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 一次相遇是偶然,二次相遇是巧合,但相遇的次数达到三,就不得不去怀疑 了。 暗夜,树下倚背而坐着两人,正侧耳倾听远处飘来的琴音。 “随随,他好像与我们同路。” 白纱覆额的女子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优美的唇角,不以为然道:“你知道我们 要去哪里?” “找琴骨和双尾肥遗。” 算他有良心,还记得她要找的是双尾肥遗。唇角的笑染上不自知的愉悦,她 反问:“去哪里找?” “不知道。”理所当然的声音。 “既然你都不知道我们的方向在哪里,又怎么能肯定那男人与我们同路?” “……也对。”想了想,辰门突然转身,让她倚靠的香躯倒入自己怀中, “随随,就算他是琴骨人,我也拿他没办法,对不对?” 轻轻笑了声,镇随闭上眼,倚在淡香的怀中,不多言语。 他叹气,搂得紧了些,又开始侧耳细听那未曾间断的琴音。 三天前,抱着这么一个潜在的因素,镇随不愿以右眼观那男子,辰门当然不 会勉强。既然男人当日是好心救他,他也未多刁难,道过谢后便离开。当男人听 到他为男儿身时,双眉惊讶挑起,完完全全的不信尽显眸中。见二人意欲离开, 仅是礼貌道了歉,也未多言语。 然而,这三天来,每当皓月现于天空,两人南边方位总会传来依稀缥缈的琴 声,时长时短,时而欢快时而幽怨,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他们听个清楚。 莫非……那男人故意引他们注意? 秀眉皱起,他不动声色,敛下眸子细看闭目养神的怀中人。 迷恋的眸光正梭巡在丽颜上,冷不防镇随睁开眼,淡笑迎着他的瞳,意味深 长…… 喂喂,这种笑是什么意思啊? “你认为我现在的笑是什么意思?”听清他的低低呢喃,她绽颜一笑,离开 他的怀,与他对视而坐。 “笑我挖不到琴骨嘛!”重重叹气,他垂下头,揪起一把青草扮难过状。 堂堂古骨族水尊被人界村民当成骗子追杀,他颜面何存。 悲哉!叹哉! 一丝笑容缓缓绽于唇角,笑声含在皓齿间,未让他听见。瞧了会儿他偶尔一 现的稚气举动,她直接仰后倒向草地,眸中有抹深思。 依常理,但凡这种处于模糊阶段的事或人,辰门早就应按捺不住上前探奇, 但这次却异常沉静,居然乖乖与她背靠背地听曲,完全没有上前一探的意思。 想了想,实在不明白他的心思,镇随开口问:“你说……他会是琴骨人吗?” “不是吧。”心不在焉的口气由远拉近,已来到耳畔。 “这么肯定?”她逗笑。 肯定肯定,当然肯定——他头如风中狗尾草,点点点。 垂落的顺滑黑发随着点头拂在素白颊畔,惹来她的挥手。 琴音已停,静谧的夜空下,他看她,她观星。 间或,眸光相对,不约而同扬起笑,下一刻,成了她赏他,他吻她。 “我要去找双尾肥遗骨了。” “好,一起去。” “琴骨怎么办?” “能捡到最好,捡不到就挖一副。”很不负责任的口气。 “双尾肥遗长居深潭,凶狠嗜斗,水潭又是它的领地,你不如把它引上岸… …” “随随,你这是蔑视我的能力。”抗议抗议! “……那好,由你全权负责,我只要一头断了气的双尾肥遗。” “没问题。” “……”镇随还想说什么,终究,声音消失在他如羽毛般轻啄的细吻上。 时间,在这些有一搭没一搭的无意义对话中流逝。直到,风中送来轻微的呵 斥声——有人打斗。 不一会儿,两人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脚步声杂乱纷繁,有沉 实落地的板板足音,也有脚踏草尖的细微飞掠,不止一人。 