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燕妃子是一个十分骄傲的女人,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也难怪,作为《隍都早报》的首席记者,燕妃子与市里的领导们都十分地熟 识,常常能够得到市级的第一手新闻。但燕妃子的成名绝不仅仅靠的是这些关系, 更主要的是这个女人向来敢作敢为,对她认为有价值的新闻都能够深究到底,据说 她曾独自要采访孙老板,但最终没有成功。 燕妃子人长得漂亮,又十分地能干,这样的人在隍都城不出名才怪呢? 今天,燕妃子又得到了一条令她感到兴奋的新闻线索。 鹤乌堂医院中吊死了一个人,据目击者说,这个人曾在昨夜十点钟左右来到急 诊室,结果突然病发,当场死亡。可是第二天凌晨,这个人的尸体却被挂在了院落 里的一棵槐树上,就好象是自杀而死的样子。 更可怕的是,那棵槐树旁边有一个大大的树桩,据说那曾是一棵年代极其久远 的古槐,当初是用来吊死犯人用的。但谁也没有想到,古槐被锯掉了,新槐上却还 是吊死了人。 于是,谣言立即传开了,说是那些曾经被吊死的鬼魂们用死人来暗示某种灾难。 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不让燕妃子兴奋呢?她只恨自己当时不在现场,现在只 能赶往警局,那里正召开记者会,要对这件事做出一个承诺来。 燕妃子开车来到了警察局,只见里面已经坐着几名记者了,都是其它媒体的。 突然间,她发现苏琼也坐在记者席中,在苏琼的身旁坐着一个年轻人,长长的头发, 似乎也曾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于是,趁会议还没有开始,燕妃子急忙走了过去:“苏探长。” 苏琼回头一看,见是燕妃子立即有些头疼的感觉,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身 旁的林川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燕妃子问道:“我听说的都是真的吗?有人把尸体挂到了鹤乌堂的槐树上?” 苏琼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燕妃子接着问:“那这个案子是你接手吗?” 苏琼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燕妃子有些无奈,突然看到林川:“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 林川愣了一下,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苏琼一见此景,只好开口道:“半年前朱 桐的案子,他作为重要嫌疑人曾经被我们询查过。” 燕妃子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叫林川的青年编剧?” 林川点了点头:“是的,你叫燕妃子,《隍都早报》的记者,我见过你的照片。” 燕妃子显得很得意,却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是……” “找些素材。”林川狡黠地一笑。 苏琼立即说道:“燕妃子,这个案子是隋江负责的,一会儿他就会来,你有什 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的。” “隋江?”燕妃子笑了:“我知道他,那个爱出风头的探长。” 这句话一出,苏琼会心地笑了。 正在这个时候,会议厅里人声骚动,隋江跟在警察局长的后面。 四个人坐好后,警察局长清了清嗓子,首先发了言:“先谢谢各位记者到场, 本来我们警方破案之前是不允许向记者们描述案情的,但由于事发地点是鹤乌堂, 这引起许多人的关注,所以我们不得不先开这个会,首先请鹤乌堂的副院长说说大 概情况。” 林川立即凑近了苏琼,低声说道:“院长真的病了吗?” 苏琼摇了摇头:“不知道,先听他说什么。” 燕妃子立即注意到了林川与苏琼的交谈,她预感到这两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副院长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女性,她冲着话筒说道:“昨夜十点钟左右,这名 患者来到我们医院急诊大厅的时候就犯了心脏病,没有抢救过来便死了。然后我们 将他送到了太平间,但在夜里的时候有人闯入太平间,打晕了看守的人,抢走了这 个人的尸体,在凌晨快五点的时候,有些病人便发现这个人被吊在院里的槐树上。 