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功一点点头,喝完剩下的咖啡。据他的调查,“户神亭”搬到关内是12年前。 2 年后,户神政行搬家了。看来赚了不少钱。 功一他们的父母遇害是在14年前。如果店长的话可信,正好是“户神亭”开始 流行之际。那个时间,户神政行是否在横须贺犯下强盗杀人罪,有必要慎重考虑一 下。 付了咖啡钱,功一走出店,眺望着位于斜前方的二手软件店。店前镶着玻璃窗, 上面贴满了海报、演员的凹版相片。不走进店内就无法望个真切,店铺比“有明” 略微狭小。受欢迎得都要排队用餐的话,自然想要搬到更宽敞的店铺。 走往樱木町站的途中,突然想起些什么,他转身走向日之出町站。边走边拿出 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和这个人还保持联系这件事,他从未跟泰辅、静奈提过。 电话通了,功一说:“我现在在日之出町,能不能见个面?”对方爽快地应允 了,约好在横须贺中央站碰面。 很久没有乘坐京浜急行了。功一站在门旁,眺望着窗外流转的风景,往昔也一 点一点浮现。他对靠山靠海的地方有着特殊的感情,可以看到星星疲劳也全然消除。 功一微微晃着头,陷入了感伤。回到那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他自我安慰道。 横须贺中央站到了,再次拨通电话。对方等在附近的咖啡屋,名为“SERUFUSABI” 的点。 不费功夫就找到了这家店。功一有些紧张地走进店内。虽然联系不曾间断过, 但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对方坐在正对通道的吧台旁。从斜后方看到的侧脸来看,似乎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灰色西装下的身子也消瘦了几分。 功一买了杯咖啡,向他走去。对方立刻意识到了,转过身。片刻,他吃惊地睁 大了双眼。 “功一君,长大了啊。” 功一在旁坐下,苦笑着。 “上次你也这么说,我和那时一样高哦。” “是吗?这么说来,的确呐。”对方笑了,嘴边还是留着邋里邋遢的胡子,和 十四年前一样。 是横须贺警署的柏原。现在好像也在同一个警署工作。他和功一取得联系是在 功一离开孤儿院后不久。据说是向孤儿院打听了联络方式。之后,一年总会联系一 两次。基本上没什么要事,只是简单地问问近况。 功一对柏原说谎了,他告诉他自己没和泰辅、静奈见过。考虑到他们从事的 “工作”,他清楚和警察保持联系是极其危险的。 “上次见面是四年前啊。”柏原说。 “嗯,因为赌博的事……” “对啊。” 四年前,柏原把他叫了出来。之前在横滨瓦解了一个赌博组织,他们在组织的 顾客名单上发现了有明幸博的名字。不用说,这是功一他们的父亲的名字。 幸博身负300 万的借款。看来夫妻俩在遇害之前问熟人借钱的理由应该是为了 还赌债。 就赌博组织和洋食店夫妻遇害事件的关系,横须贺警署再次展开了搜查工作。 柏原把功一叫来问话也是其中一环。然而,无论如何搜查,警方仍找不到真相。赌 博组织和该事件直接相关的可能性看来很低。 “今天怎么了,有什么急事?”柏原问。 “呀,没什么要事。只是正好到了附近,想稍微见个面。百忙之中,叨扰了。” 柏原咧嘴笑了,露出了由于常年吸烟而泛黄的牙齿。 “万年小警察罢了,与其说忙,不如说是打打小杂。稍微偷懒一下也没什么。 最近也没什么案子,比较轻松。发狠玩命地查案,那时是最后一次了。” 他口中的“那时”自不言说,功一就领会了。 “都过14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功一说,“马上就要到时效了。” 柏原点点头,喝了口咖啡。 “最近似乎重新开始搜查了。事到如今还能做些什么?案件接二连三地发生, 悬而未决的案子慢慢被抛诸脑后。临近时效,才慌慌张张开始搜查。谁都知道做这 些无济于事。15年了都毫无头绪,这时还能找到什么证据?纯粹是为了塞住媒体的 嘴罢了。” 功一点点头。柏原似乎忘记了,4 年前他也说过这番言辞。确定和赌博组织没 有关系后,横须贺警署和县本部都再次从洋食店夫妇遇害事件抽身。 “果然还是没什么进展啊。”功一问。 柏原转而表情凝重。 “唯一的证据就是那张肖像。都过了14年,人的长相也变了吧。” “相似的人一个都没有找到?” “也不是,长得像的倒是有几个。市民那里来的举报也挺多。每逢这时,我们 都飞奔过去。神奈川也好,东京也好,就连琦玉、栃木也都一一赶去了。