默默对视一眼,他满面的不甘愿,却不得不慢慢站起,再向她伸出手,用力 拉起她。 在他为她拍打身上的草屑时,脚步声终于来到两人身后。 以指为梳,理顺镇随凌乱的发梢,满意那细腻柔顺的感觉。流连半晌后,他 才撇撇嘴不情不愿不甘地转身,并不意外地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果然是他。 雪白衣袍上沾了些许的鲜红,袍角微脏。灰白长发高高扎起,发尾随风扬起, 并不因奔跑而凌乱。 男人在跑,脚步急促,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一弦琴。在他身后,五六名戴着凶 恶獠牙面具的灰衣人正急追而来。 男人边跑边回头,似未注意林中静立的两人。直到察觉撞上“某物”,男人 方收住力道,定眼瞧清楚后,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两位?” 即便跑得急促,男人轻喘着,仍绽出不失优雅的笑,不等二人回应,径自道 :“请两位速速躲远。他们追的是我,不会连累两位的。” 言毕,身后的追击者已迫在眉睫,男人绕过二人……突然,他的肩被人拍住, 一只长臂将他大力拉回。 “兄台,既然看到了,焉有不助之理。你先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追你。你是 欠了他们的债?挖了他们的祖坟?还是欺骗了人家,把他们的女儿媳妇怎么怎么 样了?” 热络过头的兴奋语气,只会来自一人。 镇随淡淡睨了眼灰发男子,视线在他怀中式样怪异的一弦琴上绕过,不做反 应。 大概辰门的话在男人意料之外,他发出短促的“呃”声后,呆怔起来。也就 在这短短数句的时间里,灰衣面具人已将三人团团围住。 “呀,看来他们追你的理由要待会才能告诉我了。”辰门冲面具人柔柔一笑, 看到众人一致的呆傻,漂亮的眸星不由闪过趣意。 横竖他已经被误会成习惯了,初见面者若是不误会,他反而会觉得对方有问 题…… “他们是怪界狼咽族人,也是……我的宿仇。”男人左右打量二人,讶色慢 慢自眸中隐去,环顾围成一团的面具人,轻轻解释,“在下又夜鸣,先谢过二位。” “无妨无妨。”拉拉镇随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偏柔的脸上笑意不减, “又夜鸣……又夜鸣……”他念着男子之名,反复数遍,突看向他道,“你不是 人界族类。” 这话,是肯定。 “是。”灰发男子点头,神色微有苦涩,也不隐瞒,“他们,也是我的族人。” 换个意思,他也是怪界狼咽族,面具人追袭他,应该算是“内讧”。 哦——哦——辰门明白地点头,眼珠子极快转了转,瞥到镇随似笑非笑的脸, 不由回她一个夸张至极的笑。 白牙遽闪,众人来不及眨眼,飘忽的身影已飞纵袭向面具人。 救人嘛,很简单。 瞧他,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朦胧白纱下,清澈如水的眼眸紧随着闪动的身影,未曾移开。 怪界狼咽族,喜金,鼻有异能,天生能嗅出金之所在。不仅如此,此族天性 凶残、好斗,面具上五彩绘制的凶残之相表露无疑。只不过……视线若有若无飘 向这个自称“又夜鸣”的男子,参杂着一抹思虑。 他族的内斗,他们有必要掺混这一脚吗?而且,这人就算被追袭,也逃得太 气定神闲了些。是他无所畏惧,还是……另有隐情? 看他身无长物,对怀中只有一弦的怪琴倒是十分看重。即便在逃跑中也保持 着优雅的气度,可推知他在狼咽族内的身份必定不凡,何以会落到被人追杀的地 步? 垂睫须臾,右臂微微抬起,似要抚上右眼,又似要撩起白纱。 