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如果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听完静奈的汇报,功一不由自主地哼哼了几声。 “行成居然不知道牛肉丁盖浇饭是何时变成现在这种味道的。失算了。” “店开始流行归功于牛肉丁盖浇饭,我觉得在那之前不久吧。”静奈闷闷不乐 地说。 “这个推测我去横滨那店调查后就说过了。现在需要的不是推测,而是证据。 因为户神政行和‘有明’的关联只有牛肉丁盖浇饭啊。” “我觉得再怎么追问行成也没用了,只能接近他父亲。” “接近他,你准备怎么办?问他牛肉丁盖浇饭是怎么做的?那人是犯人的话, 他会说真话?” 静奈哑口无言,默默低下了头。 “哥哥之前不是说过有暗招吗?”盘腿坐在床上的泰辅说道,“找不到证据的 时候就用暗招。告诉我们吧。” 功一摇摇头。 “还不时候。” “但是,都过了14年了。已经没有证据了。不能相信我的眼睛吗?我不会弄错 的,犯人就是那家伙,户神政行。” 功一并未作答,双手环抱在胸前闭上了双眼。 必须要用暗招,这点他自己也明白。警察就连案发的确切时间都一筹莫展。况 且,犯人也不会傻到把证据留在身边。 但是,一旦用了暗招,他们就回不了头了,只能做到底。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失败的话,他们可能会被警方通缉。 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作为长男,他必须考虑他们两人的将来。 功一睁开双眼。 “静,那个事情打听到了吗?户神政行学徒时代的事。” “‘户神亭’开张前的事?打听到了。” “他在哪里当学徒?行成知道这个?” “嗯,在吉祥寺的一家店里。” 静奈拿起放在床上的包,从中取出一张纸,说:“我生怕忘记,就让行成记了 下来。店名是‘SHIROGANEYA ’。” 功一接过便条纸,上面写着“白银屋”。 “现在仍在吉祥寺?” “他不知道,没去过那里。” 功一点点头,轻声低语着:“好!” “准备怎么办?”泰辅问道。 “最后确认一下。结束后就开始行动。”功一来回望着两人,说道: “用暗招。” 找了个吉祥寺站附近的大厦内停车场,他们停了车,开始步行。凭着传真过来 的地图,他们沿着车站往北走。离傍晚还有一点时间。 “挺热闹的街道啊。”身穿西装的泰辅四处张望着说道,他今天连领带都打上 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吉祥寺呢。” “我第二次。上次因为公事,到井之头公园拍照。”功一说道。 林立着风格各异的店铺的街道上,到处是穿着时尚的年轻人。他们散发的气质 和新宿、涉谷的年轻人有着微妙的区别。没有盲目追求流行,似乎享受着各种各样 的风格。功一觉得个中理由应该是和市中心的适度距离感给予他们这份从容。 名为“NAPAN ”的西式居酒屋离车站约摸10分钟的步程。木制门前挂着块小黑 板,上面写着今日的推荐菜单。今晚首推的是烤香草鲈鱼和软贝螃蟹。 门上仍然挂着“准备中”的牌子,功一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店内有些昏暗。推开门,旁边就是柜台,一位年轻女子正在那里擦拭着。她疑 惑不解地望着功一。 “啊……那个,我们五点半才开店。” “不,说过开店前会来一趟的。”泰辅从上衣口袋拿出名片盒,取出一张。这 是功一昨晚赶着做出来的。名片上印着“KTS 股份公司导演山高伸久”。KTS 各取 了功一、泰辅和静奈的首字母。山高伸久这名字是静奈想的,她把前阵子的受骗对 象高山久伸的姓名颠来倒去了一番。 “请稍等片刻。”说着,女店员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功一环视着店内。除了一个柜台,还摆放了五张四人桌。不过,四人坐着稍显 拥挤。墙上贴着外国电影的海报,架子上摆放着老式时钟和黑色电话。店内装修看 上去并不很新,不过品味还不错。 泰辅朝着功一,做出举着摄像机拍摄的模样。功一心领神会,从手提袋中取出 摄像机,适当地拍了拍店内。他这次的角色是陪同节目制作公司导演的摄像师。 “不能未经允许拍摄。”