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正当康泰从清岭乡风尘仆仆返回青源的时候,乌酶玫在13号别墅送走了最后 一个男人,紧接着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也相继悄然无声地溜出了别墅,消失在深 秋的暮色里。 夜晚,13号别墅里异常安静,同往常一样,哑巴保姆被乌酶玫打发回了自己 的房间,哑巴保姆心里清楚得很,凡是到了这个时候,家里就要有重要客人来访, 并且不同于那些只是进行苟且之事的男盗女娼。 客厅里依然关掉了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只在沙发旁开着一盏壁灯,茶几上的 茶水已经没有了热气,冷冰冰的,如同一滩结了冰的死水。 昏暗的灯光下,朱润霖蜡黄的肥脸憋成了猪肝色,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瞪得滚 圆,仿佛两颗眼珠子马上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妈的!真是一对贱货,不要 脸的东西,老子捧红了你,现在翅膀硬了,居然敢背着我偷老子身边的男人,真 是胆大妄为,敢背叛我,就是老子喂的一条狗,它也不敢!”啪的一声,朱润霖 一掌击在茶几上,茶杯的盖子在茶杯上蹦了两蹦,“居然吃了豹子胆了,两个人 敢背着我跑了,还想不想活了?活的不耐烦了,等你们落到我的手里,我会让你 们死得很难看的。”朱润霖气急败坏,咒骂中嘴角边溅出了唾液。 姿姿走了,这一次她违抗了朱润霖的管制,和黄海滨双双回了家乡,朱润霖 性欲大发,却找不到了人,这才知道自己养的一男一女两个人早就背着他眉来眼 去,暗度陈仓。他恨得咬牙切齿,口吐白沫,连吃人的心都有了,按照他的性格, 他碰过的女人别人是绝对不能够碰的,更不要说是双双私奔,他恨不得立刻将他 们俩人抓到手里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乌酶玫在旁边看着朱润霖发泄了一通怨恨,这时她才大着胆子打着圆场说: “嗨,朱董,您别生气了,也可能不像您想的那样,只是家里面有急事,走时没 来得及告诉您,过两天她就回来了,并不一定就是和黄海滨一起私奔了,您多心 了,她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您就是给她这个胆,她也不敢呀。” 乌酶玫嘴里劝着朱润霖,心里倒是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她暗想:“姿姿跑得 太好了,就是要给你老东西一些颜色看看,你老猪也有今天,活该!解气!有几 个臭钱,在外边养着女人,还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以为自己是谁,说穿了 你再有钱,还是一个高级流氓。”乌酶玫颇为得意,乐得险些从鼻子里哼出来。 “狗屁!全他妈的都是贱货,混蛋。”朱润霖又开始骂人,“黄海滨这个狗 日的,王八旦,居然敢背着我,勾搭我的女人,长着几个脑袋,看我抓住他扒了 他的人皮,挖了他的眼珠子。”朱润霖被气得七窍生烟。 刘星在一边一直默默地听着朱润霖在那里大发脾气,始终一声不吭,他愁眉 不展,脸色阴暗,斜视的眼睛似乎又偏斜了一度,他斜歪着头,厌倦地瞟了朱润 霖一眼,闷声说道:“现在就不要为一个女人发火了,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女人 嘛。”刘星一把把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极为不乐观。” 朱润霖停住怒骂,扭过头瞟了刘星一眼,发现刘星的脸色不好,一副心事重 重的样子,他端起茶杯,看了一眼里面已经冷却了的茶水,又把茶杯重重地蹾到 桌子上说:“你以为我在为一个女人发火吗?今天我派人偷偷到姿姿的家乡去打 探消息,没想到她和黄海滨的家乡居然在一个地区,而且据说今天还有三个陌生 男人也在打听姿姿和黄海滨。”朱润霖小眼睛里闪出一道寒光,“这事有些蹊跷, 这三个男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不应该是黑道上的,他们为什么也去找姿姿?他们 怎么知道姿姿住在哪里?还去了一趟黄海滨的家。”朱润霖从厚嘴唇里喷出一口 烟雾,“黄海滨这混蛋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刘星说:“不是黑道上的,是哪儿的?” 朱润霖说:“如果是黑道上的人瞒不过我的耳朵,不是黑道的,就应该是白 道的。” “白道的?!”刘星惊呼了一声,“白道上的人找黄海滨他们干什么?” 朱润霖斜眼瞟了刘星一眼没说话。 刘星恼怒得提高声音说:“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我只求财,不杀生,你们让 黄海滨做了些什么?警方是不是在找他?那三个人也可能是警察。” 朱润霖说:“黄海滨做了什么,你没有必要知道,但是你也不想想,你求的 是什么样的财?不杀生能求得到这种财吗?哼!”朱润霖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 声,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热气,轻蔑地瞟了刘星一眼。 