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杂迹纷呈 不到五分钟,六楼弗兰奇寓所外的过道里便挤满了20多人。两名警察守在门外。 电梯外也有一人站岗,他背对着电梯,双眼盯着边上的应急楼梯出口。前厅里,几 名侦探正坐着抽烟。 埃勒里坐在弗兰奇的办公桌后,脸上挂着微笑。韦尔斯警督趾高气扬地在屋内 踱着步子,向侦探们大声发令。他推开通往其他屋子的门,严肃地盯着周围陌生的 一切,活像只戴着眼镜的猫头鹰。奎因警官和维利、克劳舍站在落地窗边谈着什么。 默不作声的威弗愁眉苦脸地站在角落里,他不时地看着通往前厅的那扇门。他知道, 玛丽安·弗兰奇就在门外…… “奎因先生,”韦尔斯呼哧呼哧地咕噜道。“你是说烟蒂和那个——该死!那 东西叫什么来着?——‘本克’是这个叫卡莫迪的女孩在这儿留下的仅有痕迹?” “您没说全,警督,”埃勒里一本正经地提醒道。“您忘了壁橱里的鞋帽。管 家认出了它们,我好像详细介绍过这事吧……” “对, 对, 当然了!”韦尔斯嘟囔道。接着,他又皱着眉,转过脸去喝道: “喂!你们这些负责收集指纹的家伙,牌室里面的那间小屋搜过了吗?”不等被问 的人答话,他又向几名正忙着给纸牌、烟蒂拍照的摄影师吼了一道含糊不清的命令。 最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傲慢地向奎因警官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你怎么认为,奎因,”他问道。“看来已经是真相大白了,呢?” 警官瞥了眼儿子,神秘地一笑。“还不能这么说,警督。我们得先找到那女孩 ……许多事都还没开始干。比如说,我们还没来得及听取任何一位嫌疑人的证词。 尽管这些线索都表明伯尼斯·卡莫迪就是凶手,但我们觉得事情根本没这么简单… …”他摇了摇头。“不管怎样,警督,我们还有一大堆事要干。您想审问一下什么 人吗?他们都在外面的楼道里等着呢。” 警督似乎有些急了。“不!目前还没这个必要……”他清了清嗓子。“你还有 什么安排吗?我得去市政厅见市长,所以没法亲自督办这案子。还有什么事吗?” “有些事我得解释一下,免得到时候出问题。”老奎因冷冷地答道。“外面有 好几个人值得我们审审,弗兰奇本人……” “弗兰奇。是的,是的。太不幸了,真为他难过。这事对他是个沉重的打击。” 韦尔斯神色紧张地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顺便说一句,奎因。尽管我们应该一 丝不苟地严守职责,但你该明白,让弗兰奇回家接受医生的护理,可能——啊—— 是明智的—…·至于他继女这事,我希望……”——他不自在地停了停——“我有 一种感觉,这女孩早就逃远了。当然了,你们还是该认真地去追追……太不幸了。 我——唉呀!我真的该走了。” 他匆匆转身向门口逃去,一边走一边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一群保镖和侦探 们也跟着一块儿向外走。走到前厅时,他又转过身来喊道:“我希望你能尽快结案, 奎因——这个月积压的凶杀案太多了。”他那身赘肉在门边最后颤了颤,便消失不 见了。 前厅门关上后,书房内沉静了几秒钟。警官轻松地耸耸肩,穿过屋子,走到了 埃勒里身边。埃勒里拉过把椅子让他父亲坐下,两人窃窃私语起来。“剃须刀”、 “书档”、“书”和“伯尼斯”这几个词反复地出现在他们的谈话中。埃勒里口若 悬河,滔滔不绝,老先生的脸越拉越长。他终于失望地摇摇头,站了起来。 这时,前厅里传来了一阵争吵声。书房里的人全都抬头看着前厅的那扇门。一 个女人激动的喊声和一个男人粗暴的吼声交织在一起。威弗的鼻翼抽动了一下,紧 接着,他便冲到门边,猛地拉开了门。 玛丽安·弗兰奇正发狂般地企图冲进前厅,一名壮实的侦探站在门口拦着她。 “但我必须见奎因警官!”她喊道。“我父亲——请别碰我!” 威弗抓住侦探的胳膊,狠狠地将他推到了一边。 “把你的手拿开!”他吼道。“你竟敢这么对待一位女士,看我怎么教训你… …” 若不是玛丽安搂住了他,他很可能把那位被逗乐了的侦探揍一顿。 这时,警官和奎因已匆匆赶了过来。 “喂,瑞特,让她进来!”