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翌日清晨,汤川若无其事地吃过主人准备好的早餐,收拾好行李,上午九点出 现在了休息室里。尽管藤村说了不要他的住宿费,但他还是笑着掏出了钱包。 “我已经很久没这样放松过了,而且还品尝到了如此美味的菜肴。我感到很满 意,你就收下吧。当然,你得按规定收费。” 藤村耸了耸肩,自打学生时代起,他就知道这人是有名的顽固。 和来的时候一样,他开着商务车把汤川送到了车站。 “这次可真是抱歉了。”藤村在汤川下车之前说道。 “你没必要道歉。我近期还会再来的。” “一定要来啊。” 汤川下了车,朝站台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藤村才发动了车子。 事情发生在这天晚上。 就在藤村夫妇吃晚饭的时候,佑介打来了电话。 “昨晚有位姓汤川的先生在你们那里住了一夜,是吧?”佑介的声音听上去挺 开心的。 “你怎么知道的?” “汤川先生今天到我们事务所来了。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大吃一惊,心想帝都大 学的老师到我们这里来干吗。后来听他说和姐夫你同校,就明白了。” “那家伙跑去见你佑介君乐?” “不过他看样子挺想了解有关美术馆的事,所以我就大致作了个说明。我说的 不怎么好,但他似乎也理解了,不愧是物理学的老师啊。” “除此之外,他还跟你谈了些什么?” “也没谈什么,就鼓励我说好好努力。” “是吗?” “还说近期他还会再来。到时候你们能不能通知我一声?我也很想和他再多聊 聊。” “我知道了。到时候一定通知你。” 挂断电话之后,藤村对身旁一脸担心的久仁子说了一下他和佑介之间交谈的内 容。他想,这事就算瞒得了一时,迟早也得暴露的。 “汤川先生为什么要跑去找佑介呢?”她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起来。 “大概是因为电车晚点,时间多出来了吧。佑介君自己也说,汤川没和他谈什 么要紧的事。” “唔。”久仁子虽然点了点头,却仍旧不改一脸的不快。 吃过晚饭,收拾碗筷的时候,久仁子仍旧相当沉默,而且还时常停下来沉思。 藤村尽管也察觉到了妻子的异样,但却佯装不知。 收拾好之后,他从架子上拿出一瓶威士忌,故意朗声说道:“来杯睡前小酒如 何?” “不了……今晚还是算了吧。”久仁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真是少见啊。你平常不是总说,要是不喝上一杯的话就睡不好的吗?” “今天我感觉挺累的,估计上床就能睡着。老公,你自己慢慢喝吧。” “好吧,那么晚安。” “晚安。” 久仁子走开之后,藤村从厨房里拿来酒杯和冰块,开始喝起了冰镇威士忌。轻 轻一晃,杯里的冰块便发出咣啷咣啷的声音。这声音,使藤村的思绪跳回了三年前。 那时,他和久仁子才刚相识。 当时她在俱乐部里并不算特别引人注目。虽说只要客人搭讪,她也能得体地有 问必答,但她似乎并不擅长主动把气氛搞活。相反,她对那些总是难以融入气氛的 客人却照顾得很是周到。而当时除了为了接待客户以外,根本不去这类地方的藤村 开始单独出入那家店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 自从开始在店外相见之后,两人间的关系便有了飞速的进展。在和她第三次发 生过肉体关系之后,他便向她求婚了。 尽管藤村觉得自己没有理由遭到拒接,但久仁子的回答却并不尽人意。她的回 答令人感觉不像是当今的年轻女子会说得出来的话。 她说,他们俩门不当户不对。 “您可不能和我这样的女子说这些话。因为我和藤村先生您,我们两个的身份 完全就是天差地别。我只求保持现状就好,只要您愿意不时地来看以看我,我也就 心满意足了。” 此时她才首次对他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之前她一直对他说的是“生长在平凡人 家,最近父母相继过世了”。 藤村当然不肯作罢。他坚持说成长环境如何无所谓,而且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身 份的差异。 然而久仁子的态度却很坚决,甚至还说两人一旦结婚,藤村就会遭殃。 而最后令她改变了态度的,是“离开东京,一起到山里去开家旅店”的藤村的 这一建议。之前看似对结婚毫无兴趣的她这才终于说出了句“这样的话,可能挺棒 的”。 于是藤村不顾周遭众人的反对,下定决心要经营旅店。他原本就是个户外派, 和这方面的接触也多,所以事情进展相当顺利。 一直对结婚持犹豫态度的久仁子也终于点头答应了他。