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行成在一旁听着政行讲电话,好像对方要前来造访,电话里无法说清楚。 “等着大驾光临。”说着,政行切断电话。他望着行成问道:“你知道他们为 什么来?” “是不是总店出事了?”行成说道。 “这样的话,总店的伙计会预先通知我。” 说的也是,行成想着,保持了沉默。 大约三十分钟后,门铃响了。前去开门的贵美子把访客带到会客室,是两位警 察。一位三十过半的样子,身材相当好;另一位是目光锐利的瘦削男子,约摸五十 岁左右。 年长的那位自我介绍是横须贺警署的柏原。年轻的那位叫萩村。萩村手里提着 纸袋。 “我们可以坐在一旁吗?”行成问道。 “嗯,当然没问题。我们也想向家人确认一下。”柏原笑着答道。 行成和政行面对面坐在两位警察对面,贵美子正在泡茶。 “首先,想让你们看看这些。” 柏原说着的同时,身旁的萩村把手伸进纸袋中。他取出里面的物品放在桌上。 套着塑封袋的四方形罐子,看上去有些时候了,锈迹斑斑的。 “这是什么?”政行探出身子仔细看着。 “见过吗?”柏原问道。 政行皱着眉思索着。“看看这个。”柏原对着行成说。 “如何?有没有在哪里见过?”接着,他往厨房方向喊道,“夫人,请看一下。” 行成望着塑封袋的里面。 “看上去像个糖果盒啊。” “没错。大约二十年前的,现在已经停售了。” 贵美子端上了茶,边在每人面前放上茶碗,边看着桌上。 “这个吗?” 柏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定睛望着政行。 “以前在樱木町住过吗?” “嗯,十多年前了。”政行答道。 “搬走后有没有再回过那里?” “没进去过。倒是途中经过几次。” 柏原转向行成,“我也一样。”他答道,完全弄不清警察的意图。 “这样啊,事实上这只糖果盒是在那个屋子里找到的。” 行成不明白柏原的意思,政行亦是如此,他神色诧异地望着警察。 “那里现在是家DVD 店。”柏原说,“最近遭窃了,这罐子就是当时被偷的。 不可思议的是,现在店里的人没见过这罐子。调查后发现它藏在壁橱的天花板内。 于是,我们想问问以前住在那里的户神先生。” “天花板里?哪里的?”政行问道。 “二楼的壁橱。检查口的旁边。” 政行摇摇头。 “完全没印象。我没动过那地方——是你藏的?”他转向行成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这东西。” 听完儿子的话,政行点点头。 “是不是弄错了?我觉得应该和我们家无关。” 和刚才一样,柏原边说着,萩村边把手伸进纸袋,取出了塑封袋,这次不止一 只。 钱包、口红、盖子、手表——不管哪一个,都相当古旧。 没想到贵美子最先伸出手。她取过口红和盖子,仔细打量一番后摇摇头,放回 原处。 “不是我的,我没用过这款。” “其他的呢?钱包、手表。”柏原来回望着政行和行成。 “没见过呐。”行成小声嘟囔时,政行伸手抓住装有手表的塑封袋,若有所思 地凝视着它。 “见过这个?” 警察的眼睛顿时有神了。 “啊,不……”政行摇摇头,把它放回原处,“一个都没看到过。” “这个表很特殊。”柏原说着,“为了庆祝某家新店开张送给店主的礼物。这 家店也是洋食屋,店名是‘有明’,您听说过吗?” 听到洋食屋,行成不由自主地转向身旁。 然而,政行毫无表情。眨了几下眼后,他冷静地答道:“不,我不知道。” 萩村仔细观察着户神政行的反应,发现他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听到“有明”这 个名字时也面无表情。然而,阅历颇深的人,尤其是像户神政行这样处于上流阶层 的人,受到冲击的时候也不会在脸上流露真心。这是萩村实际观察后总结的经验。 更何况,他有些在意他对于洋食屋这个词毫无反应。反而他儿子行成听到洋食屋时 露出惊讶的表情比较自然。 户神政行伸手拿起金表,反复打量它这件事也让他有些在意。本来,看到这堆 东西时,像户神这种年纪的男性最先注意到金表是再自然也不过的。“GOODSOFT” 的老板也是第一个就拿起金表。户神的妻子只对口红和盖子感兴趣也是同样道理。 “‘户神亭’最早开在樱木町的时候,知道附近有家‘SUNRISE ’咖啡屋吗?” 