警官下了命令。“出了什么事,弗兰奇小姐?”他 彬彬有礼地问道。 “我——我父亲,”她喘息道。“噢,这太残酷,太没人性了……他的情况很 不好,精神恍惚,你们难道没看出来吗?看在上帝的份上,请允许我们带他回家吧! 他已经晕过去了!” 他们挤进了楼道。一群人正围着塞洛斯·弗兰奇。他脸色苍白,直挺挺地躺在 大理石地板上,已经晕了过去。矮小、黝黑的店医正忧心忡忡地俯身看着他。 “晕过去了?”警官颇有些担心。 医生点点头。“他现在应该立刻上床休息,先生。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虚脱现 象。” 埃勒里向父亲低语了几句。老先生烦恼地咂咂嘴,摇了摇头。“不能冒这个险, 埃勒里,他的情况很不好。”两名侦探按照警官的指示,将不省人事的塞洛斯·弗 兰奇抬进寓所搁在了床上。几分钟后,他恢复了知觉,开始呻吟起来。 约翰·格雷冲破警察的阻挠,闯进了卧室。 “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警官呢,出了这种事,你难辞其咎!”他尖声喊道。 “我要求立刻让弗兰奇先生回家!” “别冲动,格雷先生。”警官温和地告诫道。“马上就让他回去。” “我得陪他一起回去,”格雷的声音尖锐得刺耳。“他会需要我的,他会的。 我要把这事告诉市长,先生。我要……” “闭上你的嘴,先生!”老奎因脸红脖子粗地怒吼了一声。他转向瑞特侦探, “叫辆出租。” “弗兰奇小姐。”玛丽安吃惊地看着警官。老奎因烦躁地吸了撮鼻烟。“您可 以陪您父亲及格雷先生一起回去。但请呆在家里,我们下午会上门拜访的。一来是 看看府上的情形,二来嘛,如果弗兰奇先生情况有所好转,能见我们的话,可能还 要问他几个问题。啊——很抱歉,我亲爱的孩子。” 女孩含着眼泪,微微一笑。威弗悄悄地走上前来,将她拉到一边。 “亲爱的玛丽安——我要是替你揍那畜生一顿就好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伤着你了吗?” 玛丽安睁大了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别干傻事,亲爱的,”她低语道。“千 万别和警察纠缠不清。我帮着格雷先生把爸爸送回家,然后就按照奎因警官的吩咐, 在家呆着……你不会——有麻烦吧,亲爱的?” “谁?我吗?”威弗笑了。“你就少替我操点心吧。至于店里的事——我会照 看一切的。你父亲清醒后,把这话告诉他……你爱我吗?” 没人注意他们。他迅速弯腰吻了她一下。她什么也没说,但那双燃烧着激情的 眼睛说明了一切。 五分钟后,在一名警察的护送下,塞洛斯·弗兰奇、玛丽安·弗兰奇和约翰· 格雷离开了百货大楼。 维利拖着笨重的步子走了过来。“已经派两名弟兄去打探那个卡莫迪的下落了。” 他汇报道。“警督在这儿时,我不想告诉您这事——您太忙了,肯定没工夫听。” 老奎因先是皱皱眉,接着又暗暗地笑了。“我手下的人一个个都背叛了警督大 人。”他说道。“托马斯,你派人去查查弗兰奇夫人昨晚离家后的行踪。她出门时 大约是11点15分。可能叫了辆出租,因为她到这儿时是11点45分。她来时正好赶上 剧院散场,交通肯定很拥挤,如果算上等车时间,那么,这个时间差不多是对的。 听明白了吗?” 维利点点头,出去了。 埃勒里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后。他旁若无人轻轻吹着口哨,目光恍惚。 警官派人将商店经理麦克肯兹喊进了书房。 “员工的情况您查过了吗,麦克肯慈先生?” “几分钟前,我的助手送来了一份报告。”埃勒里竖起了耳朵。“从已经查明 的情况来看,”苏格兰人看着手中的纸,继续说道,“昨天和今天这两天来上班的 员工都未曾离开过岗位。从今天的情况看,似乎一切正常。当然,我这儿还有一份 不在位人员的名单,您可以看看。” “我们会看的。”警官说着,从麦克肯兹手中接过名单,转手交给了一名侦探, 命令他好好看看。“麦克肯兹,你们可以重新开始工作了。商店的运作照常进行, 但注意,不准在公开场合谈论这件事。第五大街的那间橱窗不准擅自打开,警卫也 不许擅自撤掉。那间橱窗我们会暂时封上一段时间的。