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朱润霖瞪了乌酶玫一眼:“你能知道什么?你除了会干那些鸡鸣狗盗之事, 还能知道什么?”朱润霖又转脸对刘星说,“按揭贷款的事,是我们俩人亲自出 马严密操作,根本牵扯不到黄海滨,即便是这事出了问题,也扯不到一个司机身 上,所以,如果警察注意到黄海滨,他们的线索应该是从13号别墅引发出来的, 和你无关,也和银行目前稽查账目无关。既然警方目前还没有注意到13号别墅, 就不会去抓黄海滨。”朱润霖底气十足地说,“警察不来13号别墅,就没有要抓 捕黄海滨的原由,现在没有迹象表明警察已经盯上了13号别墅,我让他出去躲一 躲,无非是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说明警方就已经发现了何种迹象,如果我们自 行慌张,鲁莽行事,这才是自掘坟墓呢。”朱润霖把茶杯又端到嘴边,他又一次 看了一眼茶杯中冰凉的茶水,再一次的把茶杯砰的一声蹾在桌子上。 乌酶玫眼看着朱润霖二次把茶杯蹾在茶几上,却没有挪动身子,为朱润霖去 冲泡一杯新的茶水,不知道是她因为谈话的内容太过紧张了,以至于没有想起她 应尽的责任,还是她今晚已经感觉出虽然朱润霖仍然尽量摆出威风,但已经有些 外强中干。 刘星并没有注意朱润霖的动作,他仍然心事重重地说:“反正还是小心谨慎 为好,这一劫不好过呀。” “好了!不要小题大做。”朱润霖点燃了一支香烟,“这两个人我们暂且不 谈,黄海滨狡猾透顶,即便警察怀疑到他身上,也不会从他嘴里得到任何线索, 他会把事情讲得天花乱坠,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让警察深信不疑。对了,还有 ——”朱润霖突然话峰一转,“上次你调转的那笔资金,现在应该在国外已经平 安着陆了吧?我想应该没问题。” 刘星说:“是,我不是已经告诉您了吗,没问题了。” “可以任意划拨了?” “对!可以!”刘星把斜视的眼睛扭正了一点,斜乜着朱润霖说:“不过, 我的那份你可不能都吞了,我一有机会就会划转出来。” 朱润霖拉着长声说:“哼!知道了,这一点你是不用我操心的,每次你都会 安排得妥妥当当。”朱润霖把眼睛落在刘星身上,又一语双关地说,“这一点你 和别人不一样。” “我应该怎么做,我清楚,我们共事多年,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是讲 信用的,我既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我自己。”刘星说。 “好!这很好!我欣赏。”朱润霖声调怪异地褒奖了一句,然后他突然又冒 出一句说,“过两天我要出国考察。” “出国?”刘星和乌酶玫同时感到诧异,异口同声地喊道。 “是,出国,怎么了?”朱润霖脸上显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他摊开两手, 平静地说,“你们感到很奇怪吗?出国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嘛。” “你这个时候走,不太合适吧?”刘星斜着眼睛不高兴地说,“为什么要现 在走?”刘星仿佛嗅觉出某种气味,他觉得此时正是形势逼人,朱润霖这个时候 走,有逃离出境的嫌疑,把所有的烂摊子扔给他一个人,也有让他一个人来顶替 罪名的险恶居心。 乌酶玫也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看朱润霖又看看刘星,她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所有 的来龙去脉,也体会不出朱润霖的离开将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一旦朱润霖要是 到了国外不再回来,她这个联络站的别墅将如何收场?她该怎么办? 朱润霖伸出短粗的手指弹了弹烟卷头上的烟灰,摆出一副坦然之态说:“怎 么不合适?现在怎么了?‘现在的形势大好,不是小好,而且是越来越好。’