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影 杨远和林宇昂逃课赶去学通社,当同样的怪事发生到第七次的时候,通常对两 种人有两种状况,一种人会愈发恐慌,另一种人则开始沉稳下来。杨远很庆幸自己 是第二种人,然而,第一种人也有很多,学通社的一些社员被“维多利亚的鬼魂” 传说吓得纷纷提出退社。 林宇昂来到办公室的时候,王徽已经把零乱的纸张整理回原样了,但是玻璃上 的“D.V ”还没有擦掉,她咬了咬嘴唇,陷入了沉思,看来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不能等着暗处的人来找他们,而是要主动展开调查。 “一定是我们内部的人。”王徽站在书架前面,对杨远道,“今天是这个月规 定的交稿日,社员来的比较多,所以在昨天下手……另外,你看……”王徽从书架 左面拿出的一个硬皮文件夹,里面夹着打好孔的纸张,他看着这些纸道,“刚才我 在整理散落在地上的纸时,发现书架左面夹子里的纸一张一张很零散,而右面要相 对整齐很多,不像是仔细翻过,而更像故意把它们打落,所以很多纸还重叠在一起。” “你是说——这个人知道你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架左面,所以更仔细的找左 面的夹子。”林宇昂顺着王徽的思路问道。 “对,而知道我这个习惯的人不多。”王徽看了看杨远。 这时,李云喘着气来到王徽办公室门口:“警察说……昨天夜里有人看到这个 地方有鬼!” 屋中的三个人同时转头看着李云,李云缓缓说:“有个临时清洁工说,昨天晚 上九点左右,看到一个白影飘过七层。这个人行动很快,那个清洁工开始还以为自 己眼花,今天听说这里出了事情,才觉得自己没看错。” “她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杨远急忙问。 “她根本就认为那不是人,怎么可能看清那人的样子。”李云道,“她说只有 鬼才会在大夜里穿白袍子。”说着,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列着十几个人的名字,全 部是要求辞职的。 “要有鬼,也是内鬼。”杨远想着这件事,不知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脑中 总是飘过那个自杀的“红盟”男生邓巍的影子。他尽力把这个影子摆脱,然后接过 李云手中的纸,“王徽,你安排几个值得信任的人补位。” 王徽应了,但是此时的他也不知道究竟谁才能信任,杨远还信任他已经让他很 欣慰了,因为,他感觉的出来,赵宜已经被划入了怀疑的行列,否则这样的人事调 配工作应该交给赵宜。 “赵宜呢?”林宇昂似乎也能体察出杨远的心思。 “我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她的行踪从来都很神秘。”李云道。 “通知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到大会议室开会。”杨远皱着眉吩咐。 李云点点头后就出去了,林宇昂和王徽对视了一下,然后走到那个“D.V ”口 红印面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王徽跟着杨远去了社长 的办公室,这间屋子就留下林宇昂一个。 二十分钟后,大会议室内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人,杨远走进去后,嘈杂声立刻 安静下来。 王徽站起身,扫视了一下四周,温和的笑着道:“我知道大家因为出了好几次 这样的事,心里有点害怕。不过我们现在还能坐在一起,就代表我们对学通社多多 少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否则就和那些辞职的人一样,早被这些恶作剧吓跑了。” “我怎么听说是闹鬼。”一个小编辑说。 “我想问问,你们来学通社时间最短的是多久?”王徽问。 底下讨论了一阵,最短的也有一年了,其实王徽能想到,如果入了学通社不到 一年的人是不会来总部交稿的,这里的人,最低等级也该是各个区的副分编。 “那么大家都该知道学通社以前的‘红蓝’之争了。”王徽继续道,“这次的 恶作剧显然是要让我们陷入恐慌,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红盟的阴谋,所以 希望大家不要被‘D.V ’这个标志给唬住,你们都是我们蓝盟的精英。” 王徽说完坐下,看了看杨远。这是他们最后商量的决定,在这里挑明对“红盟” 的怀疑来稳定人心,但是这样一来,潜伏在他们周围的“红盟”相比也就开始警觉 了,这是一把双刃剑,就看谁用的好了。 杨远站起身,他的脸还是一样的严肃,充满了威严,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一些人名,这些都是刚刚辞职的人。