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你可 以走了。” “爸,如果你没什么问题要问其他几位董事,我倒想问他们一个问题。”麦克 肯兹走后,埃勒里说道。 “我压根就想不出要问他们什么。”老奎因答道。“赫塞,把佐恩、马奇本克 思和特拉斯克带进来。咱们再审审他们。” 赫塞出门不一会儿便带着三位董事回来了。 三人面容憔悴,胡子拉碴;马奇本克思正使劲地抽着一支皱巴巴的香烟。警官 挥手示意埃勒里上前提问,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埃勒里站了起来。“只问一个问题,先生们,然后,奎因警官就会让你们忙自 己的事去。” “关键时刻到了。”特拉斯克咬着嘴唇,发了句牢骚。 “佐恩先生,”埃勒里没理会花花公子特拉斯克,“董事会是定期召开会议吗?” 佐恩不安地摆弄着他那沉甸甸的金表链。“是的,当然是喽。” “请原谅我的好奇,不过,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隔周的周五下午。” “这是严格恪守的惯例吗?” “是的——是的。” “那么,怎么会在今天早上开会呢?今天可是周二。” “那是个特别会议。在必要的时候,弗兰奇先生有权召集这种会议。” “但不管开不开特别会议,半月会议都是要定期召开的?” “是的。” “那么,上周五应该开过一次会了吧?” “是的。” 埃勒里转向马奇本克思和特拉斯克。“佐恩先生的证词千真万确吗,先生们?” 两人阴沉着脸,点点头。埃勒里微微一笑,谢过他们后,便在椅子上坐下了。 警官笑着向三人表示感谢,并彬彬有礼地告诉他们可以走了。他将三人送到门口, 又对门边的警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三位董事即刻离开了楼道。 “门外有个有趣的家伙,埃尔。”警官说道。“文森特·卡莫迪,弗兰奇夫人 的前夫。该轮到我审他了吧。——赫塞,两分钟后,带卡莫迪先生进来。” “在楼下时,你查看过三十九街上的夜间货物入口了吗?”埃勒里问道。 “那还用说嘛。”警官若有所思地吸了撮鼻烟。“那地方有问题,埃尔。夜班 员和司机都呆在小亭子里,如果有人想溜进门,简直是易如反掌,尤其是在晚上。 我非常彻底地查看了那地方。看来凶手昨晚确实像是从那儿进来的。” “凶手可能是从那儿进来的。”埃勒里懒洋洋地答道。“但不可能是从那儿出 去的。那扇门11点30就关了。如果他从那儿出楼,那他肯定是在11点30前出去的, 嗯?” “但弗兰奇夫人11点45才到这儿,埃尔。”警官提出了反对意见。“而且,据 普鲁提分析,她是在12点左右遇害的,所以,他怎么可能在11点30分前就从那扇门 出去了呢?” “我只能回答,”埃勒里答道,“不可能,因此他也没那么做。货仓内是否有 门通向主楼?他可能是从那扇门溜进主楼的。” “这件事他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警官大声说道。“货仓后的阴暗处有扇门。 门没上锁——从未锁过——因为那些白痴们认为,如果外面的门锁好了,里面的门 就没必要再锁了。总之,这扇门后有条通道,它和夜班室门前的那条过道是平行的, 但它伸得更远些,一直通到一层大厅里。(注:见序言前图示)凶手可能从这扇门 溜出来,悄悄穿过过道,拐个弯,再走30多英尺就到了电梯和楼梯口边。在一片漆 黑之中,这一切简直太容易了。” “楼下办公室的那把备用钥匙,你查过了吗?”埃勒里问道。“日间值班员有 没有提到些什么?” “一无所获。”警官闷闷不乐地答道。“他叫奥山姆。他发誓说,他值班时, 钥匙一直就锁在抽屉里。” 这时,门开了,赫塞陪着一位高得出奇的英俊男子走了进来。他目光深邃,灰 白的胡子乱蓬蓬的,浑身洋溢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埃勒里颇有兴趣地注意到, 他有一副棱角分明的下巴。他衣着随便,但料子却很考究。他生硬地向警官欠欠身, 便站到了一边,炯炯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过。 “在楼下时,我根本没机会和您谈谈,卡莫迪先生。”