但是,所 有的人都是无辜的。” “那些人的名单还留着吗?” “那些人?长得像的那些家伙吗?当然还在,怎么了?” “嗯……不知道能不能看一下。” 柏原突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功一。功一避开了他的眼神,拿 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迫近时效了,反正这名单对于警察来说没什么太大作用,我想尽自己所能调 查一下,在网上征询情报。” “这样的话,不需要这份名单吧。你有什么企图?” “企图……没这回事。只是想再次核对一下这份名单上的人。”望眼欲穿似的 凝视玻璃杯的功一说道,脸颊上可以感受到柏原锐利的视线。 “找到了吗,相似的男人。”柏原问道,“然后想要确认一下这个男人的名字 是否在名单上。” 功一有些动摇。真不愧是警察啊,他想。完全都猜中了。 功一笑着摇摇头。 “如果有发现,一定会立刻告诉柏原先生的。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不愿坐以 待毙空等时效到来。” 柏原用着警察特有的敏锐目光投向功一,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 随后,柏原叹了口气。同时,眼神中的锐利也消失了。 “不可能把名单交给外人。而且,警察也不是没有努力调查。时效到来之前, 总会有所行动的。当然也会再次核对一下名单上的人。” “这样就好了。” “说起来,弟弟和妹妹怎么样了?还没音讯吗?” “嗯。毫无音讯。” “这样啊。骨肉至亲还是应该一起生活哎。” 柏原的口吻中似乎满含对自己那不堪回忆的苦笑。功一想起四年前听说的那番 话。柏原离婚后,孩子由前妻抚养。他由于先天性疾病,三番两次入院、手术,最 后还在升上初中前去世了,都来不及穿上准备好的制服。 “柏原先生,现在还是一个人?” “嗯。” “没有再婚?” 功一话音刚落,柏原耸耸肩膀笑了。 “像我这种废材大叔,有谁会看上呢。你才是,差不多该要结婚了吧。” “没考虑过这些。” “新建一个家庭,也不错啊。嘛~ 由我来说这些没什么说服力。”柏原说的当 口,他胸口传来了手机的铃声。“失礼了。”说着,他拿出电话,简单地说了几句 就挂断了。“抱歉,局里有点急事。来不容易来一趟见个面,对不住啦。” “我才要道歉呢,在工作中打扰你。” “保持联系啊。”柏原拿着自己的空杯子起身了出去,又马上停下步子、转身, “找到什么证据一定要联络我。你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知道吗?” “嗯。”功一答道。 目送着柏原走出店门,功一想还是不能告诉他户神政行的事。虽然泰辅说他长 得像凶手,但仅仅如此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凶手。现阶段,他只不过是猎物户神行成 的父亲。倘若和柏原商谈的话,他一定会留心户神政行的吧。这样的话,眼下进展 中的计划就必须要中断了。而且,柏原肯定会调查户神行成,很快也会注意到高峰 佐绪里的存在。要是察觉到她就是静奈的话,定然会起疑。被柏原盘问的时候,功 一没自信可以自圆其说。 户神行成策划的谢恩会在“户神亭”广尾店举行。平日休息的周日今天照旧开 张,专门招待有请柬的客人。他在下午五点左右开始等待。谢恩会将于六点开始。 打着谢恩会的名目,实则是想要探测新菜单的反响的试吃会。不用多说,自然 是为了即将开张的麻布十番店。收到请柬的常客们也心知肚明。所以,行成已经觉 悟到他们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想探探户神政行的儿子究竟有几分能耐。 五点半刚过,客人开始纷至沓来。这些人中间也有行成相当熟悉的。性急的客 人提早对行成说着“恭喜”,预祝他新店顺利开张。 虽然试吃会六点才开始,店内已经早早准备了饮料和小吃。早到的客人边吃边 互相谈笑着。虽然有确定的座位,不少客人更倾向于成群结队地站着品尝。 行成刚一加入他们的谈话,负责接待的店员就走了上前。 “那个,那边有位客人没有请柬。”说着,他指向入口处。 高峰佐绪里站在那儿,一脸局促不安。 “知道了。”说着,行成望向她。 一看到他,佐绪里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安心地笑了。 “没收到请柬吗?我应该寄过去了。” “收到了。但是,我怕会被我弄丢,就放在约好一起来的朋友那。