眸色如水,轻转。白纱,未动。 半个月后——某处繁华城郊外,一批黑衣家丁团团围住三人,气势汹汹。 “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们,啊,小心着点,对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可不能动粗。 那两个全身脏兮兮的家伙,给我狠狠地打。” 一个脑袋圆圆、胳膊圆圆,当然,肚子也圆圆的男人,正吆喝着家丁。从他 的斥骂中,大抵能听出原因何在——“胆子不小啊你们,老爷的祖坟也敢挖,想 坏本老爷的风水是不是?说,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差使你们来的?告诉你们,老 爷我祖上五代全是善人,积德积福,老爷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祖宗保佑。你们 最好乖乖说出主使,免得受皮肉之苦。不然……嘿嘿,本老爷今儿就要好好教训 你们一顿,再把你们送官严办。” 圆圆的身躯如波浪般滚动,肥肉明显重于骨头,肉手指上下挥舞,吼出雄厚 的斥骂。那双色色的眯眯眼因肥肉过多使得眼皮下垂,就像面饼上划开的两道细 缝,细缝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邪光,死盯着面含微笑的秀美人儿——“给我上… …” 叫嚣未尽,一道清亮之音比他更快,“走了啦,又夜鸣!” 拉起镇随的手,在黑衣家丁一拥而上的瞬间,三道身影凌空跃起,数个翻纵, 已消失在众人眼中。 肥肉重于骨头的某老爷瞠目结舌,眯眯眼终于因惊讶而瞪大少许。回神后, 一指冲天,跳脚大叫:“快给我追!快追!快追!快追追追追——” 影都没了,怎么追啊? 家丁心中一致悲鸣,却不得不硬起头皮向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你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注意,是肯定的语气。) ——这是当然。(虽有小小惊讶,却未表露于脸上。) ——你就帮我挖坟吧,不然总我一人挖,也怪没趣的。(他笑着点头,全然 无害。) 挖……坟? 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半个月后,又夜鸣终于领悟到——他跳进了一个陷阱, 一个貌似无害之人挖的陷阱。 他真的是男人吗? 坐在火堆前,视线忍不住越过火焰向对面的两人望去。 古骨族,在六界中算是名气极响的灵界一族,对他而言不算陌生,而此族爱 骨成狂的怪癖,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又兄,这么多天了,你还误会我是女人?”清亮的声音向他飘过来。 淡淡一笑,又夜鸣心知自己又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他收回视线道:“多谢二 位相助,不然,在下也无命坐在此处了。” “小事。”与他说话的时间里,辰门尚能分心为身边的女子整理裙边泥土、 拍落草屑,口中的安慰并未停止,“又兄你也不必担心,既然狼咽少族长对你心 怀怨恨,要容你只怕不是易事。但六界之大,随便找个容身之地也并非难事。” 顿了顿,他再道,“真不明白,身为辅臣,你不过是劝他多做善事,修身养性少 些凶残,他就容你不得,肚量也着实小了点。” 这是击退面具人当晚又夜鸣的说辞。