我们院方所能提供的就是这些。” 副院长的话说得很简单,但林川与苏琼都知道她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这时,某位记者站起来问道:“鹤乌堂作为隍都城第二大医院,出了这样的事 情,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医院并没有处理好死者?” “不,恰恰相反,我们医院尊重每一名死者,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 副院长回答道。 又一名记者问道:“听说清明的夜晚也有一个人象这个人似的死在急诊大厅, 情形非常相似,能问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副院长愣了一下,她看了看身边的隋江,隋江点了点头,副院长这才回答道: “昨天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但情况并不一样,这个人是一名警方通辑的毒贩,死亡 原因是吸食了过量的毒品,具体情况恐怕得隋探长来回答了。” 隋江是位极爱出风头的探长,面对这些新闻媒体,他显得十分兴奋,听到副院 长将事情推到了自己身上,立即接过话筒说道:“那是另一个案子,与本案无关, 已交给别人来处理。下面我说一说这个案子。” 今天凌晨的时候,苏琼与林川透过图书室的窗户看到了那具吊在槐树上的尸体。 在不远处有一个粗大的树桩,那是古槐树遗留下来的。而当时与苏琼两人同时到场 的还有一些病人,其中有人亲眼目睹了死者在急诊室躺倒在地以及两名护工将死者 抬向太平间的那一幕。 在这种情况下,鹤乌堂的领导首先坐不住了,强烈要求警方的协助,警察局长 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了,于是便找来了隋江,叫他来查清这个案子,并且召开记者会。 由于老范与隋江曾是同事,所以苏琼对这个同事多少有些了解。据说隋江曾经 也是警局里的勇探之一,只是为人有些爱出风头,但自从升任了探长之后,隋江的 胆子便越来越小了,工作劲头也越来越糟糕。苏琼实在不明白,局长为什么将这个 案子交给了隋江,更不明白这样一个案子隋江怎么会那么痛快的便答应了,而且脸 上没有丝毫犹豫的表现。 其实老范却早已明白了局长的意思,隋江是一个圆滑的人,这种破与无破在两 可间的案件交给他是最合适不过了。而隋江之所以答应不仅仅是由于能出些风头, 更重要的是他与局长之间保持着一定的默契。 隋江说道:“死者名叫成垣,是一个会计师。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是,昨天 夜里他来到了医院的急诊室,突发心脏病死了,然后尸体被送到了太平间,但谁也 没有想到有人竟然会打伤太平间的工作人员而偷走尸体,最后将尸体吊到了外面的 槐树上。由此可见,这个案子的凶手极有可能是成垣的仇人,虽然成垣死了,但他 还是没有解气,于是把尸体偷出来吊到了树上。但这只是一个个案,鹤乌堂并没有 任何工作上的失误,所以希望各位媒体朋友帮着鹤乌堂澄清一下,鹤乌堂绝对没有 任何对尸体不负责任的行为,而我们警方将从成垣身边的人做起,一个个地查找与 成恒有恩怨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燕妃子突然站了起来,她问道:“隋探长,我想问一个问题。” 隋江一见是燕妃子,刚才那股子兴奋立即冷却了几分,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说道 :“您说。” 燕妃子笑了笑说道:“我听说现场发现了一件特殊的东西,是真的吗?” 一些病人有早起的习惯,还有一些病人几乎就睡不了什么觉,所以当天色蒙蒙 的时候,这些人就起床了,他们离开自己的病房,准备走到鹤乌堂的院子里呼吸一 下新鲜的空气,虽然隍都城的空气永远也不是那么新鲜的。但他们却怎么也没有料 到,今天院子里没有鸟叫也没有清晨泥土的香味,有的只是一具悬挂在槐树上的尸 体。 当苏琼与林川从图书室中跑到东院的时候,他们知道这件事医院再也不可能隐 瞒下去了,一个人吊在槐树上,这恐怖的景象一定会让整个隍都城沸腾起来的。 这是一棵还没有完全高大起来的槐树,死尸距离地面并不是很高,让林川足以 抱住死者的双腿,于是他将死者慢慢地放了下来。 苏琼则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那根绳子,竟然是一根草绳,大概是由于蘸过水的 缘故,看起来十分地坚韧。