在山里生活的两年日子 里,她不但从未诉过一句苦,还说希望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藤村觉得自己把佑介叫来也是做对了。佑介不但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般尊敬, 而且每次喝醉酒之后,还会不停地重复说“姐夫你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的救命恩 人”。 一切原本都挺顺利的,不料——藤村把酒杯放到了桌上,杯里融化了一半的冰 块发出一记“咣啷”。 汤川打手机给藤村的时候,藤村正在房屋周边除草。看到来电显示,他感到有 一股不祥的风掠过他的心头。 汤川问他今晚是否可以到他这里来。 “可倒是可以,你到底有何贵干呢?” “我有样东西想让你看看。” “什么东西?” “不是说‘百闻不如一见’吗,在电话里很难解释清楚。” “你想吊我胃口啊?那不如我去找你好了,这样也行吧?” “不,这倒不必。我到你那里去,不然就没啥意义了。” “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说‘百闻不如一见’嘛。我七点左右到。事情谈完之后立马闪人,所以 你们不必等我吃饭。也不需要接送我。待会儿见。” 藤村刚想说“等等”时,对方便已单方挂断了电话。 接完汤川的电话,藤村感觉心浮气躁,只一味地瞪着休息室里的钟。原本他还 打算整理一下账单,可实在是静不下心来。 七点过五分,屋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藤村出门一看,只见门外停着一辆 出租车,汤川穿着外套从车里走了下来。出租车当场熄灭了引擎,看来汤川是准备 让出租车等着载自己回去。 “突然打搅,真是抱歉了。”汤川说道。 “我实在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是吗?我还以为你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了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好了,还是进屋再谈吧。”汤川说着朝玄关走去。 走进休息室,藤村就去冲泡咖啡。 “你太太呢?”汤川问道。 “出门去了,估计九点之前是不会回来的。” 其实藤村根本就没告诉过久仁子汤川会来,而是找了点事让她去办,故意不让 汤川和她碰面。 “是吗——能借你家的厕所用一下吗?” “请便。” 藤村往两只杯子里倒上咖啡,端到了桌上。就在这时,他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响 了。一看来电显示,电话是汤川打来的。 “是我。” “我知道是你,你在厕所里干嘛呢?” “不是厕所,你到上次的那间客房来一下。” “啊?” “我等你。”说完,汤川便挂断了电话。 藤村走出休息室,不解地沿着走廊朝前走。他敲了敲走廊尽头那间房的房门, 但却没人答应。他扭了扭门把手,发现房门没锁,但是却从内侧拴上了门链。 他心里一个“咯噔”:这幅情形和当时一样! 他叫了声“汤川”,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藤村一惊,转身走回玄关,拿起手电筒跑到屋外,快步绕到了屋子的背后。 他用手电筒照了照窗户,照见了月牙扣锁,窗户百分百是锁着。 “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吧?”他的身后传来了说话声。 藤村转过头,只见汤川正平静地微笑着站在他身后。 “你怎么出来的?” “这手法其实很简单,但是在对你说明之前,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我撒谎骗你了?” “或许你确实没有撒谎,但是你却有些事瞒着我,对吧?” 藤村摇了摇头:“我压根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汤川一脸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沉下肩,叹了口气,说:“没办法,那我就来说 一说我的推理吧。如果你有什么要反驳的,就等我说完之后再说。” “行,那你就说吧。” “首先我要指出的是,你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不自然。你硬要把一间通常认为 算不上密室的房间说成是有密室的可能性,想让我来展开推理。的确,人类的直觉 是不可小觑的,碰上一间从屋里上了锁、里边却又感觉不到人气的房间,也难怪你 心里直发毛。但,没人会因此感到困扰,甚至还把老朋友找来解决问题。