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博斯睁着眼在埃莉诺? 威什的床上躺了好长时间,晨光才爬上了被风吸到玻 璃移门外的窗帘。斗不过失眠,他只好起床,到楼下的浴室里冲了个澡。洗完澡 他在埃莉诺厨房的柜子和冰箱里搜寻了一番,凑合着做了一顿早餐:咖啡、鸡蛋, 外加洒了肉桂和葡萄干的硬面包圈。他倒是想做点熏肉,但没找着。 博斯听到楼上浴室的莲蓬头关掉了,于是就拿了一杯橘子汁上去。埃莉诺赤 着身子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正在编头发。她把头发分成了粗粗的三股,然后麻利 地编起了一个法式发髻。博斯被她迷住了,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编好头发,接过 了博斯递过去的橘子汁,还有一个长长的吻。她穿上短睡袍,两个人一起下楼吃 早餐。 饭后,博斯打开厨房的门,站在门边上抽了根烟。 “你知道吗,”他说,“没出什么事我真高兴。” “你是说昨晚我们在街上的时候?” “是啊。还好你没出事。要不然,我真不敢想自己该怎么办。我知道,咱们 是刚认识没多久,但是……你知道吗?我很在乎你。” “我也是。” 虽说博斯冲过了澡,但他身上的衣服简直比得上二手车里的烟灰缸。又呆了 一会,他说自己得走了,得回家去换身衣服。埃莉诺说她一会儿先去调查局,看 看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什么新情况,然后把手头关于吴文平的所有材料都收集起来。 他们说好在威尔科克斯的好莱坞分局碰头。吴文平开的店离那儿不远,况且 博斯还得把撞坏了的车交回警局。她送他到了门口,亲了一他下,就好像是送他 到会计公司上班。 博斯回到家里,没有发现有人进过屋子的迹象,电话上也没有留言。他刮了 刮脸,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就下山了。他开车从尼科尔斯峡谷到了威尔科克斯的 警局。十点钟的时候埃莉诺也到了警局,博斯正坐在桌前填《查案人员活动时间 表》。探员分部的办公室坐满了人,大部分男警探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打量着 埃莉诺。她在凶杀组办公桌旁的一张铁椅上坐了下来,脸上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 容。 “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到这儿来的感觉怎么和比斯卡鲁兹似的?”她说的是地处市 中心的洛杉矶县监狱。 “哦。没错,我们这儿的伙计盯起女人来比露阴癖还要凶。你喝不喝水?” “没事,不用了。准备好了吧?” “咱们走吧。” 他们坐上了博斯的新车。说是“新车”,至少也已经开了三年了,里程表上 显示的数字足有七万七千英里。分局里管车队的人跟博斯说,这已经是他手里最 好的一辆车了。管车队的这个人是固定干内勤的。以前他在万圣节的时候不小心 捡起了一枚钢管炸弹,炸掉了四个手指。由于经费的限制,警察局一直都没钱换 新车;其实,修理旧车花的钱反而更多。博斯发动了车子,发现这辆车起码还有 个好处:车内空调工作得还算不错。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刮圣塔安那风,气象预 报上说这个假期周末可能会反常地热。 埃莉诺查过了吴文平的情况,知道他在离威尔夏大街不远的佛蒙特街上有一 家公司,办公室也设在那里。佛蒙特街地区韩国人开的店其实比越南人的店要多, 不过这些店也算能和平共处。威什好不容易才查到吴文平手里有好几家公司,专 门从东亚国家进口廉价的衣服、电器和录像设备,再把它们买到加州南部地区和 墨西哥。很多观光客到墨西哥旅游的时候买到了这些东西,还以为占了便宜,带 回来之后才发现国内就有的卖。从公司账目上看,吴文平的生意做得还算成功, 但也不是特别了不起。不过,这还是让博斯产生了疑问:吴文平光做生意就赚了 不少了,还用得着那些钻石吗?他到底有没有那些钻石都是个问题。 吴文平办公室所在的那栋楼是他名下的,底层开了个折扣店,专卖录像器材。 楼房是三十年代的时候建的,本来是汽车的展销中心,早在吴文平来美国之 前就改作它用了。房子是未经加固的混凝土结构,临街的一面装着大大的橱窗。 附近一旦发生地震,这房子准保会塌掉。不过,在吴文平这些从越南逃出来的人 看来,地震恐怕只不过是小小的不方便,还算不上什么风险。 他们在本记电器的街对面找了个停车位。博斯对埃莉诺说,待会问话的时候 主要由她来问,起码开头是这样。博斯说,他估计吴文平可能更愿意向联邦调查 局的人透露情况,而不想对当地的警察局多说什么。他们商量的方案是:先说些 不相干的事让吴文平放松警惕,然后再问他阮琛的情况。博斯还想好了第二套方 案,不过他没告诉埃莉诺。 “开这种店的人不像是在银行里有满满一柜子钻石啊。”两人下车的时候博 斯说。 “应该说是‘有过钻石的人’才对。”她说,“别忘了,那东西他是不能到 处炫耀的。他得装出一副普通移民的样子,好像每天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如 果他真的有钻石,那也只能用来担保他在这个地方的生意,担保他在美国能发家 致富。不过,他必须装得像是白手起家的商人。” 他们到了街对面,博斯说:“等一下。”他告诉埃莉诺,说自己忘了今天下 午本来要出庭作证,得让杰里? 埃德加替他去。他指指吴文平那栋楼旁边汽修站 里的公用电话,然后就快步走了过去。埃莉诺在原地等他,看着商店橱窗里的东 西。 博斯给埃德加打了电话,但根本没说什么出庭作证的事。 “杰德,我得请你帮个忙。很简单,你都用不着起身。” “要我干什么?” “你说话不应该是这种口气啊。你应该说:‘没问题,哈里。要我干啥?’” “得了,哈里,你我都知道,咱俩现在就像是玻璃缸里的鱼。我们得谨慎一 点。你要我帮什么忙就说,我得看看能不能帮得上。” “就是想让你十分钟之后呼我一下。我在开会,得溜出来。你呼我就行了, 我一回电你就把听筒搁在旁边,等上几分钟再挂。要是我没回电,过五分钟你再 呼我一下。就这么点事。” “你想让我干的就是这个?就呼你一下?” “没错。从现在起十分钟之后。” “好的,哈里。”埃德加说。他的声音明显放轻松了。“嗨,昨天你碰到的 事我听说了。真够悬的。听这边的消息,好像开车的不是什么酒鬼。你得小心点。” “好的。‘鲨鱼’的案子查得怎么样?” “没什么进展。我照你说的去找了他的同伙。有两个小子告诉我,那天晚上 他们本来和‘鲨鱼’在一起。我估计他们是想找个同性恋敲诈一下。他们说‘鲨 鱼’上了一个人的车,后来他们就跟丢了。那大概是在值班警员接到电话的一两 个小时之前。打电话的人说‘鲨鱼’死在好莱坞碗型剧场旁边的隧道里。我估计 杀死‘鲨鱼’的就是那辆车上的人。” “什么特征?” “那辆车子?他俩说得不是很清楚。深颜色,美国产的大轿车,好像很新。 就这么点东西。“ “车前灯是什么样的?” “我给他们看了汽车识别册。他们俩挑的尾灯不一样。一个挑的是圆形,一 个挑的是长方形。不过前灯是一样的。他们都说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