警官愉快地说道。“有 些事我想问问您。请坐。” 卡莫迪坐到了椅子上。当他和威弗的目光交错时,他微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 说。 “卡莫迪先生,”警官开口了。他在办公桌前大步地来回踱着;埃勒里静静地 坐在桌后。“我有几个问题要问。它们虽非至关重要,但却完全有必要问问。哈格 斯托姆,准备好了吗?”他抬眼看了看侦探,哈格斯托姆点点头,记录本已拿在了 手中。 警官又接着踱起了步子。 他猛一抬头,正见卡莫迪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 “卡莫迪先生,”警官出其不意地问道。“据我所知,您是霍尔本古董行的老板?” “非常正确。”卡莫迪答道。他的声音令人吃惊——低沉,从容,富有磁性。 “您曾娶弗兰奇夫人为妻,7年前,你们离婚了?” “这也没错。”他的话音中带着种刺耳的直截了当。这是个自制力极强的家伙。 “离婚后,您见过弗兰奇夫人吗?” “见过许多次。” “是在社交场合吗?你们的关系并不是很不愉快吧?” “绝对不是。是的,我们在社交场合见面。” 警官颇有些愠怒。这位证人倒是问什么答什么,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你们 多长时间见一次,卡莫迪先生?” “在社交季节,一周能见上两次。” “您最后一次见到她……” “是在上周一晚上,在斯坦狄丝·普林斯太太家的晚宴上。” “您和她说话了?” “是的。”卡莫迪动了动身子。“弗兰奇夫人对古董很感兴趣,这可能是在我 们的婚姻生活中培养出来的。 ” 这男人似乎是块钢板,看不出他有丝毫的感情。 “她急着想买一把奇本黛尔式椅子,所以,我们就谈了会儿。” “还谈其他事了吗,卡莫迪先生?” “是的,谈了我们的女儿。” “啊!”警官噘起了嘴,拨弄着小胡子。“你们离婚后,伯尼斯·卡莫迪小姐 由您前妻监护吧?” “是的。” “也许您定期和女儿见面吧?” “是的。尽管弗兰奇夫人拥有我女儿的监护权,但按照我们离婚时私下达成的 协议,我随时都可以和孩子见面。”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温情。警官看了他一眼,迅速移开了视线。他换了个话 题。 “卡莫迪先生,对于这个案子,您能否做任何可能的解释?” “不,我不能。”卡莫迪顿时又摆出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知为什么,他的 目光移到了埃勒里身上,并在那儿专注地停留了一会儿。 “据您所知,弗兰奇夫人有仇人吗?” “没有。她绝对不是那种个性很强的人,所以也不易招人恨。”卡莫迪像是在 谈论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他的语气和态度都透着百分之百的无动于衷。 “您本人也不恨她吗?”警官轻声问道。 “我本人也不恨她,警官。”卡莫迪依旧冷冰冰地答道。“既然您这么关心我 们之间的事,我可以告诉您:在我们的婚姻生活中,我对妻子的爱慢慢消退了。当 爱情彻底消失时,我选择了离婚。我当时一点都不恨她,现在也不。您当然会,” 他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相信我的话的。” “您最后几次见到弗兰奇夫人时,她看上去紧张吗?是否有什么事让她心烦? 她是否曾私下里向您透露过什么烦恼?” “我们的谈话,警官,根本没亲密到那种程度。我没看出她有任何的反常。弗 兰奇夫人是个非常现实的人。您放心好了,她绝不属于那种多愁善感的类型。” 警官不再问了。卡莫迪静静地坐着。突然,他开口了,没有任何警告,不带些 许感情。其实,他只不过是张嘴说话而已,但因为太出乎意料,警官大吃了一惊。 为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仓促地吸了撮鼻烟。 “警官。您之所以审问我,显然是因为您以为我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关,或可能 知道些重要情况。