而死者旁边的地上没有一件可以支撑双脚的东西,这证 明死者绝非自杀。 那又是什么人将死者吊在了空中呢? 这时,周围已经围集了一些人,突然一名女护士发出的尖叫之声引起了众人的 注意。 苏琼与林川立即认出来了,这名女护士正是昨夜值班的那一位,苏琼立即走到 了她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了证件:“现在你应该说实话了吧,这个人怎么死的?” 女护士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面前这个女人正是昨夜询问过自己的人,当时苏琼 并没有出示自己的身份。 女护士只好点点头道:“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是刘大夫吩咐我这样说的。” “为什么要那么说?”苏琼看了一眼林川,女护士所说的刘大夫肯定是太平间 里赖大胆曾提起过的刘铁医生。 女护士摇了摇头:“刘医生说这个人死的原因很奇怪,让我不要传出去,以免 引起恐慌,至于到底因为什么死的,我也不知道。” 苏琼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名叫刘铁的医生对灵魇这种病也有一定的了解。 为了证实,苏琼又问道:“那死者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女护士想了想,便把昨夜所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与林川所梦到的情节几乎一模 一样,这令苏琼对林川更产生了好奇之心。 一个人的梦难道真可以预知未来吗? 苏琼点了点头道:“这样吧,你叫那个刘铁医生过来一下。” 女护士点点头,立即走开了。 苏琼转过头来突然发现林川蹲在尸体前正在看着什么,于是忙凑了过去,只见 林川将一本驾驶执照递到了苏琼的手中。照上写着死者的名字“成垣”。 林川无奈地说道:“我在坟地里看到的墓碑就是这个名字,只是‘垣’字只刻 了一个土字边。” 说罢,林川将手伸进死者衣服内又轻轻地摸索着,突然间他的手不动了,然后 转过头来对苏琼低声说道:“猫尾巴。” 苏琼立即想到了齐煜的衣服中也藏有一条猫尾巴,但无论从爷爷那里还是所查 的资料中都没有得到这猫尾巴代表了什么的含义。 正想着,围观的人中突然产生了躁动,只见一个病人指着那株古槐的树桩说着 什么,苏琼与林川急忙走了过去。 那个病人三十多岁,看起来有些虚弱,他对身边的人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刚 才看见上面蹲着一只猫,黑色的,瘦瘦的。” 林川仔细一看,果然在这树桩上有一只黑猫,但不是蹲在那里,而如同版画一 样地刻在上面,与自己在坟墓里看到的那几块墓碑上所看到的黑猫形象是一模一样 的。 林川连忙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只见那印出的黑猫在他的手下竟然慢 慢地消失了。 “你在干什么?什么都没有啊?”身旁的苏琼对林川的举动感到非常奇怪。 林川愣了一下,他立即回过头来看着苏琼。 只见苏琼与其它人一样,只是好奇地看着那个病人,仿佛他所说的话只不过是 句玩笑一般。林川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心也顿时凉了。只有自己与这个病人看到了 猫的影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是幻觉?林川想到了灵魇的症状,不就是 令人产生幻听或幻视吗?但这些幻听与幻视为什么都与猫有关呢? 凡是了解鹤乌堂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棵古槐当初是用来吊死犯人的,自从改建 鹤乌堂之后,古槐就被锯掉了,只剩下这个树桩。 经过了上百年,从表面上看这个树桩早已枯死,但却一直没有变成一块朽木, 树桩的切面还一直平整如新,这的确令人感到奇怪。 但还有一种说法就让人感到恐惧了,据说鹤乌堂刚建成时有个疯子总喜欢一个 人坐在树桩旁边,将一幅围棋摆在上面,他总说有人在陪他下棋。 从那以后,这个树桩便没有人敢去坐一下了。 难道这个树桩真有通灵的可能?林川不禁仔细地看了看那个病人,并不认识, 但却在医院里经常见到,大概是一名老病号了。 