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天心一回到家,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换衣服。今天中午她利用午休的时间去 了一趟商场,为自己挑选了一套淡紫色的羊毛套裙。紫色代表神秘,今晚神秘猫可能 就要见到想念已久的血玫瑰了。何天心换好套裙,在穿衣镜前照了很久,她第一次这 么迷恋自己的美丽,也许是因为这身淡紫色的新衣,也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神秘之约。 简单地吃过一点儿晚餐后,何天心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化了一个淡淡的晚妆。紫 色的眼影,暗紫红色的唇彩,和淡紫色的羊毛套裙相映衬着,使得何天心的眼睛显得 异常明亮。的确,前一晚血玫瑰说他可能是今天晚上来,也可能是明天晚上来。但何 天心为自己做着要见血玫瑰的准备,丝毫不怀疑今晚会见不到血玫瑰。 大约十点来钟的时候,何天心突然听见自己家的门铃响了。她从座位上跳起来, 跑到门口,先是通过猫眼向外张望了一下,脸上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马上把门打开 了。 门外的过道灯没有打开,常远站在门口,眼睛明亮,脸色略有些苍白,隐隐透着 一丝紧张的情绪,他犹豫着似乎想问些什么,可又没有马上问出来。 何天心目不转睛地盯着常远,说:“血玫瑰,你好。”常远听了何天心的称呼, 脸上的紧张立刻消退了。 何天心让开身体,常远略一迟疑,走进了房间,何天心在常远身后把门关上了, 她的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时,常远注视着何天心,微笑着说:“终于见到你了,神秘的 小猫。”何天心笑着说:“你不是看过我的照片吗?为什么还认不出我?”常远说: “你的照片没有本人这么美,虽然觉得像,但又不敢确定了。”何天心灿烂地笑起来, 说:“没想到,真实的你也这么会说话。”常远摇摇头说:“你不知道,其实我很木 讷的,只是因为这是实情,所以容易说出来。” 何天心自从常远进门,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这么专注的打量,令常远有 些不自在了。 常远自我解嘲地说:“我应该先给你传一张照片,让你对我的长相有个心理准备, 以免现在失望。” 何天心笑着摇摇头,说:“你明知道我不仅没有失望,而且简直是喜出望外。你 知道吗,虽然我一直很想见你,但在心里对你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想象,一种是他们 说的青蛙,另一种就是现在你的样子。我怎么会失望呢?” 常远笑了,说:“你比网上要活泼多了,很可爱。”何天心微笑着说:“那是因 为见到你了,我心里实在很高兴。”常远笑了笑,没有回答,抬头向房间里四下张望 了一眼,问道:“你的电脑放在哪里了?”何天心说:“来,我带你看,在里面房间。” 常远跟在何天心身后,走进何天心放着电脑的卧室。卧室里收拾得很整洁,但墙 上几幅充满怪异线条和色彩的招贴画却透露出一种阴郁的气息。常远站在那些画前面 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屋角摆放的那台电脑。 何天心说:“这就是我每天用来跟你见面的电脑。” 常远看到了那台电脑,身上最后的一丝拘谨一扫而光,他走上前看了看,说: “很好的品牌,里面的配置怎么样?” 何天心笑着说:“这个我不懂,你打开帮我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好吗?” 常远对何天心笑了笑,说:“我是做电脑的,看见电脑就有些手痒。那我帮你看看。” 何天心说:“是么,从没听你说过你的职业。” 常远把电脑打开了,启动的时候,何天心走到常远身边,蹲下身子,也看着电脑。 她的头离常远很近,常远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光滑的头发。何天心抬起脸看着 常远,眼睛里流露出微微迷醉的神情。 何天心轻轻说:“我一直想象你是这样疼爱我的。”常远注视着何天心,目光里 有淡淡的忧伤,说:“对不起,我让你等久了。”何天心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说 :“你知道我很容易哭的。”常远伸手去擦何天心的眼泪,温柔地说:“别哭,我的 小猫。” 何天心忍不住了,伏在常远腿上呜呜地哭起来。常远站起身,把何天心也拖得站 起来。一站稳身子,两个人就相互拥抱在一起。 常远像拍着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何天心的背,轻轻地说:“宝贝,以后不会让你 再受苦了,不会了……” 何天心哭得更响了,一边哭,一边说:“我等了你那么久,等了你那么久……我 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你来了,别再让我回到那种孤单里去了……” 常远抱住何天心,任她在自己怀里哭着,一句话也不说。不知过了多久,何天心 的哭泣才渐渐停止,抬起头来。晚上为了见常远而专门细心化的妆被冲得乱七八糟, 眼睛也红红地肿起来。 常远柔声说:“看,眼睛都哭肿了。” 何天心说着,走到床沿上坐下,看着常远。常远从电脑椅上站起来,在原地站着 看着何天心的眼睛,那眼睛里明显流露出鼓励和信赖的神情。常远默默地向前走了几 步,在何天心身边的位置坐下,伸手搂住了何天心。米朵终于从网上退下来,下来之 后便给普克打了一个寻呼。普克的回电很快来了。米朵说:“今晚他一直没有来,不 过不知道有没有用其他的名字。” 普克说:“我已经知道了,没有监测到他的名字。”米朵有点儿沮丧地说:“不 知再晚一点儿他会不会上网,我实在等不下去了。”普克温和地说:“不用等了,监 察处这段时间会注意的。现在都半夜了,你早点儿睡吧,别太累了。” 米朵心里空荡荡的,有种没着落的感觉。她本想就这样把电话挂了,可又觉得头 脑很紧张,丝毫没有睡眠的感觉。听到米朵既没有说再见,也没有挂电话,那边的普 克很敏感地意识到米朵有心事。 “怎么了,米朵?”普克关切地问。米朵犹豫着,说:“我……我好像睡不着, 想和你说说话。”普克问:“要我去看你吗?”米朵说:“你现在还在局里是吗?能 不能来看我?”普克说:“当然可以,处里有同志值班,如果有情况都会做记录的, 我在这儿只是因为自己有点儿着急。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去看你。”米朵说: “好的,我等你。天晚了,骑摩托小心点儿。” 一进门,普克就看出米朵很疲倦的样子,说:“其实你真应该休息了,看上去很 累,眼圈都黑了。这两天为了‘神采飞扬’的事情,你没少操心。” 米朵走到普克面前,轻声说:“普克,忽然想让你抱抱我。”普克微微一怔,微 笑起来,张开手臂把米朵抱进怀里。米朵一声不吭,安静地任由普克抱着。她的耳朵 正好贴在普克的唇边,听得到普克规律的呼吸声。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站在一起,好 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后来,米朵从普克怀里直起身子,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不知怎么了,忽然变 得很软弱,心里很需要一个依靠似的。” 普克温柔地说:“其实不止是你,我也是一样的。”米朵仰头凝视着普克的眼睛, 问:“是么?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坚强许多。”普克说:“每个人心里都有最脆弱的一 个地方,可能平时会被自己保护得很好,但在某些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间,却很容易 被碰触到。那种时候,再坚强的人也会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了。”米朵说:“普克,给 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普克说:“小时候?”米朵说:“嗯,想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很调皮的小 男孩,还是像现在一样斯斯文文的样子呢?” 普克笑了,说:“其实我小时候很淘气,为了这个,可没少吃苦头。”米朵不相 信地睁大了眼睛,问:“真的?怎么吃苦头的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