不过你却 显得耿耿于怀。这是为什么?我这样想:莫非你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当时那间 客房就是一间密室?可是你却又不能把你如此认为的根据告诉其他人。我说的对吗?” 不曾料到汤川冷不防地要求自己回答,藤村想要出声,却先干咳了一声。他感 到嘴巴渴得要命。 “我倒是有话要说,不过还是过会儿再讲好了。你先接着说吧。” 汤川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么你认为那是间密室的根据究竟何在呢?带着 这个问题,我决心首先试着思考其手法。但这时我又再次碰上了你那令人匪夷所思 的举动。你一面说希望我能解开密室作案手法,一面却打算对我隐瞒案件的详细经 过。这时,我豁然开朗,明白了这起案子背后另有隐情。估计这并非是一桩单纯的 自杀或意外,而是一桩谋杀案,而你也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你却不能把 这事告诉警察。个中原因,我心里也已经大致有数,但我还是不希望由我嘴里说出 来。” “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客气什么?”藤村说道,“你是想说,那是 因为我不想把自己的亲戚指认为凶手,是吧?” “我觉得这是最为稳妥的答案。”汤川接着说道,“原口先生是佑介君杀害的 吧?” “你这话也说得太过突然了吧?”藤村说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是吗?至少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你能看到我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无法解释你的言行了。出于某种原因,你怀疑佑介 君有可能就是凶手。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佑介君有不在场证明这一点,你又是 最清楚的。因为佑介君到达旅店的时候,原口先生的房间已经处于密室状态下了。 在那之后,除了入浴的十分钟时间外,佑介君都一直在和其他人在一起。虽然警方 也相信了这些证词,判定可排除凶手的可能性,但关键你自己心里一直在犯嘀咕, 所以你就来找我帮忙了。可是你却失算了。你以为不过是要解开一个物理手法,并 不需要把事情的详细情况告诉我。然而,你发现我总是缠着你太太追问不休,而且 还涉及到了佑介君,所以你就着了慌,赶忙和我说不必解开密室之谜,因为你觉得 搞不好我会吧所有隐情都给揭露出来。” 藤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那么那件事你又怎么解释呢?我应该告诉过 你,在我第二次去察看的时候,是感觉到房间里有人的。” “那是你捏造出来的。你这么做不过是埋下伏笔,让你能在我揭开了密室手法 之后还能否定他杀的可能性,我说的没错吧?” 藤村目不转睛地盯着汤川那张端正清秀的脸庞,他的这位物理学家老朋友此刻 冷静得令人生恨。 “我已经很清楚你的想象力有多么丰富了。你就别再兜圈子了,赶快解释一下 密室之谜吧。” “你对我之前的这些推理,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多了去了,多到理不清头绪了。总之我还是先听你把全部讲完。” “好吧。”说着,汤川走到了窗边,“案发当天,原口先生进入房间之后,就 立刻从窗户离开了。大概是和某个人约好了见面。很有可能是对方指示他,让他从 窗户离开房间。这一点,对方只需说不希望让人看到他们偷偷会面就行了。会面的 地点,恐怕就是那个坠崖现场。我不清楚凶手当时是事先埋伏好的,还是后来去的 时候趁他不注意下的手,但要把疏忽大意的原口先生从背后推落下去却也不困难。” “等一等,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凶手……”藤村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佑 介他是在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把原口先生给杀掉了?” “就只有这种可能了。事后佑介来到这里,从窗户进了屋,反锁上房门,拴上 门链,再动了些手脚之后,就从窗户离开了房间。” “动了些手脚?” “不是什么大动作。就是把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照片贴到月牙扣锁上罢了。” “照片?” “月牙扣锁看起来是锁着的,但其实那是一张照片。” “净说瞎话。”