这时,那名值班的女护士气喘吁吁地跑来了,来到了苏琼面前说道:“刘医生 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叫刘铁的医生去什么地方了,据值班的女护士回忆,当时成 垣死在急诊大厅的时候,刘铁是第一时间跑了过来,粗略地检查了一番便宣告成垣 已死,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但值班女护士并不这么认为,清明夜晚发生的一切她早有耳闻,而这个成垣死 前的状态与传闻中的齐煜是如此地相似,怎么可能是突发性心脏病呢。 刘铁医生并没有理会女护士的质疑,而是立即叫护工将尸体送往太平间,然后 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工作。 没有多会儿,刘铁便看完了所有的急诊患者,他对值班女护士声称自己有些不 舒服便到休息室关上门睡觉了。从那个时候起便没有人再看见刘铁医生。 苏琼来的时候恰好在急诊室外看到了最后一名急诊患者离开,于是询问出大概 的情况,但走进急诊室中却得到了值班护士否定的答案,她只好乘值班女护士不注 意而摸到了林川的房间,等待林川的解释。 两个小时后,林川才赶回医院,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值班女护士听到院子里的 声音便跑了出来,却发现昨夜死在急诊大厅的成垣被人吊在了槐树上。 从刘铁进入休息室到发现成垣被吊在树上的这段时间里,除了苏琼与林川以外, 值班的女护士没有发现任何人。其它的病人也没有看到任何不属于医院里的人。刘 铁医生便这样消失了,成垣也便这样被人离奇地从太平间中偷了出来,然后吊到了 院子里。 苏琼与林川都明白,无论如何,这个刘铁医生似乎有很大的嫌疑,首先他故意 隐瞒成垣的死因,而且阻止了报警,其次他的失踪也显得莫名其妙。 看来找到刘铁医生无疑是案件的一个重要突破口。 正当两个人决定再度搜查刘铁的时候,医院外的警车响了,来的人正是隋江, 原来有人已经报警了。 当隋江来到院子中看到苏琼立即吃了一惊。 林川低声说道:“看来你们要重新接手这个案子了。” 隋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但为人极其谨慎。今天正好是他值班,一夜无事 到了凌晨,正当他要回家睡觉的时候,鹤乌堂的报警电话却打来了,这令他多少有 些不情愿。 当隋江看见苏琼也在这里的时候,他立即明白了这是一件什么样的案子,关于 齐煜得灵魇死去,警察局长停止苏琼办案的事情他也是略有耳闻,所以来到现场, 他只是做了一些极为简单的处理,让手下探员收录了一些口供,以便报告给局长, 然后将这个案子移交回苏琼。 但令隋江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与苏琼一起站在局长面前的时候,办公室里 竟然多出了一个人,那就是鹤乌堂的副院长。 副院长来到警局的目的很明确,一具死尸被人从太平间里偷了出来然后挂在院 里的槐树上,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对鹤乌堂的声誉势必产生极大的冲击。 于是,副院长立即来到了警局,要求警察局长必须破案。 事到如今,警察局长虽然知道此案十分地危险,但却不能袖手旁观了,于是当 着苏琼的面把此案正式移交给了隋江。隋江虽然有些不乐意,但却不能不接手此案, 但好在由于鹤乌堂的副院长力求挽回声誉决定开个记者会,自己有了露脸的机会, 所以他也就答应了下来。 苏琼眼看着自己的案子被移交给他人处理心中十分地不高兴,但却没有任何回 旋的余地,只好把自己所掌握的情况都向隋江做了交待,其中也包括林川所遇到的 事情,但并没有提到自己手中的这本《弓形真菌》,只是说林川无意中借书发生的 一切。 副院长在办公室听到这些情况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鹤乌堂竟然发生了 这么多的事情。 苏琼向隋江介绍完情况后立即转向了这位副院长,问道:“我不问隋江也会问 的,你们院长现在什么地方?” 副院长回答道:“是这样的,院长他得了肾衰竭,现正在家里做着析透呢,这 个情况我们暂时没有向外公布。太平间的钥匙院长那里的确有一把,但他是肯定不 可能去偷尸体的,我们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照顾他,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证实一下。” 说着,副院长便将电话直接打到了院长的家里,过了一会儿,她放下电话说道: “钥匙一个都没有丢,院长已经在家躺三天了。” 隋江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个名叫刘铁的医生是怎么回事?” 