄影机,会记录到车牌号码的。考虑一下现在 要做的事情,那就不能让我车子留下任何记录。” “是喔。”她暧昧地点点头看着我说:“你很清楚这里的事嘛!” “这前做过这家宾馆的咨询顾问。” 两人并肩而行,边留意摄影机边走进宾馆。我们拿到的房间,内装是单一色调 素雅的设计。一进到房间做的第一件是:打开窗户看看。原以为只是进到山里头, 却意外地看得到海,而且偶尔还听到汽笛声。 “你打算要在这里做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你就先在这漂亮的沙发上坐下来等着吧。” 但是树理并不坐在沙发上,反而坐在盖着床罩的床上,很有兴趣地看着室内的 装潢。不知道她是每次来这种地方,还是和以前去过的地方做比较,这一点我就无 法判断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使出自己的记事本,然后拿起房间里的笔,开始写一篇 文章。 “你在写什么?” “叫你等一下的。” 她躺在在床上弹了一下,像是要确认一下床的钟乳石。然后她拿起桌上的摇控 器,打开电视,不断转换电视频道,转到成人录影带电视台,画面上刚好是裸体的 年轻女人张开双腿,男演员好像正对着她恶作剧什么的。当然这是有马赛克的,敏 感的地方都看不到。 树理急急忙忙将电视关掉,看到她那个模样我只能忍住不笑。 “真意外,还蛮纯真的嘛。” “只是关掉鬼打架的节目罢了,你想看的话就开给你看啊。” “不用了,谢谢。我现在可是在做重要的事情。” “哦!”树理一下子翘膝一下子又放来。“男人真是变态,看那种东西有什么 好高兴的?” “女人也有喜欢看这种东西的啊。” “但没有像男人这种程度啊,尤其欧吉桑最白痴,已经没什么零用钱了,但是 援交一出手就是几万元,只能说是头壳真是坏掉了。被女孩子玩弄了还不知道吗?” “玩弄?还用了蛮难的字眼嘛。”我停下手来,抬起头说:“你真的这么想? 那些欧吉桑是白痴?被那些小女生利用?” “不是吗?” “听着吧,在这个世间的那些欧吉桑差不多都是浴血奋战竞争激烈的社会,一 万元的价值可比谁都清楚。会付那样的价钱,是因为他们认为有那样的价值。” “所以啊,我说……” “所以你想说的是为了性而去付钱是件白痴做的事?才不是这样。一般玩女子 高中生,在很久以前可是要付上几十万元也不见得可以玩得到的。而现在只要花几 个几万元就可到手,那简直就是大减价大拍卖,不抢购的人才奇怪呢,那些欧吉桑 应该是这么想的。其实那些小女生才是白痴呢,原本值几十万或上百万的,用个尾 数就卖了,她们大拍卖的不只是她们的身体连自己灵魂的价值都大崩盘了。” “她们可不会连心都出卖的,她们说这只是卖身的生意而已。” “那只是她们自己说给自己的听的而已啦,不这样讲的话,那些欧吉桑是不会 敞开心的,不过这又怎样?这样说就可以让那些欧吉桑更有所行动吗?那些欧吉双 杠一边抱着那些女孩一边这样想:其实这女孩子是死都讨厌跟我做的,但也没什么 关系,我该付的都付了就好啦——也就是说,那些欧吉桑付了钱就有无视于她们内 心的权利。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能说是灵魂的大崩盘呢?” 不知道是像机关枪一样说得太快,还是她没听懂这些话的意义,树理低着头没 说半句话,我叹了口气说:“在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比钱有价值。我认为都是:人 心和时间。钱是无法打动人心的,而且失去的时间也无法用钱买回来。所以,要是 能用这两个东西来成就些什么的话,我是会不惜成本的。”我从笔记本撕下一递给 她。“聊天就了解到这里吧。继续我们的作战,就像刚刚讲的,时间比金钱还要贵 重呢。” “这是什么?” “读了就知道啊。” 树理看完纸上的内容,慢慢择头来,双颊有点僵地说:“从这里打电话?要我 打?” “是啊,因为对方希望先确认你没事,若是由你本人直接打电话的话,他们应 该会很满意吧。” “那为什么要特地跑到这里?” “这有两个理由:一个是考虑到有反侦测的情况,还有一个是那个汽笛声的话 最好,警方会去分析那是什么声音。要知道是汽笛的话,他们应该就会推测犯人隐 匿的场所是靠近海边的,说不定从汽笛声还可以找出是横须贺军港呢。” “意思是说要误导侦查喽?” “就是这个意思。” 我拿起床边的电话按了几个号码,不一会儿手机响了,然后看一下手机的萤幕, 再挂断宾馆的电话。 “你在做什么?” “确认一下宾馆的电话号码是否会显示出来。不地没关系,你就这样打就可以 了。”我把电话强递给树理。 她双手交叉胸前并看着电话,润了一下嘴唇才说:“接电话的不一定是我爸爸 喔。” “我想一定会是你爸爸不会错。要是别人接,就马上说请葛城先生听。若是这 种状况的话,也只能等十秒钟,并且要告诉对方只要过了十秒你就会挂电话。” “可是我想爸爸一定会问我许多问题的。” “是吧。但没有多余的时间多说什么,就告诉他说没时间回答问题,你只要照 着纸上写的念就好了。” “我知道了。”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说:“打打看了。”然后睁开双眼。 我指了一下电话。我看着树理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深呼吸,才伸手拿起电话。 树理颤抖着手指按下电话号码,我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不知道有没有没注意到 的地方,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我确认。 