真假与否姑且不论,但因这小小理由惹 来杀身之祸有些说不过去,想必另有隐情是他不愿提的。 六界中,各族有各族的纷争,他愿意说出多少就是多少了,他们也无意探问。 闻他此言,又夜鸣苦笑低头,无奈耸耸肩,优雅之中带着浓浓消沉。良久, 直到有人拍上他的肩,方轻轻说了句:“谢谢。” “不必。”得谢之人全无“受之有愧”之感。 又夜鸣轻笑,放下一弦琴,将话题转到镇随身上:“镇姑娘的脸……不妨多 找些大夫治治。” 闻言,一道如冰视线射过来,直指装傻发呆的俊脸。 全是这家伙的馊主意。 不准又夜鸣叫她“随随”,故而,半月以来又夜鸣对她的称呼只停在“镇姑 娘”上——行,她与此人本就陌路,“随随”之名过于亲昵,当然不是他能叫的。 谎称她以白纱覆面是为掩羞,因她儿时顽皮,以至面颊受伤,留得疤长三寸 ——她好脾气自然懒得与他一般见识。 明天……不不,待会……对,待会儿就把他踢到一丈外,别想再缠着她。 水眸含冰,直望得辰门的傻笑变成僵笑,僵笑变成嘴角抽搐,她才悻悻收回 目光,听他信口开河兼胡说八道——“无妨无妨,我不嫌弃就行。随随的脸治得 好治不好没关系。”呸呸,见谅啊随随,他也是不想让她水水美美的美眸被他人 分享嘛。要看要享,只能是他一人独看一人独享…… 啊,他的占有欲真是与日俱增,愈来愈强了。 小小分神感叹一句,辰门伸手搭在又夜鸣肩头,笑道:“又兄,别说随随, 说你吧,你打算躲面具人躲到什么时候,我是不介意你帮我挖骨的……”突然噤 声,拍肩的手忽地一捏,俊脸转向林间深处,亮眸微眯。静默片刻,他摇头叹气, “又兄,不知是你的麻烦来了,还是我的麻烦来了。” 戒备之色立即浮现,又夜鸣侧首倾听,突勾起笑,“很多人,应该不是白天 被我们挖了坟的那位老爷。只怕……麻烦不是你的,是我的。” “对。”辰门赞同。人类不可能有这种气息——腐臭的气息。 环视一周,镇随状似无意起身,走到辰门身边。 踏一步…… 刷刷刷! 踏二步…… 刷刷刷!刷刷刷! 她每走一步,周遭就多出一排面具人。八步后,以三人为中心,一丈为半径, 已层层围出了一片黑压压的面具人……呃,不是面具人,是狼咽族人。 该来的总会来啊,半月的时间不算长,对他却是……将一弦琴抱在怀中,又 夜鸣五指紧了紧,修长的身形在夜风中挺立,凛然、冷静、傲然无物…… 应该很有气势气度的,但,也仅是“应该”而已。偏偏在他身边咬耳朵的两 人硬生生让那“凛然、冷静、傲然无物”的气势扭成了“发傻发呆兼嘴角抽筋”。 “一半是我的,一半是又兄的,随随你看好火堆,别熄了。” 镇随点头,完全不屑那一圈又一圈的面具。 “随随你若想练练身子骨,我可以分你一半。这样就是又兄一半,我一半的 一半,你一半的一半……不要瞪,全是我的,随随你坐着就好……嘿嘿,我有在, 怎么敢劳烦你动手呢。”见风使舵的角色非辰门莫属。 这次,镇随来不及点头,一堆面具人已冲杀上来。 别人开打前总会知会一声,狼咽族人根本就是一言不发。无奈撇嘴,辰门纵 身迎上。 看他轻轻松松…… 不妙!二字忽地闪过脑海,俊脸浮上一抹森冷。 装束一样,但今夜的偷袭者与半月前的却有天壤之别——这些家伙不是轻松 就能打发掉的。 敛眉凝神,他的静默惹来镇随的关注,视线定在他背后,她不忘向渐熄的火 堆中加上枯木。然而,正因为视线绕在他身上,对于左侧突然袭来的掌风,她却 未能察觉。待到险险闪过偷袭,定眼细看时,秀气的眉头重重皱起。 “你?”不温不火的质问。 偷袭者无心多言,蓄气再攻。 这种明目张胆的偷袭,镇随要躲过轻而易举。她也的确自认能轻而易举,然 而……然而…… 乍响的琴音突令她神志恍惚,只那恍惚一刻,五指成掌已劈至面门额顶—— “啪!” 