柏原问道。前来造访之时,他们就决定由柏原主要负责问话。 “SUNRISE ……吗?谁知道呢。虽然隐隐记得好像有家咖啡屋,不过店名不记 得了。”户神答道,脸上依然波澜不惊。 “听说当时你们店还会送外卖。” 听到柏原的提问,户神点点头。 “正如您所说的,不过,也没维持太长时间。” “其中一个外送地点就是那家店哦。当时,那里叫外卖的人这么说过。肚子饿 的时候,总是叫附近的‘户神亭’送外卖。送外卖到咖啡屋的情况相当罕见,你不 会没印象吧?” 户神政行在胸前抱起双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时,他的妻子开口了。 “说起来,不就是那家店嘛。”她对丈夫说,“总是在奇怪的时间点单。比如 星期天两点。而且数量庞大,内容又不尽相同,相当辛苦呢。” 听完她的话,户神点点头。 “我也刚刚想起来了。” “店名好像有SUN ,电话一直都是我接的。” 总算对上了。萩村望向柏原的侧脸。 “那家咖啡屋有哪些客人,您还有印象吗?” “咖啡屋的客人吗?呀,这个……”户神政行苦笑道,“我们只是负责外送的。 每次送到店门口,不清楚里面的客人。” “客人中有开洋食屋的人。那个人开的店叫‘有明’。” 啊,户神行成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他的视线投向装着手表的塑封带。 “这个手表的?” “没错。正是这家店的。店主的名字也叫有明先生。有明海的有明。我们觉得 他和户神先生有来往。” 然而,户神政行摇摇头。 “不记得了。正如我说的,我没有和那家店的客人直接打过照面。里面有同行, 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关于这表,我也没什么线索。” “这样啊,既然您这么肯定,想必不知道了。”柏原淡淡说着。目前为止,没 有证据支持进行进一步质问。 “那个,这是在调查什么?”户神问道,“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目的何在?” 萩村沉默不语,柏原笑着回应他。 “您猜得没错,的确在调查很久以前的案子。虽然还没确定,不过这个糖果盒 里面的物品很可能是重要线索,所以,我们正在查清是谁藏在天花板内。” “什么案子呢?”户神行成问道。 “这点我们无可奉告。你们知道这个糖果盒的话就另作他论。” 户神政行一脸不服气地望向身旁的父亲。 “我觉得和我家没关系。”户神政行沉稳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会 藏在那屋子的天花板内,至少不是我们放的。”户神的眼神没有迟疑,斩钉截铁地 说道。 “知道了,”柏原答道。 “这么晚还来打搅,实在抱歉。不过,倘若想起些什么,请事无巨细详细告之。 这是我的名片,不管打到警署还是我的手机都没关系。” 走出户神家,萩村边走边问道:“你怎么看?” “不好说啊。”柏原板着脸说,“那个人第一个拿起手表。” “是啊,所以我觉得有些可疑。” “是吗?我觉得正相反。” “为什么?” “如果是有眉目的东西,普通人一般不会伸手去拿吧。假设他是那案子的犯人, 看到当时偷走的手表,至少会犹豫一下要不要触碰吧。” “户神是无辜的?” “不,也不好说。我不觉得有明幸博在外送地方会是桩巧合。” “这点,我也同感。” 根据有明功一的回忆,萩村他们猜想前去赌博组织的活动场所送外卖的是“户 神亭”。接着,问了几个前去“SUNRISE ”的客人,虽然他们似乎都不愿回忆起那 段经历,一脸厌烦的表情,但是打听送外卖的店名也并非难事。除去忘记店名和本 来就不知道店名的人外,所有人一致答道“户神亭”。 然而,他们也就记得这点。问到谁来送外卖时,没有一个人作答。当然,他们 更不可能知道他和有明幸博的关系。 总之,为了进一步调查地点上的巧合,他们今晚前来造访户神家。 “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诡异。”柏原说。 “什么?” “那个糖果盒啊。为什么会藏在天花板内呢?如果是证物的话,马上处理掉比 较好吧。如果有留下它的理由,为什么会忘在那里?” “本打算事后处理它,结果忘记了。