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麋何食兮庭中? 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 西济兮夕澨。 闻佳人兮招余, 将腾驾兮偕逝。 ——《湘夫人》 欢饮完毕,优昙因为雨欣旅途劳顿,就想要为她准备房间,好让她早点安歇。 此时,华姑却阻止了她,华姑说道:“雨欣和公子刚刚结成姐弟,今晚就让他们同 宿一室,以便他们增进姐弟之间的感情,你看如何?” 听了华姑的话,优昙不由得惊讶万分,而雨欣更是红云满面,站在原地,不肯 移动一步。 华姑又说道:“公子是丈夫中的巾帼,男人里边的女人,你们又有什么好害怕 的?” 我也一下子愣住了:华姑不是已经知道我恢复了男人的能力了吗?她为什么还 要这么说呢,难道不怕我破坏雨欣的清誉?正当我要出言反对的时候,华姑偷偷地 捏了我一把,痛得我说不出话来。 等到优昙小姐离开,华姑方才说道:“公子,你替我的女儿送信,帮助她脱离 苦海,我们没有什么好感谢你的,不如就把雨欣许配给你。暗地里,你做我的女婿, 名义上,你做我的干儿子,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不行啦!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以私 底下定了终生呢?更何况,我这一次偷跑出来,已经很伤父母的心了,我要是再做 出一些不孝之事,怎么对得起我的父亲母亲? 于是,我连连说道:“不行,不行。我只和雨欣姐见过两次面,和她之间,根 本就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怎么可以做夫妻呢?” 华姑却说道:“你呀,我都点拨你这么久了,你还是不开窍!没有感情,难道 以后就不可以慢慢培养?你和雨欣,正好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自然应该 结合。你不愿意娶她,难道是嫌弃她配不上你?” “不,不是!我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在她面前,我一直都是自惭形秽,怎么 敢痴心妄想?”我的言下之意,不是雨欣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她。 “公子,你们读书人就喜欢这样推三阻四的,一点儿也不痛快,”华姑急了, 道:“我就不信男人有不沾腥的!”说完,她就把我和雨欣都推入东厢房内,又反 锁上房门,方才满意地离去。 此时房中,就只剩下我和雨欣两个人。 华姑说,这世间的男人,就没有不沾腥的。我以前是一个天阉之人,所以经历 了春夏秋冬四个美貌的女子,还有那让我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凝霜姑娘,都如同木石 一般,不为所动。现在,我成了一个正常的男人,还能够把持得住吗? 毫无疑问,雨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虽然看起来要比我大上七八岁,却依然 保持着少女的妩媚,还有成年女人特有的成熟媚态,的确是一个令人心动,让人打 心底里产生怜爱之情的女人。 但我,却并不爱她,或者说,目前,我还没有爱上她。没有爱情,尽管双方同 意,也可以做夫妻之间的事情吗?如果这答案是“是”,那人和动物又有什么分别 呢?只被自己的本能所驱使,那不过是禽兽的行为。禽兽一到发情季节,就会同它 遇上的任何一个异性同类发生关系。人之所以从禽兽分化出来,就是因为人有感情。 人与人之间,都是先有了爱,然后才会有情欲啊。 所以,我不能和雨欣做夫妻之事。既然我们已经结成了姐弟,我就把她当成是 自己的姐姐好了。 为了姐姐的清誉,我决定就在桌边坐上一夜。 而此时,雨欣的心情,又与我有很大的不同。她后来告诉我,那时候她刚刚死 了丈夫,正处在孤苦无依的时候,正急于找一个新的归宿,来走完人生当中剩下的 日子。 这是一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现实社会,丈夫是女人一生的归宿,所以女子嫁人, 才会被称为“于归”。《诗经》当中有一篇《桃之夭夭》,就是赞美新嫁娘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贲其实,子之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维叶榛榛,子之于归,宜其家人。 就在雨欣倍感凄苦的时候,她的母亲,又把她许配给我,虽然这一切都是背着 我干的,我一点都不知情,直到不久前才明白过来,但因为上面所说的缘故,尽管 她和我相识不久,却已经把我当成了她的归宿,她的一切。从此以后,不论我走到 哪里,她都会紧跟着我;不论我做什么事情,她都会支持我。 而且,我英俊的面容,也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面,如果她对我没有一点 好感的话,当初就不会让我替她送信了。 所以,她坐在床沿之上,默默地等待着,等待我去安慰她,去爱抚她。 时间,就在我们的沉默和等待当中流逝了,转眼,已经到了三更天。 雨欣站了起来,袅袅婷婷地走到我的身后,一双柔软的小手,搭在了我的双肩 之上,樱唇微启,轻轻地说道:“夜这么深了,相公还是早些安歇吧!” 我将她的手,从我的肩膀上移开,头也不回地说道:“既然如此,姐姐就先睡 吧,我在这里坐一晚,明天离开就是了。” 雨欣喟然一叹,垂下手来,终于在床榻之上躺下来,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她 嘤嘤的哭泣声。 这下我只得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一看,果然是雨欣在流泪。我在床沿之上坐 下来,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哭泣呢?” 一听我这句话,雨欣哭得更伤心了。许久,她才幽幽地说道:“相公,你为什 么要叫奴家姐姐呢?” “不是华姑让我们结为姐弟的吗?” “可是,娘后来又把奴家许配给相公啦!” 我拭去雨欣眼角的泪水,说道:“所以你不喜欢我叫你姐姐?” 雨欣点点头,说道:“相公不叫奴家娘子,而是叫奴家姐姐,是不是嫌弃奴家 年纪大了,不值得相公怜爱啊?” 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一定把我当成了你的丈夫,可是,你了解我吗? 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善良还是恶毒,是高尚还是卑鄙,这一切,你都知道 吗?