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烟水间 也许,昨夜的一切一如既往,只是个梦境。 也许,往日的梦境,都如同昨夜的一切,是近在咫尺的惊悚。 天亮了,但并不明媚,空中飘着牛毛雨。窗户开了一整夜,靠窗台的地板被飘 进来的雨丝打湿了一片。 孟思瑶爬起身,看了看仍开着的电脑," 乔乔" 的那些话还在QQ的记录里。 也好,可以彻底粉碎钟霖润的" 幻觉论" ,可以省下找心理医生的挂号费。 她立刻又给林芒拨了一个电话:" 知道吗?我昨晚又收到了乔乔的QQ。" " 啊?!" 林芒的声音打着颤,显然又回忆起自己当初收到乔乔QQ时的惊惧感 觉。 " 她不高兴,因为我们见了面。" " 什么,你是说,她……她知道我们见了面?" 林芒的声音颤得更厉害了。 " 她甚至知道我们在画眉林吃的饭。她没说错,她并不是在放烟雾弹吓唬我们, 她其实就在我们身边。" 电话那端沉默良久。终于,林芒深深一叹:" 看来我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她 的痴情。你知道,我爱她、思念她,也想见她,但她如此神出鬼没,这样下去,我 将再无法进行正常的生活,将会崩溃。也许,我在江京也不能久留。" 孟思瑶心想:我何尝不是面临同样的麻烦? 林芒自问着:"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孟思瑶凝神想了想,任情绪千回百转,终究理不清头绪,只好信马由缰,说出 心情:" 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离得越远越好,虽然我希望能够彼此安慰,但只怕 那样会越错越深。要知道,搅扰死者是最愚蠢的事,我感觉,我们已经在无意间让 乔乔无法安歇,像昨晚那样的见面应该杜绝。我听上去很迷信,对吗?" " 任何人要是经历了我们俩的遭遇,又怎么会不去疑神疑鬼?你还和从前一样, 很理智。" 林芒的声音很沉闷。 " 我后来才发现,我其实一点儿也不理智,犯了很多愚蠢的错误。" " 我也一样……让我想想,我在认真考虑离开江京,很可笑是吧?刚来了一个 星期。比浮云还不稳定。" 林芒自嘲着,透着辛酸。 " 不,这只说明你……你更成熟了,我以前看错了你。" " 让我想想……" 放下电话,孟思瑶难过极了。有时她甚至觉得乔乔对自己的惊吓和折磨是应该 的——自己的确在期待着什么,甚至,就是那天在武夷山下重见林芒开始。林芒到 江京来,她替他伤感之余,也隐隐有了另一种企盼。毕竟,他是她曾爱过的人,而 此时两人被困扰的相似际遇又让彼此成为了在风雨飘摇中一叶扁舟上的共渡客。 但自己是正确的、理智的,同病相怜中很容易孳生出更复杂的情愫,而她和林 芒之间,需要的是距离,是一段乔乔的生死之间那段漫长的路。 她心事重重,开门下楼,想找些东西充饥,浑浑噩噩,一路走到厨房,才发现 钟霖润和郦秋正在聊着什么。郦秋看一眼孟思瑶," 啊呀" 了一声,走上前,摘下 墨镜,目光中充满怜惜:" 小孟,你还做恶梦吗,这么漂亮的一个人,憔悴成这样! " 孟思瑶心头一暖,心想:" 郦秋并非真是那么' 不食人间烟火' ,她对我,算 是很关心了。" 又想:" 能告诉他们乔乔发来QQ的事儿吗?还有林芒的所见所闻? 他们会怎么说?还是幻觉吗?或者多得到一些可怜而已,于事无补。" 于是笑笑说 :" 恶梦已经少多了,是昨晚外面吃饭,吃坏了肚子。" 钟霖润盯着孟思瑶说:" 小孟,任何时候都请不要忘了,如果需要什么,就来 敲我的门……我想郦秋姐和郭子放也是一样,同楼之谊,一定会尽量帮助的。" 孟思瑶感激地点点头,又想:" 请你别总劝我去看心理医生。" 缠在手腕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孟思瑶一眼看到是林芒的号码,赶忙附耳过去 :" 怎么?又出什么事儿了?" 话说出口,才想起钟霖润和郦秋还在身边,瞥一眼, 果然都在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又空着肚子走上楼。 " 我想通了,拿定主意了,我准备离开江京,今天就走。" 林芒的声音很果决。 " 啊?这么早?我……我支持你,你这样做很对。" " 但我有个要求,我想最后见见你,因为这一别,不知哪个世纪才会再见面, 咱们……毕竟还是好朋友。" 林芒的声音还是那么果决,让孟思瑶难以推辞。 何况,她根本就不想推辞。 走在昭阳湖畔的路上,孟思瑶默念着:乔乔,乔乔,我和林芒之间,冰雪般干 净,我就最后见他一面,然后再无瓜葛。你不要怪我,也不要再来找我。 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一动,将手机关上。