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今晚,连大浴池里的热水似乎也没有加热。平常应该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流进 了寒冷的空气。我随即关上玻璃窗。 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手表,再三分钟就凌晨两点了。 我是十二点前打的电话,通知对方有重要的事情想谈谈,希望半夜两点在女子 浴池碰面。 这是我的孤注一掷,如果对方不是凶手,一定会起疑找警方商量,否则警方也 可能会监听所有电话。不论何者。矢崎警部都会命令属下埋伏,把我抓起来问话。 这样,一切的计划就泡汤了。 可是,风险再高我都没理由不赌。矢崎警部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一旦他开始调 查本间菊代夫人,立刻会看穿我这个冒牌货。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是如何让堵住顺利进行。很显然,现阶段刑警尚未展开部署,不过现在 安心或许还太早,但我逐渐相信自己的推理是对的。 问题是敌人到底会不会来? 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是凶手的话,就一定会来。 再看一次手表,凌晨两点零一分。 这时,入口大门的锁“喀拉”一声。我看着门把旋转,接着门慢慢地往外打开 了。 “本间夫人?”对方小声地说。 没错,这就是敌人的声音。 “我在这里。” 大概是太暗了,对方没看见我而只听见声音,身影惊讶地抖了一下。接着那个 人进来后关上门。我把手电筒照在地上,对方的身影随即在黑暗当中浮现。 “请问,有什么事吗?”对方问道,眼神充满警戒。 对方大概也想和我拼个你死我活吧?所以得先让对方歇下心防。 “我有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老实说,”我舔了舔嘴唇,“我想劝凶手去自首。” 对方有点吃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把两眼睁得好大。 “我知道凶手是谁,”我继续说:“我想,钥匙你去劝那个人的话,她一定会 听的,所以才来拜托你。” “……到底,您认为是谁内?” “这个嘛!”我摆出犹豫不决的样子,然后看着她说:“除了藤森曜子之外, 没有别人。” 对方完全愣住了。一阵缄默之后,她摇摇头说:“不会吧!您为什么这么说?” “请过来。”说完,我把脚伸进浴池。我的脚底像触到冰般冷冽,只是现在顾 不了这些了。对方也静静地跟过来。 “傍晚,我偶然发现的。你看看,掉在浴池里面的是什么。” 我站在浴池旁边,指着冰冷的谁。对方也向前一步。 “哪里?” “你看,那边,左边下面。” 我把手电筒照着下面,对方身体再向前倾。 我把握住时机,偷偷拿出预藏的挫冰刀,猛然从对方背上刺进去。她发出闷闷 的叫声,身体向后仰。我拔出挫冰刀,用力推了她一把。对方跌进浴槽里,水花四 溅。 她企图爬上来,我又从上面把她压下去,动作敏捷得一点也不像个老太婆,使 她又惊讶又疑惑。我高高举起挫冰刀,进行第二次攻击,这次直接刺进胸部。对方 惨叫了一声,但还不至于被外面听见。她的血从伤口溢出,蔓延到整个浴池。 “为什么……”边在血泊中挣扎,小林真穗一边问。 起火之前,躲在“叶之贰”的人是谁? 一原家族的人应该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剩下的只有小林真穗,但为什么她要躲 在“叶之贰”房里呢? 为了缩短逃出的路径。 她在“居之壹”纵火之后,必须迅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但回廊很长,半路上 不知会撞见谁,而且还有水池,到“叶”栋非走回廊不可。 问题还在后头。 真穗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定要从“叶”栋再经过“荷”栋和本馆,她一定觉 得这样太危险也太花时间,所以选择直接穿过庭院小径。 她先进入“叶之贰”,打开窗户跳进庭院,然后沿着水池跑,回到员工宿舍。 根据加奈江的证词,她逃出去时正巧与真穗擦身而过,当时真穗也许要跑回去锁上 “叶之贰”房间的窗户吧? * 让我想到这个推理的,是由香的临终留言。