您是在浪费时间,警官。”卡莫迪向前倾了倾身,他的双眼亮得 出奇。“不论是对活着时的弗兰奇夫人,还是对死去了的弗兰奇夫人,或者是对整 个该死的弗兰奇家族,我都毫无兴趣,您最好相信我的话。我只关心我女儿。据我 所知,她失踪了。如果确实如此,这其中定有该跷。如果您认为是我女儿杀了她母 亲,那您就更是傻得……如果您不立刻开始查找伯尼斯的下落及她失踪的原因,您 将对一位无辜的女孩犯下罪行。如果您打算立即采取行动的话,我将鼎力相助;如 果您没这个打算,我会雇请私人侦探帮忙的。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卡莫迪站起身来,一动不动地等着警官的答复。 警官动了动身子。“希望您以后说话能客气些,卡莫迪先生。”他冷冷地说道。 “您可以走了。” 古董商没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开了寓所。 “你认为卡莫迪先生如何?”老奎因询问道。 “据我所知,古董商们都有些怪。”埃勒里笑道。“不过,他确实是个冷静的 家伙……爸,我想再见见拉瓦利先生。” 面色苍白、神色紧张的法国人被带进了书房。他似乎累得不行了,一进门就倒 在了椅子上,伸着两只长腿,嘘了口气。 “您难道就不能在楼道里备几把椅子,”他责备着警官。“我运气真好,最后 才轮到我!这就是命运,嗯?”他自我解嘲般地耸耸肩。“能抽烟吗,警官?”不 等允许,他已点上了烟。 埃勒里站起身来,使劲地摇着头。他看着拉瓦利,拉瓦利也看着他,两人无缘 无故地笑了起来。 “我这个人直率得近乎残忍,拉瓦利先生。”埃勒里慢吞吞地说道。“您是个 见过世面的人,该不会假惺惺地放作谨慎吧……拉瓦利先生,您和弗兰奇家的人相 处时,是否曾怀疑到伯尼斯·卡莫迪吸毒?” 拉瓦利一怔,警觉地看着埃勒里。“您已经发现了?还没见过那女孩,您就知 道了?祝贺您,奎因先生……对于您的问题,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 “喂!”角落里的威弗突然提出了抗议。“你怎么可能知道,拉瓦利?你才认识她 多久?” “我看出了症状,威弗。”拉瓦利温和地说道。“她的脸色灰黄,几乎快成了 橘黄色;眼球微突;牙都快掉光了;那种异常的紧张和激动;那种挥之不去的诡秘 神态;那种来得突然去得快的歇斯底里发作;那日益明显的形销骨立——不,诊断 这位年轻女土的病症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他竖起一根 细长的手指,示意埃勒里听他把话说完。“请听明白,这仅仅只是我的看法, 并不代表更多别的什么。我没掌握到任何确凿证据。虽然我不是学医的,但我对医 学并非一窍不通。我敢发誓,那女孩绝对是个毒瘾很深的吸毒狂!” 威弗呻吟了一声。“老板……” “当然了,我们都为此感到难过。”警官急匆匆地插嘴说道。“您一眼就看出 了她吸毒,拉瓦利先生?” “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法国人强调道。“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在我看来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竟没有更多的人觉察到。” “他们可能注意到了——可能注意到了。”埃勒里眉头紧锁,小声啼咕道。他 挥去心中的一丝疑虑,接着问拉瓦利:“您以前曾来过这间屋子吗,拉瓦利先生?” 他问得非常随意。 “来弗兰奇先生的寓所?”拉瓦利觉得奇怪。“哦,天天来。弗兰奇先生真是 太好了,我来纽约后,就一直呆在他这儿。” “那么。我的问题就都问完了。”埃勒里笑道。“如果时间还来得及,您可以 回讲座室,继续完成将美国欧洲化的伟大事业。再见,先生。” 拉瓦利笑着欠欠身,转身大步离开了寓所。 埃勒里在办公桌后坐下,掏出那本记得满满的小本子,在空白页上匆匆地写着 什么。 ------------------ 郁子的侦探小屋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