怕什么呢?怕乔乔的电话吗?乔乔会 发QQ来,是不是也会打电话来?这也许是和林芒最后一次独处,她不想被打搅。她 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一个去世了两个多月的女孩子,还给生前的朋友、恋人发 QQ?孟思瑶觉得自己处在年轻的一生中一段最荒诞又最跌宕的日子里,这样的日子 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 " 青湖茶社" 本来只是" 绿坞世家" 这个高级住宅区内不起眼的一个小茶馆, 但一来临湖傍翠,更重要的是因为本地住户的交游都颇为不俗,茶客出名的" 上档 次" ,于是短短数年内,这个小茶馆已经成为江京的一个时尚去处,和本市西郊百 家村的酒吧一条街齐名,附庸风雅的人们便有了" 朝饮青湖水,夜醉百家村" 的说 法。 林芒打来电话时,已经在出租车上,正驶往孟思瑶的住处,孟思瑶便提议在茶 社见这最后一面。茶舍里没有过去的回忆,没有那熟悉的油烟缭绕,只有清茶淡淡 的香气,或许正是能让人平心静气面对过去和未来的最佳场所。 也许适得其反,谁又能知道? 她步入茶社,走上二楼,见林芒凭栏而坐,望着阴云下昭阳湖的一片烟波,陷 在沉思之中。她不忍心打断他的思绪,在远处站了片刻后,轻轻缓缓地走过去坐下。 " 我会想念昭阳湖的,虽然今天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安静地欣赏它。" 林芒显然想了许多,话语里竟带出他以前经常嘲笑的" 文艺腔" 来。 " 真难得,你早到了。" " 我在努力留给你一个最好的印象……最后的印象,我想,除非偶然,我们今 后不会再见面了,这是对乔乔的尊重,也是对我们彼此的解脱。" 林芒开门见山。 " 好的,这也是我所想的,不过……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束缚,谈什 么解脱?" " 你在自欺欺人……或许,是我自作多情。" 林芒望着孟思瑶的眼神有些迷离。 他很聪明。孟思瑶将眼光移向湖面,远处水天一色,分不清彼此。" 会不会二 者兼有?我心里的有些想法,也是导致我不快乐的根源,但我明白,感情需要理智 的支撑。你知道的,我刚从一个错误里走了出来,不想急匆匆地走进另一个漩涡, 尤其,当我觉得她……她就在我身边。" 林芒听到最后这句话,微微打了个冷战,长久的沉默后,终于说:" 我心里踏 实多了,一直以为,我在你心中已经彻底消失。" " 哪里会那么容易,那是我的初恋。" " 也是我的。" 两人又沉默下来,但彼此并不觉得尴尬,相继缓缓啜着茶,让往事如茶水的清 香,慢慢渗透进心里。 " 我毕业前,也就是咱们分手的时候,如果你能再有一次选择……" 林芒忽然 有些难堪地一笑,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 这个问题实在太没有营养,我一定是言 情剧看多了,昏了头。" " 我可能会再多给你些机会。" 孟思瑶说出了她真实的想法。 林芒猛然抬起头,眼睛里有些湿润,声调大起大浮,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如 果是那样,毕业后我会留在江京,也许,我会在这湖畔,给我们筑一间小小的爱巢。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个心愿,在武夷山的时候,喝涅磐崖下泉水的时候,冒了出来 ……" 他忽然像是跳回了现实中,自嘲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 算了,还说这些 干吗?无聊,都过去的事了,我们需要的是向前走,我需要的是忏悔,毕竟我那么 爱乔乔,产生这样的念头是错的。" 说着,竟站起身来,向孟思瑶伸出手:" 好了, 该说再见了。" 孟思瑶伸出冰凉的小手,和他轻轻一握:" 下一站去哪里?" " 深圳、或者广州。" " 行李收拾好了吗?要不要找常婉送你一下?" 孟思瑶也终于回到现实中来。 " 为了坚定我离开的决心,我一早就把行李寄存在火车站,买了今晚的火车票。 " 他拿出一张火车票晃了晃。 " 去意已决?你真的是个很干脆的人。" 孟思瑶暗暗一叹:又发现他一条可爱 之处。 " 其实是去意彷徨,只不过下手干脆。" 孟思瑶抬头望望天:" 可是,现在还不到中午,这段时间,你怎么打发?" " 我早想好了,去江大转一圈,回味一下大学的日子,本来想昨晚去转的,但 吃完饭就已经太晚了。" 孟思瑶心头一动,低着头想了片刻,终于下了决心,仰起脸望着林芒的双眼: " 我也好久没去江大校园了,同行吧。" 