他念完后,低沉着声音说道:“现在是我们蓝 盟遇到挑战的时候了,如果有人觉得‘鬼’可怕,那么就请现在离开这里,散会以 后,再向我提出辞职的人,我将清除他/ 她所有在学通社的任职纪录,到时候可就 得不偿失了。” 底下的人纷纷议论了几秒,居然没有一个人离开,杨远淡淡的笑了笑:“快到 年底发奖金的时候了,今年走了这么多人,他们的钱会算在你们身上。”这时,底 下的编辑们脸上方才露出了笑容。 散会后,赵宜才出现在会议室门前,她不好意思的笑道:“真对不起,我手机 没电了,回家才发现李云的短信……” 杨远笑了笑,他的心情似乎不错,于是道:“没关系,事情都处理完了。” 李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赵宜,这让她有些不适应。 王徽见此情景,立刻过来道:“赵宜,听说你男朋友很帅。” “啊?”赵宜一愣,看看李云。李云连忙道:“我只是说很帅很成熟……” 赵宜笑着对王徽说:“那当然了。” 林宇昂看着赵宜,她并不想按照王徽甚至杨远的推测去怀疑赵宜,因为赵宜除 了有一个大厦产权者的男朋友外,其他各个疑点其他人也全有。林宇昂觉得,单凭 一个恋人关系是不足以说服自己去确定赵宜是内鬼的。 “赵宜,你回学校吗?”林宇昂拿起书包,转身问道。 赵宜点点头,然后问:“你呢?” “我也回去。”林宇昂上前示意赵宜一路走,然后拍了拍杨远,“我们先走了 啊。” 杨远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李云见没有什么事,便转身去自己的办公室改稿子 了。 林宇昂和李云走远后,王徽看着杨远,问:“你真的怀疑赵宜吗?” “不,我怀疑所有人。”杨远冷冷的说,“帮我查查赵宜和韩雨的关系……” “好。”王徽说完便离开了杨远的身边。 杨远心里也很明白,其实不只是赵宜,学通社中,分社长以上的人中有内奸的 可能性都很大,查总要查下去,那么就从赵宜开始吧,这些都是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的事情。他突然有点自嘲,或许他永远都达不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境界, 但无论如何,他的学通社绝不能在此溃败。昨天的鬼影究竟是谁?杨远陷入深深的 烦恼中。 赵宜和林宇昂坐在42路车上,她们和杨远都在一个大学,林宇昂大三,杨远和 赵宜大二。林宇昂看着赵宜那张精巧的侧脸,突然问:“我听李云说,你男朋友是 报社大楼的产权所有人。” 赵宜一愣,方才笑着回答:“他……不算我男朋友吧。” “那是什么?”林宇昂疑惑的问。 “他结婚了。”赵宜静静的回答。 林宇昂绝对自己不该再继续追问,这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然而,赵宜却主动说:“他结婚很久了,不过我八岁就喜欢他,十六岁终于和 他在一起了。” 如果不是赵宜亲口说出来,林宇昂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为什么要和结过婚的人在一起呢?”林宇昂叹了一口气,“你条件这么好, 长得漂亮,文章写的又好,才貌双全……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女生,为什么不找个 适合你的好男人呢?” 赵宜笑了笑:“我对别的男人没有兴趣,我的眼里只有他,从八岁开始就已经 这样了。” 林宇昂虽然还是不理解,但是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王徽说,赵宜在高中从不和男 生说话,原来是因为她心中早有了别人。林宇昂总是能够遇到这样接近完美的人, 然而他们的身上又或多或少存在着别人无法接近的东西。这令她想起了林宇轩。 林宇轩的完美仿佛是上天精心安排的,他从小无论是德智体哪一项,都有着别 人无法触及的优势,然而,在那种无限的赞美和光环背后,林宇轩眼睛里深藏着的 心情也是谁都无法了解的。人们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但是对于林宇昂来说,林 宇轩真正的内心,如同大洋中某个角落寂寞的贝壳,根本无法让人注意和发现。 林宇昂看看赵宜,突然问:“赵宜,你昨天晚上在学校吗?我昨晚干了一件好 丢人的事。” “我昨天不在学校。”赵宜侧头问道,“什么丢人的事?” 林宇昂低下头,道:“到了学校你就能听说了。”林宇昂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赵宜不是昨晚的鬼影。想到这里,她记得她最鄙视杨远的就是 他口中自以为是的“直觉”,如今她竟也用了起来,实在有点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