犯糊涂了吧?” “没错,很糊涂。看到户神政行后,我觉得这人不是会忘记这种事的糊涂蛋。” 萩村陷入了沉默,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无法反驳。 “糟了糟了,该怎么向上级报告呢?头痛啊。”柏原挠着混杂着白发的脑袋。 约好见面的地方是在距离青山大道有段距离的某家咖啡屋。店内用了不少木头, 坐在凝聚的灯光下觉得暖烘烘的。静奈第一次来这里,她心想果然是行成喜欢的氛 围。座位并不是整齐地摆放着,考虑到不和同排的顾客对上眼的尴尬。她想起行成 谈到“户神亭”在樱木町时的那段记忆。相当多的柱子给顾客们带去安心感。行成 不管何时总是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静奈深信这点是天生的秉性,并不是后天 的养成。 破天荒,行成掐着约定的时间才到达。他一脸抱歉地小跑过来。 “抱歉,要调查些事,比想象中还要费事哎……” “没事,别放心上。和料理有关吗?” “不,不是的……” 服务员来了,行成中断了谈话,点了杯冰咖。 稍后,他们要去麻布十番店的“户神亭”。终于,新的牛肉丁盖浇饭研制成功 了,他想让静奈试吃。 “高峰小姐,以前你在横须贺住过吧。” 听到行成的提问,静奈吓了一跳。她心怀戒备地笑道。 “我说过这个?” “你不是提到过朋友的事嘛。洋食屋的女儿。名字应该是叫矢崎静奈小姐吧。 那家店在横须贺对吧,所以,我想高峰小姐当时也住在横须贺。” 从行成口中听到自己的真名,静奈觉得心跳一阵加速。这种感觉,并没有让她 不快。 “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小时候在横须贺住过。” “这样啊。我虽然在横滨出生,不过没去过横须贺呢。对了,想得起朋友的洋 食屋的地址吗?” 听到这个问题,静奈神经紧绷。不知道他为何又旧事重提,必须要小心应对。 “抱歉,过了太久……这家店怎么了?” “不,其实想要调查的是某家洋食屋,那家店也在横须贺。因为某个意外,店 主和夫人都过世了。没记错的话,你朋友矢崎小姐的双亲也过世了。有太多共同点 了,所以我想核对一下店名。” 听着行成缓缓道来,静奈感觉到自己心里压着的石头越来越大,连呼吸都觉得 艰难,她拼命忍耐着,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在调查的洋食屋叫什么名字?” “‘有明’。片假名写的‘有明’,朋友的店叫这个吗?” 静奈微微觉得有些晕眩,但是,她不能流露心底的狼狈。思索片刻后,她轻轻 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名字。更加西式一点……好像是洋文。” “这样啊,那只是单纯的巧合了。嘛,那家‘有明’的店主名字好像也叫有明, 想起是我想多了。” “横须贺的洋食屋挺多的呢。”静奈伸手拿起茶杯,努力克制眼看就要颤抖的 手。 据功一说,警察已经盯上“户神亭”了。这样的话,警察可能已经找过户神政 行。否则,行成怎么会调查“有明”呢。 静奈切肤地感受到一切正都朝着目标全速前进。想起这点,她内心深处隐隐作 痛。当然,她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心。 “啊,对了,上次那事我跟父母提过了。请不要拘束过来吧。” 一瞬间,静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意识到是指参观户神家这件事时,身体仿佛 通过一股电流,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觉得我很厚脸皮吧。” “没这回事。不过,没什么可招待的,别觉得有刺啊。”行成露出了恶作剧的 表情。 静奈心情百般交集。一方面,她很高兴有机会实施功一的计划,另一方面,距 离最后的见面越来越近,她感到莫名的焦虑。同时,可以造访他家的喜悦感也孕育 而生。 “我们走吧。”行成拿起账单站了起来。 望着走向柜台的他的背影,静奈回想起功一他们的责问。“你是不是真心爱上 户神行成了?”功一的质问一针见血。