哈 哈——”朱润霖仰头大笑了起来,他想起了三十年前这句至理名言。 朱润霖停住笑说:“你们不要惊慌失措,我不就是出国嘛。” 朱润霖那双隐藏在浮肿眼皮底下的两只小眼睛放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刘星与朱润霖长期交往,他很清楚此刻朱润霖显现出的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刘 星觉得这道寒光仿佛对准了自己的脊背,不禁掠过一道寒颤,心里腾升起一种不 祥的预感。 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呈S 形一直通向正门,两扇乳黄色的大门紧闭着,台 阶上满是秋天的落叶,堆积出厚厚的一层。 楼下是一间一百多平米的客厅,空阔宽敞的客厅里漆黑一团,窗外投射进来 的缕缕月光影影绰绰地摇曳着,仿佛一条条令人惊恐的鬼影,更增加了这栋房子 的阴气。 二楼卧室,灯光暗淡,黑洞洞的室内姿姿身穿枣红色艳丽的睡衣从浴室里走 出来,她用毛巾包着头发,几滴带着热气的水珠挂在她的鬓角上。 黄海滨仰躺在大床上,他向姿姿伸出手臂,姿姿就势躺在他的怀里,她喝了 点酒,眼睛微微发红,闪烁着爱欲的火光,仿佛一把即将燃烧的干柴,她把嘴唇 放在黄海滨的脸颊上,轻轻地磨搓着,那样子心满意足。 “我们出来几天了。”黄海滨对姿姿的挑逗漫不经心,转过脸询问道。 “三天了。” “是吗?时间真快。” “哎,”姿姿叹了口气,把嘴唇从黄海滨的脸颊上收回来,“我再不回家, 我妈就急死了,以为我被绑架了,会报警的。” “不会的,你放心吧,你妈绝对不会报警,她老人家不会去找警察的,你以 前不是也这样跑出来过嘛。” 姿姿撅起嘴巴:“那是以前,后来就没有再做过,我刚回来两天就没了人影, 你想我妈能不着急吗?” “放心吧,你妈不会着急的,你都这么大了,又在外边闯荡了这么多年,她 还能不放心,没事的。”黄海滨嘿嘿一笑。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少天。”姿姿欠起半个身子问。 “不知道,先待着吧,看形势再说。” “我们这次糟了,老头子肯定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让他抓住就没命了。”姿 姿皱起双眉,脸上露出恐惧。 黄海滨说:“别怕,老头子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我也要他知道知道,我黄海 滨也不是好惹的,他要是敢对我们怎么样,我就和他翻脸,大家都在一条船上。” 黄海滨俯下身吻着姿姿说,“你放心吧,那个老东西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正像康泰所推测的,由于警方追捕杀害孙福贵的凶手,黄海滨接受朱润霖的 指示离开青源去避风头,而他认为自己的家乡处于山坳之中,即便是打游击都绰 绰有余,更别说自己对那里地形熟悉,躲避在那里是最安全不过的。而黄海滨心 里又惦记着姿姿,他在家里没待上两天,就耐不住寂寞偷偷返回青源把姿姿接回 家乡,回到家乡之后,他先让姿姿回家中看望父母,然后约定好打电话联系的时 间,然而,如同修道一样清心寡欲的生活令黄海滨按捺不住,他利用姿姿和自己 约定打电话的机会,到杂货店用汽车把姿姿给拉走了。 其实,黄海滨和姿姿虽然是老乡,但以前并不认识,他们的相识还是通过朱 润霖。黄海滨是朱润霖的司机加保镖,朱润霖经常派他定点去接姿姿,他脸色浅 黑,表情严肃,如果不是姿姿和他打招呼,他从不主动搭话,即使是姿姿说话, 他也只是作简单的回答。 沉默犹如一种无形的压力,使姿姿无法忍受,她感觉黄海滨看不起她,只是 载着她这个老板的玩物送到老板指定地点,和运送一趟货物别无差异。 每次这样沉默的路途姿姿都倍感煎熬,一天她实在憋不住了,她主动说: “你那么不爱说话吗?” 黄海滨说:“我只是一个司机,我的工作是开车。”回答的还是那么冷淡。 “听你的口音也不是青源市人,来青源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