一直到夜幕降临,孟思瑶都在暗暗庆幸自己做了一个美丽的决定——几个月来, 她还是头一次这么愉快地度过了半天。江京大学美如园林的风景、纯洁清静的环境, 加上角角落落里点点滴滴的回忆,那些青春的、清纯的回忆,让她暂时忘却了远忧 近虑,尤其身边陪伴着自己的,正是旧日的男友、初恋的情人,使得这次旧地重游 倍增情趣。 但她隐隐觉得危险。 很危险。 太多的美好回忆,尤其对初恋的美好回忆,一波又一波的触景生情,正在不知 不觉消融着她的防备,侵蚀着她的理智。 天暗下来的时候,林芒在" 紫竹林" 的一片太湖石假山前停了下来,伫立不动。 孟思瑶笑着搡了搡他:" 发什么呆呢?" " 还记得这堆假山的名字吗?" " 老江大的谁不知道,' 忘情谷' 啊?" " 知道为什么叫' 忘情谷' 吗?" " 当然知道,不知多少年前,有个失恋的女生,想不开,跑到这里来,想一头 撞死在假山石上,她倒是撞上了石头,但并没有死,撞成了脑震荡,过去的事,包 括失恋的痛苦,都记不起来了。后来,这里成了失恋的学生们常来的地方。" " 知道吗?当年我也在这里,从黑夜一直坐到第二天天亮,结果,该忘的还是 没有忘,于是我进一步努力,找了块又大又凸的石头撞了上去,大概我还不够勇敢, 连脑震荡也没撞出来,只是在脑袋上缝了好几针。当然,该忘的还是没有忘。" 林 芒现在讲起来,似乎很轻松。 孟思瑶惊呆了:" 你……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她仰起脸,伸手 拨开林芒额前浓密的黑发,一条三寸左右长的疤痕清晰可见。她心疼不已。 " 你了解我的,我爱故作豪迈,不愿乞怜。" " 难怪有一阵在校园里看不见你的人影,原来是在养伤。" " 养头上的伤,同时养心里的伤。" " 你怎么这样作践自己?" " 难道爱不就是这样,没有理智?" 天黑下来,她没有发觉,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想:难道爱不就是这样,没有理智? 林芒,你不要走了吧。我们重头来过。 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原来也会这么难熬。 " 林芒……" 两人走出江京大学的校门,是分手的时候了吗? " 我该走了。" 林芒抬腕看表。他的眼中,是依依不舍吗? " 谢谢你陪我这半天,我很快乐,我发现我们的确长大了,都更理智。我很欣 慰。" 是的,他更理智了,而自己险些冲动。冲动的惩罚,远比一首好听的歌狰狞。 孟思瑶暗暗庆幸林芒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一下,然后从此参商不见。 林芒已经低下头,从礼貌角度说,社交性的轻轻一吻应该由男孩引发。 熟悉的唇。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机会说,林芒,你不要走了吧,我们重头来过。 " 林芒……" 林芒的身躯忽然微微一震,孟思瑶的心忽然微微一沉。 林芒的眼中闪烁不安:" 瑶瑶,我怎么觉得……有人……有人在看着我们。" 奇怪的是,孟思瑶也有着同样的感受。 难道是她?难道是乔乔? 这想法紧紧攫着孟思瑶的心。 林芒的眼光落在街对面的杨树下,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一个白裙女子静静地 站着,熟悉的身影! 那女子见被撞破,索性快步走了过来,远远地就说:" 你们两个,居然真的… …我……我无话可说!" " 小曼?怎么是你?" 孟思瑶怎么也没想到商小曼会出现在江京大学的校园里。 " 我因为一个紧急项目,需要来江京出差,今天上午到的,到了机场就给你打 手机,你没开机。因为我住的旅馆离昭阳湖不远,安顿下来后就找到你住的公寓, 小楼里的人说你出去了,好像去的是青湖茶社,我就找了去,却发现你们两个在一 起,深情款款……" " 什么……这么说,你一直跟踪我们到这里?" "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想查清我心中一直有的一个疑问,事关我一个好 朋友生死的大疑问。好在,这半天没有白费,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商小曼的眼神 因愤怒而灼热。 "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之间很单纯……" " 单纯得只是一个吻吗?还有牵手、抚摸……你们也许会掩饰,但我的眼睛不 会骗我。接下来还会怎么进展,是不是真的很难预测?" " 小曼,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一切,我都能解释……" 孟思瑶焦急地落下 泪水。 " 你没有义务说服我,你应该向乔乔去解释!" 商小曼尖声叫着,已经流了一 脸的泪。 " 商小曼,你冷静一些。" 林芒终于说话了。 " 没错,我没有你冷静,你的女朋友才去世两个月,你就和老情人约会,真的 是够冷静,我佩服你,佩服你还不行吗?" 商小曼不给林芒留一点余地。孟思瑶觉 得她的反应虽在清理之中,却多少有些过激。 " 这不是什么约会!" 林芒哪里辩说得清。 " 那你为什么不缩在你上海的花花世界,跑到瑶瑶身边来?" " 因为……我和你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 是不是和瑶瑶能说得清楚?" 商小曼稍稍冷静了些,仍是满脸怒色。 孟思瑶深深后悔,又觉无辜,但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商小曼眼前所见的一 切,只有等大家都冷静下来,慢慢分说。她柔声问:" 小曼,你真的应该相信我。 " " 你知道的,我是个不可救药的浪漫派,一直相信美好的爱情,但我现在…… 不知该相信什么了,太复杂了。" 商小曼看看孟思瑶,再看看林芒,无奈地摇着头, 孟思瑶也觉得这份迷茫不无道理。 " 再复杂我也会和你讲清楚。来,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到江京来的原因?" 商小曼长长地叹气:" 一部分原因的确是我们所里的项目,最主要的是,我… …我……你不要说我胡说八道,昨晚,我……我收到了乔乔的QQ。" 孟思瑶" 啊" 了一声,又望了一眼林芒。 " 她……她说什么?" 林芒轻声问道," 我想听见她说的每一句话。" " 装腔作势," 商小曼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 乔乔说……她很想念这个 叫林芒的混蛋,但她……她说……她找不到林芒的心。" " 这话什么意思?" 也许在商小曼听来,林芒是在明知故问。 "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害怕之余,让她讲清楚。她于是求我快点 飞到江京,说在这儿能找到林芒的心。我倒是找到了,但只怕不是乔乔要的那颗心。 " 商小曼神色间有些失落,一定在为乔乔感到惋惜。 " 信不信由你,其实我已经买好了去深圳的火车票,今晚就走,所以你的那些 猜测都毫无根据。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不会让乔乔在冥冥之中还不快乐。" 林 芒理直气壮,商小曼似乎也渐渐被说动了。 " 但从我这个外人眼里看来,你们两个还是太亲密了些。瑶瑶,我真的有种感 觉,乔乔还在我们身边。" 商小曼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她一贯相信那些鬼鬼怪怪 的说法,突然收到乔乔的QQ,一定对她有很大的触动。 孟思瑶点头道:" 不瞒你说,我不但也接到过乔乔的QQ,还看见过她的人,和 她对过话,我一直以为只是幻觉,听林芒说起相似的经历,才知道不那么简单。" 她觉得自己也终于冷静下来,更加感激林芒的理智。 商小曼提包里的手机响起来,铃声是段歌曲音乐,孟思瑶好像在哪里听过,但 记不起歌名或是哪位歌手的作品。商小曼打开手机,应了几声,停了话后,对孟、 林二人说:" 是我们一起来的同事,我们有些项目上的事要商量,先走一步了…… 你们两个,要乖乖的,一定不要糊涂。" 坐进了出租车,商小曼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飞快地摇下车窗:" 瑶瑶,我们要 想办法,让乔乔安息,永远安息,你说呢?" 孟思瑶和林芒无言地站了片刻,还是林芒先说:" 我真该走了,火车不会等我。 保重!" 然后举手拦出租。 我会,希望你也保重。 还有重逢的一天吗? 这些话,待孟思瑶说出口时,林芒已经上车走了。 还有重逢的一天吗? 她只好问自己。 很愚蠢的问题,因为林芒已经说过,为了告慰乔乔,他们不能再见面。 商小曼临走时的话却似乎藏着答案,只要能想办法,让乔乔安息,永远安息, 大家的生活都会明亮起来。 但怎么能让乔乔永远安息呢? 乔乔,我真的对不起你,我的意志薄弱,我太过感情用事,是我对新裳谷和拾 夕洞莫名的执著,害得你踏上险途;是我没有足够的力气,没能将你从死神身边挽 救;是我对林芒朦胧的感觉,使你在黄泉路上仍有牵挂。 她想到最后一条,觉得荒唐,却很真实。不知不觉中,自己开始深信逻辑和自 然之外的事物。但,这能怪我吗? 乔乔,你如何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