电话铃响声从树理的耳朵旁传出来,喘息了三声,接着电话似乎接通了。有人 出声,但无法判断是不是葛城胜俊的声音。 “啊!爸?是我啦!知道吧,我是树理啦。”她边看着我写的纸条边说。 对方很激动滔滔不绝地说着,连我也听得到声音。树理显得一脸困惑,吸了一 口气说:“对不起啦,没有时间慢慢说,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人……你这样问我 也没办法回答呀。反正你先听我说,没时间了啦。” 我紧盯着时钟的针跑,已经过了十五秒了。 “我没事的。请放心。拿到钱以后会放我回去的。这些人在旁边……啊,对不 起,时间到了。” 我的手指就放在切断键上,心想再两秒钟就切断的那一瞬间,远处的汽笛声响 起,之后我立刻切断电话。 “完成了!”我握拳挥了一下,站了起来。关上窗户,回过头来看着树理说: “幸运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汽笛声响的时间点刚刚好。” 但是树理的样子有些奇怪,缩着背好像很冷的样子。 “怎么啦?”我在她旁边坐下,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正想头号她要不要紧的时候,她忽然紧抱着我。 “终于做了,无法回头了!” 树理的脸颊靠在我的胸前轻声地说着。 “你害怕了吗?” 树理无法回答,一直维持同样的姿势,连她身体身躯的颤抖都传到我手臂上了。 “那是一定的。”我说:“我们所做的不是一般的事,是普通人没有办法做的 事,所以换得的成果也应该是不小的。” 树理轻轻地点头,向上看着我,那眼睛微微泛着泪光。 一股没预期的感情从我内心一湧而上,说是冲动也可以。我自己没注意到的一 些东西,正确地说,应该是注意到了而努力去忽視的東西在我的心中摇摆着。 我抱着树理的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了,她似乎吓了一跳地看着我。 各式各样的思绪在我脑中交错,其中也有不少是我自己对自己问题的解释。在 这里抱这个女孩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吧,当然是会加深两个人的关系,让计划 往好的方向进行。我的脑子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但是我放松了的力量,她离开了我的怀抱。我想做的不是这样的事情。我现在 所做的是我这一生最具挑战的游戏! “总之先离开这里,我想应该不会被反侦测到,但是待久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树理沉默地点点头。 回到车上,发动引擎,正要出发时,树理说:“等一下!”我踩下煞车。 “我有个请求……” “是什么?” “我想去这附近的一个地方。” “又有什么事吗?” “不是这样的。是去一个我喜欢的地方。以前,是我死去的母亲曾经带我去过 的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心情平静……拜托啦。” 树理对着我双手合十,我有点吃惊,我没想到这个小妮子会有这样的浪漫神经。 “有点远吧?” “我想不会吧。” “我只是想要早早离开这个地方。” “那没问题。但也不是说像鼻子眼睛那么近的地方,我是说有车的话不会很远 的意思。” “喔!”我的脚离开煞车的踏板,慢慢地移动车子。“你知道路吧?” “嗯,大概吧。” 我只能吐一口气了。“好吧,只好靠导航系统了。” “知道了,那先回到原来的路上。” “OK. ”我踩下油门,将方向盘大大地转了个圈。 照着树理的指示,持续在国道上跑,然后沿着海岸道路出去,左边是海,右边 是绵延不绝的小山丘,过了一会儿树理说往右转,萧悫方向盘,这里的坡度变得很 陡峭。 “会爬得很高喔,这边没错吗?” “没错。”树理用很有自信的语调说。 越往前走民家也越来越少,四周高起的遮蔽物也渐渐没了,简直就看到地平线 一样。好像爬完坡道了,平坦的路往前延伸。 “在这附近停车吧。” 她说完我接着踩煞车,四周一片漆黑。前后都没有来车,不过仍将车靠路边停 了下来。 “喂,”树理看着我说:“这个,可以打开吗?”她指了指车顶。 “在这种地方打开?”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我按下收起顶篷的按钮。顶篷无声地收到后面去,微 凉的风吹上了脸颊,风中还夹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嘿,好漂亮!”树理看着上面用食指指着。 “哇!”我发出白痴一样的声音叫了出来。是那么漂亮的夜空!无限宽广,在 一望无垠的漆黑里,排列着无数的光源,这个配置简直完美无缺,光是这样一直看 着,感觉好像要被吸过去似的。 “虽然是句老套的话……” 才说到这,树理一语中的地说:“随便你用什么形容词,就是千万不要说像星 像仪一样!” 我就这么低头头苦笑了出来,真的不要用那样的形容比较好。 “我对星象几乎一无所知。对于这点倒是有点遗憾。” “我也只是知道猎户星座而已。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伸展双手,做了 个深呼吸说:“真的是好舒服喔!好像不在日本。” 我重新审视了一下四周,山丘和山谷在黑暗中沉浮,在眼前延展开来的是一片 不知名的作物的耕种地。 “海在哪一边啊?”其实我并没有特别想知道海在哪里,但还是说出口了。 “这边这边,还有这边也是海呀!”树理指了三个方向之后说:“因为这里是 三浦半岛的最前端啊。” 我点点头。开车来到这里的感觉正如她所说的一样。 “那……有没有稍微平静些了?” “嗯,谢谢你!”树理笑了一下才看着我,然后眼睛眨了两下说道:“可以问 问题吗?” “这次又是什么?” “刚刚……你不是要抱我的吗?” 我顿时停止呼吸,避开她的眼睛,我慢慢地说了出来:“抱过来的是你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停了一会儿才说:“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知道的吧?” 我没有回答。右手放在方向盘上,动了一下手指头。 “为什么不继续了呢?在那里待久了会有危险?还是说有时间的话就会做?” 她像耳语般地问我,我想都没想到的问题。 “那我也问你,”我再次把脸对着她,嘴角扬起微笑说:“那你为什么抱了过 来?跟里打电话之后感到害怕了,不过,我跟你就只是共犯关系而已吧!” 树理先是往下看了一半,然后又翻翻白眼对我说:“因为我想要相信你。在事 情变成这样以后,我想我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 好的眼神透露出真挚的眼光让我困惑了。刚才在宾馆才压抑下来的坏念头,又 在心里扩散开来。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我说。 啊?她微张开双唇一副想要问的样子。这也是她从未表现出来的幼稚纯真的表 情。 “恐怖份子和人质相处时间久了之后,两者之间会产生一种连带情感,因为双 方都希望事情能尽快解决的这一点始终没变。这种心理现象好像就是这样说的,007 的电影里是这么说的。” “我不是人质,你也不是恐怖份子啊。” “这是一样的,在异常状态下被隔离,尽管是恶作剧,但希望人质和赎金的交 换能顺利进行的这一点,和恐怖份子与人质是相同的。” 树理摇摇头说:“有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是什么?” “人质和恐怖份子间萌生的连带感情是没有必要的吧,也可说是不自然的。但 们的状况并不是这样子的呀。” 我舔了一下嘴唇,然后轻轻地点头说:“连带感确实是必要的。” “是吧?所以会想要确认一下,我和你之间的连带感。” 树理的眼睛攫住了我,让我的视线无法移开。我开始觉得自己要踩住煞车是件 麻烦的事,我接着想,踩煞车已经是件无意义的事了。 左手捧过她的脸,唇与唇相接。在亲之前还确认了她是闭起眼睛的。 这也不过是个流程吧,但没有机会可说。要是那样说了,又怕她的性致没了。 我贪恋着她的唇,结果就成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了。打电话回家和爸爸说了话,是 不是对她的心理造成冲击?这件事对她来说,再怎样都会有不安的感觉,所以是需 要眼前这个男人的,若不这样的话,就无法一个人自处了吧。 那我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爱这个小女生吗?哪有可能?不会有这种白痴做 的事!我对树理有所关心,也不是缘于这样的动机,会在一起完全是其它原因造成 的。因为对方是个年轻女性,自然会有性欲的情愫产生。只是,我知道这样的要求 会是个愚蠢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我都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态度,而且打算直 到最后都不表现出来。 只是自然而然地走到这种地步,说不欢迎也是假的。我和她一样也想求得一种 心安。要完成像这样大的一场游戏,绝对的信任感是必要的,男女之间要确认这一 点时,或许肉体关系是不可缺的也不一定,说重一点是种错觉也可以成立,是一时 的忿怒,是爱情假像都无所谓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树理拿出保险套时,我颇为吃惊。大概是刚刚从宾馆顺手带出来的,所以可以 说是她有这样的预期吧。或许她涌现了这样的想法:想要加深彼此的连带感,必须 要有肉体的关系。这对她来说或许是种标准做法也不一定。 在这个狭窄的车里,我们身体与身体相互结合,彼此刺激着对方的粘膜。在我 眼里看来,树理似乎很习惯于性爱,而且很懂得如何在其中得到欢愉。 做完后,树理说要丢垃圾然后下车,但并没有马上回到车上,我也穿上裤子打 开车门。 她站在离车稍远的地方,我在背后叫她:“你在干嘛?” “啊,没什么,只是看看风景。” 我也朝向她看的地方,可以微微地看见海洋。 将视线拉回来时,有个东西映入眼廉,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啦?” “你看!在这种地方居然有地藏王石像!” 她回过头来,像是在确认一样:“真的耶,都没注意到。” “刚刚才说一点都不像是在日本而已。” “是喔,”树理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然后拉起我的手抱住她说:“有点变冷了, 我们回去吧。” “好。”我点点头,又吻了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