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幽灵 初春的一个夜晚,一辆豪华黑色奔驰,在朦胧的月光下疾驶,下了国道又驶向 乡间的沙石小路,颠簸了一袋烟的工夫,只听“嘎吱”一声,停在一个村口。一个 神秘的人物下了车,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西而行,他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着,神不 知鬼不觉地潜回安吉市营寨村,来到了一座简易的小瓦房前。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按照农村的习俗,有的年青人还在看电视,或 者打扑克玩麻将什么的,可老年人大都有早早上床捂被窝的习惯。住在离村口四五 十米的朱老汉老俩口,是年近古稀的人了,他们此时已上床睡觉了。 “咚、咚、咚”。朱老汉家堂屋大门被敲响了,朱老汉的老伴听到了声音,随 口喊了一声:“是谁在外面敲门呀?” “妈,开门呀,我是喜旺。”门外传来了压着嗓门发出来的应答声。 “老头子,老头子,我怎么好象听到小三子的声音。快起来,快起来。”老太 太一边说,一边摇着已经入睡的老伴。 刚刚入睡的朱老汉被人摇来摇去的,就不满意的迷迷糊糊的嘟嘟嚷嚷的说: “你吵什么呀,深更半夜的还不睡觉,有病呀。” “死老头子,是小三子回来啦,起来吧。” “你别睁眼说瞎话了,那小兔崽子早死了,提他干吗。”说完,一翻身又睡他 的觉去了。 老太太思儿心切,她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看老头子不理睬自己,就披上衣服 下了床,直奔堂屋大门,并追问一句“门外是谁喊门呀。” “妈,是我呀,我是喜旺啊,开门呐。” 老太太这下听得真切,是自己的儿子喜旺。她抬起那颤抖着布满皱纹的老手, 拉了好几下门栓,才把大门拉开。顺着灯光,她清楚地看到门外站着的这个人是自 己的儿子喜旺,惊喜地一步跨出门坎,紧紧把儿子搂在怀里,眼泪就象断了线的珠 子撒在儿子身上。 “喜旺啊,真是你呀?妈这不是在做梦吧?啊!” “妈,没错,是我,是您的儿子。” “进屋吧,进屋吧,外面冷。”老太太说着一把把儿子拽了进来,然后又说: “你爸在里屋睡觉呢,快进去喊他。” 喜旺进了卧室,看到侧睡的父亲,眼泪直掉,连喊了三声爸爸。 朱老汉听到喊声,睁眼一看,果真是离家出走多年的三儿子。他象一个年青人 似的,轱辘一下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劈头盖脸的就冒出一句:“喜旺啊,真是你吗? 你还没死呀! ” “你这个死老头子,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还说糊话。”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二位老人家,我是一个不争气的东西,以前尽惹你们 生气操心了,今天我是回来请罪的。”说完,唰地一下跪在父母面前。 朱老汉这下睡意全没了,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又见到儿子跪在自己面前,他下 意识的光着脚下了床,双手把儿子托起来,流着眼泪说:“喜旺啊,你失踪十多年 了,我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再也见不着你了,你这是为什么呀?” “爸、妈,你们穿好衣服,天气冷可别冻伤了身体,有话我慢慢跟你们讲。” ,喜旺并没有直接回答父亲所提的问题,而是试探着问父亲一句话:“爸,我 外出这么多年,一定有很多人议论我吧?” 父亲说:“唉! 嚼你舌头根子的人可多了,有人说你在外面犯了大案,被送到 沙漠大狱去了。有人说你可能外出打工去了。还有人亲口对我说,你被汽车撞死了, 他是在邻县的一条公路上看到交通事故的,他听人家讲好像死者的名字与你相同。 为这事,我和你大哥还去认领过呐,但那具尸体个头小,头又被压扁了,我们没敢 确认。唉! 说啥的都有,反正没一句好话。不过,过了两三年就没有人再提这事了。 喜旺啊,你倒是说说,这些年你都到哪儿去了,怎么连个音信都没有,你妈妈的眼 睛都快哭瞎了。唉! ” 听了父亲的一席话,喜旺心里有一点底。 “爸、妈,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们,让你们二老替我操心了,还背了那么多罪名。 想当年,我不懂事,有学不好好上,有好日子却到处瞎混,还惹事生非的进过公安 局。后来,我到县城瞎混,跟着别人做些小生意,还到处打工卖苦力,但始终没有 混出个人样来。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却一事无成,就背着你们到外面闯世界去了。 我先后到过温州、珠海、广州等地打工谋生。我下了决心,不混出个名堂来,决不 回来见你们。如果当初我不这样逼自己,恐怕现在还是个吃白食的人,说不定还会 进监狱的。”朱喜旺一口气讲了那么多话,没有理由不像一个立志干事业的人。 “那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母亲急切的问。 “通过十几年的拼搏,我现在已有了自己创办的公司了。在海南,我有一个化 工厂,自己当老板,手下有几十名员工。效益还不错,钱嘛,有的是。” “喜旺,那你成家了吗?”母亲又问。 “我正想说这事呢,我早已成家了,还给你们二老添了一个孙子和孙女。我落 户的那个地方叫临海,和岳父母住在一起。” “行啊,小子,有出息啦,不干坏事啦,还成家立业啦,哈……”父亲赞赏道。 “爸、妈,您的三儿子已经成人了,不像过去那样无所事事了。我现在是堂堂 正正做人,老老实实做生意,我用血汗赚来的钱足够咱们全家下半辈子用了,你们 二老可以享清福了。”朱喜旺说完从皮包里拿出十万元人民币,放在父亲面前。 “这……”朱老汉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不知所措,竟然目瞪口呆 说不出话来。 “喜旺,我和你爸都是土埋半截的人啦,可再经不住什么风雨了,你可不能再 欺骗我们呀。你这钱是抢的还是偷的,你要说老实话啊。”母亲见了这么多钱,担 心受怕地说。 “爸,妈,你们就相信自己的儿子吧。过去我不学好,不走正道,那是年青无 知。现在我改邪归正了,那说明我已经成熟了。我是靠自己的血汗和聪明才智发家 致富的,我的钱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你们若是不相信,那你们可以跑到村口 去看看,我还有一辆百万元的高级轿车停在那儿呢,如果我是个坏蛋,怎么敢把高 级轿车也开来了,那不是太胆大妄为了。你们可以问问我的司机嘛,我跟你们说的 是不是假话。” “那么,你讲的都是真的?”父亲打了圆场。 “爸、妈,我讲的全是真的,我一句话也没有骗你们。我离家太久了,是回来 看看你们二老的,我不能有了事业有了老婆孩子忘了父母和亲友们呐。我的根在营 寨,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这里也永远是我的家。虽然忠孝不能两全,但我可以弥 补,你们二老说对吗?” “喜旺,你说的有道理,我们相信你。但你不能嫌父母嘴唠叨,你毕竟离家太 久了,问就问两句嘛,你千万别介意。喜旺,那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父亲 说。 “噢,是这样的,我这次回来,一是看望父母和亲友乡邻们。二是顺便回来考 察一下,如果有合适的投资项目,我准备回安吉再搞一个什么企业,这个想法要等 我和市里领导谈了以后才能确定,现在还不好说。” “喜旺啊,我们都老了,希望你回来呀,外面再好,也不如家乡好啊。”母亲 怀着渴望的心情说。 “喜旺呀,你过去被公安机关处理过,市里领导会接见你吗?你可要想好了, 千万别再惹什么麻烦。”父亲不放心的说。 “你们二老就放心吧,我现在是守法公民,又是投资商,现行的政策欢迎我们 这些人。再说了,我又没有犯罪坐牢,政府没有理由不接待我。” 朱老汉老俩口听了儿子一席话,有懂的地方,也有似懂非懂的地方,但有一点 他们相信了,那就是儿子肯定走正道了。 朱老汉听说儿子要见市领导,他感到自己身价突然高了起来,并自豪的说: “好小子,好样的,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现在可以与市领导坐下来谈 大事了,是咱们朱家的荣耀,朱家人现在扬眉吐气了,我们老脸也有光啊。” 说到这儿,朱喜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婉转地对二老说:“爸、妈,刚才说 到朱家,我倒想起了一件事,讲出来你们千万别责怪我呀。” “啥事?说吧,爸妈都不会责怪你呀。”父亲说。 “是这样的,我到海南投资办厂时,与厂里的女工刘玉珠结了婚,因岳父家就 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倒插门,改成姓刘了。为了充分体现我的为人和 理想,我改叫刘智旺了,不知道你们二老有什么意见。”朱喜旺撒谎不留痕迹。 “这怎么行呢?你怎么连老祖宗都不要了。”母亲反对道。 “行了,老太婆,名字不就是个代号。再说了,我们儿子多着呢,让一个给人 家老刘亲家算个啥,他姓刘就不是咱们的儿子啦。改就改吧,我看挺好,免得人家 提起原来的朱喜旺,我们脸上还会发烧呢。” “爸,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您今后可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呦,人是会变的。” 朱喜旺说。 “小三,你爸不会说话,你别怪他。我说小三,你什么时候把儿媳和孙子孙女 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呐?”母亲说道。 “妈,你别急,等我把事情安顿好了,我回海南把她们一起接过来,下个月再 说吧。” “那可得快一点啊,孙子都那么大了,也不知道爷爷奶奶在哪里,唉。”母亲 自言自语道。 朱喜旺看时间不早了,就告别父母回市里去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