沉沉的落掌声,人影飘闪,接下偷袭者的一掌,以胸,为盾。 “哼!”偷袭者冷笑,怀中斜斜托着一弦怪琴,伸展着修长五指,勾弹出单 调清冷的弦音,灰发,在暗夜中飞扬。 即使冷笑,他,依然优雅。 “古骨水尊辰门,土尊镇随。你们不说,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偷袭 者的嘴角挂着得意——“很意外?没错,是我。” 偷袭者,又夜鸣。 “不服气?”将一弦琴丢给一名面具人,他负手走到脸色苍白全身无力的两 人面前,轻道,“半个月来,我夜夜弹琴,你们当我弹着好玩吗?每天一曲,日 渐日进,全是为了麻痹你们的心神。”冷笑一阵,他又道,“我知道,若是偷袭 你,我断然没有胜算。但若是偷袭她,你绝对会有破绽。辰门,知道为什么你会 被我擒下吗?”见他捂胸不语,脸色苍白,又夜鸣摇头,“你亲眼瞧到了,我偷 袭你,她绝对不会上前为你挡下这一掌,我偷袭她,你,却会成为她的盾。这就 是你今夜落在我手上的原因。” 半月相处,他的眼不瞎,表面上是镇随顺着辰门,实际,却是他时时在哄她 逗她。 谁在谁的心中分量重,轻易权衡即可明白。 窘迫的处境并未让两人狼狈,脸色虽白,辰门却笑得灿烂,丝毫不受他的挑 拨离间。借着受伤,他顺理成章倚抱镇随,开口却离题十万八千里:“又夜鸣, 你可是怪界狼咽族人?” 不问偷袭,反倒问敌人是何界何族人,他傻了吗? 面具之下,齐齐有此疑问。 “你认为我是吗?”又夜鸣反问。 “不像。” 冷冷轻哼,灰发男子突地仰天大笑,“好,好胆色。辰门,我的确非狼咽族 人。但我是他们的军辅,少族长唯一的尊师。” “你为何这么做?”为他挖了半月的坟,他其实也心存感激的啊。 睨着倚地而坐的两人,又夜鸣缓缓蹲下身与他平视,右手在下巴上搓了搓, 似在估量,又似在玩味。半晌后才道:“以后你就会知道。带走!” 三个面具人齐齐上前…… 古骨水尊岂能任其为所欲为。袖袍倏扬,卷起疾风如刺,击退三名面具人, 也让所有面具人东倒西歪。在众面具人不及眨眼的一瞬,地上只剩脸色苍白的俊 秀男人,从头至尾未吭一声的镇随却不见踪影。 阴沉着脸,又夜鸣放下袍袖,心头却暗惊:辰门竟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将 离他两尺的镇随送走。看来,要破灵界古骨族,五星尊长需得个个击破。 心思急速转翻,他忽地伸出五指扣住辰门的下颌,眯眼诘问:“你把她送到 何处?” “又兄,会告诉你的是笨骨。”绽出绝美的笑,偏柔的脸一副气定神闲。他 会怕?哼,明天吧。 “你……”又夜鸣吃了一记暗讽,阴沉更甚。甩开那张惹人误会的脸,他冷 道,“好,你嘴硬。有你在,还怕镇随不来救你。” 借着他的推力,辰门索性直接躺在地上,闭眼调息。 爱怎样就怎样吧,他们想带他去哪儿也没所谓。他现在是受伤又没劲,若跟 着随随,只会成为她的麻烦。 身体被人扛起,他也无力叫嚷“轻点慢点”了。努力撑开眼皮,只见林木森 森在眼前飞跃,不知戴面具的家伙会把他带向何方。眼皮撑大了些,觑到前方疾 步而行的抱琴男子,他不由得叹气。 古骨族与狼咽族向来井水河水两不犯,又夜鸣今日所为,分明已谋策多时。 到底……究竟……不行不行,他得问问月纬,是哪个家伙与狼咽族起了冲突啊? 在问月纬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简直是生死攸关——呜,随随,我这 伤可是因你而受,快来救我吧!我不介意被你救,这样就能以身相许,然后顺理 成章娶你进门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