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案发后又过去了十天。因为孝三的猝死和玉枝的自杀而弄得焦头烂额的山上家, 好容易才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节奏。 利彦在同百合子结婚之前都要住在这里。这是因为,道代说发生了这么多可怕 的事,她有些恐惧,要利彦留在这里壮胆。 这天下午,利彦接待了两名奇怪的不速之客:一个三十四五岁的男人和一个看 上去比他年轻十来岁的女人。 男的是个高个子,穿着一身非常得体的黑色西装,难免不让人想到是外国人; 而那个女的也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同样是不同于本地日本人的打扮,长长的头 发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们是俱乐部的。”男人对利彦说,“夫人在家吗?” “你说的俱乐部是——”利彦诧异地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是与那个莱昂 斯俱乐部有关吗?” 男人一直盯着利彦的脸,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正是。你只要这样说了,我 想夫人就会明白的。” 利彦仍然没弄明白,但是如果还继续追问的话就显得有些过分了,所以只好进 去告诉了道代。 听了利彦的话,道代的脸上一下子现出了紧张的神情。 “是侦探俱乐部呀。”她说,“是为一些有钱人服务的专业侦探。因为是会员 制,所以只负责受理会员的委托。” “你委托这些侦探做什么?”利彦问。 “有一点事。以后再跟你说。总之,现在我得马上去见他们。”说着,道代深 深地呼了一口气。 道代在会客厅见到了两位来访者。她一边揣摩着对方,一边紧张地确认着: “两位是侦探俱乐部的吧?” “是的。”回答的是那个男的。这是没有表情的、干巴巴的声音。“您有什么 需要我们做的呢?” 道代轻轻地吐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她忽然间觉得有了依靠。虽然以前听孝三说 过侦探俱乐部的事情,但由自己委托他们做事还是第一次。见面之前她还担心万一 不可靠怎么办,现在见了面反倒觉得他们可以信赖。 “我想和你们谈的是关于前几天我死去的丈夫的事情。”下了决心后的道代说。 她看到高个子男人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一下头。 “十天前,他因为心脏衰竭而猝死了。” “听说是在洗澡的时候。”侦探用确认的语气回复。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孝三的事情,这无疑增加了道代对他们的信任感。因为 她觉得,在见委托人之前,如果什么必要的准备都没有,会让委托人觉得很不放心 的。 “表面上看是这样。因为大家都知道我丈夫有心脏病,所以很多人都向我表示 同情。”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那个女的像播音员一样的声音,口齿清楚、语调 温柔。她好像是侦探的助手。 “心脏衰竭没有错。”道代说,“但却不是偶然的事故。” “这就是说,”侦探说,“是由那位自杀的佣人实施的犯罪吧?” 道代凝视着对方:“真不愧为侦探,连这个也知道啊!” “您过奖了。”侦探低下了头。 “是那个叫玉枝的佣人杀死了我丈夫。” 于是,道代向侦探们讲述了玉枝使用电线,后来又自杀的经过。侦探很感兴趣 地听着,在她说完之后还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然后,他松开了一直抱 在胸前的胳膊,从黑色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那个佣人在罪行暴露后自杀了。那么,您要我们做什么呢?” “用一句话来说——”道代看着侦探和助手的脸,好像在比较着什么似的,然 后才说,“调查事情的真相。” 侦探感到很奇怪似的眯起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她说,“比如说,我丈夫从来也没有不洗 头就进浴缸的习惯,还有,也从不在洗澡时锁门,再就是也找不到玉枝杀害我丈夫 的动机呀。” “但玉枝杀死您丈夫是事实吧?” “这也许是事实。不然的话找不到她自杀的理由。” “可是您说还有别的真相?” “是的。我总觉得在哪里被卡住了,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也许是。”侦探依然毫无表情地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还是调查一下玉枝 的杀人动机吧。就从这里调查可以吗?” “可以。” 接着道代边想边告诉了侦探那天来家里的客人的名字,当然还有各自的亲戚关 系。侦探把这些都记到了本子上。 “作为参考,您能详细地说说那天聚会的情况吗?”侦探说。 于是,道代就详细地叙述了那天的情况,当她说到敦司和行雄打架时,侦探的 目光陡然亮了一下。 “这两个人平时关系就不好吗?” “不是,没什么不好。”道代说,“敦司的脾气稍急躁些,但像那天那样打架 却很少见。” “噢?”侦探用圆珠笔敲着桌子并点头沉思着。 “还有那个浴室——”侦探盯着道代的脸说,“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我想知道 浴室在多大程度上形成了密室。” “好的。” 浴室已经被彻底打扫过了。案发后好几天道代都不敢进去,可到外面的公共浴 池也确实很麻烦,这两天才又重新使用的。 “浴室安装这样结实的锁还真是少见呢。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以前我们家雇的是一位年轻的佣人,她说洗澡不锁门不得劲儿,于是就安了 锁。” “噢,那么,这个钥匙是夫人一直保管的吗?” “是的。一直放在我屋里,没有给过别人。” 侦探点了点头走进了浴室,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浴缸,大到一个成年人可以很舒 服地躺下,那上面还有一个小窗户。 “当时这个窗户是什么样子?” “是开着的。”道代说,“但是有纱窗,而且在里面用螺丝固定的,从外面肯 定打不开。” “确实很牢固。”侦探仔细地查看着窗户说。 “三天后向您报告结果。”侦探回到会客厅后说,“我觉得关于密室的问题并 不是那么复杂。” “是吗?” “很简单。”侦探说,“能考虑到的只有一个问题。您丈夫是自己锁上的门, 这自然是有理由的吧。而这一点,同解开案件的真相有直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