当我趴在榻榻米上,跟由香死前的 姿势一模一样时,才发现了“И”的真面目。面朝下趴着,用左手写字,与平常的 姿势相反,从右边往左边反而比较好些。由香临死前要写的字,部署W 也不少N.而 是“M ”这个字。MAHO(真穗)的M. 凶手就是真穗。 想烧死我和里中二郎的就是她。 * 我从手电筒的光线,清楚地看到真穗脸上逐渐失去血色。浴池里的水已全染成 了红色。 “你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吧?如果你知道我是谁,就会明白了。”说完, 我把脸逼近她。 “我不……知道。你……是谁?”真穗喘息着问道。 “是吗?你果然不知道,是我变装得太逼真了。虽然我想让你看我的真面目, 但目前还不行,就给你看这个吧!” 我把睡衣的带子解开,对着真穗露出整个背。她应该看得出那丑陋的烫伤疤痕。 过了几秒她才恍然大悟,歪着那张土黄色的脸,有气无力地说:“不……会吧? 你应该……死了……才对……” “就像你现在看到的,可惜我还活着,只是烧伤的皮肤永远无法复原。” 真穗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费了好一番苦心才确定是你,还是因为由香的死提醒了我。请告诉我你是 怎么杀了她的?你看到她偷偷进了我的房间吧?” 真穗痛苦地点点头,接着像金鱼版嘴巴一开一合地说:“我看到她……偷万用 钥匙,又看到她进你房间,才埋伏……在她的房间。” 她大概以为坦白招供我会饶她一命,所以拼命解释。我弄清楚了,由香一进房 间就遭到攻击,之后真穗将她放回棉被里,让她看起来像是睡着时遭受攻击一样。 当时由香并未断气,于是真穗出去之后,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留下临终讯息。 “原来如此,我懂了。” 我想进一步质问有关殉情案的事,可是看真穗的样子,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全身虚脱,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我。 “我让你舒服点。”我把手伸进浴池,从她的胸前拔出挫冰刀。她又呻吟了一 声,两眼往外凸。 接着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她胸前刺一刀。她全身抖了一下,痉挛后整 个人瘫软下去。 我不罢手,抓起她头发前后用力摇晃。她还没死,眼帘微微张开。 “你还有话要说吗?” 不知她是否听见我说的话,然而真穗最后说的那句话是…… “不……只……我……一个……” 我再摇一次,没有反应了。她两眼空洞地望着空中。 我放开她的头发站起身。 刚回到更衣室后,我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毛巾擦拭挫冰刀,再丢进垃圾桶里。 穿好衣服,小心地打开入口大门。走廊没人。 穿上拖鞋后,我小跑步走向回廊。要是有人看见我,到时候再另做打算吧! 幸好没人发现,我安全地回到房间。两膝跪下的我强忍住要大叫的冲动,向神 祈祷一般。 我把双手十指交叉于胸前。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我的复仇计划完成了一半。 小林真穗最后的一句话,在我耳边回响。不只我一个……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 什么。杀了我也不代表一切就此结束。她大概是要说这句话吧! 我当然知道,小林真穗不过是帮凶而已。 明天,等我杀了我最痛恨的人之后,我的复仇计划才算大功告成。 天刚破晓,凄厉的叫声便响彻整个回廊亭。我心想,终于发现了吧?我迅速穿 好衣服走出房间,看到苍介他们在回廊亭上奔跑。 “请勿靠近,也不要擅自行动!” 我跟在大伙后面走到浴池,听到矢崎警部怒吼的声音,刑警们也杀气腾腾的。 我一看,加奈江蹲坐在走廊上,曜子抱着她。加奈江满脸涕泗纵横,她坐的地 方一片濡湿,应该是吓得尿失禁了。 “加奈江小姐,”警部毫不客气地劈头就问:“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跑到浴室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醒了,就过来这里,然后、然后就……” 她别过身子紧紧地抱着母亲放声大哭。