副院长摇了摇头:“刘铁的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你们可以找找他们科室的人 问问看。” “还有那间图书室,刑老太又是谁?”苏琼还是忍不住将林川所得的线索提了 出来。 副院长愣了一下说道:“图书室里有暗门这一点我还真不清楚,至于那个刑老 太吗,大约是三年前来的,工作一直都很不错,对药理也十分地清楚,不过大约前 几天,她就辞职了,在没有找到新的管理员的情况下,图书室也就锁上了,反正去 那里的人也不多。” “辞职了?”隋江看了看苏琼,对苏琼所说的话表示怀疑,“那你知道她去哪 里了吗?” 副院长摇了摇头。 “看来这个刑老太与那个叫刘铁的医生可能都有些问题,咱们必须找到他俩。” 苏琼说道。 隋江却转过身来冲着苏琼一笑:“不是咱们,是我。” 苏琼愣了一下,立即将求助式的眼神投向一旁一直没有话说的警察局长。 警察局长点了点头:“隋江说得没错,苏琼,我看这个案子你就到这里吧,也 不许私自调查,知道吗?” “局长?我比隋江知道的更多一些。”苏琼说道。 局长摇了摇头:“这是命令。”然后他转头对隋江说道,“一会儿开记者会的 时候不要说太多,一定要配合副院长。记住,这个记者会不是向记者透露案情而是 为医院挽回信誉的目的。”看来局长铁了心不允许苏琼再插手此案。 苏琼被局长提前支出了办公室,在外等候的林川立即迎了上去:“怎么样?” “这个案子不是我的。”苏琼没好气地说道。 “那咱们不是白查了吗?”林川无奈地说。 苏琼突然问道:“你知道我第一次在没有办案的情况下出示证件是什么时候吗?” 林川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是当赖大胆醒来的那一刻。虽然这个案子不是我负责,但我曾经接手过,我 就不会放弃的。”苏琼郑重地对林川说道,“不过你却不应该再插手此案了,你没 有任何身份,不适合再参与进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了一个新任务,就是要二十四小时盯住你,因为刑老太的死你是第 一知情人,也是最重要的嫌疑人,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现尸体,所以你暂时不会失 去自由的,但必须处在我的监视之下。”苏琼盯着林川说道。 林川摇了摇头:“警察是不可信的,我还是把自己推上了绝路。” 苏琼笑了笑:“林川,现在后悔了?那你能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要参与进来吗? 我说得是真的。” 林川挠了挠头:“只是感兴趣,可以吗?” 苏琼笑了笑:“那你是不是可以做私家侦探了,现在隍都城里还没有人敢做这 个。” “为什么?” “因为你死都不会知道是怎么死的。” 林川笑了:“你在吓唬我?” 苏琼突然认真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局长为什么不让我接 手这个案子?是因为这个案子邪性,他怕我受到伤害。今天早上若不是成垣的死闹 得如此厉害,他肯定也不会让隋江接手这个案子的。” “可这种病并不邪性啊?”林川笑道。 苏琼哼了一声:“有些事情就是看人们如何以为了,说它邪性它就邪性,完全 没有理智的。我爷爷说过了这种病不是那么容易传染的,可没有人相信。” 林川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自己做的那个似乎能够预示案件发生的梦以及那只 蹲在树桩上的猫,这够不够邪性呢?为什么这个幻觉是如此真实? 林川与苏琼达成了协议,决定共同调查此案。 自己遇到的案子,却不能侦破,苏琼当然是不甘心的,而林川由于好奇却卷入 了此案,现在收手似乎也不太可能。两个不甘心的人终于决定做一件能够让他们甘 心情愿的事。 隋江如愿以偿地再一次出了风头,当着众记者的面,他似乎非常地享受。但当 燕妃子突然问出现场是否有特殊东西的时候,隋江显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回答道:“现场并没有任何特殊东西,请各位不要将此事神秘化,警方会全力 破案的。” 林川与苏琼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知道那个特殊的东西一定是猫尾巴,现在已经 交给了仇秋。 