刘星没有回嘴,他清楚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事情已经做了,想退回去 谈何容易,即便是不杀生,他所犯下的那些罪孽,也要蹲一辈子监狱。他镇定了 一下自己,黑着脸说:“我那边情况也很不好,这一次银行稽查得相当严密,还 不让我插手,好像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是有意把我架空,那架式是不查出 点什么来誓不罢休。我看这次要想躲过去,不太好办,只能寄希望于能躲过多少 就躲过多少,即便是开除公职,也不能去蹲大狱,否则我这辈子就完了。”刘星 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眼睛里掠过一丝恐慌,好像已经看到了监狱的大门正向 他敞开着,他向下咽了一口唾液,费力地说:“如果要是他们都调查出来了,我 们一个也跑不了。” 乌酶玫听了刘星的话,呆若木鸡,六神无主地看向朱润霖,她没有想到事情 会败露得这么快,刚才还在为朱润霖被姿姿给耍弄而高兴,还在兴致勃勃的在别 墅里进行男女勾当,赚一把老鸨的钱,虽然朱润霖勒令她禁止再干这种勾当引人 注目,但为了赚钱,她依然偷偷摸摸地干,这就如同吸上了大烟,想戒是戒不掉 的了。 朱润霖毕竟是在商海里面见过风浪,触过暗礁,游过泳,喝过水的人,似乎 在这个时候,他很能沉得住气,他向来具有动物般的敏感直觉,也可能他还没有 嗅到直接威胁到他的气味,因此他仍然泰然处之。他把肥手平放在凸出的胖肚子 上说:“慌什么?好像警察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查账怎么了?你们银行哪年不查 账?哪个月不查账?笑话!查账就一定会查出来吗?不让他们查出来不就行了嘛。” 朱润霖说得很轻巧,似乎胸有成竹,“人家还没有怎么着呢,你自己就先乱了阵 脚,这能不露出马脚吗?”朱润霖缓和了一些语气说,“咱们做的那些虚假客户 合同,那么多的客户,那么多的协议,那么多的客户资料,你们银行难道想派人 围着中国960 万平方公里一家一家地去调查吗?” 听了朱润霖的话,乌酶玫也缓过劲来,她附和地说:“是呀,东西都在你手 里,你不让他们查出来不就行了,成百上千的客户资料,一天半天地能查出什么 来。” 刘星似乎并没有被朱润霖的话所感染,他仍然愁眉不展:“其实我一直都在 想办法,我们伪造了大量的客户资料,虚构贷款合同,虽然做得隐密,能注意到 的地方我都加倍注意了,但那也不可能是天衣无缝,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不 能变成真的,总有一天会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我是考虑有些东西时间长了就 不可能查得那么清楚了,我再给他们弄一个死无对证,充其量算我一个失职,本 来我是打算做得差不多了,就远走高飞,即便三五年之后,他们查出问题,也奈 何不了我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查得这么快,你们又弄出什么破事来,背着我做 了别的事情。我只是害怕如果警察抓到黄海滨,把我们全盘都会引发出来,我们 就真的一败涂地了,没救了。”刘星的脸色极为难看,他转过头问朱润霖,“如 果他被警察抓住,他会告发我们吗?他知道多少?” 朱润霖把如同猪爪一样短而胖的手掌击在桌子上说:“谁说警察在抓黄海滨 呢?” “你不是让他跑路吗?再说那三个男人是谁?你也说他们不应该是黑道上的 人,如果不是黑道上的人,那就应该是白道上的。”刘星也提高了声音,毫不示 弱。 “我只是让他暂避一时,并没有迹象表明警察正在抓他,至于那三个男人虽 然不是黑道上的,但也不一定就是警察,也可能是黄海滨背着我的朋友,如果是 警察他们为什么认识姿姿?姿姿又没干什么?”朱润霖说。 乌酶玫恍然大悟地说:“对呀!如果是警察应该去找黄海滨,不应该认识姿 姿。” 刘星翘起二郎腿,抱住双臂,点着脑袋说:“你们怎么就知道警察不认识姿 姿?你们怎么就知道警察不知道姿姿和黄海滨的关系?也可能警察是想从姿姿的 口中打听黄海滨也未可知。” 朱润霖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黄海滨的事不用你管,你只干好你自己 应该干的就行了,银行那方面的事由你来摆平,还有杨言,不能从他的嘴里露出 破绽,我对他不放心。”朱润霖不满意地瞪了刘星一眼。 刘星说:“杨言我已经摆平了,以后也不会再让他干什么,他已经和我们没 有关系了,我们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帮我们办了几笔存款,仅此而已。 我看关键还是黄海滨,不能让他落到警察手里,最好还是找到他,由我们把他控 制起来,让他这么飘在外边,反而对我们是一种威胁,当初就不应该放他走。” 刘星斜了一眼朱润霖,那意思,“你真笨,一只蠢猪。” 乌酶玫感觉刘星的话也言之有理,她扭过头看着朱润霖说:“这话也对,黄 海滨就这样长期放任不管,真的不保险,不如把他找回来,放在身边看着他,更 让人放心。” “听着!警察找不到黄海滨的,你们不要先自己慌张。在警察找到黄海滨之 前,首先要调查13号别墅,没有13号别墅就不可能扯出黄海滨。”他扭过脸看向 乌酶玫,那意思,“有警察来过别墅吗?” 乌酶玫茫然地摇摇头,她从来没有想到别墅会这么重要,她喘了口气,小心 紧张地说:“为什么要先注意到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