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 白衬衫外套了件黑马甲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留了个寸板头,因此显得脸 格外圆滚,身材胖墩墩的,约摸四十多岁。 “野村先生吗?百忙之中,叨扰了。” 泰辅准备再次拿出名片,野村隆夫一脸不耐烦地摆手拒绝。 “刚刚从店员那拿到了。我也没多少时间,尽快吧。”野村一屁股坐在柜台的 椅子上,“你们也随意。” 泰辅说了声“不客气了”,就从桌旁抽了张椅子坐下。但是,功一仍然站着, 继续环视店内。这样看起来比较像摄影师。 “那个……什么事来着。想打听户神先生的事吗?”野村问。 泰辅点点头。 “嗯,没错。昨天在电话里提到过,想打听户神先生的事,还有‘户神亭’的 牛肉丁盖浇饭。这次策划的节目是‘追根溯源人气料理。’,‘户神亭’的牛肉丁 盖浇饭是候选之一。” 哼,野村哼哼道。 “那去问户神先生本人不是更快么。” “当然,我们也会去采访他本人。但是,为了增加节目的深度,采访周围的相 关人员也相当重要。” 泰辅口若悬河地解释道。如果自己担任这个角色,功一绝没自信可以像他那般 自然。 “虽然这样,我们现在几乎不来往了。”野村板着脸说。 “野村先生,三年前,您和户神先生在‘白银屋’一起工作过吧。” “嗯。后来我去了其他店,‘白银屋’倒闭后,我盘了下来。‘白银屋’都倒 闭了,你们还能找到这儿。”野村浮出了自虐的笑容。 他口中的“白银屋”是在八年前倒闭的,原因是老板的突然死亡。这些都是功 一在网上查到。他检索吉祥寺和白银屋时,看到了这些信息。同时,这篇报道中也 提供了其他信息。“白银屋”的厨师在吉祥寺开了家西式居酒屋,即“NAPAN ”, 那位厨师就是野村。 “户神先生是位怎样的人?”泰辅问道。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虽然我们是同事,但没有太多深交。嘛,他是个喜欢 研究的人。老板很赏识他。所以,他独立开店时,老板很开心地和他道别。反正店 开在横滨,彼此不是竞争对手。” “户神先生从那时起就很拿手牛肉丁盖浇饭吗?”泰辅直捣黄龙。 野村摇摇头。 “‘白银屋’的牛肉丁盖浇饭是老板以前自己创造的。户神在‘白银屋’的时 候,也就依葫芦画瓢照着菜单做。独立后,他才努力尝试创造自己的口味吧。” 泰辅双眼发亮地斜视着功一。虽然表情没有变,兴奋之情表露无遗。 终于找到了“户神亭”的牛肉丁盖浇饭的开始时间。户神政行创造这个味道是 独立之后。 “关于牛肉丁盖浇饭的事情,您还记得些什么吗?什么事都可以。” 听到泰辅的提问,野村双手环抱在胸前。 “这是那个人独立之后的事了,我们随后就没怎么见面。偶尔,他会来店里找 老板,谈些店的生意经。跟我一样啊,他好像一开始很吃力呢。” “能不能详细说说这个。当时不怎么兴旺吗?” “不要说不兴旺了,根本就是门可罗雀。基本上没啥客人,他就开始送外卖。 因为雇不起人,基本上都是夫人负责照看,他负责外送。厨师居然送外卖哦。潦倒 的景象,大概可以想象得到吧。”野村滔滔不绝道,似乎并不讨厌说其他店的落魄 史。 突然,野村的视线飘向远方。 “提到外卖,想起些有趣的事。有一晚,户神先生来‘白银屋’了,喝得烂醉 如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 “为什么呢?” “好像是和客人发生了摩擦,不过似乎没有动拳脚,只是口舌之争。那位客人 好像不是店里的客人,而是叫外卖那的客人。” “原因是什么?” “被批评‘不好吃’。” “诶?”泰辅不由自主地问道,“料理吗?” “没错。不知道是什么料理,反正被批评得一文不值。老板安慰他,那种地方 的客人反正也没什么品味,不要放在心上。” “那种地方?”功一忍不住插嘴,“是哪里?” “咖啡屋。”野村干脆利落地说道。 “咖啡屋?”泰辅问,“咖啡屋的客人也会叫外卖?” “那儿有只超大的电视机,每逢周末,就好像聚会般热闹。那儿也没填饱肚子 的东西,就拜托了附近的洋食屋。” 这样啊,泰辅有些无法释然地点点头,功一也觉得这话暗藏玄机。 “之后,户神先生怎么了?”泰辅问道。 “他啊,”野村陷入了回忆,“都是些陈年往事,记不真切了。当时,他烂醉 如泥,酒醒后,不知道他心情有没有振作。” 听野村的口吻,他确实已经不记得了。具体情况,看来打听不到了。 随后,泰辅就“户神亭”的牛肉丁盖浇饭提了些问题,但是,正如功一预料的, 一无所获。看来他的确从“白银屋”开始就和户神政行没太多深交。 泰辅边装作看手表的样子边对功一使了个眼色,询问他是不是到此为止,功一 微微点头。 “谢谢,百忙之中抽空帮忙。今天的谈话如果在节目中用到,我们会再次前来 取材的。” “什么?”野村不服气地拔高嗓音。 “不介绍我们店吗?” “情况允许,我们会介绍的。” “还没决定?” “嗯,还在准备中。几个节目同时进行取材,然后讨论后决定播放哪个。” “哼,这样的话,关于户神先生的为人,还有些要说的……”野村嘟哝着,他 似乎也有自觉自己在电视上说不出俏皮话。要电视上播出的话,就不能随随便便了。 “决定后,我们会联络您。”说着,泰辅起身离开。 走出店没几步,泰辅重重叹了口气。 “听到牛肉丁盖浇饭是户神在独立后做出来的时,我还以为有收获呢。没想到 剩下的全是屁话,一点用都没。” “嘛,没办法,试试其他办法吧。” “其他的?还有什么办法?” 对于泰辅的提问,功一唯有咬紧嘴唇。 户神政行和“有明”的关系也许没那么简单就能发现。户神是犯人的话,肯定 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这层关系。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着。路旁有家家用电器店。店门口放着液晶电视,正播着高 尔夫比赛。 功一停下了脚步。“怎么了?”泰辅问道。 “他提到过看电视了吧。” “什么?” “户神送外卖的咖啡屋。因为有电视机,所以聚集了很多客人。” “啊,是这么说过。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他们在看什么?” “哈?”泰辅张大嘴巴,“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 “但是,我知道。”功一敲敲泰辅的肩膀,“快点,再去兜趟风。” 两人的目标是樱木町。在大冈川上的桥旁停下车,功一走进一家咖啡屋。一家 小木屋,店名为“马之树”。 一看到他走进店内,柜台前的白胡子店长就抬起头,露出爽朗的笑容。 “啊,是你。” “那个时候谢谢了。”功一客套道。 “后来,去过‘户神亭’了吗?” “还没。对了,想打听点事。啊,对了,先来两杯咖啡。”功一用手比划着二, 在柜台前坐了下来。 泰辅也在旁坐下,一脸莫名。在来的途中,功一也一言不发。 “以前,这附近是不是有家‘SUNRISE ’咖啡屋?”功一问道。 店长边泡着咖啡边一脸思索状,不久,他点点头。 “有啊。就在前面那幢大厦里。但是,现在关门了。”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因为那个事件,关门了?”功一抑制内心的激动说道。 “没错。你知道挺多的嘛。那时,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呢,怀疑我们也做了同 样的事。” 泰辅瞧瞧用手肘捅了下功一的腹部。 “什么啊?那个事件?” “等下告诉你。” 喝着黑咖,功一思绪万千。终于找到了户神政行和“有明”的关联。但是,对 于他来说,这里集结着痛苦的回忆。 四年前,横滨的一个赌博组织被扫荡了,那份名单中发现了有明幸博的名字。 那个赌博组织借用的场所是家有电视机的咖啡屋。客人们边看着赛马比赛,边 委托赌博组织购买马券。据当时的新闻记载,那家咖啡屋的名字叫“SUNRISE ”。 “我不太明白。赌博组织(注1 )是什么?从来没在电视上听过。”静奈躺在 床上问道。泰辅双手抱着爱用的枕头。 “私人赌马。”泰辅说道。 “私人的?让自己的马比赛,然后赌钱?” “不是。没这么奢侈。你在想些什么。” “那我不知道嘛。”静奈拔高嗓音,望向功一。 “普通的赛马知道吗?”功一问道。 “这点还是知道的。”静奈答道,“预测哪匹马会赢,然后买马券。猜中的话 就有大笔赏金。不过,我没玩过这个。” “赌博组织就是购买马券的中介。客人下注自己心仪的马,然后他们按照客人 的下注购买马券,当然,钱由客人支付。” 静奈在床上翻了个身。 “简而言之,代替那些不愿大费周章买马券的客人去购买?” “对于客人而言,是有这样的便利。” “那么,手续费多少?” “不,基本上免费。需要手续费的话,客人肯定自己去买了吧。” “那么,为了让咖啡屋生意兴隆提供的服务?” 功一对静奈抿嘴笑道。 “被揭发的时候,大概会拿这个当借口吧。” “诶?什么嘛。到底怎么回事?简单明了地解释一下嘛。” “赌博组织名目繁多。现在提到的是基本中的基本。这样一来,老板不需要资 金储备。客人也省去了自己购买马券的麻烦。