藤村用手电筒照亮了月牙锁扣。光一移动,月牙锁扣的影子也 跟着移动。“这哪儿是什么照片嘛。” “那你就开开窗试试。”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窗户是上了锁的……”他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推了一下 窗户,结果窗户一下子就被他推开了。藤村哑然失语,再次用手电筒去照月牙锁扣, 却见它依然显示着锁闭的状态。 就在他准备说“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自己此前所见之物的 真面目。 那是一张照片。他一直以为是真正的月牙锁扣的东西,其实是一张要比实物大 上一圈的照片,只不过并非一张普通的照片。 “这是一张全息图。”汤川说道,“它能够记录下影像三维,也就是所谓的立 体照片了。你以前没见过吗?” 藤村撕下照片,用手电筒从各个角度照了照。因光线射入的角度不同,画面时 而变得模糊,时而变色。 “这种东西,你是在哪儿……” “是我今天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做的。全息图有很多种,这种使用的是名叫‘李 普曼全息图(注1 )’的方式。虽然通常全息图是得用镭射光才能使其显像的,但 这一种即便用手电筒的光线也能使它鲜活地显现立体画面。” “你是说,佑介他也做了一张同样的东西?” “我觉得他做这东西比我要容易得多。毕竟他那边设备齐全。” “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是跟我说过美术馆的事吗,展品数量之多在全国屈指可数,但其空间却 只有通常规模的三分之一不到,而且据说保安系统也是万无一失。我一听就想到他 们用的或许就是全息图。这种把贵重的美术品之类制成全息图展示的方式,近来已 经受到世人的瞩目。既然只是一张照片,也就不需要有多大的空间,而且还不必担 心被盗。再说它和实物看上去几乎没什么差别,参观的客人也不会有什么不满。这 完全就是一举多得。因此,我就跑去和佑介君见了一面,向他询问详细情况,而他 非常认真地告诉了我。真是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啊。估计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我这 么做是为了解开密室之谜吧。虽说一想到这,我还是挺心痛。” 藤村再次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全息图。尽管明知是张照片,但却依旧有一种手上 拿的是月牙扣锁的错觉。 “要让全息图看起来更为鲜明,需要有几个条件。最重要的,就是周围不要有 多余的光线。而在漆黑的环境中用手电筒照射正是非常理想的条件。另外,光线射 入的角度也很重要,所以当时佑介君要拿着手电筒。” “……是这么回事啊。” “而你当时没法开窗,估计是因为他用了支棍之类的东西嵌到了窗框上。这样 一来,密室的机关也就全部完成了。” “可后来又发现窗户开了呀?这究竟是……”话说到一半,藤村便自己找到了 答案,“是佑介去泡澡的那十分钟时间吗?” “从浴室的窗户里出来,取下窗户上的支棍,收回全息图——如果有个十分钟, 我想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不过后来他没有时间再在澡盆里泡澡,所以他冲了个淋浴 就出来了。” “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那天夜里在这里住宿的长泽幸大君不是在笔记本上这样写了吗,说是泡澡的 时候有许多小气泡围在身边,感觉很舒服。这是因为水中溶有空气所致。水的温度 越低,溶入的空气量也就越多。现今这季节的水温较冷,所以水中溶有大量的空气。 如果使水沸腾,之前溶入水中的空气就会变成气泡冒出来。这种现象叫做‘过饱和 ’。而进入浴缸后身体周围之所以会冒出许多小气泡,那是因为之前好不容易才溶 到水里的空气受到了外界的刺激,一下子全都冒出来了。我在刚看到笔记本上那段 话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但后来听了你的述说,就感觉不对劲了。如果当时佑介君 已经在长泽幸大君之前泡过澡了的话,那么过饱和状态应该已经结束,理论上不应 该再产生那么多的气泡了。” 听着汤川淡淡地叙述,藤村微微一笑。他是在自嘲。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当 初找这个人来解开单纯的密室之谜根本就是大错特错了。 “你还有什么要反驳的吗?”汤川问道。 藤村摇了摇头。他现在身心俱疲,已经累到连头都懒得摇的地步了。 “服了你了,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真没想到你会分析得如此透彻。” “事先声明,我手中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有可能会被人当成纯粹的空想。” “不,恐怕你的推理是正确的。这下,我也确信无疑了。我会劝他们俩去自首 的。” “他们俩……你太太和佑介君吗?” 藤村点了点头:“我当时无意中听到了他们俩在电话里商量这事。确切地说, 我当时也就只是听到久仁子说‘原口说要到这里来,怎么办’这句话。但光是听到 这么一句,我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估计这个姓原口的是久仁子以前的一个 客人,他来这里是来找麻烦的。” “以前的客人?是上野那家酒馆的吗?” “不是的。久仁子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同时与多名男子交往,从他们那里弄过些 钱。单刀直入地说,就是出卖肉体。无依无靠的一个年轻女子,同时还要养活自己 和年幼的弟弟,不难想象,她当时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而我说的以前的客人, 指的就是那时候的那些人了。可久仁子她却以为我对她的这些往事一无所知。”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管走到哪儿,这世上都不缺好事之人。是一个以前和久仁子一起坐过台的 人悄悄告诉我的。而久仁子当时被几个男的缠着不放,这个坐台小姐也说了。” “莫非你辞职离开东京也是……” “久仁子怕把我也牵扯进去,所以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和我结婚。所以我就想, 离开东京或许能让她放心。不过说到底,经营旅店倒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汤川的神情变得黯淡起来,他低下了头。 “在得知原口从房间里消失后就没再回来过的时候,我就有种是他们俩把他给 杀掉了的直觉。我也想过告诉警察,但我实在是做不到。我希望他们俩能去自首。 而且我心里对是否真是他们俩还有些怀疑。” “那就是密室。” “没错。支持佑介的不在场证明的就是那间密室,而我自己就是证人。老实说, 我也曾经为自己应该怎样看待这事实而烦恼过。不过这下,我也豁然开朗了。我不 再犹豫了。他们俩就是凶手。”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估计是因为久仁子遭到原口先生的威胁。比方说,如果不想让人知道以前的 事的话,就拿钱来之类。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原口生前债台高筑,说不定之前原口 也曾经勒索过她好几次呢。” 汤川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很有可能,杀人的动机可以理解。” “即便如此,杀人也是不允许的。”藤村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会和他们俩这 么说,我还打算告诉他们我会等他们刑满释放。” 汤川绷起嘴唇,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表说:“我差不多该走了。” “是吗……” 两人回到了出租车停车的地方。坐进车子后座的汤川隔着车窗抬头望着藤村说 道: “我还会来的,到时候把草薙也一起叫来。” “两个大男人吗?真没劲。” “草薙的部下里有个看起来挺要强的女警,我到时候也会叫她一声的。”(敲 字的自言自语:难道这预示着什么?!) “这倒挺令人期待。” “再见啦。”说罢,汤川关起了车窗。 藤村目送出租车渐渐远去。看着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黑暗中后,藤村回到了家 中。 他走进厨房,从架子上拿出了一瓶红酒。这是久仁子最喜欢的牌子。他把酒瓶 和两只杯子放在托盘上,端到休息室里,用开瓶器小心地拔开瓶塞,往一只酒杯里 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是久仁子开着商务车回来了。 藤村往另一只酒杯里也倒上了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