一般来说,警方应该会等到她心情稳定 下来再说,但警部也许判断现在状况刻不容缓,便抓着加奈江的肩膀逼问:“说清 楚,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就说了嘛!我不知道怎么就醒了,满身是汗,就想来泡泡温泉。” “这种时候泡汤?都已经发生命案了,你还有闲情逸致一大早泡汤吗?” 警部无法理解加奈江的精神状态,歇斯底里地吼叫着。 “你可以不要这样大吼大叫吗?我女儿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天早上都泡汤,不行 吗?”曜子护着孩子,将加奈江抱在胸前。 “要洗澡可以在房间里洗,大浴池昨天就不提供热水了。” “人家不知道啊!就不知道嘛!” “她不是说不知道了吗?这里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时有热水的呀!有必要因为她 今天早上想泡汤就把人骂成这样吗?要不是我女儿过来,你们可能那么早发现尸体 吗?”曜子的语气激动,似乎对警方的无能感到愤怒与厌恶。 心里有数的矢崎警部,一脸不悦地对我们说:“大家到大厅集合,请务必配合, 不要到别的地方去。” 我们往大厅走。这是,古木律师和骖泽弘美也许听见骚动了,也出现在另一头。 “听说女主人被杀了。”古木律师平淡从容的语调与现场紧张的气氛形成强烈 对比。 “对不起,请你们离开。”警部歇斯底里地说:“这与你们无关。” 对于警方极其强势的态度,老律师吓得瞪大眼睛、闭上嘴。 “听说案发现场在大浴池,是真的吗?”骖泽弘美率先提问,其中一位刑警点 头,弘美便默默地走向回廊。 警部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后,转生看着我们说:“知道关于本案线索,或昨晚听 到声音、看到什么的人请说出来,不管多小的事都可以。” 他说得很快,很明显地露出破案的焦虑。已进入搜查的凶案现场再度发生凶案, 这就是警方的疏失。 无人发言。应该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大伙很明显都变得畏畏缩缩的。就算没有 确切的证据,大家似乎也开始觉得嫌疑犯就在自己人当中。 一位年轻刑警在矢崎警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警部点了点头,用更严肃的表情 看了看大家后说:“凶器是挫冰刀。”他的语气坚决,“当然,刀子是这旅馆厨房 里的东西。有人知道线索吗?” “昨天,真穗小姐使用过。”纪代美一脸苍白地说:“我想冰敷,向她要冰块, 当时她用挫冰刀帮我把冰块敲碎。” “然后,小林小姐把挫冰刀放在哪里?” “嗯……我想就放在厨房的桌上。” “当时厨房里还有谁在?” 纪代美边发抖、边摇着头说:“没有。” “有其他人看过这把挫冰刀吗?”警部的语气听起来已经发怒了,但仍没人回 答。有答案的就剩下我了。昨晚深夜我溜进厨房,把桌上的挫冰刀藏在怀里。只要 能当作凶器,什么东西都行。 “去厨房采指纹。”命令属下后,警部把两手背在后面,像监视囚犯似地走来 走去,眼里透着怒意。他大概在想,要如何才能在如此小的范围里找出凶手? “从厨房里的挫冰刀看来,凶手八成就是投宿旅客的其中之一。” 他恶狠狠地死瞪着我们,简直就到了变态的境界。 直至反驳道:“把挫冰刀拿出去的,可能是真穗小姐自己。” “哦?为什么?”警部挑衅地问。 “听到浴池里有声音,真穗去查看,但因为不放心,正巧看到挫冰刀,就顺手 塞进怀里。结果歹徒躲在浴池内,抢走真穗小姐走上的挫冰刀杀了她——这不是很 有可能吗?” “这么说来,歹徒没带凶器啰?” “这我不知道,不过用旅馆里的东西比较不会留下线索吧!” “嗯,原来如此。”警部点头,但眼神却丝毫不表同意。果然,他又说:“那 请问各位,歹徒是如何进来的?刚才我们调查过了,所有的出入口都是锁住的,如 果真有外来的人,就是经由各位的房间进来的。再怎么迟钝的人,都不会不知道房 里有人入侵吧?” “你太美礼貌了吧!这是在说我们迟钝吗?”苍介变脸了。 矢崎并不道歉。“所以,凶手就更不可能是从外面入侵的了。再说,昨晚这旅 馆周边一直都有警察守卫着。” 警部的话一针见血,大伙沉默不语。望了望所有嫌疑犯,警部故意说:“看来, 你们应该都同意了吧?” “请问,”直之又反驳,“杀害由香的凶手和这次的凶手是同一人吗?” “很有可能。要说我个人的简介,我认为一定是同一人。”