然后,中了马券后,老板会抽取较大 的红利。合法的公营赌博组织会抽取马券金额的四分之一作为运营经费。譬如下注 一百万,则实际的下注金额为七十五万。因为赌博组织抽取的运营经费较低,所以 抽取的红利较高。赌博组织满足客人的需要,应运而生。” “但是,老板先生不是会亏本吗?” 对于静奈的“老板先生”这个称呼,功一莞尔。 “按照客人的下注购买马券,当然会亏本。如果他们无视客人的要求,按照自 己的意愿下注呢?客人猜错而自己猜对了,这样赏金不全都是自己的了吗?” “那如果自己也都猜错了呢?” “这种情况当然时有发生。所以保险的办法是从客人那收到下注的委托,却不 买马券。这些下注金就源源不断滚进赌博组织的腰包。” “客人猜中的话,怎么办?” “只有支付赏金了。但是呐,现实中,马券这东西,不是这么容易就猜中了。 虽然也有猜中的情况,不过大多数都是落空的。长远来看,赌场老板必然会财源滚 滚。赛马就是这玩意儿。所以JRA (注2 )才这么有钱。嘛~ 为了以防万一,客人 高额下注的话,赌博组织保险起见还是会照实购买的。” 静奈低下头,似乎在努力消化功一的话。过了会儿,她猛地抬头。 “那个咖啡店叫啥来着?” “‘SUNRISE ’吗?” “嗯,‘SUNRISE ’里干的勾当就是这个?” “差不离吧。”功一转了下椅子,面向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网上检索到的新 闻报道。“报道上这样写着:该店的店员在专用记账本上记下客人下注的枠番和马 番(注3 ),交给客人存根这样的经营体系。猜中的客人需要比正规店多支付5%的 金额,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购买马券。看吧,和我说的一样。” “那么,爸爸也是其中一员?”静奈沉下脸。 “顾客名单上有他名字,估计是常客。” 静奈摇摇头,把抱着的枕头扔向墙壁。 “这种事,怎么让人相信。我对爸爸赌马的事一无所知。” 功一和泰辅对视着,泰辅的脸上夹杂着愤怒、受伤的表情。功一想,自己的表 情大概也和泰辅差不多吧。 “因为静那时还小啊……”泰辅嘟哝着。 静奈坐起来,斜了他一眼。 “什么嘛,怎么回事?” 然而,泰辅没有作答,他朝功一投去求救的眼神。想必他自己不想开口说这些 吧。 功一托着腮撑在电脑桌上。 “爸爸痴迷于赌博,尤其热衷赌马。”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静奈语调强硬地说。 “因为那时静还很小很小。每逢店休息,他肯定会去赛马场,早出晚归。妈妈 说,他输了就满身酒气回来,赢了就乱花钱。为此,爸妈经常吵架。但是,爸爸一 点都没有收手的打算。” “但是,就我所知,这种事一次都没发生过。他戒了?” “戒了,因为被写进作文了。” “作文?” “哥哥,别说了。”泰辅用力摆着手臂。 “不说这些,静会一头雾水的。”功一继续望向静奈,“泰辅在作文里写,每 逢休息日,目送着爸爸去赛马场,好寂寞,想要爸爸多陪自己玩。读了这篇文章后, 老师特地前来家访,让爸爸多注意孩子的心情。于是,爸爸认输了,和我们还有妈 妈约好再也不去赛马场了。” “骗人……” 记忆中的爸爸渐渐远去,静奈受到了刺激。 泰辅咂了下舌。 “会拿这些骗人吗?都是你在作文里写了奇怪的话惹爸爸发火了,这些话妈妈 经常放在嘴边呢。” “那个时候很惨呢。”功一苦笑道,看样子,定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但是, 这的的确确是家庭生活中珍贵的一章回忆。 “爸爸还是没有戒掉啊,赛马。”泰辅咬着嘴唇说道,“虽然不去赛马场了, 在家附近趁机投注。” “家里也有妈妈盯着。不过,说起来也有过这样的事。每逢周日,借口聚餐出 门了。跟去赛马场的时间差不多,也是早出晚归。大概去‘SUNRISE ’了吧。然后 打电话给赌博组织下注,在家也能赌马。” “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泰辅问道。 “爸爸流连于赌博的事?小时候也蒙在鼓里。” “所以,我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知道这个才会在‘NAPAN ’问完话跑去 樱木町的吧。” 功一瞬间有些语塞。和柏原保持联系的事,他没告诉他们。 “四年前。