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哥哥毕竟是哥哥啊。就连静奈自己也是最近才察觉自己的 心意。不,应该说早就察觉到了但是一直逃避着。 虽然保证过会完美处理好这事,但是功一他们显然没有完全放心。或许,他们 现在仍在担心着,究竟静会不会像个专业演员,摒除自己的心情,按计划行动。 她不想背叛他们的信任。从小时候起,他们三人就发誓要为父母报仇。怎么能 因为一时的意乱心迷导致全盘皆输呢? 这个男人——望着行成的背影,静奈告诉自己: 这个男人是杀死自己父母的杀人犯的儿子。 从咖啡屋走出,行成拦了辆出租车。高峰佐绪里先行乘坐上去,行成随后也坐 了进去。车子驶向麻布十番。 “很期待新店的牛肉丁盖浇饭哦。究竟会是什么味道呢?”车子发动时,佐绪 里问道。 “这点请亲自确认一下,我挺有自信。” “不过,让我这种外行试吃也说不出有用的感想,帮不了户神先生你们的。” 行成笑着摇摇头。 “吃到真好还是没吃就好了,听到这些就够了。请不要多虑,客套话才是我最 不乐意听到的。” “这么一说,压力好大啊。” “嘛,不要有压力,放松点,呐。” 嗯,她点点头,随后,表情严肃地望向窗外。似乎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行成隐隐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反常。表情比平常僵硬,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 觉。 最初并非如此,途中才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就是从行成提起“有明”洋食屋后。 或许,没有提及店主夫妻双亡的事比较好吧,他想到。这些话也许触及佐绪里 想起朋友的父母双亡的伤心往事了吧。他不断懊丧着自己太神经大条。 行成开始调查“有明”的契机是前天警察的突然造访。他们没有交代搜查的目 的,让他心里有些疙瘩。 在樱木町的家里找到的那古旧的糖果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里面放着“有明” 洋食屋店主的手表这件事如此重要呢?一心想要弄清这些,行成便试着开始调查。 他输入“有明”和“洋食屋”,试着在网上检索新闻报道。 结果马上出来了。十四年前的报道。 读完内容,他哑口无言。上面记载着强盗杀人事件这样过激的事。 他终于明白警察为何咬着糖果盒不放,不,应该说咬着金表不放。他们怀疑那 罐子是从现场偷出的。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把罐子藏在天花板内的人就是凶手。 对于警察而言,这么考虑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行成觉得他们完全没有理由怀 疑政行。政行没有袭击横须贺的洋食屋的动机。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不是会做这种 事的人。即使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行成连一分一秒也无法忍受父亲被当作嫌犯。 “那个……怎么了?” 行成陷入沉思时,佐绪里一脸担心地问道。 “啊,抱歉。”他扯出笑容,“稍微在想些事。” “有什么麻烦事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眉头都皱紧了……” 啊,说着,行成用手指抚了抚眉间。 “抱歉,板了张臭脸。也没有那么困扰啦。” “果然新店开张要考虑的事情堆积如山啊。这种时候还提出要去你家参加这种 无理的要求,实在抱歉。如果觉得为难,请直说。” 行成慌慌张张地摆摆手。 “没有这回事。刚刚我也说过,父母已经应允了,请别担心。” “这样就好了。” 望着微笑着佐绪里,行成自责道: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明明在担心她的异样, 居然反过来让她担心了。 