据警方的了解,成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会计师,就职于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中, 每天按时上下班,为人极其老实,但就在一个星期前,成垣突然间职掉了工作,没 有人知道原因,当然也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了,直到昨天晚上出现在鹤乌堂的医院里。 成垣的家住在市区内,隋江在开完记者会以后便带着手下前去提取证物。苏琼 与林川则悄悄地跟在他们的后面,然后留守在街道上。 过了半天,只见隋江的手下抬着一口桐木的棺材走了下来,苏琼仔细一看,与 齐煜家里所摆放的那口棺材一模一样,想必也是由穆冥做的。 林川悄声问道:“棺材里面会不会也有猫的尸体,制成了木乃伊?” 苏琼点点头:“这两个案子是这么相似,应该也会有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 这么做。” 过了一会儿,只见隋江皱着眉头也走了出来,但他却没有上车而是径直走向了 苏琼的车子,看来他早已经发现了苏琼与林川在暗中调查。 看到隋江走了过来,苏琼不禁也是十分地为难,只好把车窗摇了下来。 隋江走到车前,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苏琼身旁的林川,然后冲着苏琼一笑:“苏 探长,你是不是要赶路,恰好经过?” 苏琼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了,隋江接着说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可以 告诉局长你在干扰我调查,明白吗?” 苏琼点了点头,刚想说些辩解的话,但隋江却并未容她开口,而是接着说道: “老范在什么地方,老搭档也不来看看我?” “警局里经常见面,也不必那么客气了。”苏琼知道隋江与老范曾是同事,但 两个人显然合作的并不愉快。 隋江笑了:“说得也是,不过他不来你小孩子可能搞不定的。何况警察办案不 能外人插手的。”隋江有意无意地瞟了林川一眼。 苏琼也是微微一笑:“我的确路过,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隋江点点头,然后将手从车窗上递了进来,越过苏琼伸向了林 川:“祝你们玩得愉快。” 林川不自觉地伸出手来与隋江握在了一起,脸上的表情突然显得十分地惊讶。 隋江极有深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去直奔自己的车队。 看着隋江及手下走开了,苏琼这才转向林川:“你们认识?” 林川摇了摇头。 “那他会跟你握手?”苏琼好奇地问道。 林川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手张开了,只见在他手中赫然有一把钥匙。 苏琼大吃一惊,林川说道:“他给我的。” 苏琼愣住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林川摇了摇头,推测道:“也许他知道咱们一定会上去的,索性省了你撬锁的 工夫。” 隋江交在林川手中的钥匙果然是成垣家的房门钥匙,所以苏琼二人很顺利地便 进了成垣的家中。 但打开门的瞬间,两个人同时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蕉水的味道,房屋内一片 狼籍,地上满是纸张,都是会计所用的表格。 林川不自觉地问道:“他们怎么把现场整得这么乱?” “不是他们翻的。”苏琼肯定地说道,“第一次勘查现场我们都不会乱翻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成垣在离开之前翻乱的,当然也可能有人在成垣离开后 翻找着什么。不过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这香蕉水的味道,在齐煜家没有这种情况的。” 林川点了点头:“也没有这么乱吧?” “是的,咱们到卧室看看。”说着,苏琼直奔卧室。 卧室的门是敞开的,里面十分地空旷,显然那口桐木棺材的确也是放在卧室里 的,这与齐煜家的情况一模一样。 还有那窗户,同样是被棉被蒙了个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而在房门的对面,也 有一个供台,但只剩下架子了,上面的黑猫铜像肯定已经被隋江拿走。 成垣家里似乎没有了什么可疑的东西,但苏琼还是仔细地查找着,希望能够找 出新的线索来。 