请柬上写着 :招待两位客人。” “那么,你朋友稍后赶来吗?” “刚刚联络过,她突然有急事,所以……那个,要是没有请柬不能入场的话, 就算了。” “说什么呢,完全没问题。我想要邀请你。那么,这边请。” 行成确认了一下座位表,把她带到了座位那儿。角落的一张桌子。 “请慢慢享受。” “那个……”佐绪里四处张望一番,压低声音说,“我看起来奇怪吗?一个人 来这里。” “没这回事,请别在意。” “但是,大家都携伴而来,只有一个人独自用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啊……”环顾四周,行成思索片刻,虽然他觉得独自用餐也没什么,但 是年轻女性的话可能会有些介意。 “户神先生,你用过餐了吗?”佐绪里问道。 “还没,今晚我也会一起吃饭。不和客人们在同样的环境下用餐,就无法发现 问题吧。”说着,行成恍然大悟似的,“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用餐吗?反 正本来我也打算独自用餐。当然,你不反对的话。” 佐绪里的表情刹那明媚了。 “这样没关系吗?这下放心多了,不用觉得尴尬了。” “嗯,等下我让店员把座位搬过来。” 暂时离开了佐绪里的座位,行成思考着自己的提议是不是太厚颜无耻了。担心 她到底是真的觉得高兴呢,还是难以拒绝他的请求呢。 六点到了,店长简短的开场白后就进入了用餐时分。首先送上的是各种冷盘。 每份的量都很少,旨在尽可能让大家品尝更多的料理。 佐绪里边品尝着料理,边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状。这副姿态让行成万分心仪。 “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行成问。 “没,非常好吃。” “在我面前很难说真心话吧。用餐后,我们有准备调查问卷,请在那率直地写 上感想。不管怎么样尖锐的批评都可以。” “尖锐,怎么可能……”她笑着点点头,“但是,难得招待我参加,我会直抒 己见的。” “拜托了。” 低头致谢的行成由衷叹道:果然不是普通女性啊。其他女性通常都会说些陈腔 滥调的社交辞令吧。他觉得没有说着老套的场面话反而彰显了她内心的强大和诚实。 “今晚你父亲没到场?”佐绪里问道。 “嗯。”行成斩钉截铁地答道,“今晚的试吃会是为了我自己而策划的,和我 父亲没有关系。邀请的客人也是由我决定的。” “这样啊。” “找父亲有事?” “没,没有。”她摇摇头,抬头望着行成,“‘户神亭’最初的店是在横滨?” “嗯,位于樱木町和日之出町之间。” “当时,你去过横须贺吗?” “横须贺?唉,我没去过。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那儿有朋友。” “这样啊。”行成点点头,思索着为何会问到政行,为何会突然提到横须贺。 为了和店长商量事情,他起身离席。这时,一位妇女叫住了他,从很早就光顾 的常客。 “呐,那位小姐是谁?真是位漂亮的小姐啊,行成先生的恋人?” 行成慌慌张张地摇摇手。 “没这回事,只是位客人。” “但是,站在一旁看着可不像这回事。行成先生,你也差不多该谈恋爱啦。我 和你妈妈也提过这事。”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请饶了我吧。” 冒着冷汗的行成从妇女面前逃走了。然而,他心情不坏。像她这样的女性,有 没有可能进一步发展呢?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料理接二连三地上桌,终于到了最后的牛肉丁盖浇饭。行成感到有些紧张注视 着在场的客人,一分一毫都不想错过客人们品尝时的模样。 客人的反应相当棒。间或听到:“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牛肉丁盖浇饭。” 行成悬着的石头落下了,环视全场,刹那,他惊呆了。 佐绪里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反常。脸色发白,表情僵硬。布满血丝的双眼呆呆凝 视着一点,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溢出。 停下手机游戏,泰辅确认了下时间。马上就要八点了。距离试吃会开始已经两 个小时了,应该差不多快要结束了。