‘SUNRISE ’被扫荡后,爸爸的名字出现在顾客名单上,然后神奈 川的警察联系我了。” 靠着墙的泰辅听罢,猛地跳了起来。 “警察知道这里了?” “这就糟了。”静奈脸色也变了。 “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有留联系方式吧。虽然搬过几次,警察要查的话,马 上就能知道我的住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事没露馅,放心吧。” “那就好了。”静奈不安地说道。 “那时,没找到和那个案子的关系?”泰辅问道。 “警察只调查到爸爸问赌博组织借了300 万。积了相当大数额的欠债,爸爸问 赌博组织借钱赌马,打算赢了还钱,抱着这种想法,借款越来越多了。据说,爸爸 被追债了。借据还留着。爸妈遇害是在这个期限之前。赌博组织没有杀害爸妈的动 机。嘛~ 就算过了期限,他们也没必要杀人。” “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这些。”静奈投来责备的目光,眼角微微泛红。 “我觉得没必要。不想告诉你们爸爸流连赌博。” “但是……”她后悔地低下头。 “那么,户神政行也出入那家‘SUNRISE ’?”泰辅问道。 功一点点头。 “‘NAPAN ’店长口中的店十有八九是指‘SUNRISE ’。户神负责送外卖,应 该去过好几次。在那儿和爸爸遇上也不稀奇。” “户神送外卖的时候,被客人批评难吃,那个客人,莫非是爸爸?” “不能保证,不过,爸爸很可能会做这种事。” “他对味道太较真了。其他的店,让他自生自灭就好了。”泰辅盘腿坐在床上, 不由得双手环抱在胸前。看来抱怨的客人是爸爸没错了。随后,他似乎注意到什么, 抬起头,“诶,莫非……” “什么?” “料理受到贬低,然后他一下子气不过,就把爸爸给……” 泰辅越说越轻,功一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 “没可能吧。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杀人。再说,这样无法解释户神 为什么会做‘有明’的牛肉丁盖浇饭。” “对哦。”泰辅喃喃道。 “还不知道事情原委,不过,我觉得爸爸和户神可能从此就熟稔了。”功一说 道,“而且,联系相当频繁。然后,爸爸告诉户神牛肉丁盖浇饭的食谱。或许爸爸 问他借钱了。食谱用来做交换。” “爸爸正四处奔波筹钱,很有可能。”静奈也坐了起来。 “但是呐,当时,户神自己也周转困难。他一心想要那食谱,却没钱借他。这 么推测如何?” “然后杀人?”泰辅拔高嗓门。 “声音太响了。”功一皱着脸,“听我说完。我觉得没钱借还不至于起杀意。 但是,眼前摆着一大堆钱呢?换言之,他知道有熟人怀着巨款呢?周转困难的户神 心生歹念也不难想象吧。” “谁?有钱人是谁?”泰辅问。 功一哼了声 “当然是爸爸。” “爸爸?” “我懂了。”静奈啪地拍了下手,“案件发生前,爸爸和妈妈为了还赌款四处 奔走筹钱。如果那笔钱筹到了,那晚我们家就有300 万。” “没错。然后,户神很有可能知道了这回事。”功一说,“如何?这样就构成 动机了吧。” 泰辅从床上跳下,双手牢牢握成拳头,站得像哼哈二将。 “肯定是这样的。户神就是犯人。” “别太兴奋了。确实找到了户神和‘有明’的关联。但除此之外都是推测。那 晚,我们家有巨款的证据呢?” “那,那接下来改怎么办?”无法抑制内心的焦躁,泰辅不停挠着脑袋。 “对了,那晚,泰哥哥目击到的凶手是户神政行,这不就是证据吗?还需要什 么?”静奈也帮腔道。 “正如静所说的,我们都确信这点。但是,现在,警察不会相信的。需要更确 凿的证据。” “这么说,我们也……”静奈一脸苦恼。 “别担心。没让静奈找证据。以前说过吧,用暗招。” “那个,究竟是什么?” 泰辅歪着脑袋问道。功一浅浅一笑。 “找不到证据的话,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个,捏造证据。” 行成手中的是虾和鳄梨(注1 )。闻了闻花生酱的香味,他往嘴中送了一口。 闭上眼咀嚼着,慢慢咽下。确认口中残留的香味也相当重要。 “还不错。”睁开眼,他说道,“保持了口感的浓厚,没有腥味,不会影响牛 肉丁盖浇饭的味道。” 一旁表情不安的横田听罢,整个人都放松了,绽开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