林川在申屠老人那里曾听苏琼描述过齐煜家的景象,此时看到那个棉被,供台 立即想象到了整个卧室的摆设,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还是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气 氛。 苏琼边寻找着新的线索便说道:“从理论上讲,成垣与齐煜应该没有交集,为 什么是这两个人得了灵魇呢?” “如果这两个人都想得病呢?”林川自言自语地说道。 苏琼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主动辞工,时间又都是一周了,的确应该是主动 想得病的,但又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他们这么做呢?” 林川笑了:“你有信仰吗?” 苏琼看着林川:“什么意思?” 林川说道:“有时候不是很理性的,信仰是无理性的,也许他们信仰着什么, 所以他们想得了灵魇,这也许是一种祭祀活动。比如说猫塚里的信徒们。” “我爷爷并没有这么说过。” “也许他不知道呢?” 苏琼瞪了林川一眼:“他知道的已经很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一个人不会什么都知道的。例如那把伞,你怎么解释会被 无缘无故的烧掉?你真能操纵别人的意志吗?又是怎么操纵的?” “我爷爷就能操纵你的意志,你不是被催眠过吗?”苏琼有些生气地说道。 “可那个时候你并不相信我被催眠了,是不是?” “算了,我不想谈你过去的案子,我现在只想办这个案子。” “我并没有说我的案子,那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想也许咱们应该换个思维,不 要想齐煜与成垣为什么会成为牺牲品,而是想他们是怎么成为这牺牲品的,就是他 们到底怎么得的这个病?”林川认真地说道。 苏琼看了看林川:“我们不是正在找吗?” 林川摇了摇头:“还不够,我在想那些猫的铜像,还有棺材里做过处理的木乃 伊猫,甚至我与那名患者看到的黑猫的幻象,也许这些才是最根本的,我们应该顺 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苏琼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 林川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如果按照你们警方常规的做法,找证据然后 查线索可能并没有什么收获,或者说收获不会很明显的,因为这个案子也许根本不 是正常人做的,也就没有什么明显的线索可言。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找源头,找所有 与黑猫有关的事情与线索,这才是正确的。” 苏琼笑了,仔细地打量着林川,似乎对林川的所言并不是十分地在意,于是便 反问道:“那么这源头在哪里?” “在你的兜里。”林川正色说道。 苏琼立即明白了林川所指,她慢慢地掏出了那本《弓形真菌》,的确,这本由 历代灵祭的头皮制成的书中也许将隐藏着最为重要的秘密,但怎么才能看到这上面 的文字呢? 正在这个时候,苏琼与林川突然间就感到眼前白光一闪,两个人都不自觉地闭 上了眼睛。 燕妃子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好意思,没有打扰你们吧?”她不知什么 时候已经站在了卧室的门前,并且拍下了卧室里诡异的照片。 苏琼显然有些生气,她立即走到了燕妃子的面前:“这里记者是不能来的?” 燕妃子微微一笑,慢慢地踱进了卧室里,一边看着这里的摆设一边说道:“我 听说有个叫齐煜的人与本案有关系,是不是这样的?” 苏琼跟了过来:“无可奉告,案子没破新闻媒体是不能介入侦破过程的。” 燕妃子这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苏琼,说道:“那你们做什么?不会是来这个地 方约会吧?” 苏琼的脸立即涨得通红,急忙说道:“我是探长,我在破案,我有权请你离开 这里。” 燕妃子凑近了苏琼说道:“据我所知,这个案子是隋探长负责的,更何况……” 她停了一下,突然抬起手来指着旁边的林川:“他又是什么人?” 苏琼一时哑口无言,林川看着两个女人的对峙不禁笑出声来,这一声立即引来 了两个女人同时的责备目光。 林川只得尴尬地说道:“我是证人之一,齐煜与成垣死的时候我都在现场。” “这么说真有齐煜这个人了?”燕妃子问道。 