想着,他关掉游戏,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席上。 靠在驾驶席上,他目视着斜前方的大厦——“户神亭”广尾店所在的大厦。 和之前一样,他在等静奈出来。万一她和户神行成还有安排,他打算尾随。不 过,大概今晚还是没戏吧。根据泰辅的经验,疏远女性的男人分为两种。其一,本 人不受欢迎,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异性青睐;其二,一腔热情倾注于其他事情,和 异性没什么接触机会。 普遍来说,前者对主动接近的女性相当积极。自己没勇气主动邀约,只好厚着 脸皮等待。钓这种类型的男人,对于静奈而言三个手指捏田螺,闭着眼睛也不会有 闪失。把钱骗到手也相当简单,不用多费吹灰之力。 但是,户神行成显然属于后者。今晚,他主动邀请静奈也是出于工作的需要。 虽然他并不反感她,但是,他怕是会固执地将这种感情囿于工作范围。恐怕他也从 未想过在试吃会后邀请她之类的吧。当然,他也不可能认为会受到她的邀约。他的 脑海中容不下这些想法。 “这次好像连静都觉得有些棘手。”出门前,泰辅对功一说道。“也许吧。” 功一点头附和。 功一好像前几天去了趟横滨。跑到“户神亭”的原点,收集了些关于户神政行 的资料。 “果不其然。”功一说。事件发生时,户神政行应该焦头烂额地忙着店,没理 由跑去横须贺的洋食屋入室杀人。而且没有一点痕迹可以表明“户神亭”和“有明” 有牵连。 泰辅相信哥哥的调查能力和分析能力。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事实大概果真如 此吧。 然而—— 那个晚上,那个地方,看到户神政行的长相时的冲击至今还残留在泰辅胸中。 确实,都过了14年,记忆也会有些模糊不清,人也会变。这些他都明白,可是,他 依旧无法将凶手的脸和户神政行的脸剥离,两张脸没有一丝差别,就如同复印般惊 人地相似。 泰辅甩甩头,决定这种时候不去考虑这些,心神不定的话可能会扯静奈的后腿。 再次望向大厦,户神行成出现了。泰辅吃惊地跳了起来。静奈站在行成身旁, 而且,他的手来回摸着静奈的背。 信号灯转绿,2 人开始横穿马路。泰辅思忖着:如果只是送送,行成没理由还 陪着啊。 静奈一直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模样,看上去不像是喝醉了。 穿过马路,行成手臂一挥。一辆黑色的出租车停了下来,后门开了。 “不会吧。”泰辅边想边发动引擎。他猜对了,行成跟在静奈身后,坐上了后 车座。 出租车一开动,泰辅就紧随其后。他左手抓起副驾驶席上的手机,眼睛不忘扫 视四周确认是否有巡逻车。 “怎么了?”意外的功一问道。他从没想过这时会接到泰辅的电话。 “静和行成一起出了店。而且,两人乘上了出租车。” “只有2 个人出了店?” “嗯,没见其他人。行成那家伙,一直在摸静的后背。” “这就奇怪了。” “有什么奇怪的。静终于虏获这家伙了吧。” “但是,其他客人都还没离开,不奇怪吗?行成要做这些也应该等试吃会结束 后吧。他不可能比其他客人早离开的。” 功一分析得有道理。果然很冷静啊。泰辅佩服道。 “车往哪开?”功一问。 “开到六本木了。正驶往溜池方向。” “继续跟在后面,绝对不要跟丢了。” “知道了。万一要去HOTEL 或者LOVE HOTEL,就用老办法。” 碰到这种情况,他会给静奈打电话,通知她她的父母遇到事故了。听到这些, 应该没有人会再多加挽留。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觉得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功一说,“总之,小心跟着。” “了解”说着,泰辅挂了电话。 静奈他们乘的出租车经过内堀大道、锻治桥大道开上新大桥大道。见势,泰辅 猜到了七八分。出租车很明显是朝着日本桥方向开,静奈的住处在日本桥浜町。 穿过水天宫前的十字路口,左转。看来目的地毋庸置疑了。行成打算送她回家。 出租车在深灰的建筑物前停了下来。行车下了车,随后,静奈也走了下来。泰 辅凝视两人。倘若行成要进她的房间,他必须采取相应措施。 然而,行成和静奈道了声别,再次乘上了出租车。目送着车子远去的身影后, 静奈走进了大楼。 泰辅把车停在路旁,熄了火,下车,快步走向大楼。 为了以防万一,泰辅备着静奈公寓大门的钥匙。他打开弹簧锁,走进里面。静 奈的房间在五楼。等电梯时,他来回不停地踱着步。 走到503 门口,他不停按着门铃,敲着门。他没有房间钥匙。 