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竟然成了恶梦开始的地方 钟墙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钟墙和明靓都吓得一跳,刚才屋里实在太静了。只 有钟母,仍然只是空洞的表情,在她的世界里,声音是什么? 钟墙低头一看,是陈剑飞的电话,他有点紧张起来,难道又死人了吗?随即他 有点愤怒起来,难道每死一个人,这些警察都要来审问审问他吗?他永远和这些死 人有关系吗?凭什么他的生活要被打乱!变得支离破碎。 “钟墙,小米和大刘刚刚从K 市回来,他们查出你的父母就是复国路419 号的 主人朱怀远和林莉夫妇,现在我们要到复国路419 号去,你有空也过来吧,毕竟是 你的家。” 陈剑飞的声音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听在钟墙的耳朵里,却像是一个炸雷一 样,轰地一声,把他的全身都炸塌了,他听到了身体里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什么!我就是复国路419 号的主人! 复国路419 号的主人! 复国路419 号。 他的脑子反反复复出现这个地址,这个令他恶梦开始的地址,竟然是他的家! 原来如此!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呆若木鸡。脑子也变得了一根木头。 “喂,你在听吗?”陈剑飞说。 钟墙好像在梦中醒过来,“我马上去。”他挂了电话,匆匆往外走。 “你上哪儿?”明靓问他。 钟墙充耳不闻,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通通通地跑下楼去了。 钟墙来到复国路419 号的大门前,他停下脚步,这是他的家,这生满了锈的大 门里面,那长满了萋萋荒草的院子,本来应该是他童年的乐园,那每一寸空气都充 满了血腥的屋子,本来应该是他温馨的港湾。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让父母远 远地逃离了这个家。 钟墙推开大门,陈剑飞、小米、卢大器、大刘和小郭已经在院子里了,他们刚 才在院子再搜查了一次,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就差挖地三尺了,可是一无所获,这 就是个普通的院子,有一口井,一颗大玉兰树,因为荒废了,草特别杂特别乱而已, 有点像鲁迅的百草园,只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美女蛇。 “走,进屋去看看。”陈剑飞带头向小楼走去。 大家跟在后面,钟墙没有说话,在上台阶的时候,他忍不住数台阶的念头,一 级一级地又数起来,走到最上面的一级,一共是十四级,看来,他永远也数不清这 台阶了。他回头一望,台阶通通没有了,就像他在K 市长江大街松柏路79号里上了 楼回头一看,楼梯通通没有了一样。这个院子简直就是被下了诅咒。 他们一进了房子里,就分了工,大刘和小郭搜查楼下的客厅厨房和卫生间,陈 剑飞、小米和卢大器负责楼上的三个房间和卫生间。 吕书记就死在楼上的婴儿房里,钟墙想去看看,那里变成了一副什么样子,当 时他在那里干什么,为什么记忆被抹得一干二净。也许,我会因为被什么所触动, 重新记起当时的情景,他想。所以就跟着陈剑飞三人踏上楼梯。 由于婴儿房里死过人,所以陈剑飞亲自搜查,钟墙也跟着进去了,一推开门, 一股浓浓的腥臭扑鼻而来,人好像立刻被浸在又粘又潮的湿气里,钟墙看着地板上, 一摊摊已经发黑的血迹像是在地上的一副诡异的泼墨画,这副画好像还会动!钟墙 想走近一点看,他一走近,“轰”地一下,无数绿头苍蝇从地上炸开,整个房间在 密集的嗡嗡声中震荡起来,那些苍蝇狂乱地乱飞,纷纷地撞在钟墙和陈剑飞地身上 和脸上,哪来的这么多绿头苍蝇!钟墙赶紧用手把口鼻死死捂住,生怕一不小心就 把这些恶心的苍蝇吸进去。他用眼睛看着陈剑飞,后者也紧紧捂住口鼻,眼睛里满 是恶心和诧异。 钟墙想起在家里遇到的蟑螂,他正好站在婴儿床边,右手向里面一探,顺手抓 起一块布,胡乱地向苍蝇群用力拍打着,边打边向窗口走过去,打开窗子,这一招 果然有效,那些绿头苍蝇就像一股黑色的狂风,向窗口卷过去,不一会,全飞得干 干净净的。 钟墙和陈剑飞松手捂在脸上的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妈的!”吐了一口气后,钟墙和陈剑飞同时狠狠地骂了一句,骂完,钟墙愣 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原来像陈剑飞这样的男人也会骂人。在这样的境地下,无论 是谁,都想一骂为快。人的心理,都是大同小异的,只不过有些人能控制住自己的 情绪,有些人不能一样。就像害怕,是每个人都有的心理,有些人毫无节制地害怕, 就变成了胆小鬼,有些人强行忍住,就变成了胆大包天。 “哪来的苍蝇,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它们从哪儿进来的,莫非这血能孵化出这 恶心的昆虫来!”钟墙说。 “集体幻觉!”陈剑飞说。 “你说什么?”钟墙问。 “就是我们两个陷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幻觉。”陈剑飞说。 “可是我刚才分明感觉到苍蝇撞在我的脸上,刺疼刺疼的。”钟墙不可置信地 说,“怎么可能是幻觉。” “那你说说这些苍蝇从哪儿来?”陈剑飞说。 “管它呢,反正怪事也不止这一桩两桩。”钟墙说。 他们都沉默下来,陈剑飞用办案的警察的眼光来搜查房间,每一寸都不放过。 钟墙则用失忆的人来寻找记忆的人的眼光来寻找每一件可以让他重新回忆的东西, 除这之外,他还用一种寻找自己婴儿时期的某些气息的隐约希望来寻觅着什么。这 个房间,原来是属于他的,他在这个房间,这个床上,度过了一段备受宠爱的时光, 这房间,曾经充满了奶香味,充满他的气息。可是现在……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同时,他听到耳边也传来同样的一声叹息。 “谁!”他还沉在一种莫名的伤感中,情不自禁地问出声来。 “怎么了?”陈剑飞问。 “哦,没什么,我听错了。”钟墙知道说出来也没有用,陈剑飞是绝对没听到 这声叹息的。 “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来?”陈剑飞问他。 “没有。”钟墙说,漫不经心地低头看着手中刚刚用来扑打苍蝇的布,他的眼 睛定了一下:这块布如此眼熟! -------- 流行小说