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相公,奴家的确不知道相公的名讳,可是,既然娘亲把奴家许配给相公,奴 家就只能认命了。” “认命?假如我貌丑无比,心地恶毒,你还会认命吗?难道你就不怕我负心薄 幸,不怕我把你卖了?” “相公,你千万不要这么说,相公的人品,奴家还是知道的,不然相公也不会 千里迢迢为奴家传递一封家信了。” 听了雨欣这句话,我明白了。原来我一开始就被华雨欣给设计了,她恐怕早就 看上了我,让我送信,不过是为了考验我的人品罢了。 “即使你知道我人品不坏,”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人品坏,就是谦虚也不 能用在这些地方,于是说道,“可是,你爱我吗?” 雨欣深情款款地望着我,说:“奴家爱不爱相公,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是奴家的相公,是奴家的依靠。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对奴 家来说,相公却是奴家的整个世界。” 她停了停,接着说道:“我知道,奴家只是一个年纪比你大的普通女子。蒲柳 之姿,是入不了相公的双眼的。更何况,奴家还是一个寡妇,是人见人厌的残花败 柳,相公也一定会嫌弃奴家的。奴家不贪图得到相公的怜爱,只希望相公不要赶走 奴家,奴家一定会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的。” 说着说着,华雨欣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我的心中,此时是一片茫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尽管我并没有同意,雨 欣却已经把我当成了她的丈夫,她一生的依靠。对于这样一个女子,不应承她吧, 就会伤了她的心,应承她吧,又会坏了我的原则。 我默默地拭去雨欣眼角的泪水,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又显得如此楚楚可怜,连 神仙见了恐怕也会把持不住,更何况是我这样的凡人呢? 在我的心底,开始对雨欣产生了怜惜之情。是啊,她的年纪比我大,又是一个 寡妇,除了我,她又能把终生托付给谁呢?我如果再不应承的话,恐怕就不止伤她 的心,甚至有可能会将她逼上绝路啊! 于是,我把眼睛一闭,心一横,做出了一个影响我一生的决定,也是我堕落的 开始。我握住雨欣柔滑的小手,安慰她说:“娘子,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像娘子这 样美貌的女子,在这世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既然上天注定我们要走在一起,我又 怎么能逆天而行呢?所以,娘子千万不要再说那些嫌弃不嫌弃的话了。” 雨欣显然是受了感动,她的泪水,又从眼眶里面涌了出来,就像是一粒粒的珍 珠,沿着她如玉的脸庞,滚落在枕上。 “还有,我不许你以后再哭泣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雨欣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是,相公,雨欣以后再也不会哭泣了。雨欣要快快 乐乐地陪伴着相公。”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成了亲,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眼前这位美丽女子的丈夫。 雨欣看了我一眼,娇羞地说道:“天色已晚,就让奴家伺候相公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心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于是闭上眼睛,任凭雨欣摆布。 没想到雨欣却先下了床,替我脱去了靴子。 “你要干什么?”看到她的举动,我十分诧异。 “替相公洗脚啊!” 雨欣一边说,一边给我打来了洗脚水。我是又感动又羞愧,感动的是一个美丽 的女子居然愿意帮我洗脚,羞愧的是,我怎么一开始就往那方面想了。 雨欣替我洗完脚,又帮我脱去了外衣,服侍我躺在了床上。 但这一切还不算完,雨欣说道:“相公,奴家要给你特别的服务!” 我正纳闷这特别的服务究竟是什么,忽然觉得大腿一凉,原来我的中衣已经被 雨欣给褪了下去。 “娘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雨欣抬起头来,媚眼如丝地看着我,忽然扑哧一笑,道:“相公,这应该是你 的第一次吧?” 我倒! 我怎么这么逊哪?连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都被人家给看了出来。如果不是这句 话,我几乎都忘记了,雨欣是过来人,经验想必是很丰富的了。 唉,真是可怜啊,想不到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就要被一个年纪比我大七八岁—— 我后来才知道,不是比我大七八岁,而是比我大七八百岁——的寡妇给夺走了,虽 然她长得那么漂亮,又是我的妻子。 “不过呢,”雨欣见我沮丧的样子,连忙安慰我,“第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毕竟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第一次啊。” 听到她的安慰,我更是哭笑不得。算了,谁让我以前是个天阉呢? 雨欣的纤纤玉手抚摸着我的身体,我虽然平躺在床上,又闭着眼睛,不知道雨 欣下一步要做些什么,但我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雨欣的目光,她那灼灼的目光,一定 注视着我。我的心中,便有些紧张,脸上也开始发起烧来。 忽然,我感到脸上发烫的地方,有着清凉的感觉。两道柔软无比的物事,紧紧 地贴着它,我知道了,这一定是雨欣的红唇了。这是一种很舒服,很惬意的感觉, 一道道酥麻麻的电流,从我脸上被亲吻的地方,一直传到了我的心里,我正想出声 呻吟,却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雨欣的双唇给封住了。 -------- 小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