不知道还能和她这样出来见面几次,居然在约会的时候走神。 是啊,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行成意识到自己深深受她吸引。当然,最初他并无二念,只是单纯地想要听取 年轻女性的意见,但现在不同。他想见她,找各种各样借口见她。今天的试吃会也 是其中之一。比起想听听她的意见,他更想让她品尝自己的用心之作。而且最为重 要的,他单纯地想见她。 这个她马上就要去国外了。他虽然打从心底里想挽留她,但是一想到自己根本 就没有资格便作罢了。 “怎么了?”佐绪里歪着头问道,因为行成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侧脸。 “呀,没什么。”行成慌忙抽回视线望向前方。 这时,他们乘坐的出租车正停在十字路口。 边看着红灯,高山久伸边打了个哈欠。他正从公司赶回家。车子是两年前买的 大众的甲壳虫。他相当中意这鲜艳的黄色车身。 高山在游戏机公司工作,近几天由于新开发的软件,连续在公司加班加点,现 在终于暂告一段落。今天,他久违地早早赶回家。 然而,他丝毫没有一丝雀跃。反正早回家也不会开心多少。只是一成不变地在 便利店买个便当,然后边看录下的动画片边孤零零地吃饭。 再次打个哈欠。张大嘴巴的他漫不经心地望向左边。瞬间,他忘记了呼吸,连 张大的嘴巴也忘记闭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旁边停着的出租车内有南田志穗的身影。 别犯傻了,这样告诫自己的高山刚准备仔细看清楚时,出租车启动了。绿灯了。 身后的车辆不停按着喇叭。高山慌忙发动引擎。 不可能会这样的啊,一边想着,他一边跟着出租车。虽然一心想并排驾驶,却 事不遂愿。那位女性坐在后车座的右边。从后面来看,并不是志穗的发型。她是短 发,车上的女性头发比较长。 但是,刚刚瞥到的那张脸肯定是志穗。虽然感觉有些不同,但他肯定不会弄错。 要知道,高山对志穗至今仍念念不忘。 一想起志穗离开的事实,高山的胸口就一阵抽痛。本打算星期四前往成田机场 送她,没想到前一天收到她的短信。上面写着:我现在乘上前往纽约的飞机了,怕 见到你又会舍不得离开。 然后,音讯全无。既没有接到国际电话,也没有收到信。她究竟在哪里做些什 么,高山一无所知。当然,他也联系不到她。 想忘记也无法忘记的高山老是闷闷不乐的。这次的工作进度拖延的理由之一就 是他注意力不够集中。 难以置信!明明她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远赴美国。现在的她应该每天边做着设 计师助手边进修。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虽然心想肯定认错人了,高山仍然紧追不舍地跟着出租车。总之再看一次吧, 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南田志穗,否则就算回到家他也难以入眠。 这时,有辆车插入了他们中间,他跟不上出租车。就算偶尔接近出租车,也是 在那位女性的反方向,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就这样,车子开到了麻布十番。 十字路口,车子都拥堵在一起。包括那辆出租车、高山的车在内,共有四辆车 在横线前等着红灯。 正思忖着车子究竟会转向哪里时,出租车的后门打开了。那位女性紧随着男性 下了车。看来因为前面太堵了,他们就在此先行下车。 高山拼命张大双眼望着那位女性。然而,女性和男性都背朝着他,一次都没回 头走向远方。那个背影和志穗一模一样。 两人在街角转弯,消失在高山的视线中。他心急如焚,居然跟到这里跟丢了。 终于,前面的车挪动了,他努力换了车道。可是,两人弯进的是单行道,车辆 无法进入。没办法,下一个路口转弯吧。然而,这里的交通比想象中还复杂,他完 全找不到刚刚的那个路口。 高山找了个地儿停下车,奔了出去。今晚在这里空手而归的话,他可能一辈子 也见不到她了。 来回穿梭在两人消失的那条路上,高山到处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他眺望着鳞 次栉比的饮食店,绝望地抱着头。