静奈坐在只有一室的房间的地板中间,外套还没脱掉。闻声,她转向泰辅,脸 色苍白。 “啊,泰哥哥……” “发生什么事了?”泰辅脱了鞋子,走进房间,“为什么户神会送你回来,不 舒服吗?” 静奈摇摇头。 “没有。抱歉,我让计划泡汤了。” “泡汤?到底怎么了?好好解释一下啊。”泰辅在静奈身旁随意坐下,凝视着 她的脸,他吃惊地说,“静,你哭过了?” 她眼角的妆有些化开。 “我拼命忍了,可还是忍不住哭了,实在很抱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回答我。”泰辅不住敲着膝盖。 静奈颦蹙着,紧咬双唇。见状,泰辅愈发焦虑了。 “静,够了!” “牛肉丁盖浇饭。” “诶?” 静奈望着泰辅,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最后的料理是牛肉丁盖浇饭。他,户神行成口中让人眼前一亮的牛肉丁盖浇 饭。” “那又怎么?” “一样的。” “和什么?” 静奈踟蹰着,舔了舔嘴唇,说,“我们家的。” “我们家的?” “爸爸做的牛肉丁盖浇饭啊。‘有明’的牛肉丁盖浇饭。今晚吃到的牛肉丁盖 浇饭和那个一样的,一模一样的。” 听完静奈的话,功一双手抱在胸前,陷入了沉默。他眼带凶光,直直盯着某一 个点。 泰辅坐在床上,等着哥哥的反应。把静奈带过来大概是10分钟前的事了。不在 状况的功一让他先把静奈带了过来。 “难以置信。”功一目光一动不动地说道,“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但这是真的。相信我,哥哥。我都忍不住哭出来了。那个味道,太怀念了… …”静奈一脸伤感地说。 功一目不转睛地望着静奈。 “你,还记得那个味道吗?爸爸做的那味道,都14年了。” “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记,我超喜欢的。” “现在不是也有吃嘛,”泰辅说,“哥哥偶尔也会做给我们吃啊。” 听罢,功一缓缓摇头。 “不一样的。那不是爸爸的牛肉丁盖浇饭。” “我知道。哥哥做的跟爸爸的不一样。”静奈说。 “是这样吗?”泰辅看了看功一。 “完全不同。我平时省去了很多工序。爸爸做的牛肉丁盖浇饭更费功夫。” “我,完全分不清……”泰辅挠着后脑勺。 “你是味蕾白痴吧。”功一笑了笑,转向静奈,“如果只有细微差别呢,静也 能分得清?” “当然,所以我才吓了一跳。从没料到今晚会在那里再次吃到。” 听罢静奈的话,功一再次双手抱在胸前,深深埋进椅子里,仰视着天花板。 “真的……是爸爸的味道啊……”他说道。 “好!决定了!”突然,功一从椅子上站起。 “去哪里?” “超市。月岛那应该有个24小时营业的超市。” “超市?为什么?” “当然是去买做牛肉丁盖浇饭的材料了。” 泰辅和静奈同时吃惊叫道。 “哥哥,现在准备做?” “没错。这次不偷工减料,原汁原味地再现爸爸的味道。静试吃看看,比较一 下今晚在‘户神亭’吃到的牛肉丁盖浇饭。确认的方法只剩下这个了吧。”说着, 功一抄起外套,走了出去。 大约2 个小时后,房间里溢满了调味汁的香气。功一额头绑着毛巾,在厨房来 回忙碌着。泰辅第一次看到擅长料理的他居然如此认真、如此快乐地做着料理。 “明明在试吃会吃过了,闻到这味道,肚子又饿了。”静奈吐着舌头说道。 “说起来,户神那家伙怎么样?是不是被你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泰辅问。 静奈低落地点点头。 “算是吧。被周围好奇的眼光盯着,糟透了。户神问我是否身体不适,见我没 反应,就说提议带我先离开。然后,他拿起我的外套,送我回家了。我完全呆掉了, 就照户神说的乘上了出租车。” “他没问你为什么哭?” “嗯,车上,他只问了我地址。”说着,静奈若有似无地加了句,“那家伙, 也许人还不错……” 泰辅转向功一:“哥哥,你怎么看?” “什么?” “那个计划啊。你觉得哪些地方比较糟?静担心计划会就此泡汤。” “怎么样办呢……”功一边留神着锅内边继续道,“要看这牛肉丁盖浇饭的味 道。” 听了哥哥的话,泰辅和静奈面面相觑。 又过了2 个小时,桌上放着盛满牛肉丁盖浇饭的盘子。静奈手持调羹,坐在桌 前。 在功一和泰辅的注视下,她用调羹舀了口牛肉丁盖浇饭,送到嘴里。眼睛中布 满了紧张。 不停咀嚼着的静奈突然睁大了双眼。然后又舀了一口。 “如何?”功一问。 静奈回望了他,重重点了点头。“没错,是爸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