林川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苏琼也怪林川有些多事,连忙挽回话锋 :“那个叫齐煜的人是否与这个案子有关我们还不知道,但我是探长,他是证人来 这里是可以的,你却不行。” 燕妃子再次一笑,然后正色地说道:“苏探长,其实我并没有恶意,我也不会 在案子没破之前就乱发新闻的,我只想跟进一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完全可以 一起来做这件事。” 苏琼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个案子不是我负责,你也是知道的,要跟进你 也得跟着隋江,而不是我。” 燕妃子笑了笑:“我刚才看到你的手里好象有本书,不知道隋探长是否知道这 本书,如果我报出新闻说警察局里探长争功,隐匿证据,不为百姓真正办案,你觉 得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苏琼脸再一次涨红了,她气恼地说道:“你在威胁我?” 燕妃子摇了摇头:“我只是实事求是,作为新闻工作者,这是我的本能。” 林川听到这里,知道燕妃子决心已下,于是忙近前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们,这个案子根本不是苏探长负责的。” 燕妃子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还知道苏探长本来是这个案子的第一接手人, 但她们局长不让她再插手了,而且我到医院查过了,成垣的死你们就在现场,这说 明你们知道要发生命案,只是没有阻止得了。这也就证明了你们肯定比隋探长知道 得多,我当然愿意跟着你们了。” “你怎么能认定我们就能破案呢?”苏琼问道。 燕妃子笑道:“因为我相信你们行,当然得有我的帮助。” “你能帮我们什么?”林川笑道。 “很多,你们知道我有的关系即便连警方也不一定有,仅此一点我就能帮助你 们。”燕妃子自信地说道。 林川与苏琼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再也别想摆脱这个难缠的女人了。但苏琼还想 再试一下,于是将那本书再一次拿了出来,说道:“现在就有一件棘手的问题,如 果你能解决的话,我保证你能得到我们的第一手资料。” “什么事?”燕妃子收敛起刚才那种飞扬跋扈的劲头,认真地问道。 “这本书上写的是什么?” 燕妃子从苏琼的手中将那本《弓形真菌》接了过来,触到手里的时候,感觉有 些怪怪的,她并没有在意,而是翻开了书页,只见上面空无一字:“这没有字啊?” 苏琼点了点头:“对的,但我们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燕妃子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兴奋地说道:“难道是这是用特殊方法写的字?” 苏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燕妃子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书页上摸索着,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旧的一本书, 但纸张却这么光滑,难道是米汤写上去的字,都映到纸里面去了,那涂点碘酒看看?” “不行,我试过了。”林川答道。 “那用水浸或用火烤,我看一些小说都是这样的。” 苏琼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想吃肉的话倒可以这么做。”林川愣了一下,虽然 他知道怎么一回事,但苏琼的口吻还是令他感到惊讶,苏琼绝不会这样说话的。 燕妃子不明白苏琼所指,呆呆地看着她,林川慢慢地解释道:“这本书的纸张 是用人的头皮做成的。” 燕妃子“呀”了一声,失手将书扔在了地上。 苏琼弯腰将书捡了起来:“如果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你跟着我们不是累赘吗?” 燕妃子咬了咬牙,立即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她不服气地说道:“这有什 么了不起的,我知道一个人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林川与苏琼都睁大了眼睛:“谁?” “苗教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