也许她正坐在某家店里。也许她只是和志穗相似 的陌生人。但是,万一是她的话……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要放弃,高山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来回走着,暗暗期待 可以见到她。 最后,足足找了三十分钟,他回到了自己的车上。他的甲壳虫上贴了张违章停 车的罚单。 穿过玻璃门时,萩村有些许紧张。穿着做工考究的套装的女性笑容满面地迎接 他的到来。 “欢迎光临。您预约过吗?” “不,不是来吃饭的。我来找户神先生。” 啊,她了然地点点头。 “您是萩村先生吧?” “嗯。说好9 点到的。” “了解。户神刚刚知会过我们。请在此稍等片刻。” 她指着一张小桌子。想必是客满时等待空位的休息座,真不愧是受欢迎的店啊。 坐到座位上,他打量了番四周,这儿摆放的家居似乎是外国古董,而刷着灰泥 的墙壁给人强烈的和风感,似乎自信地彰显着洋食是日本的饮食文化。 约摸一个小时前,“希望拨冗配合调查。”萩村打电话给户神政行如是说道。 他希望接他去县警局本部一趟。户神没有询问缘由,约好九点等在“户神亭”总店。 口气中毫无输人之感。 没多久,户神出现了。白衬衫外面套了件茶色的短外套。没有系领带。 “久等了。” “没,工作中叨扰你了。” 店前的马路上停了辆车,不是警车。柏原正坐在驾驶席上。他一看到萩村和户 神走出,便下了车,低头致意。 “前天实在抱歉。” “没什么。说起来,还有什么问题?”户神来回打量着柏原和萩村。 “嗯,有件事必须核实一下。”柏原说。 “什么事?” “这个,到警局再细谈吧。请。”说着,柏原钻进车内。 户神坐在后车厢,萩村坐在副驾驶席。为了不让户神感觉自己好像被当作嫌疑 犯对待。 从“户神亭”总店到县警局不足十分钟的车程。一到那儿,他们就把户神带到 事前准备好的会议室内。 “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啊。”户神扫视着四周惨白的墙壁。 “想喝些什么?”萩村问道。 “不用了,说起来,要事是?” 听到户神的催促,柏原朝萩村轻轻点了点头。萩村把放在房间角落的纸袋拿到 桌上,取出里面的物品。上次的那个罐子。 “又怎么了?”户神紧皱的双眉浮现了焦急的神色。 “前天问过你有没有见过这东西。”柏原说,“你当时说没见过。这个答案还 是不变吧?” “不变。没见过这东西。怎么了?” 柏原探过身子。 “户神先生,请老实交代。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户神摇摇头,“为什么怀疑我?” “我们也不想怀疑你,只是有证据证明你曾触碰过这东西。” “证据?” “指纹。放在罐子里的金表上查出你的指纹了。” 不,柏原挥了挥手。 “这种说法不恰当。正确来说,放着金表的塑封袋上的指纹和手表上的指纹一 致。” “塑封袋上的指纹……吗?”户神的表情愈发僵硬了,然而,他挺直的腰杆毫 无动摇。 “还记得给你看金表的时候,你伸手拿起塑封袋吗?为了避免直接接触,我们 在证物外面都套上了塑封袋。造访你家时,萩村君戴着手套。当时套着的塑封袋是 新的,上面没有任何人的指纹。我们亲眼看到你拿起它,所以塑封袋上的指纹很可 能是你的。当然,也可能哪里出错了。确认是必要的。稍后,我们想正式采集你的 指纹样本,没关系吧。”一口气说完后,柏原等着对方的反应,聚精会神地凝视着 户神。 户神咬紧嘴唇,视线飘向糖果盒。眨了两次眼后,他有反应了。 紧闭的唇张开了。 “当然我无法拒绝采集指纹吧。” “有什么特别理由吗?” 不,不,户神摇摇头。 “算是没问题吧。不过,我很困扰。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金表上沾着户神先生的指纹,我们不想漏过这点证据。”柏原说,“和前天 你说的话矛盾。” “你这么说,我的答案还是一样。这个糖果盒也好,这只金表也好,我都没见 过。” “但是你如何解释上面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