警部果断地说。 “这样的话,那毛发鉴定怎么说?你们不是在由香的房里,找到相关人士以外 的毛发了吗?” “关于那项鉴定,现在正在做另外的追加调查,目前还没有定论。” “是吗……” 唯一的依据被屏除,直之不甘心地直咬着唇。警部掠过他的视线,看着其他人 说:“第一件凶案,其实还有另一个证据显示是内部人士所为。昨天也跟各位提过, 我们再池畔发现疑似歹徒的脚印,不过奇怪的是,那个脚印没有鞋印,但就算再怎 么不清楚,也不可能完全没有鞋印。根据刚刚出炉的鉴识结果,那是穿着袜子的脚 印。不知道各位有什么看法?从外面入侵的歹徒,可能不穿鞋逃跑吗?”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一点迟早会路出马脚。当警方发现了脚印之后,我就已经有 所觉悟。 “就算是内部的人,穿着袜子跑也很奇怪啊!”曜子反驳。但警部仿佛早就预 料到有此一问,自信满满地回应:“就因为是内部人士,才会发生这种情形。凶手 一开始是从回廊溜进由香的房间,也打算行凶后走回廊回去,可是没想到碰上干扰, 没法从正门出去。所谓的干扰,就是健彦先生。” 突然被叫到名字,健彦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警部继续说:“健彦听到由香 房间有可疑的声音,走出房间察看。当时,里面的凶手也注意到了。不想被健彦逮 到,就得从玻璃窗跳到庭院去,所以才会留下没穿鞋的脚印。如何?内部人士行凶 的过程应该很清楚了吧?” 不但清楚,几乎等于事实。唯一不对的是,我溜进去时由香已经死了。 话说回来,还真是很厉害的推理。众人哑口无言,警部则抽动了一下鼻子。 “其他的就用消去法,”他继续说:“那个脚印在水池的另一边也有一个,这 么说来,凶手从由香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非越过水池不可。” 警部大步走向直之。“由香房间对面的直之,和隔壁房的健彦,以及‘荷’栋 的加奈江都可消去。只有这三人回到房间不须经过水池。” 闻言,直之的表情反而更加痛苦,健彦和加奈江则一脸茫然那。 “你的意思是凶手在其他四个人当中吧?”其中包括自己,苍介脸冒青筋,嘴 唇颤抖。 “以脚印来看,就是这个意思。”矢崎警部淡然地说。 “等一下,”冷眼旁观事情演变的纪代美,挑起眉说:“两起凶案的凶手如果 是同一人的话,可以把我消去了吧?没有母亲会杀自己女儿的。” 听到纪代美这么说,在一旁的腰子等着二嫂,苍介也拉长了脸。当下的空气再 度凝结。 “在心理层面而言是这样没错,”警部平淡地说:“我也没有怀疑你,现在只 是针对物证进行讨论,请见谅。” “我不了解,”曜子悻悻然地说:“你说两起凶案是同一人所为,有什么根据 吗?刚刚你没解释原因吧?” 警部有点意外地问:“需要解释吗?” “需要。”曜子回答。 警部望着天花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那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连续凶杀案, 怎么看凶手都像是内部的人。如果凶手不是同一人,你们家族简直就是个杀人集团。” 确定是内部行凶的警部,已经不想再对一原家族客气了,直接把大伙都视为嫌 犯还来得干脆多了。 “确实很奇怪,但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因为发生了第一起凶案,于是影响了 另一位凶手,引发了第二起凶案。”曜子说。 警部一脸严肃地瘪着嘴,问道:“那为何会引发这种连锁效应呢?我倒想请教 请教。” “譬如说……对了,真穗杀了由香,所以被寻仇。” “喂!曜子,”知道自己被影射,纪代美站起来说:“你是说我杀了真穗吗? 话可不能乱讲啊你!” 曜子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继续说:“我不是说‘譬如’吗?”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纪代美想要去抓曜子,却被后面的直之拉住。 “冷静一点。”直之说。 “你说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女儿被杀了,还被人说成这样。哦,我知道了,你 才是凶手,人是你杀的吧?” 因为肩肘被抓住,纪代美索性用穿着拖鞋的脚去踢曜子,结果拖鞋费了出去, 打中曜子的脚踝。 “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曜子也站了起来。 “还不都是为了钱。为了钱,你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吗?” “你说什么?” 纪代美的话惹得曜子也要出手了,这次换苍介上前阻拦。 “把一原纪代美带到房间里去,严加看守。”矢崎警部命令着年轻刑警。 纪代美吵吵闹闹地离开了大厅后,现场又恢复了静默。 “莫名其妙!”警部极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看着我们说:“小林真穗 一定跟第一次凶案有某种关联,但她不太可能是凶手,由刚才说的脚印看来是如此。 要回到本馆的员工宿舍,不需跳过水池。” 看来警部还是对脚印耿耿于怀,因此他继续说:“不过,两次凶案是同一人所 谓,这个说法可以暂时保留。总之,杀害由香的凶手,包括母亲纪代美在内,有四 个人有嫌疑。” “我不是凶手。”曜子喊着。 “我也不是凶手。”苍介也附和。 “你呢?”警部看着我说:“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真无聊,”直之在一旁说:“矢崎先生,你好像很喜欢按逻辑思考推理不上 吗?要跳过水池的话,本间夫人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这句话矢崎警部自己也说过。如今,警部当时的沉稳已不复见,改以科学家冷 冽孤傲的眼神看着我。 “对,没错,”他说:“以一般常识来说的话,的确如此。” 毫无疑问的,他已经开始怀疑我的真实身份,不过应该还没看出我是年轻女人 变装的,只是考虑要重新调查本间菊代这个人。 “我说,”苍介太阳穴冒出青筋,压抑着内心的起伏说道:“警部先生,你现 在说的都不能算是决定性的证据嘛!就连脚印也是,只是怀疑是凶手留下的,不能 百分之百肯定。就算是凶手留下的,也可能是企图误导他人而故意造假的痕迹。” 苍介突然滔滔不绝,说完还频频点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很好吧! “故意造假……”警部重复了一次这句话,开始来回踱步。然后,他停下脚步 问苍介:“那为什么要制造没穿鞋的脚印呢?故意造假的话,应该要设计成外人入 侵的样子呀!” “这……我怎么会知道啊?”苍介别过脸去说:“好吧!就算是故意造假的, 那造假的人就是加奈江、健彦、直之先生三人当中的一位。这里面直之先生有不在 场证明,这么说……” “不是,不是我!”警部还没说完,加奈江便哭着大叫,“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呢!” “我也不会。”健彦也说。 警部露出满意的表情。 “如果是故意造假的,那凶手不是加奈江就是健彦,看来你们都不惜怀疑自己 人啊!就连直之先生也有嫁祸于兄姊的嫌疑。这,你们又什么看法?” 大伙哑口无言。苍介满脸是汗,紧闭着嘴巴,从喉咙发出低鸣。 “总之,”警部说:“凶手就在你们之中,不管说什么歪理都没用,在这里, 我要劝凶手乖乖承认,这样不但不会带给大家麻烦,对以后的判决也比较有利。” 大伙鸦雀无声。 现场一片缄默,证明大伙虽然反对凶手是内部人士的说法,但内心深处还是同 意警部的话。 警部等了几十秒。对我而言真是好长一段时间。 “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说完警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可是你却无动于衷。 再几个钟头,你就会后悔。等我们全力侦查之后就能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你的沉 默不再会是金,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 忽然之间,他表情又变得和缓地说:“请各位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就会抓到 凶手的,再忍耐一下。” 接着他又露出凶狠的目光说:“要自首的话随时欢迎,我的门为你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